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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最全] 【香山玉踪(续:欲乱边尘)(图文)】(全本)【作者:lucyla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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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山玉踪(续:欲乱边尘)(图文)】(全本)【作者:lucylaw】

作者:lucylaw
排版:皮皮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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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山玉踪(续:欲乱边尘)

      ***    ***    ***    ***

  《香山玉踪》完结时留下了一些伏笔给续作。几经斟酌,最后决定将故事定
格在《香山玉踪》之后三十年的故事。

  在新的故事中,我更多的精力还是放在情节推动上,肉戏的部分比起前作甚
至都要轻一点。但还是那句话,写一个一上来就脱衣猛干的故事,并不是我的初
衷。

      ***    ***    ***    ***


                引子

  定州,大宋的北境门户,自古以来就是中原北境的屏障。自耶律氏犯宋开始,
这里就成为了大宋和辽国反复争夺的地盘。即使是在和平时期,双方依然不断明
争暗斗,各派哨探,企图将这里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我们的故事,就是从定州开始。

  这次是过年前的最后一次越境侦查,虽然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但齐良和他
的小队依然对这这次的行动充满了忐忑。塞北的寒风将他们身上仅存的年味切割
得荡然无存,马蹄下的沙漠已经在寒冬的侵蚀下形成了一块铁一样的冻土。

  打扮成契丹士兵的他们,只能在寒风中骑着战马瑟瑟发抖。怀中的酒壶中的
酒已经喝干,但齐良知道,只要这次侦查顺利完成,他就有足够的银子去定州酒
最好的狮子楼享受一回,那里不光有美酒和肥羊,还有女人。想着那狮子楼在自
己身下婉转娇啼的妓女的硕大的双乳和肥润的臀部,齐良只觉得一股暖意从下体
升起,意识也好像是在刚才的美酒中变的模糊起来。

  他仿佛真的来到了狮子楼,那些妓女排成了一排,等待着他的挑选。齐良的
脸上微微一笑,笑得就像是痴痴的多情公子一样。然后短暂的笑容之后,他的神
情却立即紧张起来。

  因为他面前真的出现了人,几个活生生的人。但这几个人,既不是狮子楼的
妓女,也不是这漠北的放牧人,而是几个穿着白衣。这几个人的出现没有任何的
征兆,如同鬼魅一般的人,站在白雪覆盖的冻土上,几乎和背景融为一体。

  但这几个人的手上,都拿着一把弯刀,这是杀人的弯刀,只需要放在你的脖
子上轻轻一抹,你的头就会被切下来。

  多年的本能,让她立即警惕起来。齐良立即发出一阵嘶吼:「有危险,列阵。」
说完,立即从他的腰间拔出了那把已经同样跟他出生入死多年的弯刀。自己方的
人数是对方的三倍,且都是百死余生的精锐,只要他们列好阵,他有十足的把握
解决掉眼前的危机。

  然而齐良突然觉得,刚才的拔刀似乎用尽了自己浑身的力气一般,本该灵活
挥舞的弯刀,现在竟然变得千斤般沉重,接着直觉头脑里一阵眩晕,随即身体往
一旁边一沉,然后就是从马上轻飘飘的摔下马来。

  人从马上跌落,是不可能轻飘飘的,如果你觉得是轻飘飘的跌落,那只能说
明你此时已经失去了知觉。

  齐良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因为这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他的身体完全
不受控制,但视觉和听觉却很健全,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人一个个陆续从马上
跌落下来,然后那几个白衣人肆无忌惮地走到自己的面前,伸出一只手,翻开了
自己的眼睑,看了一会。

  「看来计划开展得十分顺利,」那个白衣人对周围的人说:「立刻回去禀报
上锋。」

  白衣人的举动让齐良心中充满了疑问,什么计划,什么上峰,然后他却没有
时间思考,因为很快,他就感觉一把寒冷的弯刀,轻轻地在自己的脖颈处划过,
就像是这把弯刀的妙处所说的一般,没有一丝的疼痛…

  白衣人在割掉一队人的头颅后,依然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茫茫的大漠戈壁中


                第一章

  两个月之后,春意已经悄悄爬满了江南的这个小镇。在小镇仅有的客店的一
件上房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嘎吱嘎吱的床榻摇曳的声音,男人和女人粗重的呼吸
声,从紧紧闭合着的帐幔中传出。

