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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兵临天下【作者:高月】(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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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4章 货币之战

  刘璟手中的铜钱是一枚他们铸造的汉钱,不过这枚汉钱的颜色偏灰暗,没有平常汉国五铢钱那种黄铜色,从表面就能很容易辨别出来,说明这枚假钱含铜量严重不足。

  “这是我们在邺都现的仿造汉钱,殿下请看这枚切开的五铢钱。”

  张晋将另一枚剖开的同样假钱递给刘璟,刘璟接过细看,只见横截面略带一点灰白色,竟然和魏国从前的铜钱一样,刘璟心中若有所悟。

  张晋在一旁解释道:“我们已经验过,含铜量和从前的魏钱一样,含铜量只有六成五,我们就怀疑,这是魏国官方铸造的假钱,为的是破坏汉钱的声誉。”

  刘璟把假钱递给了马良和蒋琬,沉思片刻道:“看来曹丕已经意识到魏国要被汉钱占领了,所以才用这种不光彩的手段来抹黑汉钱,不过他无法改变假钱的成色,从表面上可以分辨出来,我们必须要让魏国人都知道,如果分辨真钱和假钱,另外要加大金钱和金锭的铸造,从魏国换取各种重要物资。”

  这时张晋小心翼翼请示道:“殿下,我们是否可以以牙还牙,铸造更加低劣的魏钱”

  “不必!”

  不能张晋说完,刘璟便摆摆手道:“本来魏钱名声就不好,再抹黑意义也不大,更重要是会浪费我们的铸钱能力,我们不必理睬,一旦假钱被识别,曹丕也会停止,他只能铸造真正的新汉钱来对抗,那样一来,魏钱就会渐渐消失,这就为我们统一天下打下基础。”

  张晋默默点头,他已经明白汉王的意图了,汉钱是一方面,关键是金钱和金锭,汉国的金钱和金锭进入魏国后,绝大部分都会被收藏,而不用担心再流通回来,除非魏国也同样铸造金钱和金锭,但魏国官府手中已经没有多少黄金,而汉国在这些年的征战中积累了大量黄金,远远不是魏国所能比拟。

  用金钱和金钱换取大量魏国重要物资,实际上就是变相加快了汉国战备,同时削弱魏国战备,等曹魏意识到这一点时,便很难再扭转变动局面了。

  至于刘璟默许生铁和粮食走私,不过是个饵,使曹魏难以下决心断绝和汉国的贸易。

  想到这,张晋深施一礼,“微臣明白了,会加快金钱和金锭的铸造。”

  ........

  邺都,自从汉魏两国放开贸易,准许商人自由经商后,随着两国间商业渐渐兴盛起来,邺都也随之繁荣,来自魏国和汉国的货物大多在邺都中转,然后再运去最终之地。

  这便使得冷清数年的邺都忽然间变得繁荣起来,物资充足,很多关门已久的店铺和酒馆又重新开门营业,不过明眼人都知道,各种物资不会从天而降,邺都的繁荣意味着魏国各郡更加赤贫,这种虚假的繁荣支撑不了多久。

  不过对于曹操而言,他更需要生铁和粮食,尽管这两种物品被汉国官方控制,严禁销往魏国,但一些有门路的大商人还是从汉国搞到了不少生铁和粮食,高价转卖给魏国军方。

  魏国出卖各种物资获得的汉钱大多用于购买生铁和粮食,尽管曹操也知道这是饮鸩止渴,但对生铁和粮食的渴望,使他也暂时顾不得太多。

  不过曹操还有另一种想法,他们也可以铸造汉钱去长安购买物资,但这样一来,魏钱就会受到严重冲击,所以曹操一时举棋不定,恰好此时,刘璟派人送来一封正式文书,要求曹操严厉打击魏国境内铸造假汉钱的行为。

  铜雀宫内,曹丕向父亲汇报了急需的库存报告,曹操坐在位子上,慢慢翻看库存物资情况,眉头慢慢皱了起来,曹操把报告合上,问道:“黄金库存怎么如此之少?”

  “回禀父亲,去年初用黄金向汉国购粮平抑粮价,消耗了不少,去年和今年两次赏赐军队,又用去数万两,所以现在库存已不足两万两。”

  曹操半晌没有说话,这时曹丕又道:“好在黄铜有足够库存,我们可以用来铸造汉钱,用来购买粮食和生铁。”

  “都用来铸造汉钱,我们自己的钱怎么办?”曹操有些不高兴道。

  “父亲,其实损失并不大,只要我们有足够的铜料,另外赤金也可以熔解铸钱,我们完全可以铸造无限量的汉钱,用来购买汉国物资。”

  曹操叹了口气,“利益上或许没有损失,但民众接受了汉钱,其实就是接受了汉国,刘璟无形之中已经统一了天下,这笔帐又该怎么算呢?”

  曹丕当然也知道这个严重后果,但他比较现实,汉钱在魏国境内越来越流行,相反,魏钱受到越来越大的排斥,再铸造魏钱,他们只会损失更大。

  曹丕很无奈道:“孩儿也不想这样,上个月开始按照汉钱的比例铸造魏钱,可投入市场后依旧无人问津,孩儿又造了劣汉钱,但和真汉钱差别太大,也没有什么效果,现在要么眼睁睁看着汉国购买我们的物资,要么我们也造汉钱,购买对方的物资,实在没有办法了,除非父亲再次断掉和汉国的贸易。”

  曹操摇了摇头,“断掉贸易会引更大的冲突,再说我也需要从汉国购买生铁和粮食,如果实在没有办法,那只能铸造汉钱,尽可能地减少损失。”

  “是!孩儿明白。”

  停一下曹操又道:“我接到刘璟正式书函,要求我们严厉打击魏境内铸造假汉钱的行为,你怎么看这件事?”

  曹丕想了想道:“态度上,我们当然要明确支持打击假钱,但我们也不能太过于认真,孩儿的意思是说,明堵暗放。”

  曹操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不要太主动,若对方找到我们,态度不妨积极一点,堵住对方的口,另外,暂停魏钱,军队急需战备物资,我们要全力以赴铸造汉钱。”

  在一番权衡之下,曹操也只能面对现实,这时,他忽然有点理解当初孙权的无奈了。

  .......

  邺都靠近西门的一家酒馆也终于开门营业了,这家酒馆有个很俗的名字,聚财酒馆,在邺都萧条时期,它在关门数月后以低价转让了。

  现在这家酒馆的新东主正是李孚,曹军搜查汉国探子的行动最终不了了之,但为了慎重起见,李孚又换了一家酒馆作为他的联络点。

  这家酒馆占地五亩,紧靠城门不远,是个很理想的情报地点,李孚买下这座酒馆后,他索性自己也住进了这座酒馆。

  酒馆二楼的大堂内,数十名酒客在喝酒聊天,笑声和聊天的声音充满了大堂,这些人大多是商人,酒馆靠近西城门,不仅可以喝酒吃饭,还提供住宿,这便成为商人们理想的驻足之地。

  在靠窗的一张桌前,李孚正独自一人自斟自饮,虽然他好色贪杯,但他同样原则性极强,绝不会把女人带到汉军的情报点内。

  这时,一名瘦高的男子从一楼奔跑上,他的脚步声很重,立刻把二楼酒客们的目光吸引过去,男子直接来到李孚面前,焦急道:“李爷,你帮我看看这钱是真是假?”

  这种话题对商人们最有吸引力,大堂内的数十名商人都被吸引过来,围在李孚身边,李孚拾起桌上的一枚金钱,眯眼细看一番,对周围笑道:“各位一起来辨别一下,看看它的真假?”

  他将金钱高高举起,几名商人凑上前细看,一名胖商人道:“我感觉不像是真的,颜色不太对。”

  众人纷纷赞同胖商人的话,李孚点点头,“大家说得不错!”

  他又对瘦男子道:“你再仔细看看,汉国金钱都是纯黄金,颜色应该都是一样金黄,不应该有色差,但你这枚金钱赤色和黄色交错,颜色斑驳,明显不对,里面至少含了一半的赤金。”

  瘦男子几乎要哭了出来,“李爷,那怎么办,我收了一百多枚这样的假金钱。”

  周围商人一片叹息,都对他生出同情,不过同情中又有几分蔑视,现在除了买卖违禁品外,市场上根本没有人用金钱和金锭付帐,都会被收藏起来,市场上出现的金钱必须要仔细辨别,像这样明显有色差的金钱谁敢收,这人居然收了一百多枚,确实有点傻气。

  李孚摇摇头,“龙七,我给你说过几次了,做生意要谨慎,不要贪便宜,可你就不听。”

  “李爷,我知道错了,你帮帮我吧!”

  李孚笑了笑道:“我给你指条路吧!去汉国的鸿胪馆举报,如果你提供的线索能让鸿胪馆查出造假人,或许鸿胪馆会补偿你的损失。”

  众商人纷纷道:“确实只能这样了,否则这笔钱只能烂在手上。”

  瘦男子无奈,只得行一礼,匆匆去了,李孚又对众人笑道:“大家得把辨别真假金钱的方法传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假金钱无处可去,就自然消失了,大家说是不是?”

  “李爷说得不错,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众人纷纷答应,回到了自己坐位上。

  这时,一名酒保匆匆上去,对李孚低语几句,李孚点点头,端起酒杯酒壶,起身上了三楼,他刚走进三楼自己的房间,外面便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进来!”李孚放下耳杯,这应该是王掌柜带消息来了。

  门开了,王掌柜从外面快步走进来,又随手关上门,上前笑道:“李爷,已经得到消息了。”

  李孚精神一振,这是三天前他得到了一个长安的紧急命令,要求他尽快查清魏国每年的铸钱量,这当然也属于魏国的机密,不过知道这个机密的人却不少。

  王掌柜将一份情报递给他,李孚打开看了看,随即问道:“是从哪里得到?”

  是用三百两黄金从司金中郎将马循那里得到,通过他的妻弟做成了这笔交易,李孚心中有点肉疼这笔黄金,居然花了三百两黄金,太便宜这混蛋了,不过此人一定要再利用起来。

  李孚又问道:“上次那个要卖兵器的家伙,背景查清了吗?”

  “查清楚了,此人原是曹军中的仓曹,前年合肥之战中被革职,现在专门倒卖各种军用物资,很有门道。”

  “那他现在有消息吗?”

  “此人前天还来找过我们,他愿意再让一点价,就看李爷什么时候方便。”

  李孚想了想道:“那就下午去吧!我要亲眼看看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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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5章 虾道蟹路

  邺都北城紧靠漳水,在建安十二年,曹军为了备战荆州,在漳水以北修筑了玄武池,形成一面波光千顷的巨湖,专门用于训练水军。

  但随着曹军南征屡屡受挫,曹军最终放弃了南征的计划,这面玄武池也逐渐被曹军遗弃,变成了一片芦苇丛生的湖荡。

  玄武池东岸有数百座仓库,从前是曹军水军的军事物资仓库,但现在也悉数废弃,不少建筑成为鼠狐野狗之窝,但也有一些精明的商人用低价买进,成为囤积货物的仓库。

  下午,十几名骑马之人来到了这片荒凉巨大的仓库群内,李孚带着几名手下也在其中,他现在的身份是一名在汉国有后台黑市商人。

  而另外一名五十余岁的中年男子正是另一个主角,他姓金,大家都叫他金三爷,他的真名反而没有被人提及了。

  此人原本是曹军中的仓曹从事,是曹洪的亲戚,在曹军中混了二十余年,军中人脉极广,在邺都开了一家粮铺,但在合肥大战中有贪污粮食的嫌疑而被张辽革职。

  他索性返回邺都,一心经营粮铺,不料去年粮食被官府严控,他的粮食生意做不下去,便开始经营一些黑市货物,利用军方的人脉搞到不少禁品,私下卖给来历不明的商人,以谋取暴利。

  最近汉曹双方都放开了贸易,泥沙俱下,黑市交易也开始兴盛起来,金三爷也仿佛遇到了春天,变得格外活跃,他最近搞到一批违禁货物,急着要出手,便通过中间人联系到了李孚,希望和李孚做这笔交易。

  “李爷,我向你保证,都是真正的军品,不是那种战场上捡到的破烂货,若你诚心要,能全部把货吃下,价钱上我会适当让点利,李爷觉得如何?”

