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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生活] 终极教师(12月26日 更新至“ 第458章、除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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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7章、好男儿志在四方

  新年初六,燕子坞美男子队的几名核心成员再次聚集在一起。在后山打了两只兔子几只山鸡,朱子丹的运气好还抓到了一条菜蛇,又从家里提了几斤山蘑菇干菜什么的放在大锅里面一炖,一个改装版本的龙凤斗就出来了。

  锅里的肉汤噗哧噗哧作响,香味引的大家不停的吞咽口水。燕子坞不愁吃喝,过年这几天更是喂足了油水。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无论家里的饭菜多么好吃,都不及在外面支着一口大锅来的对味。家花没有野花香,肥肉不如野菜汤。

  阮千守着炊台在放油放盐,时不时的用大木勺子搅动一番,避免肉菜沾锅。李小天、朱子丹以及正好回老家过春节还没有回去的陈燕青王凯旋躺在干草铺就的背风口喝酒,时不时的朝远处看上一眼。

  “方炎和叶风声是怎么回事?怎么到现在还不过来?”朱子丹灌了一口烧刀子,疑惑的问道。

  “不来就不来,咱们把肉吃光把酒喝光,来晚了还让他们俩个涮碗----”阮千笑着说道。

  “阮千这话说的有道理。来,兄弟们赶紧开动,咱们把汤都给喝完”陈燕青从地上跳了起来,抓了个碗就要去抢勺子挖肉吃。

  阮千抓着勺子不放,说道:“再等等,再等等肉还生着呢。”

  “叶风声来了。”朱子丹吆喝着说道。

  胖乎乎的叶风声呼哧呼哧的跑过来,连连作揖道歉,说道:“兄弟几个,我来晚了。我认罚----呆会儿我多喝两碗。”

  朱子丹笑骂起来,说道:“兄弟们,你们听到了吗?叶风声来晚了还想多喝酒?你们同意不同意?”

  “不同意。”大家一起吆喝着说道。

  王凯旋把手里的烧刀子丢给叶风声,问道:“方炎呢?你们俩不是一块过来吗?”

  叶风声狠狠地灌了一口烈酒,喘着粗气说道:“他没跟我一起来。我去他家找他的时候,他妈说他一大早就出去了。”

  “一大早就出去了?那是去哪儿了?”众人互相对视,没有人知道方炎的行踪。

  “行了行了,你们也不用替他担心。”叶风声摆手说道:“那小子狡猾的跟狐狸似的,就是我们全挂掉了,他还活蹦乱跳欢快的抱着美人喝酒呢。”

  “你才挂掉了呢。大过年的说不吉利的话。”

  “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叶风声的一句话又引起了大家的集体轰炸,朱子丹还照他的屁股踢了一脚。你主动凑上去让人打让人骂的,那就是兄弟。主动跑过来打你骂你的,那就是仇敌。

  “来了来了。”王凯旋指着远处石河子的方向喊道。

  大家的眼神全都看了过去,然后所有人的表情全都变得呆滞起来。就像是见到了小白兔和大灰狼手牵手一样滑稽怪异的画面。

  “这不会是真的吧?”朱子丹张大嘴巴问道。

  “一定是我们眼花了。”阮千说道。

  叶风声脸上的肥肉抖啊抖啊,恶狠狠地骂道:“这个混蛋”

  方炎牵着叶温柔的手走了过来,笑呵呵的说道:“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

  所有人的视线全都盯在方炎和叶温柔紧紧握在一起的手上,朱子丹咬牙切齿的看着方炎,说道:“你不会告诉我们这是真的吧?”

  “哦,忘了给你们介绍”方炎笑着说道:“她是叶温柔。”

  “”

  大家看向方炎的眼神就变得杀气腾腾起来,谁不知道她是叶温柔啊?

  大家震惊的是,为什么叶温柔和你手牵手的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她不是总打你吗?你不是最恨她吗?

  为什么----你把燕子坞的大众情人给泡到手了?

  叶温柔在燕子坞属于一个特殊的存在。几乎所有的同龄男生都觉得她很优秀,很漂亮,是女神一般的人物。

  但是,如果说让谁去和她搭讪讨好,怕是没有一个人有这样的勇气。

  她是神,是被大家顶礼膜拜的女神。

  女神就应该高高的坐在神坛上面,接受万家烟火供奉。她自己主动走下神坛,并且和他们这个圈子里大家公认为最不可能成功的一个男人手牵手走过来这样的画面实在是太具有视觉冲击力了。

  这也是小伙伴们满脸惊诧却因为叶温柔在场而没办法发问憋得自己心里难受之极的原因。

  “我女朋友。”方炎不好意思的说道。“你们要叫嫂子。”

  朱子丹气愤之极,说道:“我比你大,怎么能叫她嫂子?”

  方炎就一脸笑意的看着叶温柔,说道:“他们以前都觉得你野蛮暴力,所以现在都不太尊重你,你不要和他们生气”

  于是,朱子丹赶紧恭敬的向叶温柔问好,鞠躬说道:“嫂子好。”

  “嫂子好。”王凯旋陈燕青他们也赶紧过来向叶温柔问好,这算是正式确定了方炎和叶温柔的关系。

  叶风声一把拽住方炎,愤怒的吼道:“我跑你家去找你,结果你去了我家?”

  “对啊。去暧阁陪老祖宗聊了会儿天,喝了一杯毛尖茶,等温柔练功结束就一起过来了。”方炎笑着说道。“没迟到吧?”

  “你和我姐真的----走到一起了?”

  “就是你想的那样。”方炎笑着说道:“你不觉得我们俩很般配吗?”

  “般配----”叶风声看了叶温柔一眼,后面的话终究没敢再说下去。他也挺畏惧自己这个姐姐的,虽然叶温柔从来都没有打过他一次骂过他一声。

  阮千比较机灵,找了个大碗挖了一大碗肉汤送到叶温柔面前,满脸堆笑的说道:“嫂子,吃饭了。”

  “谢谢。”叶温柔脸颊微红,接过肉碗小口的吃起来。

  方炎主动跑去盛了一碗肉汤,和几个朋友盘腿坐在甘草堆上面吃喝起来,说道:“离开的日子都定下来了?”

  “我明天就走。”朱子丹说道。“去北海之地。这些年修行受阻,每天混吃等死的过日子,这样的生活也着实有些无趣。”

  “早就应该走出去了。”方炎点头说道:“这燕子坞好是好,但是终究太安逸了些。宁静心适合修道,但是杀戮心适合武技提升。边关之地是个好地方,多杀几个犯我疆土的小鬼,说不定你就再次突破了。”

  “我倒是不着急。不过家里已经安排好了,过段时间让我去花城。我哥在北方发展,我就到南方去看看吧。”李小天笑着说道:“到时候方炎可得多照顾我。”

  “放心吧。”方炎点头,说道:“去了花城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

  阮千看了叶温柔一眼,说道:“东海叔年后要去下面锻炼,我去给三叔做秘书。”

  林冬海跟在叶道陵身边工作多年,现在要被安排到下面的京津城工作。也算是多年的媳妇熬成了婆。

  林冬海下放,叶道陵身边就缺少一个可用的人手。他这次没有从自己叶家直系子弟和旁系选人,而是任用了聪明心细的阮千。这也表明了叶家人的态度,燕子坞是大家的燕子坞,他们叶家愿意带领大家走向更加光明美好的未来。

  通过上次的逼宫事件,叶家终于愿意站出来做燕子坞的领头羊了。

  大家都纷纷夸奖阮千,让他好好表现,争取以后也和冬海叔一样成为一方能史。

  阮千腼腆的笑,说道:“三叔最看重的人是方炎,如果方炎愿意的话,就没有我的机会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方炎给阮千鼓劲儿。“上次我和三叔聊过,他对你的能力认识非常清楚。把你选为他的秘书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然的话,他为什么不用叶风声?为什么不用朱子丹李小天?”

  “我会努力的。”阮千眼神坚定的说道。

  陈燕青年后要到下面的市县挂职,为以后的提拔做准备。王凯旋准备去军官学校学习,以后要和他父亲一样走军旅路线。除了叶风声,燕子坞的这群少年即将各分东西。

  叶风声的心情很不好,举起手里的酒瓶,豪迈的说道:“你们各有各的出路,各有各的去处----我在燕子坞帮忙守家,祝你们前途远大,风生水起。”

  方炎看了叶风声一眼,轻轻叹息着说道:“这两天我们再去一趟燕京,找三叔好好谈一谈----总要让你出去走走。实在不行的话,你就跟我去花城。大家伙在一起还怕没有一碗饭吃?”

  “就是。不如你就跟我去北海之地。”朱子丹说道。

  “去军官学校吧。”王凯旋嘿嘿的笑。“我正愁一个人在里面无聊呢。”

  叶温柔看了叶风声一眼,说道:“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想要什么就去要什么没有人能够帮你,能够帮你的人只有你自己。连走出去的勇气都没有,如何能够攀登武道巅峰?”

  叶风声愣了半天,欢喜的从地上跳了起来,大步朝着村子里面跑了过去。

  他跑路的姿势怪异,就像是一个左冲右突的大狗熊。大家笑了好一阵子,心里由衷的为他高兴。

  方炎举起手里的酒瓶,说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回家就是要找最好的姑娘。这次的分离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相聚。各位,祝燕子坞男神队前程远大,风生水起。”

  当!

  大家的酒瓶用力的碰撞一起。

  离别愁绪,化作一碗又一碗烧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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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8章、一分钟的时间

  年后天睛了几天,路上的积雪融化大半。但是一场更大的冰雪覆盖上来,将那刚刚露出头脑的麦苗菜叶又给掩盖在雪被下面。

  燕子坞的老人家们吆喝着说道瑞雪兆丰年,今年一定会有一个好收成。

  无论他们在外界有着什么样的身份,但是在这燕子坞里,他们就是简单又纯粹的庄稼人。

  咔嚓咔嚓

  汽车碾压在坚硬凸起的冻土上面,轮胎的每一次翻滚都会传来冰雪被碾压成渣的声音。这种美丽的小精灵真是顽强又脆弱。

  方意行坐的车子开的很慢,深黑色的别克轿车就像是一辆巨型的乌龟在雪面上缓缓的攀爬。

  方意行这几天非常繁忙,他的画展就要在燕京琳琅会馆举办。方意行弃武从文之后,全部心思都放在写诗作画上面,因此一直被燕子坞的人诟病和嘲笑。

  多年苦修,现在终于能够在这方面有所成就,确实是一桩值得高兴的事情。

  “不能成为一名高明的武者,那就成为一名高明的画家。”方意行的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这样才不会被那小子衬托的无地自容吧?你是不知道,咱们家老爷子说起那小子都眉飞色舞恨不得唱起歌来。”

  “是咱们兄弟几个太让师父他老人家失望,所以他才把更多的希望寄托在方炎的身上。等到画展办起来了,就请嫂子和方炎过去看看----”王冬笑呵呵的说道。“他们看到师兄的作品一定会为师兄骄傲。”

  王冬是方虎威的徒弟,也是方意行的师弟,后来因为练功过猛把气海撕裂,导致劲气外泄,差点儿爆体而亡。幸好被莫轻敌及时发现,用大散功手法将他身体里面的那股子凶暴之气通过全身各处穴位和无数毛发散发出来,这才保住了他一条性命。

  但是,从此以后王冬与武道绝缘,再也没办法聚拢劲气。甚至稍微用劲过猛都会导致全身疼痛。

  王冬仍然留在方家,成为方家的一份子,帮助方家打理一些家族生意。随着方虎威老爷子的瘫痪,莫轻敌的突然陨落,方家的生意一落千丈,市场份额几乎被别人吞噬大半。

  王冬在燕京没有了用武之地,就只能给方意行的画展打打下手。方意行在燕京城和燕子坞两边奔波的时候,王冬就担任他的临时司机。

  “是得把他们带去看看。”方意行笑着说道,脸上倒是有落寞的神采:“不把那小子好好震一震,怕是都管不住了----听说他和叶家的小孩子谈起了恋爱,难道他就不怕叶家人打断他的狗腿?”