  帐幔中,是一对赤裸的男女,男人正趴在女人的身上,缓慢而有节奏地扭动
着自己的身体,虽然依旧春寒料峭,但两人炽热的胴体散发的温度,还是让彼此
的身体都渗出了晶莹的汗珠。

  男人的动作越来越大,床摇曳的声音也越来越响,而女人的喉头,发出着一
阵阵娇媚的呻吟。此情此景,无论是谁看了,都会面红耳赤。男人的身体充满了
肌肉感,每一次扭动都充满了原始的力量,他的动作温柔而有节奏,似乎美一下
扭动都担心要把玉璧般的女人弄碎一样。女人完美的身体,随着男人的动作缓慢
扭动着/雪白的肌肤在点点月光下散发出迷人的气息,一对高耸的双乳就像是夜
晚岸边摇曳的小船一样轻轻晃动着。

  淫靡的气息,在空气中不断的发酵。就连窗外那只已经快要老死的野猫,也
被感染了一般,发出嘶哑的叫声。

  这声音,似乎给了正在努力耕耘的两人更强的刺激,男人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终于,在一阵冲刺后,男人突然像雷击一样从女人身上弹开。就在同一时刻,一
股白浊的阳精从男人的体内喷射而出,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洁白的曲线,然后星星
点点地洒落在了女人的身体上。

  高潮过后的男人,无力地从床头拿过了几张手纸递给了女人,然后倒在了一
旁的床榻上。接过纸的女人,轻柔地擦拭干净了身上的阳精后,依偎在了男人的
身旁。

  这两人就是江湖上著名的名捕夫妇,宋莫言和苏希娇。当下京城六扇门最炙
手可热的当家捕快。

  这宋莫言和苏希娇夫妇都是少年时拜在当时已经是六扇门总捕头的蒲心兰门
下的,拜入门下时,宋莫言是十六岁,苏希娇是十二岁。后来,宋莫言聪明的才
智在蒲心兰的调教下被充分的发掘,二十六岁的他,已经身居六扇门要职,被誉
为百年难得一见的青年捕头了。

  而苏希娇一开始在断案的方面却显得有些迟钝,只是后来,在十五岁时,蒲
心兰的一位好友来访,蒲心兰要苏希娇跟着那位老者去闭关修炼。从那以后,苏
希娇就跟着那位老者离开了六扇门,说来也奇怪,两年之后重回六扇门的苏希娇,
已经是如同脱胎换骨一般,无论是武功还是心智,都有了很大的进步。

  后来,众人才知道,那个老者,竟然是当面名动一时的奇男子霍青玉,而苏
希娇,也成为了他的关门弟子。

  当苏希娇回到六扇门时,两人都已经出落成了一对绝色璧人。所以在三年前,
也就是苏希娇十八岁时,由蒲心兰做主,两人结为了夫妇。从此,江湖上就多了
一对相貌出众,智计过人的名捕夫妇。

  这两年,朝廷政务纷繁,为了避免两人被朝廷上的尔虞我诈牵连,夫妇俩在
蒲心兰的授意下干脆一起行走江湖,替各州县解决悬案,捉拿江湖要犯,倒也是
惬意。而就在今天,他们捉住了一名流窜多地的叫菜青虫的采花大盗。这个菜青
虫前段时间在一个月之内连犯几起要案,各地官府虽然全力通缉,仍然没有建树。
直到他们夫妇出手,才将这个恶官满意的大盗绳之以法。

  每次大案完结后,找一个地方肆无忌惮的床第欢好,是两人的惯例。就先眼
下这样,两人慵懒地躺在一起温存着,是对彼此最好的一种嘉奖一种嘉奖躺回了
男人身旁的苏希娇,轻轻抚摸着男人敏感的乳头,这是男人的敏感地方,也是她
自己敏感的地方。