  金三爷很豪爽,嗓门也大,李孚微微笑道:“看了货再说吧!”

  “也对,眼见为实。”

  他们走近了一座大仓库,仓库前站了几名伙计,见东主带人来,他们连忙开启了仓库大门。

  “李爷请!”

  李孚点点头,跟随他走进了仓库内,仓库外面显得很破旧,不过里面似乎有堵墙隔断,墙上还有一扇小门,门上有铁链锁着。

  金三爷上前开了锁,推开小门,这里面便是他的秘密仓库,只见仓库占地颇大,里面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箱和草袋,金三爷指着墙角数十只大木箱笑道:“如果李爷想要火油,我这里也有,不过价格没得谈,一共七十桶火油,一口价,每桶五两黄金。”

  李孚心中暗暗吃惊,他知道曹军对火油看管极严,这人居然也搞得到,看来此人确实有点本事,金三爷并不想卖给他火油,他们走到另一个角落,这里堆放了上千只草袋,有长有短,正是曹军装兵器的标准草袋。

  “都在这里了,长矛三十杆一捆,一共有两千一百支,战刀三千把,军弩一千五百架,每架军弩配三十支弩箭,都是从没有使用过的上等货。”

  李孚弯腰翻了翻,果然都是簇新的军队长矛和战刀,他又拾起一架军弩,标准的两石臂张弩,做工精湛,用料考究,看得出是出自军匠之手,李孚见一只草袋中装了五架军弩,他心中一动,一架架翻看,果然编号都连在一起。

  李孚顿时明白,这些兵器要么是少府寺武库监守自盗,要么就是从军营搞来,不过武库的可能性不大,邺都管理还是比较严格,李孚也听说过,有不少曹军军营虚报兵员数量,以套取军粮,估计这些兵器也是因为虚报兵员而多领,被大将倒卖出来。

  这让李孚暗暗叹息,曹操拼命走私生铁粮食,而下面却有漏洞,辛辛苦苦打制的兵器不断流失。

  “怎么样,货物还满意吧!”金三爷对自己的货物非常自信。

  李孚沉吟一下笑道:“这些货物我全部要了,价格也不用让,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金三爷大喜,居然不让价,那最好不过了,他急忙道:“李爷请说!”

  “第一,我想和三爷建一个长期买卖关系,三爷有多少货,我就吃多少,价格好商量,全部用汉国金锭付款。”

  “第二呢?”金三爷又不露声色问道,他知道第一个条件如此优惠,那第二个条件必然不好办。

  “第二条条件就是交货地址,坦率说,这些军品我运不出去,我希望把交货地点以后都放在淮河北岸,怎么样?”

  其实金三爷已隐隐猜到,这个李爷买这些军品,要么是送去草原,要么是送去汉国,现在对方提出交货地点在淮河,果然是汉国。

  其实汉国倒无妨,若是卖给鲜卑人,他可就为难了,他也不想把这些兵器卖给异族,金三爷便爽朗地笑了起来,“如果是走并州,我还真办不到,淮河那边我有人脉,就按李爷的要求来办。”

  “那这批货物也送过去。”

  “没有问题,我走水路,随时可以出。”

  李孚大喜,举起手掌道:“那我们就一言为定!”

  两人重重一击掌,这笔交易就算做成了,这时,金三爷又忍不住问道:“李爷是那边人?”

  “大家都是生意人,有人想买军资,我有利可图,当然不会放过这种赚钱机会。”

  李孚呵呵一笑,“就比如这些军货是从哪里搞来,我绝不会问三爷一样。”

  两人对望一眼,都心照不宣地大笑起来。

  ........

  汉国在邺都的鸿胪馆相当于后世的大使馆,李孚的情报组织是暗,鸿胪馆则便是明,是汉国设在邺都的官方代表,同时,魏国在长安也有一座鸿胪馆,代表魏国长驻汉国。

  汉国鸿胪馆距离曹丕的副丞相府不远,是一座占地约二十亩的大宅,里面有一百多名汉国官员和军士,而鸿胪馆主使则是汉国鸿胪寺少卿郑离,他是一名三十余岁,精明能干的年轻官员。

  郑离出身荥阳郑氏,是大儒郑玄的从孙,在襄阳科举中考中第九名,历任县丞、县令,又任长沙郡丞,去年秋天升任鸿胪寺少卿,今年年初汉国在邺都设立鸿胪馆,郑离便出任鸿胪使,长驻邺都。

  下午,郑离接见了一名来投诉假钱的小商人,商人姓赵,他说是聚财酒馆的李爷建议他来这里投诉,郑离便明白过来,这是李孚让此人过来。

  郑离让商人坐下,商人把一堆假金钱倒在桌上,哀求道:“这里有一百二十枚金钱,相当于一万两千钱,我是小本生意,亏不起啊!恳求郑公帮我讨回公道。”

  郑离点点头,“我会尽力而为!”

  这时,一名官员快步走进大堂,向郑离施一礼,此人叫张平,是少府寺的官员,来邺都没有多久,就是专门应对假钱。

  在邺都,假五铢钱倒是见了不少,但假金钱却是第一次出现,张平表情严肃,他坐下拾起一枚假金钱细看,很快便摇了摇头,郑离问道:“如何?”

  “启禀使君,这些金钱做工比较粗劣,明显是私人作坊所为,一般而言,金钱很难造假,容易生色差,不过如果用八成黄金和两成黄铜混合,一般人确实不容易看出,但量大了则很难拿出这么多黄金,量少了又无利可图,所以目前为止还没有见到假金钱和金锭。”

  郑离点点头,又问这名商人道:“这些金钱是哪里得来?”

  商人有点难以启口,最后才无奈道:“我是从黑市上换来,一般金钱兑价是一比一百三十铜钱,而我换的这些金钱,只要一比一百一十铜钱,我贪图便宜,所以就上当了。”

  “好吧!这些假金钱暂时放在我这里,我会继续追查,如果你能协助我们查到源头作坊,我们不但会弥补你的损失,同时还会重赏你五百金钱。”

  男人精神一振,急道:“我一定会全力协助!”

  郑离又问了他几句,便将他打走了,旁边张平问道:“这里毕竟是曹魏的地盘,我们出面抓捕不妥吧!”

  郑离想了想道:“殿下曾有命令,如果现有人造假钱,可让曹军出面解决,看来我得去拜访一下曹丕了。”

  .........

  从汉国鸿胪馆到曹丕的副丞相府相隔只有半里,步行片刻便可走到,目前汉朝在邺都依然存在,但早已名存实亡,尽管邺都的官署大多集中在邺宫,但权力中心早已转移到曹丕的副丞相府,这里也是原来曹操的丞相府,曹操搬去铜雀宫后,这里便成为长子曹丕的府邸。

  副丞相府占地近五百亩,前面部分是魏国的官署,而后面才是曹丕的居所,曹丕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自己府中渡过。

  下午,曹丕正在官房内批阅牒文,这时有侍卫在门外禀报,“启禀世子,汉国鸿胪使郑离有要事求见!”

  曹丕连忙放下笔道:“请他进来!”

  曹丕对汉国鸿胪使非常重视,一般郑离到来,都会带来重要消息,他不敢怠慢,片刻,郑离快步走进官房,躬身施礼道:“参见世子!”

  “郑少卿免礼,请坐!”

  郑离坐下,有侍女给他们上了茶,郑离无心喝茶,对曹丕拱手道:“前几日汉王殿下给魏公送来信函,要求魏国全力助我们打击假钱,不知贵方是什么态度?”

  曹丕呵呵一笑,“这还用问吗?我们也同样对铸造假钱的行为深恶痛绝,我们态度很鲜明,绝不容许假钱在魏国泛滥,出现一件就严打一件,绝不会姑息,请郑少卿转告汉王殿下,我们会全力配合汉国打击铸造假钱。”

  “多谢世子支持,目前我们已现在邺都出现了假金钱,还望贵方能信守承诺。”

  说着,郑离将一枚假金钱递给了曹丕,曹丕接过看了片刻,点点头道:“我们当然会信守承诺,只要你们能提供明确线索,我们一定会严厉打击。”

  “那就一言为定,两天之内,我们会提供明确线索。”

  ........

  两天后,一支五百人的曹军突袭了位于邺都南市内的钱币黑市,抓捕了数十名进行黑市交易的商贩,曹军随即又南城外摧毁了一家铸造假金钱的小作坊,抓捕三十余人,曹操随即下令将抓捕之人全部斩杀,将他们人头示众,震慑制造假钱的商人。

  而与此同时,魏国也放弃了铸造魏钱,开始大规模铸造新汉钱,曹汉两国的货币战,渐渐转化为贸易战,互相在对方大量购买物资,开始了积极备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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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6章 平添心事

  随着夏天来临,天气又渐渐热了起来,盼望了一年的汉王家眷们终于等到了去庄园避暑的日子,从去年开始,刘璟的妻儿们都纷纷喜欢上了夏天去庄园避暑的生活。

  虽然他们已经搬进了未央宫居住,但久居宫中的困乏依然使他们十分向往去山庄内度假避暑。

  众人开始收拾行装,不过和去年相比,他们今年的行装要简单很多,甚至只需每人带一个箱笼便可,只用带一些随身物品。

  今天陶湛有一个客人,正是诸葛亮的妻子黄月英,黄月英这已是第四次来未央宫和陶湛聚会了,诸葛亮也有了官宅,是一座占地三十亩的大宅,住着诸葛亮一家人和数十名仆妇,不过女儿诸葛果却很喜欢未央宫的瑶池,在女儿的央求之下,黄月英只得带女儿来未央宫拜访陶湛。

  尽管陶湛贵为王妃,当她的朋友却不多,只有极少数人,黄月英便是其中之一,陶湛所住的凤凰台内,陶湛正好黄月英闲聊着家常。

  “再过三天,我们一家就要去田庄避暑了,要不然你们也一起去吧!我会很欢迎。”

  陶湛很诚恳地邀请黄月英一家去田庄避暑,黄月英犹豫一下道:“我是没有问题,但这要和果儿父亲商量一下,得征得他的同意才行。”

  陶湛笑道:“我听殿下说,孔明先生非常忙碌,可能过几天他要去荆州和江东巡视,若是去江东的话,至少要两三个月才能回来,反正你们母子三人在家中也无事,正好和我们去山庄度假。”

  黄月英也有点动心了,如果丈夫要出去公干两三个月,他们在家中确实无聊,出去走走也是好事,她便笑道:“这样吧!我尽力说服他,他的脾气其实也很大,若不得他同意,他回来后肯定会生气。”

  陶湛点点头,“如果决定了就告诉我一声,反正那边有很多空房间,东西也不用准备,只带一些日常洗换的衣服便可。”

  两人又闲聊片刻,这时,远处传来一名女侍卫的喊声,“珠姑娘,果姑娘,那边水深不安全,别过去!”

  陶湛和黄月英都吓一跳,两人连忙走到露台,扶着栏杆向下方望去,下面便是占地数千亩瑶池,湖面波光荡漾,只见诸葛果和刘珠两人站在离岸边不远的水中,赤脚拉起长裙,在她们前面有一艘小船,她们似乎是想淌水过去拉住小船。

  岸上两名女侍卫正焦急的挥手大喊,黄月英脸一沉,喊道:“果儿,上岸去!”

  诸葛果听见了母亲的声音,一回头,见母亲和王妃站在楼上,母亲面沉如水,面待愠怒,吓得她吐吐舌头,连忙走上岸,她上了岸,刘珠也自然跟了上去。

  黄月英摇摇头道:“这孩子被她父亲宠坏了,十四岁了,还像野丫头一样,整天爬树玩水。”

  陶湛微微一笑,“果儿不读书吗?”