  “小孩子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处理就好。”王冬劝慰着说道:“如果这件事情当真成了,那也是咱们燕子坞天造地设的一对。以前我就觉得方炎和叶小姐有夫妻相叶家人的态度重要,但也不是最重要。关键还是要看叶小姐的选择。”

  “是啊,叶家女子的样貌人品我都是很满意的的,就是性格太孤僻,功夫又太高绝了一些我怕方炎他被欺负。”方意行想起儿子每次和叶温柔比武切磋时的惨状,就忍不住为儿子未来的婚姻生活担忧。要是把叶温柔这样的女孩子娶回家,那还不得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揍?娶老婆这种事情,当然还是得忠良贤淑的才好。

  王冬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师兄,这种事情你担心没用。叶家小姐心高气傲,燕子坞的年轻人喜欢她的可不少。偏偏方炎能够成功,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再说,说不定这是人家的闺房密事,方炎乐在其中呢?”

  方意行就有些暗气不己,心想,难道自己的儿子天生犯贱,喜欢被人打着过活?

  啪!

  车窗玻璃被一只巨大的物体击中,发出沉闷的响声。

  嗄!

  王冬猛踩刹车,沉重的汽车车体在冰雪层上面滑行了几圈这才停顿下来。

  王冬没有立即推开车门下车查看,而是坐在驾驶室位置上满脸警惕四处张望。

  那红白色的物体已经滑落到地上,车窗玻璃上面落下触目惊心的褐红血迹。

  从血迹的颜色可以判断出来,那东西已经死了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什么东西?”方意行问道。

  “不知道。”王冬说道。“我下去看看。”

  “不用了。开车走。”方意行表情凝重的说道。“可能会有麻烦。”

  王冬不再说话,就准备将车子发动起来赶紧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习武多年,虽然一身劲气全部散尽,但是对危险的直觉还是相当敏锐的。

  “晚了。”方意行说道。

  确实晚了,在他们的车头前方,站着一个全身都被黑袍笼罩的神秘人。

  他鬼魅一般的出现,就像是游荡在这荒野上面的幽灵。

  “装神弄鬼。”

  王冬咬了咬牙,将车子发动起来,猛踩油门朝着黑袍人冲撞过去。

  轰

  车子从黑袍人站立的位置压了过去,但是黑衣人却消失无踪了。

  王冬不敢减速,车子保持着高速运动状态朝燕子坞飞奔过去。

  只要回到了燕子坞,或者说只要接近燕子坞,他们就可以真正的安全下来。

  他相信,没有人敢到燕子坞来撒野。

  因为地面太滑,车子行驶的速度又太快,车轮胎在地上左突右滑,时不时的要向旁边的沟渠里面窜去。

  王冬紧紧的握着方向盘,努力的控制着车头的运动方向,不让它跳沟或者翻车。

  王冬满头大汗,全身寒毛立起。不停调整方向盘的手心手背也被汗水浸湿。

  他们已经冲刺了很远一段距离,但是王冬仍然很清楚,他们还没有逃离危险。

  那种恐惧感如影随形,就像是你一个转身那个神秘的黑袍人就站在身后嘿嘿冷笑地看着你。

  方意行脸色阴沉如此时天空的颜色,眼神四处搜索扫瞄寻找黑袍人的下落。

  黑袍人不可能是幽灵,他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幽灵。

  倒是有一个在阿拉伯国家声名狼藉的杀手组织以幽灵命名,但是方意行知道,他们见到的这个黑袍人绝对不是那个杀手组织的人员。

  大年三十晚上,他就已经出现过一次。那个时候,他想借用周帆的手将方家全家老少的小命全部拿走。

  现在他又出现了,这一次,他仅仅是想拿走自己这一条命?

  方意行的神经绷得很紧,他心里也非常清楚,危险并没有真正的解除。

  他在燕子坞见多识广,并不认为他坐在车子里就一定可以将那个黑袍人甩在身后。因为,燕子坞有很多人真正的发动起来比汽车的速度还要快。

  突然间出现,又突然间消失,证明那个人的速度已经到达极致。而且方炎事后也说过,他和黑袍人交手的时候为了救周帆而被他逃脱----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从方炎手里逃脱。特别是从现在的方炎手里逃脱。

  咔嚓

  一声脆响从头顶传来。

  坚硬的车顶铁皮被利刃划开,锋利的刀刃直刺王冬的脑袋。

  王冬身体前倾,避开了脑袋这一处最险要的位置。

  “跳车。”王冬大声喊道。

  黑袍人人在车顶,在他们的脑袋上面。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够向下刺出百八十刀。在这么狭小的活动空间和躲避空间,每一刀都能够给他们带来致命的伤害。

  他大声喊叫着让方意行先跳车,等到方意行跳车之后,他就开车载着黑袍人向路边的深沟冲过去。

  或许,那样可以给师兄争取一分钟逃跑的时间。

  三十秒也行。

  啪!

  方意行没有任何犹豫,推开车门便跳了出去。

  他的身体在雪地上面翻滚,然后爬起来便朝着汽车所在的方向扑了过去。

  他没有逃跑,他不会放弃自己的兄弟独自一人逃跑。

  再说,他心里非常清楚,就算他要逃跑,成功率也非常的渺茫。和自己的兄弟站在一起,把所有微弱的力量都聚集起来,或许那样还能够拼搏出一线生机。

  王冬听到身后开车门的声音之后,便已经强打方向盘载着头顶上的黑袍人朝着路边的深沟冲去。

  你不是喜欢搭顺风车吗?他要把黑袍人带进沟里。

  嚓----

  又是一刀从车顶插了下来,仍然直刺王冬的头顶天灵盖。

  王冬的身体向后座靠去,但是因为速度过慢,那刀刃将他的鼻尖都削下去一截。

  鲜血狂涌,殷红的血水迅速染红了他的嘴巴和衣服。

  他的嘴巴里面是大口大口的血水,就连咳嗽都能够喷出血来。

  他死死地踩着油门,就是死也要把黑袍人拖下去。

  嚓

  又是一刀插了下来。

  这一刀又快又狠,直接插进了王冬的脑袋天灵盖。

  王冬睁大着不甘的双眼,双手无力的松垂下来。强行扭曲的方向盘迅速还原,发出呜呜呜的响声。

  就在这个时候,汽车飞跃而起,朝着路边的深沟栽了下去。

  终于,他为师兄争取了一分钟的时间。

  即使是三十秒,他也愿意拿命去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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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9章、还可以再劈一刀

  燕子坞的人讲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王冬是方虎威的弟子,所以方虎威就是他的父亲。

  他和方意行不仅仅是师兄弟的关系,还是亲兄弟的关系。

  并不是谁比谁的命金贵,也不是谁比谁更有资格活着。

  王冬也有自己的家庭,也有自己的老婆孩子。在他的老婆孩子眼里,他的命比方意行的命还要金贵,他活着比什么事情都要重要。

  王冬愿意为了给自己的师兄争取一分钟的时间,也有可能是三十秒-----

  重情义,轻生死。

  这就是王冬的报恩方式。

  粗暴又深沉。

  黑色的别克汽车在空中短暂飞行,因为脑袋上面插着一把刀子,而刀柄仍然钳在车顶的铁皮上面,所以解开了安全带的王冬身体并没有因此被抛飞。

  哐当!

  人和车子同时栽进了深沟里面。沟深而窄,车子卡进去就难以翻身。

  黑袍人的脚尖在车顶一点,身体便高高的跳到了高空。黑袍猎猎生风,就像是一只正在飞翔的蝙蝠。

  他确实像极了那种黑乎乎的动物,滞空能力让人惊叹。黑袍在空中飞了极远的距离,这才轻飘飘的落地。

  脚下泥水不溅,残雪不起,踏雪无痕。

  方意行扑得飞快,仍然追赶不上悲剧发展的速度。

  当他跳到深沟里面从车顶把那把长刀给拔了出来,把王冬的身体从车子里面拖了出来,王冬的头脑身体已经被他自己的鲜血染红。

  双眼圆睁,血水灌进眼眶,眼珠眼白便也变成了血红色。

  极其的不甘心。

  “王冬-----”

  方意行用力的抱着王冬,帮他温暖着逐渐冰冷的体温。

  人死了,热气就散了。

  方意行并没有悲伤太久,因为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帕擦拭王冬的眼睛,将血水从他眼睛里揩出来。但是因为他的脑袋上面有一个大洞,大洞还在不停的流血。他刚刚擦拭干净,血水又一次涌了进来将他的眼睛染红。

  于是,方意行只能强行着帮他合上了眼睛。

  脱下身上的毛料大衣,盖在王冬的头脸身体上面。

  然后,他拾起地上那把黑袍人用来割开铁皮插进王冬头骨的长刀,扯下脖子上的领带一圈又一圈的绑在他的手臂上面。

  最后,他将领带打了个死结,刀子和他的身体融合为一体。

  方意行站了起来,重新站在了黑袍人的面前。

  黑袍人抬起头,黑帽遮掩的那只眼睛就像是野兽一般的阴冷恶毒。

  他看着方意行,说道:“燕子坞的人----都不怕死吗?”

  “怕死。”方意行说道。“活着多好,没有人希望去死。”

  “他为什么不怕?”黑袍人指着躺在地上的王冬问道。

  “他叫王冬,原本是个乞丐。快要被人打断手脚成为废人时,被我父亲从地下丐帮手里解救,从此就成为我方家一份子。”

  “他的命是我父亲给的,他的尊严也是我父亲给的。我们给了他生命,所以他就用自己的方式还给我方家一条命。我们给了他活着的尊严,所以他选择让自己死的有尊严。”

  方意行看着王冬,轻声说道:“他是英雄,死后尸体埋于我方家祖穴,灵牌供奉在我方家祖祠。方家不断种绝脉,他的香火就不会熄灭。”

  是在向黑袍人解释,更像是在王冬说出自己能够给予的保证。

  英雄惜英雄,王冬为了救他付出了自己的生命,所以他也不吝啬拿出自己所能够给出的最重要也是王冬最在乎的东西。

  黑袍人沉吟良久,声音嘶哑的说道:“活着的尊严,自由的生命,还有祖穴和宗祠-----确实让人羡慕啊。这些东西我一样都没有。像我这样的孤魂野鬼,死后必会被丢于荒野或者乱葬岗上,尸体被秃鹰或者野狗撕碎吞食,无祖穴可葬,可香火可用-----难怪他愿意为救你而死。”

  顿了顿,黑袍人又接着问道:“那么,周帆呢?那是一个贪婪又胆小,自私又薄凉的人-----我之所以选择他,原本以为他和我是同一类人。为什么他也选择了那样的方式?宁愿自我牺牲也不肯汤里下毒?他又为什么----愿意为你而死?”

  方意行的脸上带着骄傲又温和的笑意,高声说道:“你知道什么是家吗?”