  「怎么了,还没够啊。」宋莫言调笑到,一翻身,抚摸着女人的脊背说到:
「今天怎么这么浪啊。」

  「呸」苏希娇轻轻啐了男人一口,羞涩地小声说道:「应该是今天和菜青虫
搏斗的时候,不小心吸入了一点他用的迷香,所以才那个的嘛。」

  媚态十足的女人,让宋莫言的下体再次有了反应,而此时苏希娇的手,也悄
然又握上了已经开始重新苏醒的宋莫言的肉棒。

  就在两人打算重整旗鼓再战一场的时候,夜空中却突然响起了一声尖锐的竹
笛声。常人若是听到这一声,最多只是奇怪一下,但两人听见后立即紧张起来,
因为这时六扇门最机密的征召集合的讯号,听到这种声音,就表示有重要的事情
发生。于是急忙起身收拾衣服,半个时辰后,两人出现在了刑狱司正厅的门口。

  「不知道王捕头深夜找我们前来所为何事?」宋莫言问了问身边来找他们的
王捕头。

  「是我,」一阵有威严的声音从里屋传来,随即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了两
人的面前。

  「师父!」两人立即叫道。

  眼前的这个女人,正是六扇门的总捕头蒲心兰,虽然岁月已经开始侵蚀她曾
经年少青春的脸庞,但她依然是一个美丽得足以让很多男人都心动的女人。一袭
玄色长衣,让她整个人看上去依然是高贵冷艳。

  「师父是什么时候到的江州?」苏希娇问道。

  「两个时辰前,我路过河口镇。我让人找寻你们两的消息,没想到你们就在
这里。」

  「师傅盈夜路过河口镇,想来定然是有要事了?」宋莫言问道。

  「还是做下来慢慢说吧。」蒲心兰在大厅的一侧坐下,两人恭敬地从一旁接
过了送来的香茶奉给了蒲心兰。

  「上好的香片,」蒲心兰冲王捕头微微一笑道:「有劳王捕头破费了。」虽
然四处南辕北辙,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讲究生活品质。就像是那个曾经改变了她
一生的男人一样,无论什么时候,都注意着自己的形象。

  「事情要说起来就很长了,这个要追溯到三十年前了。」

  「三十年前?」苏希娇问道。

  「是的,在三十年前,江湖上曾经出现过一桩轰动一时的连环大案,这个案
件莫言是知道的?」

  「师父你所得莫非是三十年前发生的江湖知名人物的连环中毒案?」宋莫言
问道。

  「是的,当时从风雷堂堂主吴铁衫离奇死亡开始,先后有七位江湖侠客死于
了一种叫千日醉的毒药」蒲心兰说道。「整个案件中,一共有五个人被毒杀,每
一个人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宋莫言沉吟道:「我曾翻看过刑部卷宗,说这千日醉是一种慢性的毒素,从
中毒到毒发要经历一个多月,这种毒素无色无味,加上潜伏期极长,所以很难根
据线索找到下毒人。」

  「不错,除了这个之外,这千日醉的制作方法也是十分困难,整个炼制过程
要三年时间,所以被称为千日醉。」蒲心兰道:「当时这种毒物,在整个江湖掀
起了一阵轩然大波,从五台山的灵悟道人,到红花山庄的红花老祖,每一个被毒
杀的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那这件事情最后的结果呢?」苏希娇问道。

  「后来,这件事情是在你的师父的帮助下才解决的。」蒲心兰对苏希娇说道:
「也就是霍青玉霍大侠。」

  「哦?」苏希娇有些奇怪的是,以前蒲心兰提起霍青玉的时候,并不会经常
说起霍青玉和她的师徒关系。

  「霍大侠反其道而行之,先从死者人际关系的共同点出发,发现这死亡的五
个江湖人物,都参与过了很多年前的一桩灭门案。最后,霍大侠抓到了最后的下
毒者,西域奇花宫的宫主公孙青龙,而这公孙青龙正是当年灭门案的遗孤。然而
遗憾的是,虽然元凶被捕,但当时霍大侠却说这件事情似乎并没有结束,因为虽
然我们抓住了真凶,也销毁了当时配置千日醉的密所,但却并没有找到任何关于
千日醉的文字资料。」