  “读书也读,只是她静不下心来,非要被我押着,我一走开,她就会偷偷溜掉,她弟弟瞻儿却肯读书,一坐就是一天,专心致致,这个死丫头能有她弟弟一半的耐心就好了。”

  “不过汉王却很喜欢她,赞她率真质朴。”

  黄月英苦笑一声道:“除了她爹爹宠着她外,恐怕也只能汉王夸她了,谁见了她都头痛,她外祖父每次来都要教训她,我真担心谁家肯娶她。”

  “女大自然出嫁,不用担心了,其实尚香也很喜欢她,说果儿很像她小时候,若果儿再喜欢刀剑,她们就更对上眼了。”

  “果儿好像不太在意刀剑,她最喜欢小动物,以前在交州时,她不知养了多少兔子、猎犬之类,后来离开交州时没有带走,她还大哭一场。”

  女人们说起孩子,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又聊了片刻,黄月英便起身告辞,陶湛也不留她,笑道:“回去记着和孔明先生说说避暑之事。”

  “放心吧!我不会忘记。”

  两人走出凤凰台,马车已经备好,这时诸葛果奔跑过来,拉着母亲手央求道:“娘,让我再玩会儿吧!”

  “不行!”

  黄月英沉下脸训斥女儿道:“看看你,浑身是水,你再这样调皮,下次我就不带你来了,快上车!”

  诸葛果无奈,只得向陶湛行一礼,撅着嘴上了马车,陶湛笑道:“好好听母亲的话,下次陶姨带你去山庄。”

  诸葛果眼睛一亮,她听刘珠说了,他们一家很快要去山庄避暑,那边还可以骑马,令她心中羡慕万分,没想到王妃也想带自己去,她立刻抱住母亲胳膊央求道:“娘,陶姨都答应了,我们也去吧!”

  黄月英对这个女儿也很无奈,只得道:“这几天把你欠的功课都做完,娘就带你去。”

  诸葛果心花怒放,欠的功课虽多,但她可以让弟弟帮忙做一部分,三天肯定来得及,她撒娇地将头枕在母亲肩头,“还是娘最疼我!”

  陶湛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丫鬟确实可爱,难怪丈夫喜欢她……

  入夜,陶湛在内书房中对刘璟说起了白天之事,“我打算请月英一起去山庄避暑,你觉得如何?”

  刘璟放下书笑道:“这是个好建议,正好可以让诸葛瞻儿和致儿一起读书,有个伴,致儿也不会那么寂寞了。”

  “他们俩倒是都喜欢读书,正好可以玩到一起去,就连尚香也有伴了。”

  “你是说果儿吗?”刘璟笑问道。

  陶湛点点头,“那小丫头很对尚香的脾气,月英说她不喜欢刀剑,但尚香告诉我,果儿也有几把剑,只是月英不知道罢了。”

  刘璟笑了笑又道:“果儿虽然现在有点调皮,但长大后就会渐渐文静,关键是她心地纯真,性格活泼,我很喜欢,我觉得她和我们致儿倒是很互补。”

  陶湛愕然,她有点听出丈夫的弦外之音,“夫君的意思是说,让她和致儿?”

  “这只是我的一个念头罢了,关键还是要看他们的缘分,不过现在他们都还小,暂时不用考虑这么多。”

  陶湛的心有点乱了,她当然也考虑过儿子的终身大事,她其实有点喜欢费祎的女儿,不过费祎的女儿才八岁,所以她暂时也不考虑这件事,没想到丈夫却看中了诸葛果儿,果儿不是不可以,是有她可爱的一面,自己和月英交情也极好,如果两家能联姻,当然是好事,只是

  “夫君,果儿可是比致儿大一岁。”

  刘璟微微一笑,“我当然知道,大一岁其实也并没有关系,关键是他们自己,你和月英多给他们创造相处的机会,看他们自己的缘分吧!”

  陶湛没有再坚持,毕竟她儿子将来可能会君临天下,不会只有一妻,她所喜欢的费家女儿将来也同样可以嫁给儿子,这倒没有关系。

  丈夫今晚随口说的一句话,却给陶湛平添了几分心事......

  陶湛有了心事,她一般都会放在心上,不会轻易表露出来,但今天却有点例外,这种事情她第一次遇到,事关儿子未来的婚姻,她心中就像有一只虫在爬动,令她坐立不安。

  陶湛回到自己的寝宫坐了片刻,便对侍女令道:“去二夫人那里!”

  孙尚香住在未央宫的清凉阁,和凤凰台一样,也是一组建筑群,一座数丈高的阁楼伸入瑶池之中,阁内凉风习习,夏天格外清凉,故名清凉阁。

  孙尚香并不是住在清凉阁内,而是住在另一幢临湖的平宅里,距离陶湛的凤凰台并不远,入夜,孙尚香正在陪同儿子刘陇写字,刘陇今年已经四岁,长得虎头虎脑,身体健壮,颇有几分父亲刘璟的影子。

  或许是受母亲的影响,刘陇也喜欢刀剑,在一岁抓周之时,他便抓了一把小木剑,虽然刘陇从小便表现出好武的天性,但孙尚香却希望儿子文武双全,三岁开始认字,今年四岁,便在母亲的教育下提笔写字了。

  这时,一名侍女走上来,小声道:“夫人,王妃来了。”

  孙尚香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爱怜地摸摸小家伙的后脑勺笑道:“好好写字,娘过会儿再来。”

  “嗯!”

  小家伙用手抓着笔,认认真真地写一个‘之’字,母亲告诉他,写字也是练武的一种,让他兴趣大增,不过此时他已满手满脸都是墨汁。

  孙尚香走到外屋,正好陶湛走了进来,孙尚香笑道:“大姐怎么来了?”

  陶湛叹口气,“心中有事,想找人说说话。”

  她探头看了看正在屋里写字的刘陇,笑道:“没有打扰你吧!”

  “没事的,乳娘在照顾她,大姐这边请!”

  孙尚香将陶湛请进自己的起居房,两人坐了下来,孙尚香又吩咐侍女上茶,陶湛笑了笑问道:“你觉得诸葛果儿如何?”

  孙尚香笑了起来,“那个小丫头和我小时候很像,不过没有我小时候有魄力,我像她那么大时,就挎弓带刀来荆州闯荡了,结果把那家伙修理一顿。”

  陶湛会心地笑了起来,她知道孙尚香说的是刘璟,她摇摇头道:“我只是问你,你觉得果儿这丫头怎么样?”

  孙尚香想了想道:“很单纯,没有心机,现在看起来不错,但不知将来会怎样。”

  她有点奇怪,又问道:“大姐怎么会问起她?”

  陶湛叹了口气,“刚才和将军说起她,将军说,打算将来让致儿娶她。”

  孙尚香愣住了,很快她又哑然失笑,“看来我们都要变成老太婆了,居然要当婆婆了。”

  “你别这样开玩笑,我心里很烦乱,说真的,你觉得果儿合适吗?”

  孙尚香也不再玩笑,想了想道:“她父亲是相国,母亲也是名门之后,你和交往多年,两家应该也是门当户对,不过我觉得现在谈婚论嫁似乎早了一点,毕竟两人心智都不成熟,至少要再过四五年早考虑。”

  孙尚香的这番话说到了陶湛的心坎上,陶湛点点头,“你说得不错,现在确实太早了一点,坦率地说,想到现在的果儿成为我儿媳妇,我心中总是不太舒服。”

  “大姐是觉得她太……。”

  陶湛点了点头,“虽然将军说她纯真可爱,可是我更喜欢文静一点的姑娘,希望她能有所改变吧!”

  陶湛在丈夫面前不好明说,但在孙尚香面前,她却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她不太喜欢果儿那种性格的姑娘,朋友的女儿没有问题,但如果成为自己的儿媳妇,她心中就有点不舒服了。

  孙尚香很了解陶湛的为难,便安慰她道:“毕竟现在还是说一说,要真变成现实还需要好几年的时间,俗话说女大十八变,当年我的任侠好武,我行我素,现在我又变成什么样子,大姐难道没有感觉吗?”

  陶湛只得无奈地笑了笑,或许孙尚香说得对,自己应该再等几年再考虑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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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7章 备战先兆

  建安二十四年,从春天到夏天,再到秋天,长安城商业繁荣,城内居民安居乐业,酒馆爆满,旅舍内商人往来不息,一派安宁祥和的气氛。

  入秋后,繁华热闹的长安城内却多了几分肃杀之气,军队在城门口的盘查明显严格起来,几乎每一辆进城的马车都要严格搜查,严禁商人携带违禁兵器进城,很多经验丰富的商人都不免有了几分担忧,这是大战来临前的先兆。

  这天中午,一支商队缓缓靠近长安城,这是一支由数百头骡子组成的大商队,满载着各种货物,仅伙计就有五十余人,商队的领是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目光锐利,国字脸庞透出军人般坚毅。

  此时商队距离长安东城门还有一里,官道两边已经变得十分热闹,各种店铺林立,往来商人络绎不绝,给两边的酒馆和茶棚带来了生意。

  “过来休息吃饭吧!”

  远处一座茶棚的掌柜热情地向这支商队招手,一名伙计奔上来,对商队为的中年男子笑道:“现在进城有很多规矩,不如先到小店坐坐,我给大家说说。”

  中年男子略一沉吟,便点点头,回头令道:“去茶棚休息!”

  众人纷纷向茶棚走去,茶棚内顿时热闹起来,几名伙计将骡子和货物领到后面饮水喂料,众人要了饭食,喝水聊天,茶棚里热闹异常。

  这时,茶棚掌柜走上前笑道:“这位商君,长安城有了规定,进城商队都要开包盘查,严禁携带除了短刀和剑以外的各种兵器,若现长矛或者军弩则会当场抓捕,而且过十人以上的商队必须到官府备案,像你们这样的大商队估计会很麻烦,要么分开走,要么去西市,我劝各位最好不要进城。”

  说到这,掌柜指着他们携带的鹰和鸽子道:“像各位携带了鹰和鸽子,若被巡哨士兵看见,会被立刻抓捕,很危险!”

  两名商队伙计连忙起身将鹰笼拿到后面去了,这时,中年男子眉头一皱,“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规定?”

  “有一阵子了,听说邺都那边盘查更严格,你们应该也知道吧!”

  中年男子点点头,“你说得不错,邺都那边已经不准商队进城了。”

  掌柜叹了口气,“估计长安也快了,很多商人都说,这是大战前的先兆,哎!战争到来,小店的生意就要受影响了。”

  他拱拱手,转身去了,旁边两名副手上前低声道:“将军,我们怎么办?”

  这支商队并非普通商队,而是一队曹军斥候改扮,他们是来加强长安城内的斥候力量,没想到却不能进城了,为这名中年男子姓韩,是一名曹军校尉,他沉思片刻,对两名副手道:“先看看城内的情况再说。”

  他招手叫来一名得力手下,嘱咐他道:“你先去龙门酒馆,和我们人联系上。”

  手下答应,牵过一匹骡子,骑上骡子向城内奔去,众手下依旧在吃饭聊天,十分热闹,但为的韩校尉却陷入沉思之中。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手下返回了茶棚,神情十分紧张,他低声对韩校尉说了几句,韩校尉脸色大变,立刻喝令道:“快起来,马上离开!”

  众手下纷纷起身,十几人奔跑到后面去取骡子和货物,可就在这时,城池方向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快,声如闷雷,只见数百骑兵疾奔而至,不等曹军斥候离去,数百骑兵便团团将茶棚包围,举弩对准了众伙计,众人目瞪口呆,皆慢慢举起手。

  这时,一名汉军大将催马上前,用长枪指着曹军韩校尉,冷冷道:“你们还以为天衣无缝吗?实话告诉你们,你们休想进长安一步。”

  韩校尉脸色极为难看,他想不到自己是哪里暴露了身份,他忽然若有所悟,回头向掌柜望去,掌柜却不见了踪影。

  汉军大将喝令一声,“将他们全部带走!”