  “家?”黑袍人认真的想了想,他确实不知道什么是家。家到底是什么呢?是一座可以挡风遮雨的房子?是一堆豪华高档的家具?

  还是说,每天都给你提供不同的女人?

  “家是人家。有人才有家。你下班回家,你的老婆已经做好了饭菜熬好了鸡汤。你有事出门,你的儿子会一遍又一遍的给你打电话,问你爸爸怎么还不回来-----你们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你训斥儿子的淘气行为,你教育女儿要好好学习。就算被别的孩子家长找上门,你作为父亲站出来给别人道歉或者和人争吵----”

  方意行的笑容很温和,但是眼眶却开始变得湿润。

  他说的妻子是他的妻子,他说的儿子是他的儿子。

  他说的人家就是他的家庭。

  这样的幸福,大概再也没有机会享受了吧?

  “你说的没错,周帆确实是你说的那种人,他在性格方面和你是同一类人----但是,他不能背叛自己的老婆和孩子,不能舍弃自己的家庭和幸福。他体会过,也享受过。体会过享受过的人,就再也不可能像你一样----像是动物一样的思考和行为方式。他悍不畏死说出真相救了方家,方家也给了他包容和理解,给了他一个完整的家----”

  黑袍人点了点头,说道:“你给我上了一课。你说的都是我没有体会过没有享受过的,但是,听起来就很舒服----我不肯舍弃自己的生命,我想努力的活着。所以,我这一生都是为别人而活,为杀人而活。”

  黑袍人看着方意行,说道:“我尊重你,我给过你机会。可惜,直到现在还没有人来救你-----那就抱歉了。”

  “不用说什么抱歉。”方意行摇头说道。“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也不需要给我机会,我不需要你的任何机会。”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儿子而来,这比因为我而来还要让人揪心。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有什么本事,儿子遇到危险也做不了太多事情。但是,以前终究学过几手功夫-----我帮不了他什么,就替他消耗你几两力气吧。”

  黑袍人眼里的仇恨恶毒消失殆尽,声音仍然嘶哑难听,却是用无比认真的语气说道:“我喜欢折磨人,但是我不会折磨你。你会死得痛快。”

  方意行没有说谢谢。他不会对这样的人说谢谢。

  他紧了紧手里的长刀,身体压低,主动朝着黑袍人冲了过去。

  咔咔咔----

  脚上的皮鞋踩在坚硬的雪层上面,将那堆积起来的白雪压得咔嚓咔嚓作响。

  他冲到了黑袍人的面前,然后一刀劈向他的脑袋。

  开山刀!

  这是刀法当中最简单也最凶狠的一招。

  是燕子坞赵家的刀技。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他做过无数种尝试,这只是他无数次失败中的其中一次。

  方家擅长的是太极,太氏太极在内江湖都有极高的地位。

  但是,太极需要有劲气。没有劲气支撑的太极就是花式太极。

  在一些太极高手身上,即使不需要劲气仅仅只需要技巧也能够将人带倒。但是,方意行很清楚,以他没有劲气的太极修为,面对黑袍人这样的对手时,其实只有死路一条。

  他没有想过求胜,只是想死战一回。

  刀气凌厉,凶狠决绝。

  呼啸的凉风被这一刀给劈开,就连身体都变得燥热起来。

  方意行只能将这一刀施展出七成战力,但是,因为他内心杀意弥漫,所以就多了一种慑人心魄的力量。

  呼----

  黑袍抖动,黑袍人的身体凭空飞起,开始极速后退。

  他竟然选择了退避!

  有死无生的一刀,将自己置之死地的一刀,自然能够让人心生惧意。

  方意行只想劈出这一刀。

  方意行以为自己只能劈出这一刀。

  黑袍人后退,他的战意便再次浓烈高涨。

  那把绑在他手掌虎口和手臂上的长刀发出尖锐的响声,期待着饮血封喉那一刻的到来。

  方意行身体疾冲,紧追黑袍人不放。

  一个后退,一个猛攻。

  方意行越跑越快,最后竟然脚不沾地,身体在空中高高的跃起。

  又一刀劈了过去!

  仍然是开山刀!

  有攻无防,有去无回的开山刀。

  啪!

  黑袍人长袖一甩,一袭黑色长布朝着方意行罩了过来。

  方意行不躲不避,一刀朝着黑布砍了过去。

  嘶啦-----

  黑布被方意行一刀斩出一条巨大的口子,但是方意行的身体却被黑袍人从下面伸出来的腿给一脚踢飞。

  扑通-----

  方意行腹部中招,身体摔倒在雪地上向后方嗤啦啦的滑行而去。

  滑行了好久好久,好长好长,直到惯性消失,他的身体终于停顿下来。

  咽喉一甜,大股的鲜血呕吐了出来。

  “人没死,刀没丢。”方意行抹了把嘴角的淤血,长刀仍然绑在他的手臂上面,在心里想道:“还可以再劈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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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9章、还可以再劈一刀

  燕子坞的人讲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王冬是方虎威的弟子,所以方虎威就是他的父亲。

  他和方意行不仅仅是师兄弟的关系,还是亲兄弟的关系。

  并不是谁比谁的命金贵,也不是谁比谁更有资格活着。

  王冬也有自己的家庭,也有自己的老婆孩子。在他的老婆孩子眼里,他的命比方意行的命还要金贵,他活着比什么事情都要重要。

  王冬愿意为了给自己的师兄争取一分钟的时间,也有可能是三十秒-----

  重情义,轻生死。

  这就是王冬的报恩方式。

  粗暴又深沉。

  黑色的别克汽车在空中短暂飞行,因为脑袋上面插着一把刀子,而刀柄仍然钳在车顶的铁皮上面,所以解开了安全带的王冬身体并没有因此被抛飞。

  哐当!

  人和车子同时栽进了深沟里面。沟深而窄,车子卡进去就难以翻身。

  黑袍人的脚尖在车顶一点,身体便高高的跳到了高空。黑袍猎猎生风,就像是一只正在飞翔的蝙蝠。

  他确实像极了那种黑乎乎的动物,滞空能力让人惊叹。黑袍在空中飞了极远的距离,这才轻飘飘的落地。

  脚下泥水不溅,残雪不起,踏雪无痕。

  方意行扑得飞快,仍然追赶不上悲剧发展的速度。

  当他跳到深沟里面从车顶把那把长刀给拔了出来,把王冬的身体从车子里面拖了出来,王冬的头脑身体已经被他自己的鲜血染红。

  双眼圆睁,血水灌进眼眶,眼珠眼白便也变成了血红色。

  极其的不甘心。

  “王冬-----”

  方意行用力的抱着王冬,帮他温暖着逐渐冰冷的体温。

  人死了,热气就散了。

  方意行并没有悲伤太久,因为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帕擦拭王冬的眼睛,将血水从他眼睛里揩出来。但是因为他的脑袋上面有一个大洞,大洞还在不停的流血。他刚刚擦拭干净,血水又一次涌了进来将他的眼睛染红。

  于是,方意行只能强行着帮他合上了眼睛。

  脱下身上的毛料大衣,盖在王冬的头脸身体上面。

  然后,他拾起地上那把黑袍人用来割开铁皮插进王冬头骨的长刀,扯下脖子上的领带一圈又一圈的绑在他的手臂上面。

  最后,他将领带打了个死结,刀子和他的身体融合为一体。

  方意行站了起来,重新站在了黑袍人的面前。

  黑袍人抬起头,黑帽遮掩的那只眼睛就像是野兽一般的阴冷恶毒。

  他看着方意行,说道:“燕子坞的人----都不怕死吗?”

  “怕死。”方意行说道。“活着多好,没有人希望去死。”

  “他为什么不怕?”黑袍人指着躺在地上的王冬问道。

  “他叫王冬,原本是个乞丐。快要被人打断手脚成为废人时,被我父亲从地下丐帮手里解救,从此就成为我方家一份子。”

  “他的命是我父亲给的,他的尊严也是我父亲给的。我们给了他生命,所以他就用自己的方式还给我方家一条命。我们给了他活着的尊严,所以他选择让自己死的有尊严。”

  方意行看着王冬,轻声说道:“他是英雄,死后尸体埋于我方家祖穴,灵牌供奉在我方家祖祠。方家不断种绝脉,他的香火就不会熄灭。”

  是在向黑袍人解释,更像是在王冬说出自己能够给予的保证。

  英雄惜英雄,王冬为了救他付出了自己的生命,所以他也不吝啬拿出自己所能够给出的最重要也是王冬最在乎的东西。

  黑袍人沉吟良久,声音嘶哑的说道:“活着的尊严,自由的生命,还有祖穴和宗祠-----确实让人羡慕啊。这些东西我一样都没有。像我这样的孤魂野鬼,死后必会被丢于荒野或者乱葬岗上,尸体被秃鹰或者野狗撕碎吞食,无祖穴可葬,可香火可用-----难怪他愿意为救你而死。”

  顿了顿,黑袍人又接着问道:“那么,周帆呢?那是一个贪婪又胆小,自私又薄凉的人-----我之所以选择他,原本以为他和我是同一类人。为什么他也选择了那样的方式?宁愿自我牺牲也不肯汤里下毒?他又为什么----愿意为你而死?”

  方意行的脸上带着骄傲又温和的笑意,高声说道:“你知道什么是家吗?”

  “家?”黑袍人认真的想了想,他确实不知道什么是家。家到底是什么呢?是一座可以挡风遮雨的房子?是一堆豪华高档的家具?

  还是说,每天都给你提供不同的女人?

  “家是人家。有人才有家。你下班回家,你的老婆已经做好了饭菜熬好了鸡汤。你有事出门,你的儿子会一遍又一遍的给你打电话,问你爸爸怎么还不回来-----你们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你训斥儿子的淘气行为,你教育女儿要好好学习。就算被别的孩子家长找上门,你作为父亲站出来给别人道歉或者和人争吵----”

  方意行的笑容很温和,但是眼眶却开始变得湿润。

  他说的妻子是他的妻子,他说的儿子是他的儿子。

  他说的人家就是他的家庭。

  这样的幸福,大概再也没有机会享受了吧?

  “你说的没错,周帆确实是你说的那种人,他在性格方面和你是同一类人----但是,他不能背叛自己的老婆和孩子,不能舍弃自己的家庭和幸福。他体会过,也享受过。体会过享受过的人,就再也不可能像你一样----像是动物一样的思考和行为方式。他悍不畏死说出真相救了方家,方家也给了他包容和理解,给了他一个完整的家----”

  黑袍人点了点头,说道:“你给我上了一课。你说的都是我没有体会过没有享受过的,但是,听起来就很舒服----我不肯舍弃自己的生命,我想努力的活着。所以,我这一生都是为别人而活,为杀人而活。”

  黑袍人看着方意行,说道:“我尊重你,我给过你机会。可惜,直到现在还没有人来救你-----那就抱歉了。”

  “不用说什么抱歉。”方意行摇头说道。“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也不需要给我机会,我不需要你的任何机会。”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儿子而来,这比因为我而来还要让人揪心。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有什么本事,儿子遇到危险也做不了太多事情。但是,以前终究学过几手功夫-----我帮不了他什么,就替他消耗你几两力气吧。”

  黑袍人眼里的仇恨恶毒消失殆尽,声音仍然嘶哑难听,却是用无比认真的语气说道:“我喜欢折磨人,但是我不会折磨你。你会死得痛快。”

  方意行没有说谢谢。他不会对这样的人说谢谢。

  他紧了紧手里的长刀,身体压低,主动朝着黑袍人冲了过去。

  咔咔咔----

  脚上的皮鞋踩在坚硬的雪层上面,将那堆积起来的白雪压得咔嚓咔嚓作响。

  他冲到了黑袍人的面前,然后一刀劈向他的脑袋。

  开山刀!