  「这么说来,这个曾经为祸一方的毒药,最近又重出江湖了?」宋莫言问道。

  「不错,三个月前,江州司马,著名的」剑客司马「吴尚之,在进京述职的
途中中毒死亡,经过检验,确定是是千日醉这种毒物。为了防止事情引起国事动
荡,我请示皇帝后,命令将此事严密不发,然后派出了一共一十三路密探去调查
这件事情的线索。」

  宋莫言和苏希娇知道,蒲心兰说的这一十三路密探,是蒲心兰悉心调教的十
三名擅长跟踪调查之术的十三个密探,两人跟了蒲心兰这么多年,这还是头一回
让十三名密探一起出动去调查,可见事情的严重性。

  「一个多月以后,其中的十二路密探陆续回报,并无任何所获。唯有去定州
调查的密探张二一直没有回音。」

  为了保持个人身份的隐秘行,蒲心兰这十三个密探平时都以化名称呼,这个
叫张二的人因为在十三密探中排行第二,所以才有了这样一个称呼。这个张二在
十三密探中无论是经验还是实力,都是第一的人选,也是蒲心兰最为倚重的一人。

  「然而就在大约十天前,我收到刑部公文,说在定州府北部的一个客栈里发
现了张二的尸体,当时他的身份文碟已经不见,只有身上的身份文帖和手臂上的
秘密刺青可以确定他的身份。」

  听了张二的死讯,二人心中不禁一阵唏嘘,虽然这张二平时极少见面,自己
说过的话总共加起来也不到十句,但毕竟也算是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人了。所以
当下心中也有些黯然神伤。

  「张二哥的死,会和千日醉有关系吗?」苏希娇问道。

  「我还不确定,得知他的死讯后,我立即飞鸽传书当地的刑狱司名,要他们
依法检验张二的尸体,几日后,定州刑狱司的回报说虽然从张二的尸体中能发现
一些中毒的迹象,但因为中毒太浅,完全无法鉴别是否是千日醉中毒,甚至这种
毒素是否是导致他死亡原因都无法真正的查出。」蒲心兰叹了一口气道:「所以
我只能要求当地刑狱司好好保存她的尸体,本想请自前去调查,无奈圣旨下达,
要我立即进京处理礼部尚书贪赃枉法的案件。」

  说到这里,宋莫言夫妇已经清楚,蒲心兰定然会将这个案件交给他们夫妇办
理。

  果然,蒲心兰正色道:「宋莫言,苏希娇二人听令。」

  两人立即从凳椅上恭敬的站了起来。

  「令你们两人即刻动身前往定州,调查张二死因,顺道调查千日醉的相关线
索,查案期间,你们可以提调定州刑狱司的一切人手,所到之处,可以行使我所
有的权利。」

  两人立即领命。

  蒲心兰看了看少年夫妻的二人,关切的道:「切记,无论结果如何,你们两
都得平安回来,两个月后,到京城来见我。」说罢,眼神中流露出一阵关切的眼
神。

  就在蒲心兰向两人面授机宜的同一时刻,在遥远的另外一个地方,一番对话
在同时进行着。

  「这么说来,是我小看你了。」说话的是一个男人,此时他戴着一个纯金的
面具,金刀大马地坐在一个山洞的洞穴中。山洞的洞穴十分的宽长,几只粗大的
蜡烛并不能将洞穴照亮,但昏黄的烛光已经能让人清晰地看到,在男人的面前,
一个浑身赤裸的少女正跪在男人的面前,小心翼翼地用嘴含着男人裸露在空气中
的肉棒,温柔地吞吐着。

  「当然,一切我都准备好了,也许当我的所有的计划都得以实施的时候,你
都会大吃一惊。记住我们当初的约定。」在男人的对面,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
正站在他的对面,沙哑着嗓子说着。

  「当然,位极人臣,权倾天下,你能得到你所想要的,我主不会亏待你们的。」
座上的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呼吸渐渐变重,突然,用手抓住少女的头,站起身
来,在她的嘴里近乎疯狂的抽插着。

  男人的动作并没有让对方有任何的不适,黑衣人反倒是似乎在观察着两人的
动作一般,缓缓说道:「从今天起,直到计划成功之前,我们不会再见面了。今
天我们见面的事情,我不希望有别人知道。」