  几名曹军斥候想反抗,韩校尉却喝住了他们,众曹军斥候垂头丧气地被汉军骑兵押走了,这时,掌柜从房间内慢慢走出,望着骑兵将曹军斥候抓走,不由冷笑一声,吩咐茶棚伙计道:“收拾一下,继续招揽客人。”

  长安东城门附近的大街小巷早已布满了数千汉军士兵,千余名汉军士兵将龙门酒馆团团包围,自从魏国御史中丞杨添被处死后,曹军全面整顿汉国的情报组织,所有探子都被撤回邺都,重新换了一批探子,而且改变了情报点。

  曹军对情报组织的大调整,使汉军失去了曹军探子的线索,但汉曹两军的暗战依然在继续,汉军在半个月前加强了城门处的盘查,但这只是一个钓鱼手段,真正的汉军探子却部署在东西两座城门之外。

  一大半的茶棚酒馆都部署了汉军探子,严密监视往来的商人或者旅客,所以当韩校尉率领的曹军斥候商队刚抵达东门,便被汉军探子盯住了,茶棚掌柜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韩校尉派人进城和城内情报点联系,无疑就暴露了城内的情报点。

  龙门酒馆被包围也就在情理之中了,这时,为大将王平一声令下,百余汉军士兵冲进了酒馆,不多时,便将掌柜和十几名酒保抓来出来,其余汉军士兵在酒馆内全面搜查。

  这时,一名军侯奔出来禀报道:“启禀将军,弟兄们在地窖里现了兵器盔甲。”

  数十名汉军士兵将一捆捆长矛和军弩搬了出来,还有数十副汉军士兵盔甲,酒馆掌柜脸色惨白,吓得浑身抖,他知道自己要大难临头了。

  一个时辰后,汉军在长安城、咸阳县和杜县全面搜查,连续端掉曹军三个情报点,抓捕了近百名曹军探子,将曹军设在长安的情报组织破坏殆尽。

  但汉军对长安城内曹军情报组织的清网行动只是汉军备战的一部分,在潼关、蒲津关、宛城、寿春,乃至江东,三十余万汉军开始6续集结。

  ........

  寿春,一场秋雨不期而至,大地上笼罩着白色雾霭,远处树林变成灰黑色,树叶落尽,几只乌鸦在树林上空盘旋,天地间一片苍凉萧瑟。

  宽阔的、满是泥浆的官道上,排满了从淮南郡和庐江郡各县过来的车队,遮着油布的粮车、装有麦杆和干草的大车、辎重车,还有巨大的辎重货船,摇摇摆摆地、吱吱嘎嘎地向前移动。

  天空中细雨飘飞,正是江淮多雨的深秋季节,刚刚收割的田畦和路边的水沟都积满了雨水。远方的密林显出模糊的轮廓。

  各县的辎重队踏着泥泞、冒着细雨,伴着吆喝和诅咒,杂着皮鞭的劈啪声和车轴的吱嘎向北挺进,声势浩大,有如海潮。

  不时可以看到官道两旁,躺着奄奄一息的牲口或牲口尸体,还偶尔有一辆轮子朝天的大车。

  有时一队骑兵冲入这股人流于是士兵们就不断地叫喊、诅咒,马也立起身子不停地嘶叫,一辆满载粮草的大车,就会滚下斜坡,车上的人也跟着滚下去。

  前面,车辆的洪流中间,士兵排成长长的队列,踩着粘滑的泥泞艰难地行进。人流中夹杂着运载刀枪、弓弩等轻武器的马车,押运兵就趴在车蓬,不断地有人跑出队伍,钻进田野,蹲下去。

  再前面是高级将领的队伍,大队亲兵拥自己的将军,不时还可以看见几辆马车,里面坐的是文官和谋士。

  队伍一会走过一片密林,因争夺休息地方而骚乱起来,一会儿又展开队列,跨过小河,接着便有新的马车满载粮食、干草和各种兵器从两边涌入,偶然还有一小队斥候骑兵抢到这个队列的最前面。

  再往前面是一个废弃的镇子,当初合肥大战后的惨景依旧历历在目,瓦砾和烧焦的木头堆中一堵残破的山墙摇摇欲坠;破碎的油灯,变形的窗户上扯着一张破布在风中扑腾。还有一个掉队的伤兵,绑着肮脏的纱布蹲在一辆瘫倒的大车上,眼神阴郁而忧伤。

  与官道平行的二里外便是濡须水,数千民夫正艰难地拉着一队数千石大船,出低沉地、有节奏地、震人心魄的号子。大船上装载着各种重型攻城器和一箱箱打磨好的石弹,尚未组装云梯、巢车、楼车,船舷两边还摆着一排巨大的地听,船上还有可怕的一桶桶火油,都被重兵护卫着。

  这支队伍是远道而来的荆州军,约有五万余人,主将是老将黄忠,他们的目的地是两百里外的寿春,行军十分缓慢,队伍已走了整整十天。

  “老将军,前面就是寿春城了!”一名士兵指远方一座高大的城池喊道。

  黄忠眯眼看了片刻,点了点头,汉王殿下应该已经到寿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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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8章 远到之客

  刘璟是在三天前抵达寿春,和刘璟一起前来江淮视察的,还有军师诸葛亮和兵部尚书司马懿,此时汉军和曹军打的都是明谋,汉军已经形成了寿春、南阳、潼关、蒲津关四大进攻点,这里面又有无数的进攻支点,比如广陵、安6、高奴等等郡县,都可以向曹魏动进攻。

  曹军也动员了近三十万大军,部署在各个战略要地,从军事实力上说,双方相差无几,但从国力上对比,无论是粮食储备,还是可动用人口,以及人心背向等等,明显是汉国占了上风。

  不过,无论是经济实力占上风,还是战略部署占据主动,刘璟都不敢大意,依然动用全部财力物力来应对这场不知会延续多久的大战。

  但结果却很明显,赢得这场大战的一方,将赢得整个天下,也正是因为这样,刘璟重视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可能取胜的线索势他都不会放过。

  刘璟带领众人登上一艘停泊在淮河南岸的大船,三十余艘战船缓缓启动,向淮河北岸靠拢,刘璟和十几名将领以及军师诸葛亮、兵部尚书司马懿等人站在船舷边,远远注视着淮河北岸的动静,远处出现一座县城的身影,灰黑色的城墙和几座高高的哨塔。

  “殿下,那里便是下蔡县!”

  淮南都督刘虎在一旁向刘璟介绍道:“目前曹军在淮北部署了四万军队,主要驻防在下蔡县和义成县,上一次我们偷袭义成县后,曹军便加强了对义成县的防御,不仅加高加宽城墙,还驻兵提高到一万人,另外在涡水河口拉起了拦江铁索。”

  刘璟点点头,对诸葛亮道:“军师觉得呢?”

  诸葛亮微微一笑,“拦江铁索并没有什么意义,一艘小船便可破解,我若是曹操,倒要加强对谯郡的防御,不知那边防御如何?”

  旁边刘虎连忙问丁奉道:“可有谯郡那边消息?”

  丁奉躬身应道:“启禀殿下,谯郡有驻军三万人,由大将牛金统帅。”

  牛金是曹仁副将,也算是一个猛将。但刘璟更重视大将张辽,他问司马懿道:“张辽和徐晃在哪里驻军?”

  司马懿想了想道:“徐晃依然驻军洛阳,约三万军队,张辽的驻兵点未定,但他不是曹系大将,曹仁和曹真不会让他驻防豫州、青州和徐州,并州属于夏侯一系,可能性也不大,微臣考虑他驻兵点很可能就是邺都,或者是备用后援军。”

  刘璟比较认同司马懿的观点,曹军派系林立,各自地盘固定,张辽、徐晃属于曹操嫡系,曹操不可能不知道张辽的能力,过早把他放出来反而对整体防御不利,最有可能是作为援军,哪里出现危机,张辽就会被派到那里。

  这时,一名侍卫快步走上前,对司马懿低语几句,司马懿点点头,随即对刘璟道:“殿下,人已经到了。”

  “好吧!我们先回去,明天再继续视察。”

  船队又缓缓调头,向寿春方向驶去.......

  寿春城郡衙内,李孚带着金三爷坐在一间侧堂之上,看得出金三爷显得很紧张,坐立不安,不停地喝茶,他已经没有了平时的豪爽。

  他和李孚已经有了近半年的交易,赚取了大量黄金,当然,他们的交易也使得曹军兵器流失十分严重,他自己犯下了滔天大罪,若没曹操知晓,株连九族之罪都还是轻的,只是他已沉沦其中,无法自拔了。

  交易了半年,金三爷也知道了李孚的身份,不是什么商人,而是汉军在曹魏的情报头子,双方利益纠葛太深,李孚也不怕他举报。

  李孚曾经算了一笔帐,开放贸易后,曹军从汉国私下买走了无数生铁,不过汉国也从曹魏搞到了大量兵器,算起来,曹军买到的生铁远远无比弥补兵器流失。

  当然,曹军也买走了十万石粮食,但十万石粮食对于两国数十万大军的耗费,实在是不值一提。

  李孚得到司马懿的命令,特地将金三爷带到了寿春,据说汉王很看重此人,专门要接见他,李孚见金三爷很紧张,便笑道:“三爷不必这么紧张,汉王殿下一向礼贤下士,这次是汉王殿下点名要见三爷,这是好事啊!”

  金三爷怎么可能不紧张,汉王是何许人?将来会成为天子,而他现在只是一介小民,这中间差距太大了。

  当然,金三爷也明白,汉王要见自己,必然是要交给自己更重要的任务,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完成?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侍卫低声提醒他们,“殿下来了!”

  李孚站起身,金三爷也慌忙站了起来,他紧张得双股一阵阵战栗,这时,从外面快步走进来三人,为之人是一名年轻的军官,尚不到三十岁,他头上的金盔代表了他的身份,正是汉王刘璟。

  李孚慌忙上前行礼,“卑职参见殿下。”

  刘璟笑着扶起他,“李司马,我们很久没见了,大概有三年了吧!”

  “三年零两个月,上次见殿下是卑职进京述职。”

  “李司马辛苦了。”

  刘璟安抚李孚两句,目光落在了金三爷身上,李孚连忙拉过金三爷介绍道:“这位就是我在报告中说的金三爷。”

  金三爷吓得扑通跪倒在地,磕头道:“小人金熲叩见汉王殿下!”

  刘璟虽然对此人人品颇为不齿,不过他会挥很大作用,刘璟就太在意他的人品了,他温和地笑了笑,把金三爷扶了起来,“大家都叫你金三爷,我也叫你三爷吧!”

  “小民不敢,从前大家叫我金三,殿下也叫我金三便可,实在不敢在殿下面前称爷。”

  刘璟又给他们介绍道:,“这位是司马尚书,这位是诸葛亮军师,我想你们都应该听说。”

  李孚当然知道,司马懿是他的顶头上司,诸葛亮原是交州军师,现在也是他们的相国,他连忙上前见礼,司马懿和诸葛亮和两人寒暄一番,众人分别落座。

  刘璟命人上了茶,又对李孚和金三爷笑道:“也多亏两位,汉军得到了很多兵器,加强了我们的备战。”

  李孚欠身道:“这是卑职份内之事。”

  李璟一笑,对金三爷道:“三爷更是功不可没!”

  “为殿下效力,这是小人的荣幸。”

  “你有功于汉国,我当然不会忘记,希望三爷继续努力,争取将来封关内侯,光耀子孙。”

  金三爷不缺钱,但他没有地位,现在只是一介庶民,现在汉王居然说他将来可以封关内侯,激动得他声音都结巴了,又跪下道:“金三愿为殿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刘璟见他颇为知趣,比较满意他的态度,他笑了笑道:“封侯当然不是那么容易,需要付出一定代价,当然,只要三爷有心,就一定能办到。”

  金三爷点了点头,“小民明白!”

  “李司马说三爷是豪爽性子,果然名不虚传,具体怎么做,就由司马尚书和两位详细谈,我就先走一步了。”

  刘璟接见他只是表个态,具体怎么做,他不会参与,他便和诸葛亮起身离开了侧堂,走到外面,诸葛亮低声笑道:“殿下是想利用他在曹军的人脉?”