  这是刀法当中最简单也最凶狠的一招。

  是燕子坞赵家的刀技。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他做过无数种尝试,这只是他无数次失败中的其中一次。

  方家擅长的是太极,太氏太极在内江湖都有极高的地位。

  但是,太极需要有劲气。没有劲气支撑的太极就是花式太极。

  在一些太极高手身上,即使不需要劲气仅仅只需要技巧也能够将人带倒。但是,方意行很清楚,以他没有劲气的太极修为,面对黑袍人这样的对手时,其实只有死路一条。

  他没有想过求胜,只是想死战一回。

  刀气凌厉,凶狠决绝。

  呼啸的凉风被这一刀给劈开,就连身体都变得燥热起来。

  方意行只能将这一刀施展出七成战力,但是,因为他内心杀意弥漫,所以就多了一种慑人心魄的力量。

  呼----

  黑袍抖动,黑袍人的身体凭空飞起,开始极速后退。

  他竟然选择了退避!

  有死无生的一刀,将自己置之死地的一刀,自然能够让人心生惧意。

  方意行只想劈出这一刀。

  方意行以为自己只能劈出这一刀。

  黑袍人后退,他的战意便再次浓烈高涨。

  那把绑在他手掌虎口和手臂上的长刀发出尖锐的响声,期待着饮血封喉那一刻的到来。

  方意行身体疾冲,紧追黑袍人不放。

  一个后退,一个猛攻。

  方意行越跑越快,最后竟然脚不沾地,身体在空中高高的跃起。

  又一刀劈了过去!

  仍然是开山刀!

  有攻无防,有去无回的开山刀。

  啪!

  黑袍人长袖一甩,一袭黑色长布朝着方意行罩了过来。

  方意行不躲不避,一刀朝着黑布砍了过去。

  嘶啦-----

  黑布被方意行一刀斩出一条巨大的口子,但是方意行的身体却被黑袍人从下面伸出来的腿给一脚踢飞。

  扑通-----

  方意行腹部中招,身体摔倒在雪地上向后方嗤啦啦的滑行而去。

  滑行了好久好久,好长好长,直到惯性消失,他的身体终于停顿下来。

  咽喉一甜,大股的鲜血呕吐了出来。

  “人没死,刀没丢。”方意行抹了把嘴角的淤血,长刀仍然绑在他的手臂上面,在心里想道:“还可以再劈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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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0章、两任蛇君,一方师徒

  “咳-----”

  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

  如果身体里面没有那一口气的话,筋骨皮再怎么练习也很难达到金刚不坏之身。

  方意行就属于这样的情况,他体内劲气缺失,所以只能依靠皮肉阻挡外部而来的伤害。

  皮肉如树皮,皮肉如钢铁,皮肉如仙神。对于方意行来说,他现在只是处于皮肉如树皮的阶段。

  黑袍人那一脚如果踢在方炎的身上,也不过是有一点疼痛而已,不会有任何的内部损伤。

  但是这一脚踢在方意行的身上,那就足够伤筋动骨了。

  他大口大口的呕血,一只手臂上绑着长刀,所以只能依靠另外一只手臂支撑艰难的爬起来。

  因为受伤吐血的缘故,体内的热量正在快速的流失。

  他的身体凉嗖嗖的,就像是穿着单衣站在风雪地里一般。

  方意行紧了紧手里的长刀,躬着身体,再一次朝着黑袍人站立的位置冲了过去。

  开山刀!

  大开大阖的开山刀!

  有死无活的开山刀!

  他的脚步急促,就像是前去赶死一般。

  他的呼吸急促,就像是快要衰竭一般。

  他的右手高举,冰冷锋利的刀刃再一次朝着黑袍人劈了过去。

  刚才那一刀劈破了他的衣服,这一刀最好能够劈下他一块皮肉卸下他一条胳膊。

  这是一场实力不对等的战争,所以方意行只想着伤及对手,而从来没想过赢。

  当然,他要付出的代价就是死亡。

  这也是他万般不舍的原因。

  可惜,现实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加残酷。

  他连伤及对手都做不到,甚至都碰不到他的身体。

  方意行的身体才冲到一半,黑袍人也朝着他所在的方向反冲而来。

  两人的身体还没来得及接触,方意行的那一刀还没来得及劈下来,他的身体就再一次被黑袍人用黑袍给撞飞了出去。

  嗤啦啦----

  方意行的身体踉跄后退,却并没有再一次摔倒在地。

  黑袍人仍然朝着方意行冲锋,在追赶上方意行的步伐时,再一次将他抽飞出去。

  然后再一次追上去,再一次把方意行踢飞出去。

  轰-----

  受到连番重击,方意行终于站立不稳。他的身体躺倒在地上,就像是冰面上的一个巨大的冰球,被推动着向后面翻滚不停。

  咔!

  方意行将手里的长刀插进冰雪下面的冻土里面。

  冻土被刀刃给迅速的划开,他的臂力不足以将刀子插的更深,在方意行的身体重力带动下拖出一道长长的直线。。

  铛!

  长刀撞上了一块坚硬的石头,在石头的阻挡下,方意行的身体这才再次停顿下来。

  这一次比上一次伤得更重。

  方意行躺在地上用力的咳喇,然后便有大股大股殷红的血水从他的口腔里面喷涌出来。

  血水倒流进口腔,呛进咽喉里面,他就咳嗽的更加剧烈了。

  他的嘴角被鲜血染红,脸色憋成了紫红色,眼泪珠子大颗大颗的流敞出来。

  嚓-----

  嚓-----

  嚓-----

  脚步声音越来越近。

  黑袍人站在方意行的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道:“你还要爬起来吗?放弃吧,这样会更加舒服一些。我尊重你,你是我极少愿意尊重的人。就像刚才那个被我杀掉的人一样----每个人都会怕死,但是你们不怕。我尊重那些能够做到我做不到地事情的人。”

  方意行想要说话,但是喉咙里的血水呛得他再一次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

  等到稍微舒服了一些,他才再次用两只手臂支撑着爬起来。手臂上绑着的长刀割伤了他的手掌虎口,一缕缕血水顺着长刀流敞。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坐起来,然后又用长刀的刀尖撑着站了起来。

  全身疼痛的厉害,内脏也受伤严重。

  他努力的站直身体,昂着脑袋平行的看着站在面前一步之遥的黑袍人,手里的长刀再一次朝着黑袍人劈了过去。

  砰!

  方意行的身体再一次在空中腾飞,然后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他的身体躺在雪地里,无论他如何努力的挣扎,都再也没办法站起来了。

  他的嘴角还在不停的吐着血泡,眼神不甘地看着苍茫的天空。

  为什么----自己不能劈下去一刀?

  嚓----

  嚓-----

  嚓-----

  那该死的声音再一次出现。

  这不像是一个成年男人的脚步声音,就像是一只猫一只兔踩在雪地上发出来的嘈杂声音。

  他连平时走路都如此的轻微细碎,如果他用心想要隐藏自己行踪的话,恐怕无人可以察觉。

  黑袍人看着方意行绝望的眼睛,说道:“你说的那些我没有,但是----我还活着。”

  他蹲下身体,伸手要去抓方意行的脖子。

  他喜欢折磨人,喜欢折磨自己的对手。

  但是,刚才他答应过方意行,不会折磨他,要让他死个痛快。

  痛,而且快。

  他是一个言出必行的男人。

  唧唧唧-----

  一只红色的金线蛇窜到他的身边,在他的黑袍上面嗅闻了一阵子后,然后熟悉无比地爬到他的手臂上面,趴在黑袍人的手掌上面唧唧唧地对着他嘶叫。

  不是在示威,而是在撒娇。

  黑袍人伸手抚摸着金线蛇的小脑袋,脸上露出僵硬却让人觉得温和的笑意。

  “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黑袍人轻轻的叹息。“你也会成为别人的蛇奴。”

  嚓-----

  嚓-----

  嚓------

  和他走路时同样的声音,同样的节奏。

  一个瘦小的人影出现在他的身后,这是一个身穿白色麻衣脸上只有一只眼睛的男人。

  一个无比丑陋的男人,丑陋到你会责怪上天为何对他如此的残酷不公平。

  “我知道是你。”那个瘦小的男人说道。“我一直在找你。你逃跑时的方式,你隐藏的手段。你捕猎时的手法,甚至你烧烤每一只动物前都会用刀片把它的皮剥下,让鲜血充实在它们的骨肉里面-----我知道是你。”

  黑袍人捧着金线蛇站了起来,转身看向那道瘦小的身影。

  “刚才他问我家是什么。”黑袍人说道。“我想了好久,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你-----我想,如果我也曾经有过一个家的话,就是在湘西,就是有你和你妹妹。有人的家才是家,现在我住的地方都没有人。”

  “妹妹被人捉走了。他们用她来威胁我,让我替他们杀人。”瘦小的身影说道。“我不能拒绝,因为我只有妹妹了。”

  “我知道。”黑袍人声音嘶哑的说道。“我走了,你只有妹妹了。”

  “你为什么要走?”

  “因为我和你一样。”黑袍人笑了起来,声音更加的刺耳难听。就像是在喉咙中间开了一个小洞,说话或者微笑的时候有风从那个小洞吹进去。“我成了别人的蛇奴。湘西同道都奉我们为君主,但是,我们的命运----不过就是一个替人杀人放火的奴才而已。而且还不是人奴,而是蛇奴。我们不配为人。”

  “谁能够捉你?”

  “谁能够抓我?”黑袍人笑得更加夸张了。难听的想让人捂住耳朵。“我们不过就是一个满身毒素的怪物,和那些大人物相比,我们算得了什么?只要他们有心,只要他们有需要,我们随时都有可能成为他们的猎物-----就像是他们随时都可以把凶猛的老虎和迅捷的猎豹丢进狩猎公园供人猎杀一样。我们和那些老虎豹子不同的是,我们是帮助他们猎杀的工具。”

  “很早以前----在你教我养蛇的时候,你就知道会有这样的命运,是吗?”

  “是的。”黑袍人毫不遮掩的说道。“我的师父也是别人的蛇奴。我以为我是个例外,结果我没有成为例外。我希望你能够成为例外,结果你也没有成为例外。或许,永远都不会有例外。”

  瘦小男人指着自己那个空荡荡的看起来有些阴森恐怖的眼眶,说道:“我把我的蛇之眼送给了他----”

  “所以你要替他卖命。”黑袍人理解的点头。“如果不替他卖命的话,他就会捏碎你的蛇之眼,让你血爆而死。那样的话,你就救不回你的妹妹了-----”

  “是的。”瘦小男人说道。“我的任务就是保护他不要受到伤害。所以,我不能让你杀他。如果他死了,我也得死。妹妹也得死。我寻找你那么久,我追踪你那么久,无数次的跟丢,然后再想尽办法把你找出来-----就是担心你要杀人。就是担心你杀的正好是我要保护的人。”

  黑袍人沉吟片刻,将头上的黑袍取了下来。

  他的头发如野鸡窝一样的杂乱,有的伏贴如牛毛,有的翘起如杂草。他左边脸上被划出无数道的口子,纵横交错,杂乱无章,就像是一张让人心悸的蜘蛛网。

  他的右边脸上有一个肉瘤,那颗肉瘤呈褐红色。还有无数个密密麻麻的小洞,好像每一个小洞里面都伺养着一头恐怖的怪物。

  和瘦小男人相同的是,他也只有一只眼睛。

  他没有名字,但是,知道他的人都称呼他为蛇君。

  他是上一任蛇君,现任蛇君的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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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1章、一曲斗蛇舞,师徒两代人

  如果说瘦小的现任蛇君只是丑的话,那么,上任蛇君黑袍人就只能用恶心来形容了。

  有的人你看着看着就痴了,有的人你看着看着就吐了。无疑,黑袍人就属于后者。

  他脸上的褐色肉瘤还有那密密麻麻无数的深洞,让人根本就没办法让视线在他的脸上过多的停留。那是对自己最残忍的惩罚。

  如果警察审案的时候问你招还是不招,如果不招就把黑袍人拉进去强迫疑犯看他的脸半个小时,怕是比那强烈的炽光灯还要有效果吧?