  「当然,」男人的声音有些迟钝,他似乎更在意身下少女的技法。过了一阵
才说道:「不会再有别人知道的。」

  「那么她呢?」黑衣人指了指正在努力为男人服务的少女。

  男人突然阴森森地说道:「她也不例外」,说完,立即停住了自己的动作,
将肉棒几乎是插入少女的喉头一般,而少女的动作显示,男人已经将自己的阳精
注入了少女的喉头。片刻的享受之后,才将肉棒从少女的口中将一根在烛光中闪
闪发光的肉棒抽出。

  就在同一的时候,男人的手已经握上了少女的脖颈重重一捏,劲道用处,少
女竟然双眼翻白,失去了生命,只有一股白色的阳精从嘴角一下子涌了出来。

  黑衣人见状,不光没有意外,反而露出了几声刺耳的笑声,然后慢慢消失在
了黑暗的夜色中。

  几日后,宋莫言夫妇出现在了定州府。定州府距离江南超过千里,两人日夜
兼程来到,着实有些车马劳顿。入的城来,两人问明了官家驿站的去处,牵着马
缓慢行走在定州府的街道上。

  这定州府速虽然常年处于北疆的战乱地带,但毕竟也是边陲重镇,因此也颇
有些繁华气象。两边络绎不绝叫卖的小贩,门庭若市的店铺,川流不息的马路,
让这几天在路上吃了几天土的二人的心情得到了舒缓。

  此时虽然已经开春,但北地依然春寒料峭,对于他们这种南方温润地方来的
人来说着实是一种煎熬,即使两人都是常年习武身体强健的人,依然免不了穿上
一件厚厚的毛皮外套。尽管如此,这依然无法遮盖两人的俊俏,尤其是苏希娇被
冻得微红的脸颊,更显得美艳动人,让每个擦肩而过的男人都为之侧目。

  「想不到这几年定州这北寒之地竟然如此繁华。」苏希娇说道。

  「毕竟大宋和辽国已经相安无事近十年了,和平时期这里的通商往来络绎不
绝,自然是…」宋莫言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因为在不远的街口,出现了
一群穿着公门服色的衙役。

  二人本以为这群衙役是来迎接他们的,不曾想到的是这群衙役却行色匆匆地
从他们身边径直跑了过去,完全无视两人的存在,倒是让两人有些尴尬。

  「这群人行色匆匆的是干什么呢?」苏希娇问道。

  「我也不知,不过看他们的服色,应该是州府的刑狱司的公差,这么多公差
一起出动,定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要不要跟着去看看?」苏希娇悄悄问道。

  「还是别了,我们还有个更重要的地方要先去。」

  「不是要去驿站吗?」

  「不,我们先去一趟义庄。」

  出了定州府的城门,一切都变得破败了,只有几户靠种枣为生的人家将家孤
零零地安在了那里。定州刑狱司的义庄是一座在定州城西外几里的一座小庙改成,
这里人迹罕至,就连看守义庄的工人也不知道跑去哪里了,二人从文案上的记事
簿里找到了安放张二的房间,悄悄溜进了那个臭气熏天的屋子。

  「还好是初春时分,这里天寒地冻,尸体不会腐坏,不然的话张二的尸体早
就发臭了。」宋莫言一边对用布条紧紧堵住鼻子的苏希娇说着,一边解开了盖在
尸体上的一块白布。

  张二就这样躺在他们的面前,安静的就像是在熟睡一般,嘴角还带着一丝肌
肉的扭曲,就像是在微笑一般。

  「肌肤发黑,眼角有血,双手浮肿而两腿瘦削,十指指甲呈绿色,这和案宗
里记录的千日醉的中毒迹象一样。」宋莫言仔细检查着张二的每一寸尸体的细节。

  「相公,你看这里。」苏希娇拉起张二的一只手,将手心对着宋莫言,宋莫
言仔细一看,发现张二的右手手心,有着两条两头细长,中间宽阔的血痕。

  宋莫言拿起张二的手,仔细看了很久,缓缓说道:「这血痕看上去虽然是外
力所致,但却不是兵刃所伤,倒像是…」

  「倒像是什么?」

  宋莫言拿起张二的食指说到:「你看张二哥的食指,趾甲外翻,边缘之处有
些磨损,显然是用食指指甲用力抠过什么东西。」说着,将食指弯曲,正好严丝
合缝的扣在掌心的血痕:「看来,这两道血痕是张二哥自己留下的。」