  刘璟淡淡一笑道:“这么神通广大之人,仅仅让他倒卖兵器,也未免太可惜了。”

  走了几步,刘璟又想起一事,对诸葛亮道:“今天已是十月下旬,军师要赶去上郡,要尽快动身了。”

  诸葛亮点点头,“微臣下午就出!”

  ........

  房间里只剩下司马懿和金三爷以及李孚三人,金三爷紧张的情绪也稍微平息了一点,他连忙先对司马懿表态道:“只要小人能办到,小人一定竭尽全力,绝不推迟。”

  司马懿笑了笑问的:“其实我最感兴趣的,是三爷怎么会有这么广的人脉,三爷能不能透露一二?”

  金三爷叹了口气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奇怪,曹洪是我妹夫,早在建安六年,曹仁暗中倒卖黄巾军战俘为奴,就是由我替他操纵,当时我还和汉军的甘将军有过交易,据说和殿下也有点关系,后来这件事被揭,我被曹洪保下,又跟了曹仁,跟了他十五年,大大小小的曹军将领我认识上百人,都和我有交情,前年合肥大战,我给张辽送粮,被张辽现粮食短缺,按军规我应是死罪,但张辽看在曹仁的面上,将我重打五十军规,并革职逐出军营,我才做了现在的营生。”

  司马懿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么金三爷搞来的兵器,就是从曹仁手中搞到?”

  “不!不!”

  金三爷连忙摆手,“曹仁是个极正直的人,若他知道此事,非把我斩不可,只能说一部分兵器来源是他的军队,还有豫州曹真和青州曹休的军队,曹彰那边也有一点,但不多。”

  司马懿笑了笑又问道:“不知谯郡的牛金,三爷是否和他有关系?”

  “和牛金没有直接关系,不过他手下部将张礼是我的一个货源之一。”

  司马懿的笑容更加灿烂了,“我有一个想法,能不能请三爷替我们联系上这个张礼。”

  金三爷有点明白司马懿的意思了,他稍稍犹豫了一下,司马懿又笑道:“如果办成这一点,三爷的关内侯就到手一半了。”

  金三爷想到要封关内侯,他心中一热,慨然道:“司马尚书尽管吩咐,小人一定竭尽全力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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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9章 布下陷阱

  谯郡对于曹军而言有着特殊的意义,不仅因为谯郡是曹操的故乡,是整个曹氏家族的家庙所在,更重要是,谯郡的战略位置极其重要,是进入中原的大门,攻破谯郡,整个中原腹地就出现在眼前。

  在整个曹军的防御体系中,中原地区由豫州都督曹真和徐州都督曹仁负责防御,双方以陈留县为界,陈留县以东由曹仁统管,而陈留县以西则由曹真负责。

  为了防御中原,曹军可谓下了血本,仅徐州地区就部署了十万大军,其中谯郡和徐州各三万人,淮北地区则部署了四万人,另外在许昌部署了五万大军,在洛阳一线部署了三万军队,整个中原地区就部署了十八万大军,将中原的防御打造如铁桶一般。

  而谯郡正是曹仁的防御范畴,目前镇守谯郡的曹军主将是曹仁的左膀右臂,大将牛金,牛金跟随曹仁多年,作战勇猛,深得曹仁信赖,曹仁便将这次防御谯郡的任务交给了他。

  谯郡的守军约三万人,分别扼守住了谯郡境内的三处战略通道,蕲县、城父县和谯县,其中蕲县、城父县各有驻兵七千人,而谯县则有驻兵一万四千人,三处战略要地呈品字形分布,互相呼应,互为犄角。

  这天上午,一支从汝南郡方向过来的商队渐渐靠近了城父县,商队不大,只有百余匹骡子,满载布匹,伙计有十余人,管事和副管事各一人,管事约五十余岁,身材高大,脸膛红亮,说话中气十足,他正是从寿春迂回北上的金三爷,旁边副管事便是李孚。

  这是刘璟交给他们的任务,更关系到金三爷将来的地位,他能否封爵就在此一举了,虽然心中十分紧张,但金三爷十分要面子,只要不是在汉王面前,他就会表现得若无其事,很好地掩饰住自己的情绪,始终大声说笑,控制着整个商队的气氛。

  和他恰恰相反,李孚则始终保持着沉默,他寡言少语,不太说话,很容易让人以为他是金三爷的随从,但事实上,他才这次行动的决策者。

  “李爷,不用担心,我们要找的人和我合作多年了,双方都知根知底,我知道他的弱点在哪里?”

  金三爷的劝慰只是让李孚微微点了点头,“事关重大,我需要谨慎。”

  “当然要谨慎,我已考虑好了方案,我会先试探他。”

  商队一行渐渐靠近了城父县,城门口盘查十分严格,所有进城之人都是搜身,商队则必须开包检查,李孚正要和金三爷商议一下,金三爷却咧嘴笑了笑,催马上前。

  “三爷又来了,大财了吧!”

  守城的士兵似乎都认识他,纷纷和他打招呼,金三爷撇撇嘴道:“这年头还能财,能混口饭吃就不错。”

  虽然这样说,他却毫不隐晦地将一袋钱扔给为的屯长,“你们的酒钱,老规矩了。”

  屯长顿时眉开眼笑,喝令士兵道:“让三爷进城!”

  士兵们纷纷让开一条路,金三爷一挥手,带领商队大摇大摆走进了城内,李孚却远远听见屯长在呵斥其他商人,“狗屁,你以为老子谁的钱都会收吗?把货包打开!”

  李孚顿时对金三爷有了信心,看来他和这里的人交情确实不一般。

  众人在旅舍住下,金三爷随即带着李孚前往军营,路上低声对李孚道:“这个张礼最早是徐州一带的盗匪,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后来加入青州军,青州军被曹军击溃后,他便摇身变为曹军将领,此人胆大心黑,极为贪婪,上次李爷在仓库看到的火油就是他私下卖给我,他的部曲其实只有两千五百人,他却上报了三千五百人,贪了一千人的兵甲粮食。”

  “他做得这么明显,曹仁不管吗?”

  “曹仁或许有所耳闻,但牛金肯定知道内情,不管这种事情大家只看结果,只要打仗时张礼肯卖命,一般都会睁只眼闭只眼。”

  “他打仗卖命吗?”

  金三爷嘿嘿一笑:“他绰号叫拼命张三郎,你说他卖命吗?他很清楚,他若不肯卖命,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两人边走边说,很快便来到了城内的军营,守门将士认识金三爷,立刻奔进营内禀报,片刻,一名四十岁左右的曹军将领大笑着迎了出去,“今天一早听见喜鹊叫嚷,我便知道有好事了,果然是三爷上门了。”

  两人笑着紧紧拥抱一下,金三爷拉过李孚介绍道:“这是我的财主,我特地介绍给将军认识认识,我们都叫他李爷,爽快之人。”

  张礼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他听懂金三爷的言外之意,这是李爷就是收货人,也就是说自己的黄金都是这位李爷支付。

  “李爷哪里人?”张礼笑眯眯问道。

  “在下河间郡高阳人。”

  “哦!我祖籍是安平郡人,就在河间郡隔壁啊!”

  “那么巧,那就更不是外人了。”

  张礼热情异常,将李孚和金三爷请进了军营,张礼官任校尉,有自己的部曲,都是跟随他多年的青州军,当然也是曹军,除了直属的三千五百人外,另外还有三千五百人是临时分配给他的军队。

  所有军队都驻扎在县城内,军营规模极大,占据了县城内的三成地盘,由两千顶大帐组成,其中一半是粮食和军用物资。

  曹军军粮是按照军队人数定额配给,军械因为训练有损耗,数量不足时再向上申请,一般情况下都会批准,所以就有了倒卖军械的漏洞。

  其实曹军的规定很严,比如领新的兵器时,要以旧换新,破损的兵器交上去,才会有新兵器下来,但执行时却不严格,只是派人来看一看,破损兵器也不收走,很多时候,下来查看之人往往几次看的都是同一批破损兵器,只要下面招待好,一般也不会揭穿。

  下面曹军将领便由此有了滚滚财源,金三爷便是这种交易掮客,极受下面军队将领欢迎。

  张礼把两人请进大帐坐下,坦率地笑道:“三爷这次来得早了一点,若再晚一点我就会有一批弓弩,约三百支。”

  金三爷指了指李孚,“这次李爷有笔生意想和将军谈一谈,若做得成,至少有一千两黄金的进帐。”

  张礼精神一振,笑道:“李爷尽管明言,我们这里没有什么忌讳。”

  李孚见他身为曹军将领,却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心中也不由暗暗警惕,这种人见利忘义,必须要当心了。“

  李孚笑道:“有人想买一批火油,大约需要三百桶,每桶开价三两黄金,事情做成,买油人会另外付我一百两酬金,不再油价内,也就是说,九百两黄金全部归将军,如何?”

  这个价格很不错,一般都是二两黄金一桶,现在居然开价三两,但张礼脸上还是露出为难之色,“不瞒李爷说,这件事有点难度,火油是曹军最重要的物资,上次我卖给三爷五十桶,最后没法交代,只能烧了一座仓库来掩盖,这一次就有难度了,而且我们军营一共只有千桶火油,大都督每月都会派人来视察军营,火油数量是必须要清点,若少了三百桶,我怎么交代?”李孚笑道:“将军要不要知道于禁手下的姚武是怎么做的吗?”

  张礼一怔,姚武是于禁的心腹,驻防义成县,难道他也干这种事情?

  李孚明白他的心思,点点头道:“我从姚武那里也买到了三百桶火油。”

  张礼抱拳道:“愿闻其详!”

  “姚武从六百桶火油中各抽一半,凑成了三百桶火油,然后将水注入油桶中,油上水下,就算抽查也查不出来。”

  张礼这才恍然,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不过三百桶火油数量较大,他需要慎重一点,他又问道:“不知是谁打算买火油,李爷能否见告?”

  “我也不瞒将军,是长江水贼黑旗军。”

  张礼这才恍然,原来是黑旗军,他知道这支水贼盘踞在长沙郡洞庭湖一带,领绰号混江龙王,如果是他们想要就对了,因为汉军不缺火油,一般也不需要。

  他沉吟一下问道:“不知什么时候要货?”

  “半个月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可以吗?”

  张礼听说半个月后,他顿时稍稍松了口气,十天后徐州赵司马要来军营视察,肯定会清点火油,半个月正好清查结束。

  “那好,我们就一言为定!”

  李孚和金三爷离开了军营,半路上,李孚感概道:“大战眼看要来临了,这个张礼居然还敢私卖军用物资,确实令人大开眼界。”

  金三爷呵呵一笑,“李爷说笑话了,你久在邺都,那些曹魏大臣还见得少吗?又有几个忠心耿耿,恐怕连陈群、华歆这些人都未必可靠,更不用说张礼这种盗贼出身的人,对他们而言,人生只有八个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其他都是假的。”

  “这倒也是,曹操也才不相信手下大将,全部让曹氏和夏侯氏来领军。”

  “就是这个道理,所以我对张礼此人很了解,知道他会答应,不过要慢慢来,慢慢引他上套。”

  李孚点了点头,金三爷说得有道理,此事确实不能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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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80章 有所隐瞒

  副丞相府内,曹丕神情严肃地听着御史中丞周元的禀报,长安的情报点出了事,几处情报点被汉军一网打尽,一半以上的探子被抓,就连他们刚派去长安的数十名探子也被汉军悉数抓捕。

  这个消息令曹丕十分担忧,他不知该怎么向父亲交代,刚刚让周元主管情报没有多久,就生了这种事情,肯定会让父亲震怒,尤其两国正在紧张备战之时,长安的情报就显得非常重要。

  当然,曹丕也知道,这件事不能怪周元,只能怪长安探子不够隐秘,被汉军现了,但他能对父亲这样说吗?

  无奈,曹丕只得对周元道:“现在当务之急是再建情报点,没有被抓的探子要全部召回来,防止他们中有人已被汉军策反,再派新的探子前往长安,这件事要抓紧,今天就要确定好人选。”

  周元默默点头,又问道:“微臣要怎么向魏公禀报呢?”