  他的喉咙部位确实有一个颜色深沉的疤痕,戴上帽子的时候被阴影遮盖很难发现,或许这就是他说话的时候给人撕裂感的原因。

  黑袍人看着他的徒弟,笑着说道:“你看,我也只有一只眼睛,我也奉献了我的蛇之眼。我是蛇奴,我也有自己的使命。”

  黑袍人指了指躺在雪泊里被大风吹卷没有动弹过的方意行,说道:“我的任务就是杀了他。还有其它的一些人-----这就是我的任务。”

  瘦小的男人面现脸色,说道:“你是我的师父,你救了我,也养了我,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给的-----我不想站在你的对面,我不想和你发生冲突。但是,师父,你不能杀他。如果你杀了他,我就得死。我死了,妹妹也就死了。我可以死,妹妹不能死。”

  “所以,在你的心目中,妹妹比师父更重要?”黑袍人轻声问道,就像是一个慈祥的长辈在和自己的孩子讲话。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谁讲话,除了站在他面前的徒弟。

  瘦小的男人认真想了想,说道:“是的,我本来觉得应该师父更重要,但是心里又觉得妹妹更重要-----”

  黑袍人笑了起来,笑声一如即往的难听,说道:“她是你的妹妹,也是你相依为命的伴侣----你恋爱了。你还不知道吧?”

  “恋爱?”瘦小的男人迷惑的说出这两个对他而言无比陌生的字眼。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或者说一种状态?

  “古人有王不见王的说法。上一任君主死了,才会指定下一任君主接任。上一任蛇君死了,才会有下一任蛇君出世----”黑袍人看着瘦小的徒弟,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还会有牵挂的人,说道:“所以,我知道是你在追踪我,我一直不愿意见你。我用了各种计策办法把你引到别的地方去,让你走进一个又一个陷阱迷障----没想到你还是找来了。”

  “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事情。”黑袍人说道:“既然这种事情已经发现了,你和我就再也没有后路-----”

  “师父,求你----”瘦小的男人出声哀求:“请你退一步。退一步,谁也不用死。”

  他不想杀师父,他怎么能杀自己的师父呢?

  他带着妹妹逃离,他们像是惊弓之鸟一样的想要躲避任何陌生人的靠近。那个时候,他们觉得全世界的人都是坏人。

  他们往偏僻的地方跑去,他们往黑暗的森林跑去。他们陷进了毒雾泥沼,他们挣扎不出,只能手拉着手安静的等死。

  “你们是什么人?”一个突兀的声音突然间响起。

  他们惊恐极了,眼睛四处张望却看不到人影。

  他们以为是山鬼,因为他们在孤儿院里就无数次的听过山鬼的故事。

  那个肥胖的院长爆打过他们之后,都会用那种尖利的嗓音喊道:敢说出去一个字,我就把你们丢进大山里喂山鬼。

  她说的是‘喂’山鬼,那么山鬼就一定是会吃人的?

  “我们是孤儿。”妹妹出声喊道。

  过了好一阵子,一条藤萝从天而降,把他们俩人从泥沼里面扯了出来。

  “跟我走。”那个身穿灰袍的男人背对着他们说道。

  他觉得那个男人很危险,又觉得很亲近喜悦。

  因为,这是他们在密林里面唯一见到的活人。唯一一个对两个幼小的孤儿说‘跟我走’的人类。

  “蛇奴什么时候可以选择自己的命运了?”黑袍人温和的劝慰着,说道:“来吧,让我看看你这些年的进步,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资格成为新的君王。”

  “师父-----”瘦小的男人悲声唤道。父子相残,师徒相杀,这是世间最残忍的事情了吧?

  他们不在乎感情,是因为他们从来都没体会过感情。

  对于他们来说有感情的人,他们视之如生命。

  因为,那可能就是他们的唯一。

  黑袍人嘴里发出一种轻微的口哨声音,趴在他手背上面撒娇卖萌的那条金线蛇突然间变得躁动起来,张开它犀利的牙齿,身体猛地一跃,竟然朝着瘦小的男人窜了过去。

  蛇种反噬!

  要知道,这条蛇是被现任蛇君所养,理应受到他的控制。

  但是,现在竟然受到了黑袍人的驱使,调头前去攻击现任蛇君。

  被自己畜养的毒蛇咬死,这会成为玩蛇界的一大笑柄吧?

  现任蛇君知道师父的实力,表情严峻之极,立即把两根手指头放在嘴边,一阵更加急促的‘咕唧’声传了出来。

  那条飞在半空中的金线蛇身体狼狈的落地,又调头朝着黑袍男人反攻而去。

  黑袍男人脸上带着诡异的笑意,嘴巴上的声音稍微用力,于此同时,他的双手从黑袍里面伸了出来,在空中不停的煽动着,就像是要把那条向自己冲来的金线蛇给赶到对面似的。

  这是‘药薰’,黑袍里面有一种毒蛇恐惧的百虫药粉。

  将成年的眼镜蛇王、全身赤红的火蜈蚣,还有十七节的响尾等近百种毒物炼制在一起,然后用秘方调配,最后成为一种即使是金线蛇这种毒王都害怕的粉沫。

  用蛇音灵魂操纵,再辅以这种百虫药粉药薰,金线蛇便只能为其所用。

  黑袍人这么一煽动,效果非常的明显。正向着他脚底攀爬的金线蛇对他非常的畏惧,转身就朝着远处逃窜。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天敌一般。

  黑袍人正在挥动的手掌伸出两根手指,手指的方向正指向现任蛇君所站的位置。他嘴里发出来的声音也改变了音调,刚才只是轻微随意的‘嘘’声变成了节奏激昂热血的‘斗蛇曲’。

  想要从战场撤离的金线蛇眼睛血红,背上的金线更加的鲜艳耀眼,就像是服用了兴奋剂似的在原地挣扎跳跃,身体支撑,蛇头高高的昂起,腥红的舌头吐出来准备吞噬猎物。

  在黑袍人的手指头指引下,它开始调整方向朝着自己的主人现任蛇君窜过去。

  它的身体再次跃起,快的只有一道幻影。

  现任蛇君猛地咬破自己的手指头,任由鲜血汹涌地喷涌出来。

  他把鲜血将自己的手掌涂抹了一番,然后伸出手掌准备去擒拿那只已经‘叛变’的蛇奴。

  最毒的不是百虫之粉,而是蛇君的鲜血。

  因为蛇君自小就开始畜养毒蛇和各种毒物,它的身体里面有百种毒虫的气味,它的鲜血里面也是各种毒素聚集。这样的气味和毒素让这些蛇君亲自畜养的毒蛇即亲近又害怕。

  而且,每一种单独会被蛇君丢出去执行任务的毒物,它都饱食过蛇君的血液。这种血液让它们喜欢又不敢靠近。

  金线蛇‘嘶鸣’一声,强行在空中调头,落在地上之后朝着黑袍人扑去。

  黑袍人嘴里的斗蛇曲更加的尖利,就像是有人在大声的吹着单调的口哨。

  在这严寒酷冬的天气,现任蛇君满头满脸的都是汗水。

  他嘴里的‘咕唧’声音越来越大声,也越来越快。最后连成一片,你再听不出来是‘咕唧’声,而只能够听到单调的‘咕咕咕’的声音。

  他又咬破了几根手指,手指头的血水还在不停的流敞,将他自己的身体都涂抹一层。他的全身都变成了血红色。

  金线蛇变成了脑残蛇,它一会儿向黑袍人窜去,一会儿向现任蛇君呲牙咧嘴吐出红芯。

  刚刚才向现任蛇君扑去,转眼间又调头攻向一个完全相反的方向。

  它的眼睛越来越红,身上的红线变成了一个凸起的金色线条。好像只要一伸手就能够把那条线条从它的身上剥离出来一般。

  左。右。

  右。再向左。

  黑袍人用力,现任蛇君也在用力。

  现任蛇君不停的流血,黑袍人不停的在煽风。

  两人各使绝招,各用绝技。

  金线蛇突然间缩在中间不再动弹,就像是疲惫之极或者说要休眠一般。

  但是,现任蛇君和师父黑袍人的驱使之音还在继续。

  啪----

  一声怪异的闷响传来。

  那条被他们互相驱使,左冲右窜的金线蛇竟然像是一个**炸弹一般的炸裂开来。

  血肉飞溅,变成肉眼可见的碎片。

  蛇血滴落在雪面上,烫得雪层滋滋作响,冒出一股白色的轻烟。

  一曲斗蛇舞,师徒两代人。

  师父老且坚,徒弟冲云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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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2章、地坑天网

  有人说,书读的越多越迷茫。陆婉显然不属于这个范畴。

  她出生在书香世家,父亲母亲甚至爷爷外祖父都是非常有名气的大学问家,她自小就和唐诗宋词经史子义为伴,算得上是广闻博记的那一类型。她和英俊儒雅的方意行相爱结婚,然后便过着相夫教子读书写字的安静生活。方家这些年经历了太多磨难,她一个女人也不得不站出来帮忙打理方家家务,承担了太多的责任和白眼。

  她外表淑婉,但是内心坚定。从来都不信鬼神之说。

  可是,今天却有一种坐立难安的感觉。

  总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离她而去,可是她想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看到方炎了吗?”陆婉问道。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方炎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因为从小到大,就是这个宝贝儿子让她耗费心思。

  她知道儿子在花城做的非常好,但是也知道儿子好像招惹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大姑方意新放下手里正在纳制的一只布鞋底,说道:“刚才看到去后院了。不是去和轻敌聊天,就是去陪老爷子下棋----这孩子还真是长大了,看起来沉稳可靠,过年回来也不出去野了。现在在和叶家那丫头谈恋爱,是不是明年就把喜事给办了?”

  陆婉稍微安心了一些,儿子方炎的表现让她这个做母亲的挑不出任何毛病。每天看到他心里都甜滋滋的,就是睡觉也都是带着笑意入眠。

  大家都说方家的希望在方炎,她听了这话一点意见也没有。他们说方炎是方家的希望,那不就是在变相的称赞自己生的儿子优秀吗?

  “本来就不是小孩子了,还能跟以前一样出去捉兔子打鸟?和叶家的婚事还远着呢,谁知道叶家人是什么想法?不过过几天我得去叶家找温柔她妈探探口风,能成了当然好------我去给他们送壶茶。”陆婉说道。

  陆婉泡了壶极品雀舌送到后院,方炎果然在方虎威的小屋里陪着老爷子下棋。方虎威下错了一颗子,正吵着要悔棋,方炎按着棋盘不同意,说落子无悔。这一老一少正争得不可开交。

  陆婉把茶壶放下,劝道:“方炎,让让你爷爷-----”

  “让?谁让他让了?”方虎威吹胡子瞪眼睛的说道:“我只是年纪大了眼花,不小心把那颗子放错了地方----他只需要让我重新把那颗子放一放就成了。让什么让?”