  「张二哥留下这两道血痕是什么意思?」苏希娇问道。

  宋莫言摇了摇头:「从图形上来看,这既不像什么文字,也不像我们六扇门
专门用来联络的暗号。也许是张二哥在匆促之下,想要留下什么信息,但因为情
况紧急,所以还没来得及留下完整的信号就遭遇不测了。」

  「这就奇怪了,」苏希娇说道:「我查看卷宗的时候得知,这千日醉虽然无
色无味,但毒发的时候,中毒的痛苦会折腾人至少两柱香的时间,如果是张二哥
是毒发后想要留下什么讯息,那他应该有充足的时间,留下足够完整的信息,除
非…」

  「除非张二哥在毒发的同时,遇到了外部的麻烦,他的处境让他只能留下一
个类似暗号的东西。」宋莫言说道:「这样吧娘子,你小心拓下张二哥掌心的图
案,然后飞鸽传书送回京城,请六扇门的兄弟帮忙一起查验。」

  就在这时,突然门外人声鼎沸,仿佛来了很多人。宋莫言听到外面的声响,
急忙给苏希娇递了个眼色。苏希娇知道宋莫言现在还不想惹麻烦,于是立即会意
地点了点头。二人立即一纵身,跳到了房梁上。

  就在刚跳上房梁的一瞬间,房间的房门被人重重的推开,一群公人抬着一个
担架走了进来。

  宋莫言仔细一看,这群公人正是刚才在路上看到的那群行色匆匆的公人,看
来刚才又发死亡案件,这群公人就是去解决这件事的。

  一众人将担架打开,将一具男人的尸体抬到了一个木床上。为首招呼着众人
的一个公人穿着一身红色的衣服,按制度看,他应该是定州刑狱司至少副总捕头
一级的公人了。这个男人看上去四十出头,高高瘦瘦的很是干练,宋莫言只觉得
这个男人十分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不一会儿,一个仵作打扮的人带着一个小童急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见到那
个为首的公人,立即说道:「赵捕头,小人家中有些事,耽搁了片刻,还请恕罪。」

  宋莫言这才想起,这个赵捕头叫赵飞虎,是定州刑狱司的一个非常老资历的
捕头了,一年多以前,他被封为定州刑狱司副总捕头时进京在六扇门述职,当时
还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

  「无妨,」赵飞虎只是冷冷地说了句:「快开始吧。」

  仵作立即打开工具,又在小童的帮助下,戴上了一双白色的手套,打开工具
箱,然后才揭开盖在了死者身上的白布,仔细检查起来。

  「验得死者,男,年龄四十有余,身高六尺。死者肌肤发黑,眼角有大量鲜
血渗出,双手浮肿而两腿肌肉萎缩,十指指甲呈绿色,疑是中毒身亡。」

  听了仵作的检验结论,宋莫言二人大惊,因为这死者的死亡症状与张二一样,
显然也是死于千日醉之毒。

  「什么人?」宋莫言正在沉思的时候,突然感到面前疾风飞过,急忙往旁边
一闪,几乎同一时间,两颗铁弹子已经呆着疾风从面前飞过,重重地打在房顶的
瓦片上了。

  下面的公人见状,急忙纷纷把刀,宋莫言见事情败露,只好硬着头皮,拉着
苏希娇一起从房梁上跳了下去。

  却说这边赵飞虎,本来正在焦头烂额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房梁上掉落了几片
灰层,于是立即手中按扣住两枚赖以成名的铁弹子,然后瞧瞧往房顶看去。果然
见到房顶的黑暗处,似乎有两个人影,于是立即两枚铁弹子往对方身上招呼去。

  赵飞虎这铁弹子功夫已经浸淫了三十年了,同时发出两枚,却可以做到后发
先至,常人倘若只是将注意力放到先发射的一颗上,定会被后发的铁弹子打中。
但眼下自己突然发难,发出的两枚铁弹子却这样轻易地被对方避过,一下子紧张
起来,正要准备拔刀的时候,突然见房顶缓缓飘落二人,而其中一人,竟然是自
己曾经见过的京中六扇门的重要人物宋莫言。