  “这件事就由我来禀报,责任我来承担,你只管把后续事情做好,其他事情就别管了。”

  周元心中感激,躬身道:“多谢世子对微臣的关照,微臣一定会竭尽全力,把后续事情办妥。”

  “去吧!”

  周元行一礼,慢慢退下去了,房间里只剩下曹丕一人,曹丕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着实有点心烦意乱,这两个月汉军开始大举备战,他也得到父亲的备战命令,遂下命令给各郡,要求各郡准备物资。

  但今天得到的各郡物资清单却让他暗吃一惊,各种物资的数量比他事先的估计足足少了一半,他这才意识到在近半年的放开贸易中他们吃了大亏,大量物资被汉国用金钱和金锭买走,虽然邺都市场繁荣,但地方上却日益凋零。

  这个问题是他的责任,他现得太晚了,他正愁无法向父亲禀报此事,偏偏长安情报点被一网打尽的消息又随即传来,可谓祸不单行,他简直不敢去面对父亲。

  曹丕左右为难,他知道现在局势很关键,父亲那边也同样十分紧张,如果隐瞒不说,恐怕会造成后患,但如果说了,又同样会让父亲震怒,

  踌躇良久,曹丕决定要向父亲汇报,但在关键环节上要有隐瞒,不能让父亲对自己能力失望,想到这,曹丕立刻下令道:“备马车,去铜雀宫!”

  曹丕上了马车,马车加快度向北城外的铜雀宫驶去。

  曹丕进了铜雀宫,在父亲官房前,却意外地遇到了兄弟曹彰,他似乎也在等父亲的接见,曹彰和三弟曹植一样,也曾力争世子之位,但他在邺都没有什么支持,很快便败下阵,退出了世子之争,不过曹彰却得到了父亲在军事上的信任,让他统帅五万幽州军,防御北方边境。

  在过去的两年里,曹丕基本上不和兄弟有什么纠葛,也不往来,曹丕并不想在此时遇见曹彰,但既然躲无可躲,他只得上前勉强笑道:“二弟什么时候回邺都的,我竟然不知道?”

  曹彰瞥了他一眼,冷冷道:“兄长在忙碌调查建安七子案,哪有时间想到我?”

  曹彰话中带刺,这让曹丕忽然醒悟,曹彰和夏侯家族交情深厚,自己调走了夏侯惇,曹彰焉能会对自己有好脸色,曹丕只得干笑一声,“二弟真会说笑话。”

  曹彰将头扭过去,不再理会他,曹丕暗暗恼火,也沉下脸不再说话,两兄弟之间显得有些尴尬,这时,一名侍卫从里面走出,躬身施礼道:“魏公请世子和彰公子进屋!”

  曹彰重重哼了一声,快步走进了父亲书房,曹丕却故意放慢度,慢慢悠悠得地走进房间,果然,父亲已经和二弟谈了起来,曹丕向父亲行一礼,站在一旁。

  曹操之所以把次子召回邺都,是打算将五万幽州军撤回中原防御,但他又有点不放心边疆,便问道:“鲜卑那边情况如何?”

  曹彰躬身道:“回禀父亲,鲜卑从年初开始和匈奴交战,双方互有胜负,匈奴略占下风,上个月孩儿得到消息,鲜卑已在积极备战,准备明年春天和匈奴决战。”

  现在已近十一月,草原已经下了初雪,这个时候草原游牧民族当然不会入侵中原,曹操也是考虑明年开春,一旦将曹彰的幽州军调回中原,幽州空虚,鲜卑会不会趁机入侵,这让曹操左右为难。

  他沉吟片刻又问道:“你的情报可靠吗?明年春天鲜卑会和匈奴大战。”

  曹彰明白父亲的意思,躬身道:“启禀父亲,情报应该可靠,是南归的毛皮商人告诉孩儿,而且孩儿可以肯定鲜卑人不会乘虚进攻中原。”

  曹操心念一转,忽然明白过来,笑道:“我真是糊涂了,鲜卑人若入侵中原,谁来保卫他的家园,看来在匈奴人没有灭亡之前,鲜卑人是暂时不会南下。”

  曹操一颗心放心,随即对儿子道:“现在局势危急,我们和汉军的决战即将爆,我们兵力不足,我想把幽州军调回邺都,你没有意见吧!”

  “孩儿谨遵父亲之令!”

  曹操对次子的态度很满意,也点点头,目光又转向曹丕,笑问道:“丕儿这边有什么事?”

  这时曹彰躬身道:“如果父亲没有别的事,孩儿先告退了。”

  “你去吧!先休息两天再回幽州调兵。”

  曹彰慢慢退下去,曹操见兄弟二人居然没有打招呼,他心中着实有点不高兴,问道:“你们兄弟二人吵架了吗?”

  “孩儿和二弟没有吵架,只是好久不见,彼此有点生疏了。”

  “这样可不行,兄弟之间要精诚团结,假如我去世,曹魏就要靠你们兄弟三人支撑了,我已决定让你三弟回邺都,主管魏国礼乐,你不要再为难他了。”

  曹丕心中一跳,父亲居然要让三弟回邺都,还让主管礼乐,虽然这只是虚职,但它却是一个信号,父亲又开始准备启用三弟了,还有二弟,他的五万军队驻扎邺都,让谁来统帅,这是个大问题,否则二弟会很轻易地动政变。

  曹丕愈加紧张,却忘记了父亲在等他回答正事,曹操见他走神,又问道:“你有什么急事要向为父禀报?”

  曹丕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躬身道:“启禀父亲,孩儿得到消息,汉军正在长安全面清查我们的探子,我担心探子有人已背叛,会再次生杨恭事件,所以孩儿建议,将长安探子全部撤回,换一批新人。”

  曹操眉头轻皱,“可如果换新人,他们又得重新开始,在这个紧要关头,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曹丕不敢说实话,只得硬着头皮道:“启禀父亲,如果长安探子被汉军控制,回来假消息,恐怕会令我们更加损失惨重,正是紧要关头,孩儿才觉得有必要换新人,换新的情报点。”

  曹操觉得儿子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便点点头道:“既然你觉得没问题,就去安排吧!这种事情不用再向我禀报了。”

  曹丕心中暗喜,连忙答应了,这时曹操又问道:“我上次要求各郡准备物资备战,现在进展如何了?”

  曹丕刚刚放下的心顿时又悬了起来,他心中十分紧张,按照自己事先想好的对策道:“各地正在汇总报告,尚没有到孩儿这里,只是孩儿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曹操不解地问道。

  “孩儿担心各地会隐瞒真实情况,少报物资数量,因为在合肥之战中,孩儿就现一半以上地方官府少报府库粮食,都留有余地,最后让我们很被动,孩儿担心这次也是一样。”

  曹操知道儿子说得是实话这确实有可能,他沉思片刻道:“这样吧!派出五支御史中丞到各地巡查,督促各郡真实盘查物资,这件事十分重要,绝不能含糊。”

  曹丕心中暗叹一声,虽然眼前这一关过去了,但物资不足的事实迟早会爆出来,他真不知到时该怎么面对父亲的斥责了。

  曹丕心事重重离开了铜雀宫,此时曹操的心思却在中原防御之上,他背着手慢慢走到沙盘前,久久注视着沙盘。

  今天一早他得到于禁的快报,刘进出现在寿春,这让曹操有点困惑,刘璟视察各地战备是很正常之事,但他并没有去南阳宛城视察,而是直接来到了寿春,这里面意味着什么,难道刘璟决定从寿春进行突破吗?

  仔细想想,确实有这个可能,寿春北面紧靠淮河,东北是徐州,西北是谯郡,正好出于一个可攻可守的战略位置,而且汉军水军强大,完全可以走涡水北上谯郡,只要攻占谯郡,整个中原腹地便无险可守。

  更重要是,他在徐州、谯郡一线部署了十万大军,一旦这十万大军战败,曹魏的整个战局将陷入全线被动。

  曹操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巩固住谯郡和淮北的防御,绝不能让汉军从这里突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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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81章 诸葛首战

  进入十一月后,黄河开始结冰,一直到十一月中旬,黄河冰面才完全冻结实,可以在冰面上行走,每年的这个时候,渡黄河便成为易事,时常有零星的商人牵着满载货物的毛驴或者骡子从冰面上走过。

  但今年高奴县的黄河冰面上却看不见商人的踪影,战争的阴云笼罩在这片土地上,汉军向高奴县增兵五千人,加强了盘查,而黄河对岸的西河郡也有数千曹军,他们主要镇守在离石县。

  这天下午,一支由五千骑兵组成的队伍缓缓抵达了高奴县,骑兵由大将马岱统帅,在军队中间,军师诸葛亮坐在一辆马车上,手执一柄羽扇,饶有兴致地打量四周的景色,这是他第一次来上郡,壮丽的山河令他大饱眼福。

  距离高奴县还有数里,一队骑兵疾奔而至,为将领便是上郡都尉张翼,他率五千士兵镇守高奴县一带。

  “末将参见军师!”张翼抱拳施礼道。

  “多谢张将军远道来迎,我之前交代之事可已办妥?”

  “回禀军师,已全部办妥。”

  诸葛亮点点头,轻摇羽扇道:“先去高奴县再说!”

  众人加快度向高奴县方向而去,此时,高奴县外已扎下大营,骑兵们纷纷入驻,中军大帐内,马岱、张翼等大将站在一部沙盘前,诸葛亮正仔细地查看沙盘上离石县。

  离石县是西河郡郡治,也是并州西部穿越吕梁山的一处重要隘口,战略地位极其重要,号称并州西大门,拿下离石县,军队便可从这里穿过吕梁山,直接杀向太原。

  张翼在一旁介绍道:“卑职派出的斥候已调查清楚,可以从王家渡直接过黄河冰面,正好位于离石西北约二十里处,那边山高林密,可以藏数万大军。”

  “离石县城防御如何?”诸葛亮又问道。

  “离石县城城高三丈八尺,曹军在去年重建,城池高大宽厚,城内有五千驻兵,为大将叫孔秀,副将蒋延,都是原来夏侯渊的部将。”

  “这两人性格如何?”诸葛亮又不露声色问道。

  “回禀军师,孔秀为人狡诈阴险,蒋延则脾气暴躁,两人性格恰恰相反。”

  这时,旁边马岱道:“军师,我们这里有重型投石机,可直接用投石机砸毁城门,又何必太费心机?”

  诸葛亮轻摇羽扇笑道:“上兵伐谋,打打杀杀又岂是我诸葛亮的行事?”

  他低声对两人嘱咐几句,两人皆点点头,“军师果然高明!”

  曹军在并州的防御重点是河东郡,大将张郃率两万军驻扎在河东郡,和黄河对岸的蒲津关数万汉军对峙,另外并州主将夏侯尚则率三万军坐镇太原城。

  而太原西面的离石县并不是曹军的防御重点,不过由于离石县战略地位重要,夏侯尚又派大将孔秀和蒋延率五千军队驻守离石县。

  这天上午,蒋延和平常一样在城头来回巡哨,他对防御离石县并没有太多的兴趣,离石县远离主战场,很难有立功的机会,这让蒋延心中颇为郁闷。

  这时,一名士兵指远处大喊道:“将军,他们又来了!”

  只见十几名汉军斥候出现在西城外,他们站在距离城池约两百步的一处山岗上,手拿炭笔在绘画着什么?蒋延早就对这支汉军斥候队忍无可忍,半个月以来,一直县城附近活动,绘制地形,探查山川,今天更过分,竟然站在弓弩射程之外绘制城池,这实在是一种极为严重的挑衅。

  蒋延大怒,喝令左右道:“点三百骑兵,跟我杀出去,宰了这帮兔崽子!”

  蒋延脾气暴躁,几名牙将劝不住他,急去向主将孔秀禀报,离石县城门开启,蒋延率领三百骑兵向十几名汉军斥候追来,汉军斥候掉头便逃,蒋延率军在后面紧追不舍。

  一直追出十余里,绕过了一座大山,十几名汉军斥候却不见了踪影,蒋延见四周山势陡峭,两边树林茂密,正是一个伏击的最佳场所,他顿时醒悟,“我中计了!”