  陆婉知道方老爷子的脾气,倔强古板,有时候就跟个老顽童似的。听到他不愿意承认让方炎让子的事情,陆婉便附和着说道:“就是。那棋子那么小,线格那么细,谁说一定能够看清楚来着?方炎,让你爷爷把那颗棋子重新放一放。”

  方炎给爷爷倒了一杯雀舌,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气喝光,说道:“他看不清楚?那金刚鹰身上有几只鸟毛他都能数的清清楚楚。这下棋等的就是对手的疏忽,他一疏忽就悔棋,我怎么才能赢他?”

  “我说了我那不是疏忽,是我眼睛花了没看清楚-----”

  “落子无悔,你有没有一点棋品?”

  “我是你爷爷,你说我没有棋品,你有没有一点人品?”

  -------

  陆婉摇了摇头,独自走出这让人崩溃的小屋。

  她知道老爷子平时极少说话,只有孙子回来的时候才会格外的开心。方炎也明白老爷子的心意,趁着在家的这几天都很用心的守在老人身边。他们爷孙俩是交心的。

  陆婉又想到了自己的丈夫,他和儿子是自己最在乎的两个人了。

  丈夫最近在忙着燕京的画展,那是他弃武之后的全部心血聚集的领域。他一直想证明自己,无论在任何方面,这是他最有可能成功的一次机会。

  陆婉想了想,还是拨通了丈夫的手机号码。

  电话无人接听。

  陆婉又拨通了王冬的手机号码,电话仍然无人接听。

  陆婉的不安感加深,她急忙拨通了琳琅会馆负责人的工作电话。

  陆婉说明了来意,会馆负责人很礼貌的告诉她说方先生已经离开一个钟头了。大概是因为道路不畅所以还没有到家,希望陆婉不要担心。

  陆婉很担心,挂断电话后就跑到了后院,看着正在下棋的方炎说道:“方炎,你爸还没有回来-----”

  方炎手里握着一枚棋子,说道:“打过电话了吗?”

  “电话打不通。”陆婉说道。“我很担心。”

  方炎放下棋子,走过去搂着母亲的肩膀,笑着说道:“我爸是大人,而且又有王冬叔和他在一起,放心吧,不会出什么事----你要是不放心,我开车去找他?”

  “去把他接回来。”陆婉态度坚定的说道。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这就去把他接回来。”方炎笑着说道。“你代我陪爷爷把这一局下完。可别让他耍赖。”

  方炎拍拍陆婉的肩膀,推门走了出去。

  陆婉坐在方炎刚才坐着的位置,手里握着棋子却迟迟没办法落子,心神不宁的模样。

  哗啦!

  方虎威伸手把面前的棋局打乱,看着陆婉说道:“那小子怕你担心,所以想让你陪我下棋来分神----既然分不了神,那就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吧。担心自己的男人不丢人。”

  陆婉站了起来,快步向外面走去。

  方炎在陆婉面前云淡风轻的装镇定从容,出来之后就立即表情严峻火急火燎。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通了父亲方意行的号码。

  无人接听。

  再拨王冬的手机,没有人接听。

  他立即拨了另外一个只是记在脑海中的号码,那个号码也没有人接听。

  方炎的心脏砰砰砰地跳的厉害,跑进车库开出那辆红旗汽车朝着燕京城的方向冲了过去。

  方炎一只手驾车,另外一只手仍然不停的在拨打方意行的手机号码。

  无人接听!

  无人接听!

  还是无人接听!

  方炎心里的担忧更甚,把手机丢到一边开始专注的驾车和思考。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到底是什么人?

  他们在燕子坞用毒失败,所以就选择了在燕京城直接下手?

  还是说,在回来的路上?

  在回家的路上动手,这个可能性非常大。即远离燕京城惹眼之地,又避开了燕子坞神圣之地。如果他们手脚干净些,把人做掉之后再做一些掩饰,怕是没有人能够找到他们的痕迹。

  燕子坞是一个光芒万丈的地方,也是一个注定应该被世人所遗忘的地方。为了不让别人将视线投放到这里,甚至连一条象样的公路都没有。

  通往燕京的土路崎岖不平,被冰雪覆盖后又变的光滑如镜。

  行驶在这条路上即要防备被凸起的石头把车胎爆掉又要担心凹下去的泥坑把车轮胎给陷进去,还得注意车子在冰层上面打滑朝着两边的深沟栽进去。

  这是一趟危险的旅程,车技不行根本就没办法在这条路上面驾驶。

  方炎把车子开的飞快,达到了他所能做到的最快速度,那些深坑和石块被他利落的给甩到一边。

  他的眼神犀利地扫视着前方,耳朵微微耸动,将四面八方的动静全都收在心里。

  他的脑袋微微前倾,这表明了他此时急躁的态度,他希望尽快赶到燕京城或者尽快接到自己的父亲。

  “一定不能出事一定不能出事一定不能出事----”方炎在心里默念着。

  轰-----

  红旗车的车身一沉,那坚硬的路面竟然快速的向下塌陷。

  这是陷阱!

  敌人将道路下面挖空,上面只留薄薄的一层路面,路面上面被冰雪覆盖。方炎的红旗车碾过来时,一下子就将土层和冰雪给压倒下去。

  在方炎感觉到车身下沉的时候,便已经感觉到情况不对了。

  他在上车的时候没有系过安全带,这反而方便了他此时的逃脱。

  他一把推开车门,他的右脚在车身底盘上面一点,身体便高高的跃了起来。

  哐当-----

  红旗车坠落在深坑里发出巨大的响声,这辆方虎威这一生唯一的古董车,方炎最喜欢的爱车终于被毁掉了。

  嗖----

  一道清脆的破空声音传来。

  头顶上面出现了一张巨型大网,那网没有任何颜色,和此时的天色融合为一体。如果不是听到那轻微的破空声音,几乎让人难以察觉。

  而且那大网不是人力撒出来的,而是被高科技设备大力喷射出来。

  下有陷坑,上面天网。

  方炎无论是继续向上飞跃而是急速向下降落,最终的结果都是被他们所捕捉。而且那张网的面积非常广泛,向左或者向右,在有限的时间内,方炎都一直处在它们的覆盖范围之内。

  这些人算死了方炎的所有反击方式,想方设法要把他捉拿。

  哗----

  那张像是鱼网一样的细丝罩在方炎的头顶,压迫着他向下面迫降。

  在道路两边的深沟里,跳出无数个黑衣人像是幽灵一般的朝着方炎即将落地的位置围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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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3章、不想死和不怕死

  网线丝丝缕缕,并且带有极强的黏性。沾上去就很难逃脱。

  方炎的头顶被巨网覆盖,脚上是他们设置的陷阱深坑。

  向上或者向下都极端危险,前、后、左、右四条路也都难以让人迅速的逃离包围圈。

  无数黑衣人正向这边涌来,等待方炎的只有死路一条。

  这是方炎遇到地最危险的时刻。

  越是危险的时候,越是要保持镇定。因为你任何一刹那的疏忽都有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

  太极之心极速旋转,太极之域全面展开。

  整个世界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那风不吹了,那雪不下了,那些人也不动了。

  原本透明的网线变成了红色的线条,在方炎的脑域里清晰可见。密密麻麻的横线和竖线交叉,无限的向外部延伸,看起来没有边界。

  红线上面有火光闪烁,这竟然是一张电网。当它完全将方炎身体包裹的时候,一瞬间爆发出来的电能可以将人击晕甚至直接击死。

  太极之域,皆是神域。

  山川、大河、牛羊、子民、甚至一花一草,全都受到神明的控制。

  在太极之域里,方炎就是真正的王者,是神。

  他的速度比天网下落的更快,他的杀招比黑衣人更加猛烈凶残。

  方炎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像是恶虎扑羊一般的朝着那群黑衣人扑了过去。

  嗖

  他一把掐住一个黑衣人的脖子,那个男人还保持着向前冲锋的姿势,他能够看到黑衣人惊诧和难以置信的脸。

  黑衣人不明白,明明大家还有一段距离,自己已经算好了接触的时间,为什么他一瞬间就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咔啪!

  方炎干脆利落的扭断了他的脖子。

  黑衣人的身体失去重力正缓缓瘫倒在地上的时候,方炎已经冲向了第二个第三个以及更多的黑衣人

  咔啪----

  咔啪

  咔啪

  豆子爆裂的声音不停的响起。这响声连成一片,就成了同一个声音。

  如果有人的眼睛能够跟上方炎的速度,那么他们会惊讶的发现这诡异之极的一幕,一群黑衣人保持着各种冲锋的姿势站定,方炎像是收割生命的死神似的在他们的面前穿棱。

  每一次脆响,便有一条生命在消失。

  响声停歇,方炎的身影消失。

  霹雳啪啦

  黑衣人此起彼伏的倒下。

  唰

  刚才给人急速下坠感觉的电网这才缓缓落下,将躺在地上的黑衣人罩在里面,然后发出滋啦啦的电流释放声音。

  砰砰砰

  那些倒地的黑衣人遭遇强烈电流的袭击,即使人已经没有了呼吸,身体仍然被电流打的上下弹起,就像是在跳僵尸舞似的。

  咔嚓咔嚓咔嚓

  他们扑倒或者弹跳起来的身体触动地面上安装的那些机关,一个又一个的机械脚夹弹跳开来,发出让人肉痛的声音。

  方炎站在网外,刚才的猎物变成了现在的猎人,冷眼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那些人,他们该死!

  一个身穿青衣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个头不高,但是气质清洌,太阳穴微微凸起,一看就有内敛神光。

  他对深坑里面的那些黑衣人同伴都不看上一眼,只是眼神灼热的看着方炎,说道:“我知道那些拦截不住你,真正的绝顶高手,怎么可能被一张破网几个脚夹就能够击败呢?高科技?科技有时候也会很无力----刚才你展现出来的,就是传说中的太极之心吗?那种让时间停止的感觉----还真是让人羡慕啊。”

  方炎没有回应青衣男人的问题,而是主动朝着他冲了过去。

  父亲已经失去音信,多耽搁一秒钟就失去一秒钟救治他的时间。他只想快点解决掉战斗,无论站在他前面的人是谁。

  语言没有力量,实力交锋才是唯一的战场。

  “你可以叫我”男人说话的时候,已经一十三拳轰出,身上的青衣呼地一下子被劲气鼓起,因为不堪重负,然后嘶啦啦的被拉扯成碎片在空中飘荡。“拳王金海东。”

  自古以来华夏武术就有南拳北腿之说,南方拳王金海东成名二十余年前,一对‘霹雳神拳’有长江大河之势,可斩钉截铁,破人防御。就连国师李宗吾都评价其‘硬功无敌’。

  方炎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和这样一个难缠的对手撞上。

  可是,不管是拳王还是炮王,不管是硬功无敌还是软功第一,方炎都要将其斩落马下。

  因为,他可恨!