  「赵捕头,别来无恙啊。」宋莫言到。

  「原来是宋大人大驾光临,」赵飞虎立即长刀回鞘,拱手作揖道:「刚才不
知大人身份,冒犯之处还请海涵。」说罢,立即向众人介绍到宋莫言的身份。众
人一听说京中的重要人物来了,立即恭恭敬敬地一起行礼。

  「各位不必客气,请免礼。」宋莫言道:「事情紧急,在下没有先到州府拜
访在先,是宋某唐突了。」

  「岂敢,岂敢。」赵飞虎恭敬地说道:「既然是宋大人现身,那这位定然就
是尊夫人苏希娇苏大人了。」说罢,对一旁的苏希娇又拱了拱手。

  「赵捕头过礼了,」苏希娇说:「见过各位兄弟。」

  恰才宋莫言说话的时候,众人只顾低头行礼,到苏希娇说话的时候,众人才
小心地抬起头,突然见到一个貌美如花的少妇,众人心中都是一荡,尤其是那些
未婚的青年捕快,更是不住偷瞄苏希娇。

  「两位在定州现身,想必是有任务前来吧。」赵飞虎问道。

  宋莫言点了点道:「是的,我们是为了他的事来的。」说着,指了指张二。

  赵飞虎早有意料,也点了点头。

  「现在看来,要变成他们的事了。」宋莫言又道:「听了刚才的仵作的检验,
看上去似乎这个死者是和张二哥中了同样的毒。」

  「我们怀疑也是如此。」赵飞虎答道。

  「死者的身份知道吗?」

  「知道,他是城南百草山庄的四大掌故之一,人称铁臂通天猿的蒋铁青。」

  这铁臂通天猿的名号,宋莫言没有听过,但百草山庄他是知道的。

  「这百草山庄是江湖上近些年新崛起的一个以制药和贩药为营生的门派,和
南方的药王谷遥相呼应,并称为江湖上最著名的两大药门。」苏希娇说道:「我
听说这百草山庄与药王谷不同的事,大多是时候只有宗家是负责制药,其他的分
家即使会炼药之法,也只能是负责采购和贩卖药材的。」

  「苏女侠果然博闻,」赵飞虎说道:「这百草山庄的构建非常特别,首先是
有宗家和分家之分,这分家采取的是世袭制,但宗家确是采取的禅让制。也就是
说,宗主的儿子并不一定可以接管山庄的基业,一旦宗主的后代没有继承山庄后,
他们的家族就将成为分家,而接管了山庄的分家又成为了宗家。这百草山庄每十
年重新轮换一次宗家,现在的宗主雷斌,已经是第四任的庄主了。」

  「想不到,近些年才声名鹊起的百草山庄,竟然已经有超过三十年的历史了。」
宋莫言说道。

  「不错,而且今年已经是百草山庄的第三十八个年头。」

  「那么在这两起命案上,百草山庄是什么态度?」苏希娇问道。

  「不清楚,这两年,百草山庄的现任宗主雷斌不知道为什么,很少在公开的
场合露面,山庄的大多数生意都是交给副宗主,也就是雷斌的弟弟,雷绍裘来打
理。据外界传闻,目前雷绍裘接任下一任庄主的呼声很高。不过眼下他最大的问
题就是,山庄的禅让制度虽然没有明文规定是要求现任宗主的家族不能参与禅让,
但前几任宗主为了各个家族的稳定性,都是选择禅让给其他的分家的人。」

  「这死亡的蒋铁青,是下一任禅让的热门人选吗?」

  「不是,」赵飞虎肯定地说:「这蒋家本来只是百草山庄的四大分家中最弱
一个,到了蒋铁青这一代更是不济,在药理方面造诣很浅,本来就要被排挤出四
大分家的名列了,但雷斌却十分看重蒋铁青的一身横练功夫,让他负责去押运大
单的药材,几次和土匪的血战,终于还是保存下了在山庄中的地位,不过本次的
禅让,他们早早就被排除在外了。」