  “快快后撤!”

  他喊声刚落,只听一声锣响,伏兵四起,数千骑兵将他们团团包围,这时,士兵们推出一部轮车,诸葛亮便坐在车上,手执羽扇笑道:“吾乃汉军师诸葛亮是也,蒋延还不早降?”

  蒋延走投无路,只得翻身下马跪地道:“蒋延愿投降汉军!”

  诸葛亮令左右扶起蒋延,微微笑道:“既然蒋将军愿投降汉国,何不助我们拿下离石县?”

  蒋延慨然道:“蒙军师不杀之恩,我愿劝说孔将军投降汉国!”

  诸葛亮命人放蒋延回去,旁边张翼道:“此人投降太易,必是反复小人,军师要当心他们使诈!”

  诸葛亮轻摇羽扇道:“我焉能不知,不怕他们投降,就怕他们不动。”……

  蒋延返回离石县,对孔秀道:“吾假意投降汉军,诸葛亮让我来劝说兄长投降,兄长可有良策?”

  孔秀沉思片刻道:“擒贼先擒王,我们可将计就计,一举擒获诸葛亮及汉军大将,我们可立下大功!”

  他附耳对蒋延低语几句,蒋延点点头,“小弟这就去安排!”

  次日一早,蒋延再次来到黄河边的汉军大军,见到了诸葛亮,他跪下禀报道:“启禀军师,我家将军愿意投降汉军,共扶汉室!”

  诸葛亮大喜,“若孔将军肯降,我必向汉王殿下禀报,及你们大功!”

  两人又商量了投降细节,蒋延这才告辞而去,在蒋延刚走,诸葛亮便命人找来张翼,对他嘱咐了几句,张翼领命而去。

  中午时分,离石县主将孔秀赤着上身,率领数千士兵在城门前列队,各种兵器堆满了城门外的空地,

  但在县城的瓮城两边,孔秀却布下了一千精锐的弓弩手,等待汉军军师和主将入城。

  孔秀心中十分紧张,他毕竟是孤注一掷,如果失败,可能就是他丧命之时,可一旦成功,他将成为曹军的第一功臣。

  这时,有士兵指着远处大喊道:“将军,他们来了!”

  远处缓缓出现一支万余人的军队,正向离石县开来,孔秀回头大喊:“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妄动!”

  很快,汉军抵达两百步外,这是最关键的时刻,一旦汉军再向前迫进,曹军将立刻撤回城内,孔秀大喊:“离石主将孔秀,愿归降汉军!”

  大将蒋延飞奔上前,对诸葛亮躬身道:“我家将军诚意投降,请军师受降!”

  按照一般礼仪,曹军伏地归降,作为汉军主将,诸葛亮应该上前去将他扶起,好好安抚几句,而这时就是孔秀动反击的机会。

  诸葛亮却冷冷一笑,“蒋将军,我好像听见城内有什么异响?”

  蒋延一惊,凝神细听,果然听见城内喊杀声震天,他一下子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诸葛亮喝令道:“给我拿下!”

  两边士兵一拥而上,将蒋延按倒在地,蒋延大喊无罪,诸葛亮斥道:“汝雕虫小技,也敢骗我,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蒋延面如死灰,浑身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与此同时,孔秀等人也听见了城内的喊杀声,他们面面相觑,都回头向城头望去。

  一名士兵从城内疾奔而至,大喊道:“将军,汉军从南城入城了!”

  孔秀吓得心都快停止跳动,他们的埋伏都在北城,其余城门根本没有守军,却被汉军偷袭了,就在这时,远处百步外的汉军忽然爆出震天的喊杀声,一支骑兵掩杀而来,曹军士兵大乱,城门处,无数曹军士兵正向外逃跑,曹军士兵回不了城,只得四处逃散。

  孔秀翻身上马,打马向东面疾奔而去,跑出没有多久,一支骑兵迎面上来,为大将正是马岱,马岱大喝一声,“拿命来!”

  一刀向他横劈而至,刀势凌厉,孔秀措不及防,被一刀劈飞了人头,曹军大乱,四散奔跑,但四周去路都被汉军堵死,曹军士兵无处可逃,纷纷跪地投降。

  汉军占领了离石县,诸葛亮下令将蒋延处斩,军队随即控制了吕梁山要道,消息传到了太原,夏侯尚大惊,急派人赶往邺都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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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82章 危机引爆

  离石县的失守在在军事上对整个曹魏防御部署影响并不大,但它在经济上和政治上却对曹魏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它打破了汉魏之间近两年的平静,使两国间的战争气氛骤然升级。

  最直接的表现便是邺都市场上米价暴涨,在半年多前,由南阳冲突引的动荡使邺都米价上涨三倍,但由于双方和解,米价很快又降下去。

  但这次汉军渡过黄河,占领了并州西河郡,同样对邺都经济造成沉重打击,消息传到邺都,邺都米价一夜间由斗米一百二十钱涨到斗米三百钱,造成了邺都市场的恐慌,邺都数十万民众从四面八方向各家米铺涌去,抢购粮食,引了邺都罕见的抢米风潮,使整个邺都城陷入动荡不安之中。

  大街上到处是抢购粮食和各种日用品的人群,大部分店铺都关门闭户,原本由汉魏两国自由贸易引起的市场繁荣,竟然如泡沫一样,一夜之间便破碎殆尽,邺都市场被打回了原形。

  一队队虎贲卫骑兵和邺都城防士兵在大街上巡逻戒备,不断抓捕铤而走险,打家劫舍的盗贼。

  张辽出任邺都九门都督,主管邺都防御,他麾下有一万两千军队,已全部派出,维持城内的秩序,张辽骑在战马上,率领三百骑兵在邺都各处巡视。

  旁边部将宋宪低声感慨道:“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一有风吹草动,邺都就陷入动荡,到处抢粮抢物,相反,长安那边听说却很平静,根本不受任何影响,让人不解啊!”

  张辽也叹了口气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十几年来,曹军对汉军屡战屡败,早已使魏国人的信心丧失殆尽,所以一出现战争,所有人都会想到,一定是曹军战败求和,所以出现这种动荡也不足为奇。”

  刚说到这,远处爆出一片呐喊,张辽一怔,向喊声处望去,只见无数民众拿着口袋篮子向同一个地方跑去,他也意识到出事了,一催战马令道:“跟我来!”

  他率领三百骑兵向呐喊处跑去,奔出数百步他已看清楚了,是靠近北苑桥的一家粮铺失控了,粮铺的伙计拦不住愤怒的人群,无数人冲进了粮铺抢粮,造成了极大的混乱。

  粮铺紧靠小河,不少人被挤跌入河中,呼喊救命,哭声震天,张辽见形势危急,对部将宋宪道:“立刻去调一千军队过来,快去!”

  宋宪立刻调转马头,向城门处奔去,张辽则率领三百骑兵向粮铺冲去,冲到距离粮铺最近的街道,拦截住了涌向粮铺的大量人群,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人从墙上爬过去,加入到抢粮的风潮中。

  张辽大怒,他见一名男子站在墙头大叫大喊,手中拿着一支火把,似乎要点燃房舍,张辽立刻抽出一支箭,拉弓如月,一箭射向墙头男子,这一箭正中男子左胸,男子闷叫一声,跌入小河中。

  这时,部将宋宪率领两千士兵疾奔而至,军队冲入粮铺,抓捕抢粮之人,早在张辽骑兵到来之时,很多抢粮人见情形不妙,便已悄悄逃走,在粮铺中大多是没有抢到粮食之人,他不顾风险,拼命叫喊拥挤。

  直到曹军大队士兵赶来,才终于制止住了粮铺的抢粮风潮,近千名男男女女被抓,蹲满一地,跌入河中之人也被救起,尽管曹军制止住了抢粮,但还是死了二十余人,大多是被践踏而亡,以老人和妇女为主,尸体摆满一地。

  张辽见其中一人血肉模糊,与众不同,便用马鞭指着问道:“这是什么人?”

  一名伙计答道:“这就是我们东主,被暴民打死!”

  旁边另一男子怒道:“是你们临时涨价,触怒了大伙,才生抢粮事件。”

  男子向张辽施一礼解释道:“启禀张将军,米价今天上午是斗米三百钱,中午时涨到斗米三百五十钱,这家粮铺心黑,临时涨价到斗米五百钱,才引起众怒,请将军明鉴!”

  张辽一怔,“你认识我?”

  男子答道:“卑职是兵部书佐廖靖,见过将军!”

  张辽顿时怒道:“你既然为邺都官员,不制止抢粮,还参与抢粮,可知其罪?”

  男子摇摇头说:“卑职并没有参与抢粮,今天正好轮休,特赶来买米,恰好遇到了这起抢粮风波,卑职也拼命阻拦,但根本阻拦不住,卑职只想说,这些人都是良善之人,被逼无奈,望将军宽恕他们。”

  数百人都垂泪哀求道:“将军,我们家中有老有小要养活,没有办法啊!将军饶了我们吧!”

  张辽见这些人都惶惶可怜,也不像是作恶之人,心中叹息一声,吩咐左右道:“把粮食收回,人可以放走。”

  旁边宋宪吓一跳,连忙低声提醒张辽,“将军放了他们,恐怕难以向魏公交代!”

  张辽叹息一声,“这不是他们之过,何必再责难这些可怜的小民,魏公那边我自会解释。”

  众人磕头感激,交了粮食,便纷纷离去回家,张辽又下令将死去的尸集中起来,待他们家人来领取,张辽又调转马头,向铜雀宫驰去。

  张辽骑马奔至铜雀宫前,却见一辆马车缓缓在宫门前停下,军师钟繇从车内下来,张辽连忙大喊:“钟军师!”

  钟繇回头,见是张辽在叫喊自己,便停下了脚步,等张辽奔至眼前,他呵呵笑道:“张将军为何如此焦急?”

  张辽深施一礼问道:“军师可是去见魏公?”

  “正是,魏公召我们去商议当前局势,将军可一同前去?”

  曹操并没有召张辽前去,张辽也不敢擅自离开岗位,便对钟繇道:“军师既然要去见魏公,请告诉魏公现在城内局势紧张,民心惶恐,已经生了三起抢劫店铺事件,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平抑粮价,卑职建议立刻开启平仓库,不能再耽误了。”

  钟繇点点头,“我会向魏公建议,不过魏公一定会找将军来询问情况,将军不要走远。”

  “卑职明白,就在这里等候。”

  钟繇拱拱手,转身匆匆向内宫走去。

  生在北苑桥的抢粮事件只是邺都众多风波中的一起,谈不上什么大事,但众多的事情连串起来,却足以让朝野震撼,它不仅影响到小民的日常生活,也影响到了邺都稳定,影响到军心的稳定,事关重大。

  铜雀宫内堂,数十名魏国高官济济一堂,商量由离石县失守引的局势混乱,本来这种维护稳定的议事由曹丕主管,一般是在副丞相府举行,半年前的粮价暴涨就是由曹丕全权负责。

  但这一次由于事态严重,关系到整个战局,所以曹操亲自主持这次应对议事,此时曹操还没有出来,内堂内一片窃窃私语,众人都在议论着这次离石战败产生的危机极其后果。

  在内堂一角,刘晔忧心忡忡对陈群道:“刘璟在上次提出贸易自由,我就怀疑他居心叵测,必有深谋,现在看来果然有意图,短短半年多时间,汉国把我们的各种物资都快买光了,这些天我在邺都各家商铺调查,每个商人手中都有大把汉钱,但仓库却空空荡荡,所以这次粮价暴涨的根源倒未必是离石县失守,根本原因是邺都人手中的钱太多,钱已经不值钱了。”

  陈群也深有感触,“子扬说得不错,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就可证明,去年酒馆请一个酒保,每月只须付两千汉钱,但一个月前这个价格已涨到六千汉钱,足足涨了三倍,可见汉钱在邺都泛滥,据说汉国十天前已停止了两国贸易,严禁货物出境,我们有钱也买不到汉国物资,这个冬天难熬了。”

  刘晔和陈群对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周围很多人都听见了,渐渐地,内堂里安静下来,每个人都心事重重,大家都是智慧过普通人的高官,看问题都很深透。

  他们都意识到,汉国利用半年时间的贸易,凭借汉钱的绝对优势,在魏国购买了大量的物资,危机已在魏国内部蓄积,只是大家都没有想到这一点,而这次汉军攻下离石县,挑起了战争,使魏国内部蓄积的危机骤然间爆,这才是关键。

  直到此时,众人才终于明白了刘璟为什么要在半年前挑起南阳危机,继而逼迫魏国放开贸易限制,这分明是刘璟用来摧毁魏国国力的一种手段。

  从表面上看,两国之间的贸易互有往来,魏国甚至还能搞到生铁和粮食,但由于贸易点太多,汉国以有心对无心,以官方对民间,从各个渠道从魏国大量购买物资,将无数的汉钱、黄金输入魏国,使魏国物资逐渐面临严重短缺。

  刘璟却在关键时切断两国间的贸易,或者说严禁汉国物资进入魏国,终于酿成了今日之祸,恐怕光靠打压粮价也无法抑制住眼前的物资短缺危机。

  这时,里面传来一声钟响,这是曹操来了,内堂上顿时安静下来,先疾步走出的却是曹丕,他急对众人道:“父亲身体不行,大家说话要当心!”