  凡是阻拦自己去拯救父亲的人,全都可恨之极。是生死大仇。

  金海东凭空轰出去的一十三拳变成了十三道气旋,一个气旋接着一个气旋,第二个气旋融合进第一个气旋,第三个气旋又融合进前两个气旋组成的大气旋。

  最后十三个气旋合为一体,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旋转风暴。

  呼

  它像是最猛烈的飓风,朝着方炎席卷而来。一幅要将它吞噬在风暴之中,将其撕裂成碎片的凶猛架势。

  这就是金海东最擅长的暴风拳。

  他在旁边观看了方炎刚才在那样危急的时刻瞬间秒杀十几名黑衣人的强悍,所以,他不敢对方炎有丝毫的怠慢。

  尊重一个对手最好的方式,就是用自己最强大的招式将他杀掉。

  金线蛇爆体而亡,黑袍人和现任蛇君就失去了一个中间交手斗技的道具。

  现任蛇君全身大汗淋漓,身体也被自己的血水涂满。而黑袍人却云淡风轻,好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黑袍人看着自己的徒弟,说道:“金线蛇原本不应该死,它是你蓄养的蛇奴,无论是情感上还是身体上都对你更加亲近你看到它被我所控就焦灼急躁的想抢回控制权。你的催魂区太急了,越是着急就越是能够激发蛇类的兽性,让它失去判断能力。它失去了判断能力,就开始向我这边靠近了。左右为难,血脉郁结,爆体而亡。”

  现任蛇君满脸羞愧,说道:“谢谢师父,徒弟受教了。”

  “已经很不错了。”黑袍人轻笑出声。“我不告而别,那个时候你年纪尚幼----这些年独自苦修,和百虫朝夕相处,能够有这样的成绩已经很不错了。你有天赋,性子又孤独,这是你成功的关键。”

  “谢谢师父。”

  黑袍人摆了摆手,说道:“我是你的师父,也是你的对手。金线蛇死了,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阻碍了。真是一件遗憾的事情。”

  “师父”现任蛇君出声喊道。

  黑袍人身上的黑袍无声自起,朝着现任蛇君所站的位置飘了过去。

  他每抖动一下黑袍,一股股白烟便从它的黑袍里面飘散出来。白烟顺风而行,朝着现任蛇君所站的位置笼罩过去。

  逍遥散!

  不管是毒蛇猛兽,触之即死。人类也难以幸免。

  养蛇之人,身上奇毒异物无数。

  现任蛇君不敢轻心,瘦小的身体变成了一支利箭,避开白烟的攻击范围,身体高高跃起,朝着黑袍人的上端进行攻击。

  黑袍人身上的黑袍一下子展开,将现任蛇君的身体包裹其中。

  于是,蛇徒两人便同时消失在这黑袍之中。

  黑袍的形状在不停的变化,时而圆形,时而方型,时而竖起,时而跳跃----

  啪!

  一个人影从黑袍里面被甩了出去,在地上惨叫翻滚。

  现任蛇君的身上鲜血淋漓,头上脸上爬满了一种红褐色的蚂蚁。现任蛇君拼命的拍打着那些蚂蚁,但是,蚂蚁的抓力极好,牙齿带有倒勾,每一口咬一去都能够深深的插进肉里面。

  现任蛇君只能伸手一只只的把那些蚂蚁给从脸上头上抓下来捏爆,每抓下来一只就等于是从自己的脸上扯下来一块皮肉。当他把那些蚂蚁全都抓完时,脸上的肉皮已经所剩无几。

  大量的皮肤被撕扯下来,失去皮肤的地方开始有血水溢出,现任蛇君的整张脸上面都被血水填满,血肉模糊不清。

  呼!

  黑袍舒展开来,黑袍人那张丑陋的脸再次出现在眼前。

  他眼神悲悯的看着躺在雪泊中的徒弟,说道:“你本来应该已经死了,可是我竟然下不了手是因为受到了那个男人的影响吗?”

  他的眼神看向远处,方意行的身体一动不动的躺倒在那儿,任由风雪覆盖。

  “家是人家,有人等待才是家。”那个男人刚才这么说过。

  他这一生四处飘荡,人人避之如蛇蝎。

  但是,在他的记忆深处,有那么一段时间,他每次回去时,都有两个瘦小的黑影在院子门口骑门等待。

  或许,那就是他的家人?

  那种被人等待的感觉就是幸福的感觉?活着的感觉?

  正是因为享受过这样的幸福,所以,无论是方意行还是王冬,他们勇敢无畏,甚至不惜以命相搏。

  因为,他们实在太在乎自己的生命,在在乎活着的机会,所以他们才不怕死。

  因为不想死所以不怕死,说起来很矛盾,但是在这一瞬间,黑袍人竟然觉得自己想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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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4章、百毒大阵

  方炎见过枪势最磅礴的人是莫轻敌,见过剑势最惊险的人是千叶兵部。

  今天他见到了拳势最火爆的人。

  一通百通,每一种兵器用到了极致所能够发挥出来的杀伤力是同样巨大的。

  譬如一只手枪和一台大炮当然,这只是说说而已。

  这种说法只局限于冷兵器。譬如古龙小说里面的人物,是小李飞刀的刀快还是西门吹雪的剑快?这样的问题一定让人抓破脑袋吧。

  轰

  暴风拳名符其实,形如飓风,隐隐带有雷鸣。

  拳风将周围的冷空气和雪花碎片吸收进去,那个弧形的巨大风阵外围便结了一层冰霜。

  疾如闪电,以摧枯拉朽之姿卷向方炎。

  方炎还没来得及摆出化解招式,就已经被飓风轰飞出去。

  方炎的身体腾空而起,倒飞出去。

  砰!

  他的双脚落地,那股飓风还没有完全消散,推着他持续向后挪动。

  嗤

  方炎脚下的皮鞋鞋底踩在冰雪上面,深深的镶进了路面。

  鞋底和路面进行摩擦,发出嗤拉拉的声响。

  方炎施展千斤坠压住自己的退势,这才重新站稳了脚跟。

  脚板火辣辣的生痛,但是一股股冰凉的触感又向那疼痛处侵袭。

  方炎这才发现自己的鞋底已经完全磨穿,他的脚板就那么光溜溜的站在石子路上面。

  金东海看到方炎没有被击倒,不急反笑,大声喊道:“痛快。二十年来,你是唯一一个能够接下我暴风拳的年轻人再吃我一拳试试。”

  金东海说话的时候,他的身体再一次握拳朝着方炎冲了过来。

  右手单手握拳,直来直往的向着方炎砸来。

  他的右手手臂无端的粗壮了一大截,露在外面的拳头呈现赤红色,衬衣衣袖的纽扣爆裂出去,拳头挟带着嘶啦啦的响声,就像是快要燃烧着一般。

  这是离火拳,霸气酣畅的一拳。

  如果说暴风拳里面还有阴柔和湿润的一面,那么离火拳就是至刚至阳的代表。

  有来无往,有去无回。

  拳头如火焰,意图将一切障碍焚化成灰。

  这一次,方炎当真对南方拳王金东海敬重起来了。

  不是敬重他的人品,而是敬重他的技艺。

  一个人能够将一种拳法练习到颠峰,方炎可以理解。因为他觉得自己就是那种人。

  但是,能够将两种截然相反的拳法都练习到巅峰,这就不仅仅是天赋可以做到的。

  敬重,不代表喜欢。

  方炎的双脚叉开,施展出传自老酒鬼的醉鹤乘风脚法。

  醉鹤乘风挪步随意,缥缈无形。很容易麻痹对手,让对方难以寻找到自己的真身。

  方炎的身体微躬,双腿摇摇晃晃,左腾右挪,就像是喝醉了酒的一只仙鹤。

  金东海距离越近,方炎就摇晃的越厉害。

  最后方炎的真身已经不见,留在金东海眼里的是无数道残影。

  既然什么都看不到,那就索性不见。

  金东海干脆的闭上了眼睛,用自己的知觉去感觉方炎的存在。对于一名高明的武者而言,知觉比眼睛更加的可靠。

  轰

  他一拳砸了出去。

  他的心中窃喜,感觉到了前面的空气阻力加大。

  那是即将击中物体的实在感,不是一拳击空给人空落落的遗憾。

  他前冲的脚步加快,想让自己那燃烧着的拳头狠狠地刺穿方炎的身体。

  他喜欢物体燃烧的感觉。因为那燃烧是因为自己而起。

  英雄少年,战天斗地。

  而他南方拳王金东海,就喜欢扼杀别人口口相传的奇迹。

  哄

  拳头推出。就连周围的天色都被他的拳头给映红。

  感觉不对。

  一实一虚,前实后虚。

  刚刚明明已经触碰到了方炎的真身,为什么拳头却落空了呢?

  “白痴。”方炎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他的身体避开了一步。“你中计了。”

  刚才那一步说起来容易,其实非常的困难。先用难度系数极高的醉鹤乘风来迷惑金东海,让他难以捕捉到本体。致使他心气虚浮,信心锐减。

  再用真体诱其出拳,拳至一半难以收回时,突然以神乎其技的太极之心去提高自己的速度,在拳头碰撞身体前的一刹那离开。

  这两种绝学会之极少,而太极之心更是凤毛麟角。

  道起来沧海桑田,实际上不过一刹那间。甚至只有零点几秒的时间。

  他的身体避开那已经变成火红色的拳头,方氏梅花步横挪一步,一拳拍在金东海的后背心口。

  噗

  金东海前冲的速度再次加速,嘴巴里面吐出一口鲜血。

  过刚易折,他的身体原本就已经变成了一团炉火。方炎一巴掌拍出,将自己的劲气强行灌注进他暴躁的身体里面,让他气血紊乱,狂暴加剧。自然火气攻心,催出血水。

  金东海终于感觉到了危险。

  他没有低估过自己的对手,从来都没有。

  在他看到方炎在汽车即将落坑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既然能够以雷霆手段解决掉那些包围他的黑衣人,他更是将这个年轻人视为自己同等级别的对手。

  可是,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那个年轻人表现的要远远胜过自己的预估。

  他一直以为,胜利应该在自己那一方。现在,他惊慌了。

  乘他病,要他命。

  方炎的身体连续旋转,像是一股龙卷风似的追在金东海的身后,然后一掌又一掌的拍在金东海的后心。

  金东海的劲气即刚且阳,方炎也同样用凶险火烈的劲气去攻击。

  两股劲气在金东海的身体里面缠绕硬拼,火火不相融。金东海感觉自己的五腑六腑都快要烧化掉,只能一口又一口的喷出鲜血。

  金东海身体重伤,仍然拼命的向前奔跑。他知道,只要自己跑慢一步就会被那个狠毒的家伙拍死。

  方炎的脚尖点地,身体像是大鹏展翅一般的高高跃起,然后一拳轰在金东海的后脑勺上面。

  砰

  有物体爆裂的声音传来!

  方炎的身体飞窜而去,来不及回头看上一眼。

  没有什么比救他的父亲更重要,包括报复。

  自古忠义不能两全。

  对黑袍人来说,他要面对的选择比忠义更加难以选择。

  他是蛇君,也是蛇奴,是忠于自己的主人还是忠于自己的感情,这确实是一个很纠结的问题。

  主人握着他的蛇之眼,如果他敢忤逆主人的命令,那么主人就可以轻易将他杀死。

  而徒弟----这是自己记忆里面最深刻也是最难以忘记的东西。他大脑里面的画面不停的刷新消散,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去回味。但是,偏偏那两个小人骑在门坎上等他回去的画面让人难以忘怀。

  黑袍人眼神怜悯的看着现任蛇君,说道:“既然已经做好了准备,那就把你最好的一面展示出来----蛇君不应该有任何仁慈之心。”

  现任蛇君满脸鲜血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看着站在眼前的黑袍人,对着黑袍人鞠躬之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磨得发黄的竹笛。

  竹笛里面发出一种悠长又繁琐的声音,那种奇怪的音调无限重复,听起来让人昏昏欲睡。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寒风又生,冬雪再起。

  白色的雪地里面响起沙沙的响声,无数只动物从白雪里面探出头来。

  那些尾巴摇晃起来啪啪作响的响尾蛇,那些全身都是火红色的蝎子,那种看起来一米多长长着无数只大脚的蜈蚣,还有密密麻麻的绿皮蛤蟆和星斑癞蛤蟆

  它们成群结队的出行,浩浩荡荡的推进,目标正是孤立地站在哪里的黑袍人。

  “百毒大阵?”黑袍人脸上带着欣慰的笑意,说道:“你比我想象的还要优秀一些。很好,这才是我的好徒弟。”

  竹笛的音调发生了微秒的变化,那些被唤醒起来的毒物眼睛变得血红起来,开始向黑袍人发起了攻击。

  在第一条毒蛇即将咬到自己时,黑袍人毅然朝着现任蛇君冲了过去。

  一只只长蛇被甩出,一只只毒蛙被捏爆,一条条蜈蚣被踩断。

  黑袍人双手齐飞,不停的将一些红色或者黑色的药沫挥洒出去。

  他的黑袍不停的扬起,每一次抖动那些靠近的毒物都会调头逃跑。然后在音乐的催动下再次靠近冲锋。

  一拨拨倒地,又一批批的爬起来继续向前。

  百毒大阵,生人勿近。

  一朝入阵,不死不休。

  哗

  一道强光打了过来。

  那是一辆汽车从远处开了过来,汽车用的是远光灯,灯光将战斗的这一块地方照的亮如昼日。

  吹着竹笛循环后退的现任蛇君,正在向前追逐奔走的黑袍人,还有那一地丑陋的生物

  哐当!

  车门推开,一身白衣的年轻男人站在灯光耀眼处,他的整个人便变得高大俊美,神光闪烁起来。

  白衣男人冷眼盯着面前发生的这一幕,怒声喝道:“燕子坞神圣之地,也是你们这些恶毒小丑来放肆撒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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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5章、白修不休

  所有的丑人都害怕镜子,所有的丑陋都畏惧光明。

  在灯光的照耀下,那此杀红了眼睛的毒蛇毒物惊慌失措无所遁形。它们那狭小的三角眼,那毛茸茸的蜈蚣腿,那让人毛骨束然的星斑和凸起的毒疤都一一呈现在世人的面前。

  因为第三者的插入,正在激战中的双方全部都停了下来。

  现任蛇君停止吹动嘴里的竹笛,笛声消散,百毒之物失去了指挥,立即就四处逃散。

  黑袍人也停止了攻击,转身看向站在车边的白衣男人,出声问道:“你是谁?”

  “燕子坞白修。”白衣男人出声说道。他的声音骄傲,神情也骄傲。就好像自己是这雪地里的王子,前后两任蛇君以及地上的那些爬行动物和他一对比简直让人难以入目。

  黑袍人沉吟片刻,看着白修问道:“你要阻我?”

  “我不阻你。”白修冷笑出声:“我只是让你们滚出去。别玷污了燕子坞这块风水宝地。”

  黑袍人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嘶哑难听,说道:“是不是燕子坞的人都这么目中无人不可一世?”

  他认识两个燕子坞的人。一个是方炎,一个是面前这个男人。

  方炎很骄傲,那个人的骄傲在骨子里。面前的白修也很骄傲,他的骄傲直接摆在脸上。

  相比较而言,他还是比较喜欢方炎一些。

  “因为这里是燕子坞,因为我们有这样的资本。”

  “有这样的资本吗?我不信。”黑袍人说道。

  他把两根手指头插进嘴巴里,吹出一种仿若口哨的尖细声音。

  那声音丝丝缕缕,若断若续,但是却随着空气传播的很远。

  那些刚才才被驱散的毒蛇毒蛙再一次开始汇集,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蜂拥而来。

  它们的眼睛再一次变成了血红色,而且比之前受竹笛驱使还要更加的暴躁疯狂。

  它们的攻击目标是白修,它们悍不畏死的朝着灯光最闪耀的地方冲锋。

  唧唧唧

  呱呱呱

  沙沙沙

  这些毒兽队伍整齐有序,一排又一排地,像是士兵列队一样的朝着白修扑去。

  “雕虫小技。”白修俊脸冷洌,剑眉竖起,发声如龙鸣虎喝。“一群孽障,也想登堂入室?”

  白修伸手入怀,一条银白色的光芒闪烁。

  那是一条软剑,系作腰带的软剑。

  唰

  血光四溅!

  那些跳起来的蛇头,那些冲过来的癞蛤蟆,那些蜈蚣的长腿便都被一剑斩断。

  如刀切豆腐般干净利落。

  白修身不染污,白衣如白雪,长剑如长虹,不退反进,主动朝着那些毒物聚集的地方冲了过去。

  唰!

  唰!

  唰!

  白修一剑又一剑,连斩一百一十九剑。

  如杀伐修罗,如地狱战神。

  无数的蛇头,无数的蜈蚣,无数的青蛙被他斩成两截。白修所过之处,肢腿无数,血肉翻飞。

  在他的身后,杀出了一条鲜血和残肢铺就的道路。

  白雪被热血融化,大地被鲜血染红。

  在灯光照耀的地方,那些鲜血冒着热气,向更广泛的领域流敞着,勾勒出山川和大河,勾勒出红花和红草,构画出一幅巨大的娇艳地图。

  刚刚开始,那些毒物拼命的朝着白修攻击。

  在被白修如刀砍韭菜一般的切掉一茬又一茬的毒物之后,同伴的鲜血熨烫着它们的躯体,同伴的尸体刺激着它们的眼球,那些毒物的意识终于清醒过来。

  它们懂得了惧怕!

  它们懂得了逃避!

  它们不再靠近,甚至有些聪明胆小的竟然主动转身向后爬去。

  黑袍人更加用力的吹哨,被它驱逐的队伍仍然溃不可军。有些低智商生物再一次向白修进攻,然后被白修用剑斩死。更多的毒物仍然在逃窜,很快的黑袍人就没有可用之兵。

  白修一人一剑斩断蛇君的数百大军,立于不败之地。

  白修收剑而立,眼神鄙夷地盯着黑袍人,说道:“就是这些不堪一击的怪物?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那我可就要把你留下来了。燕子坞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无论如何,总要给后来者一些警示才行。”

  黑袍人停止了吹哨,看着白修说道:“你很不错。和方炎一样不错。你确实有骄傲的资本。”

  白修皱了皱眉,很不喜欢黑袍人这样的说法,说道:“我和他----不是同一类人。”

  “不是同一类人,为什么还要帮他?”

  “我不是在帮他。我是在帮燕子坞。”白修说道。“任何一个燕子坞人看到这一幕,都会把你们赶出去或者留下来。燕子坞是我们的燕子坞,岂能容忍一个野人将它玷污染脏?”

  “你知道我为什么被人称为蛇君吗?”

  白修讥笑出声,说道:“蛇君,你们还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一个整天和几只毒蛇毒虫打滚为伍的怪物而已,也好意思给自己冠上君王的称号?”

  顿了顿,白修看向黑袍人那只被挖掉的干瘪眼眶,说道:“你也不是什么蛇君,只能称为蛇奴吧?为人卖命杀人的怪物而已。”

  黑袍人的脸色变得狰狞可怖,说道:“杀人不过头点地,辱人至此----那就不死不休吧。”

  蛇君确实是蛇奴。但是,从高贵的蛇中君王成为没有自由没有思想的奴仆,这对他们来说是奇耻大辱。

  他可以说自己的蛇奴,却忌讳别人说他是蛇奴。正如一个人可以说自己胖自己丑,却不喜欢别人也指责他胖指责他丑一样。

  白修字字诛心,彻底地把黑袍人给激怒了。

  就连现任蛇君也面红耳赤,脸色羞愤,好几次都想冲过去和白修拼命。

  他也是蛇奴,即使和师父各为其主----但这改变不了他是蛇奴的事实。

  黑袍人的双手张开,黑袍抖动,就像是一只即将展翅欲飞的蝙蝠。

  十几条细小如小拇指大小的红色小蛇从黑袍里面窜了出去,分为前后左右四个方向朝着白修所站的位置攻了过去。

  黑袍再抖,又有一条肉乎乎脑袋上长角的纯白毒蛇跳跃在地上。它的那两只细小的触角四处探视之后,开始朝着白修移动。移动的速度很缓慢,就像是担心白修一脚跺过来把它踩死似的。

  十几条红色小蛇像是十几只老鼠一般的绕着白修转圈圈,它们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既然连成了一条虚幻的红线。

  那条长角白蛇看到白修被它的同伴围拢,这才朝着白修移进了几步。却仍然不肯靠近。

  白修单手持剑,站立原地不动。

  白蛇的触角摇动,嘴里发出‘啾’地一声急促响声。

  嗖

  红线切断,一条红蛇突然间跃起,从背后朝着白修的脖颈扑了过去。

  其它十几条红蛇同时跃起,从四面八方朝着白修飞了过去。

  前后左右,脑袋头顶小腿裤裆,每一处重要位置都有一条红蛇觊觎。

  噗----

  十几条毒蛇同时吐出红色的毒液,那些毒液分散开来,成为一个巨型的毒网。

  这些红蛇名为‘本命蛇’,自小由毒血供养,是每一任蛇君蓄养的保命毒蛇。它们不长体型,只生毒液。身体越来越红,毒液就越来越浓。

  当这些小蛇全部变成红色之后,那毒液就成了最纯粹的巨毒。

  可以腐蚀衣服皮肤,伤及肉骨。

  白修的身体旋转开来,手里的长剑舞得密不透风。

  嗖嗖嗖嗖

  一只只红蛇被斩成两半,鲜红的毒液被更加疯狂的喷洒出来。

  于此同时,那条长角白蛇也发动起来。

  它的身体长满肥肉,但是速度却无比的疾速。

  它爬动的姿势就像是一个肉型圆球一样的冲向白修,奔跑的同时还啾啾啾的急叫。

  轰

  长角白色竟然爆炸开来,身体里面的无数白色液体和内脏都朝着白修所在的方向喷射过去。

  这竟然是一条爆炸蛇。

  以自己身体的死亡来消灭掉猎物,从而让自己的主人成为最后的赢家。

  爆炸蛇一生只能用一次,平时都是用食物供养,所以导致它体型肥胖。

  这样的攻击方式确实让人防不胜防。

  嗖

  当白修斩完最后一剑,当最后一只红色小蛇断成两截落在地上,白修的身体这才停止旋转。

  他皱眉看了看手臂上的一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下去的肉块,长剑横切,一下子就把那块腐肉给挖了出去。

  那块腐肉落在地上,仍然在持续腐烂,直到那鲜红的肉色变成了漆黑的炭色。

  白修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对黑袍人极度的不满意。

  他从怀里摸出一瓶白色的粉沫倒在手臂的孔洞处,然后再摸出一条干净的手帕仔细的将它包扎。甚至还将那只包扎的手帕系成一个蝴蝶的形状。

  他把身上那块破了几个小洞的白袍脱落,他不喜欢破旧的或者被污染过的衣服。

  现在,他对自己的身体也都有一些不满意了,声音冰冷的说道:“刚才我是为了燕子坞要把你留下来,现在,我是为了自己要把你留下来手臂破了个洞,她该不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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