  就在众人不解之时,曹操在两名侍女的扶持下慢慢走了出来,面如蜡纸,精神萎靡,众人都暗暗一惊,难怪世子要先出来打招呼,魏公竟然又恢复了去年年初的颓态。

  要知道经过一年多的调养,曹操的身体才逐渐有所恢复,也能乘坐马车前往许都,怎么才几天不见,又苍老若斯?众人立刻意识到,这定是离石失守给了曹操沉重的打击。

  众人起身施礼,“参见魏公!”

  曹操坐下,摆了摆手,声音微弱道:“大家不要拘礼,随意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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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83章 各寻出路(上)

  本来众人都已各备言辞,准备借此机会表一番自己的见解,但曹操身体的突然衰弱,明显承受不住更大的打击,使众人一时间都沉默了。

  良久,钟繇起身道:“老臣今天走访了邺都各处,现在城内局势恐慌,民众被一些不良的言论引导,一些商人更是趁机涨价,助推了粮价上涨,所以老臣建议一方面要平仓放粮,平抑粮价,另一方面也要打击奸商,拿几个作恶的奸商开刀,震慑商人,情魏公恳准!”

  陈群也起身道:“钟公说得极是,前两天粮价还是斗米一百二十钱,现在粮食既没有减产,也没有被军队调用,说明市场上粮食并没有减少,粮价却突然暴涨,根本原因还是心理作祟,只有我们手段有力,相信粮价很快会被打压下去,钟公曾多次平抑长安和洛阳粮价,微臣推荐钟公主管此事。”

  曹操点点头,对钟繇道:“中丞说得有理,就请钟公担起这个重担吧!”

  钟繇心中暗骂陈群多嘴,平抑粮价之事从来都是由世子主导,陈群这不是把自己放在火上烤吗?

  钟繇偷偷撇了一眼曹丕,见他脸色阴沉,一言不,钟繇心中顿知不妙,连忙笑道:“微臣当然愿意为魏公分忧,尽一份微薄之力,不过微臣建议应该以世子为主,微臣愿意辅助世子,早日将粮价降下来。”

  曹操确实有点迟钝了,他这才想起应该由儿子来主导此事,幸亏钟繇提醒,他呵呵一笑,转而对曹丕道:“钟军师毕竟年事已高,精力不足,吾儿就担起重任吧!让钟军师辅佐你。”

  其实曹丕也有点为难,一方面他不希望大权旁落,尤其更不希望落到钟繇这种非己派人的手中,另一方面,他也知道这一次物价暴涨非同往常,可能极难调控。

  在权力交接的关键时刻,一旦平抑粮价之事处理不好,使得魏国经济崩溃,已经出任太常卿的三弟曹植会不会再度杀来,这让曹丕不得不警惕。

  不过曹丕此时没有选择余地,他只得躬身道:“孩儿愿为父亲分忧!”

  曹操身体虚弱,只坐了不到一刻钟便支持不住了,只得让众人退朝,他自己则由侍女搀回宫中休息。

  钟繇忧心忡忡向宫外走去,这时陈群快步赶上来,低声问道:“钟公为何又让世子来主导此事?”

  钟繇脸一沉,有些不满地对陈群道:“这种事情从来都是由世子主导,你却提议让我来管,这不是把我放在火上烤吗?”

  陈群叹了口气道:“我何尝不懂,但世子经验不足,功利心又太重,总是想利用各位危机来巩固自己的权力,我是担心他又把棋下歪了,反而使事情更严重。”

  “噤声!”

  钟繇低低喊了一声,陈群立刻不说话了,只听曹丕在后面喊道:“钟军师请留步!”

  片刻,曹丕快步赶了上来,躬身施礼笑道:“关于平抑粮价之事,晚辈还须请钟公多多指教。”

  曹丕用词很美妙,居然自称晚辈,当然,他在尚未继位之前,他与钟繇都是同僚,他自称晚辈也不为过,只是他从未对任何人这样自称过,所以当他说出‘晚辈’二字时,连忙旁边的陈群都感到刺耳。

  钟繇呵呵一笑,“以世子的能力,平抑粮价绰绰有余,我年事已高,恐怕难以给世子太多助力,让世子失望了。”

  曹丕的心态也很复杂,一方面他不希望钟繇插手太多,影响自己的权力,另一方面他又希望最后若不成功,就由钟繇来承担责任,所以他自己也拿不定主意,曹丕便干笑两声,又寒暄几句,便拱手告辞而去。

  但至始至终,他都没有理会站在一旁的陈群,甚至连正眼也没有看上一眼,原因很简单,他的三弟曹植能重新出任太常卿,正是陈群的劝说,让他如何不着恼。

  望着曹丕背影走远,钟繇不由暗暗摇头,眼看魏公身体每况愈下,能不能熬过明年都成问题,一旦世子继位,自己就不会有好日子过了,这时,钟繇又想起了刘璟对自己说过的一番话,他心中黯然,他其实也想在汉国开启自己的新仕途,可有时候他却又身不由己。

  想到这,钟繇对陈群笑道:“今晚我置一杯水酒,中丞来小酌一番如何?”

  陈群连忙施礼道:“一定!一定!”

  邺都结束了一天的喧嚣和混乱,终于在夜幕降临后略略恢复了安静,但军队无法实行宵禁,街上的人还是太多,每家粮铺前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人们彻夜难眠,在凛冽的寒风中,拎着钱袋等待粮铺开门。

  在邺都东西门附近的一条小街上,一名男子缩着肩膀匆匆走着,他穿着一身厚实的布衣,身材颇为肥胖,步履蹒跚,走路姿势显得略有点滑稽。

  他来到一家店铺前,抬头望了一眼,牌匾上的几个字在灯笼下异常刺眼,‘林记珠宝铺’他举手敲了敲门,门上开了一扇小窗,灯光透出,照亮了男子的脸庞,只见他约四十岁左右,不过保养得很好,显得很年轻,但他下巴却无须,喉结后缩,明显是一个宦官。

  此人正是邺宫内侍奉天子刘协的大宦官米应,他曾和刘协有着极为亲密的短袖关系,但随着他‘年长色衰’,刘协也渐渐冷落了他,他从大总管沦落为三总管,在宫中已经没有什么地位。

  再加上曹丕严控邺宫费用,削减供给,使宫内生活日趋艰难,大家各谋生路,宦官和宫女的数量从五百多人锐减到一百余人,米应虽然还是三总管,但手下只剩下区区数人,他的生活从锦衣玉食骤然降低到粗茶淡饭,着实令他难以接受。

  他显然是这家珠宝铺的常客,门开了,他冻得哆嗦着,快步走了进去,“李掌柜在吗?”米应随口问道。

  “在呢!正向林东主交帐。”

  米应的步伐迟疑了一下,他和这个店的林东主打过几次交道,此人是出了名的尖酸刻薄,自己今晚不该来,但他出一趟宫门也不容易,他只得硬着头皮跟着随从走进了内堂。

  内堂中灯火通明,身材瘦小的林东主正和李掌柜盘点账目,随从上前去禀报,“东主,米管事来了。”

  林东主约五十岁,原本是个走江湖小货郎,只因二十年前无意中现了一个黄巾军的藏宝洞,才使他家致富,但他本性难改,对人尖酸刻薄,这个米应他也认识,不就是宫中的宦官嘛!

  “米公公今天怎么有空了?”林东主也不起身,坐在位子上阴阳怪气道。

  米应心中暗骂,当初这个林东主拍自己马屁时,整天米总管长米总管短,身体弯得比虾还低,现在居然叫自己米公公了,还这般冷漠,根本不起身。

  但米应有求于人,他也只得低声下气道:“今天带来一件货,请东主过目。”

  说完,米应从怀中取出一件红布包裹的物件,放在桌上,林东主满脸鄙夷,不就是偷宫里的东西出来卖吗?还说得一本正经,什么‘货物’。

  不过宫里东西确实不错,这几年他从米应这里也着实了一笔财,他脸上浮现出罕见的笑容,拾起布包打开,瞬间,他脸上的笑容冻结住了,鼻子里喷出一股寒气,“米公公,你不是开玩笑吧!”

  旁边李东主连忙凑上前,见东主手上拿着一支青铜烛台,做工倒是相当精细,看得出是宫中之物,李东主为人较厚道,他在一旁劝道:“东主,这个烛台倒也做工精细”

  “放屁!”

  不等掌柜说完,林东主便重重将烛台拍在桌上,冷冷道:“米公公,你当我是收破烂的吗?这种铜货也好意思拿来卖,我不要,你找别家。”

  米应连忙低声央求道:“林东主,你这次就帮帮忙,我手中这段时间比较紧张,下次我一定拿好货来卖。”

  “哼!恐怕是你们宫中没东西卖了吧!”

  林东主虽然话语尖刻,却一针见血,几个月前有人现宫中不少物品丢失,消息传到曹丕耳中,他一怒之下,派人将宫中的值钱物品都搜刮一空,只给刘协留下一些生活必需品,像这支烛台就是生活必需品。

  米应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半晌说不出话来,李掌柜在一旁道:“这几年米总管手中也应该积攒不少钱吧!怎么变得如此窘迫?”

  米应无奈地叹息一声说:“也是报应,我这段时间被人陷害,把所有钱都输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被人逼得慌,没办法,只好求林东主和李掌柜帮帮忙。

  虽然他没有明说,林东主和李掌柜都猜得到,他一个宦官还能被谁骗,肯定是宫中的其他宦官联手来对付他,将他钱积蓄的钱都骗光了,宫中虽小,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李掌柜又对东主求情道:“看在从前的情分上,东主就帮他这一次吧!”

  林东主又拿起烛台看了看,心中迅估价,这种宫里之货可以找到暴户买家,运气好的话,大概能卖两万钱,他鼻子哼了一声,“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帮你这一次,五百钱,你卖不卖,不卖就拿走,我不稀罕。”

  竟然只有五百钱,米应呆了半晌,“不会这么少吧!”

  “这还是我看在往日情分上才收下,就为了帮你一把,你不信拿到别的店铺看看,看谁会要这种破烂货?”

  林东主吃定了米应,知道最近查得严,米应不敢再拿回宫去,一旦被侍卫搜查到,他小命就完了。

  米应无奈,只得答应了,林东主手一挥,“给他五百钱!”

  .........

  怀中揣了五百枚铜钱,米应冻得哆哆嗦嗦往回走,他心中着实害怕,明天他必须要还五千利钱,否则宫中那几个恶霸会将他暴打一顿,他现在只有五百钱,明天他该怎么办啊!他越想越害怕,双方软,扶着墙几乎要走不动路了。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有人重重拍了他肩膀一下,一个凶神恶煞的声音在他身后道:“这位朋友请留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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