  「这么说来,不是为了争夺宗主之位的谋杀了。」宋莫言说道:「那其他几
个分家的动向呢?」

  「其他几个分家的消息,我们掌握的并不多,只是知道其中张家负责采购,
姬家负责试药,齐家负责贩售。不过他们几家的门主,很少在公众场合露面,所
以我也只是认识这蒋铁青而已。在这三个家族里面,以齐家的势力最大,齐家的
家族,也就是四大掌故之首的潇湘子,武艺高强且心狠手辣,是个十分难对付的
角色。」

  「嗯,这一剑荡漠北潇湘子的名号,我们倒是听过的,」宋莫言顿了顿说道:
「刚才一直在说百草山庄的事情,还是先说说张二哥的事吧。」

  赵飞虎却说道:「张二大人的死亡我只知道个大概,他的死是我们总捕头经
手的,我当时在外处理其他的案件,不太知道细节。只知道发现张二大人的时候,
他已经死在了城里的老亘客栈了,死亡现场没有任何的打斗痕迹,审问过店里的
掌柜和小二,也没有异常人的出现。我们本来是打算当普通的投毒案处理,直到
我们从他身上找到了他的身份文碟和六扇门的腰牌,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看来,我们需要见见你的上司胡万一。」宋莫言说道。

  「现在恐怕不行,我们的上司不在,可能要过十几天才能回来。」赵飞虎面
有难色。

  「哦?怎么回事?」宋莫言见赵飞虎有血支支吾吾的,便正色问道:「他到
底去哪儿了。」

  赵飞虎见状,只好回答道:「宋大人可知,这百草山庄的药物最大的买家是
谁吗?」

  「谁?」

  「是戍边的豹韬卫的军人,他们从百草山庄常年采购一些可以用来帮助习武
强身的药物,但这种药物十分稀有,需要在辽国境内的藏山深处偷偷采集,然后
运送到百草山庄,因为这段路上常有辽国哨探出没,因此百草山庄的要求是,每
次采药要朝廷派人协助护送。因此虽然次要是百草山庄负责炼药,但其实也是几
经周折的。」

  「既然如此,那豹韬卫为什么不派人协助。」

  「豹韬卫那些大爷,哪管这死活,只管出要钱而已。而百草山庄这种大批量
的药材原料的收集,一直是委托给城里的有实力的药材商人的。对这些商人来说,
钱不是问题,问题是那些普通走江湖的镖客执行不了这种任务,所以便找上州府
的公人,说愿意出大价钱请高手护送。」赵飞虎叹了口气说道:「说句实话,现
在北疆无战事,朝廷实行的都是精兵简政的战略,所以刑狱司的兄弟们,俸禄都
少得可怜,大家伙为了生计,也就开始兼职做这种买卖了。」

  宋莫言看了看一众衣着有些发旧的公人,默不作声。

  「要说兄弟们学了一辈子的武功,但赶不上战乱为国效力,也着实可怜。因
此,这才答应百草山庄的请求,替他们越境押送药材,贴补点家用。」

  宋莫言叹了口气,说道:「此事我可以不追究,不过,赵捕头,此事不可长
久,堂堂朝廷竟然替一个江湖门派跑腿,不合适。」

  「是,」赵飞虎允诺到:「天色已经晚了,两位大人初到定州,不如由在下
做东,招待两位尝尝这塞北特色。」

  「不劳赵捕头费心,各位也是拮据之人,还是我们自己解决吧。」

  「那我去驿馆替二位打点一下。」

  宋莫言却笑了笑,看了苏希娇一眼。苏希娇明白宋莫言的意思,点了点头,
问道:「赵捕头,可知这老亘客栈的地方可以告诉我们吗?」

  「两位想住老亘客栈?」

  「不错,想要知道真相,就得想法离真相近一点。」说罢,宋莫言凑到赵飞
虎面前说道:「还有一事,需要赵捕头协助…」

  依循着赵飞虎的指示,两人在半个时辰后来到了城里的老亘客栈,此事已经
晚饭时分,四处炊烟袅袅,灯火通明。但这老亘客栈却显得有些冷清,只透出昏
黄的灯光,想来张二的命案对这里的生意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哟,两位爷,来我们这住店吗,我们这里虽然是北寒之地,但也有上等客
房,各地饮食。」招呼二人的是一个衣着妖艳的女人,看上去应该是这个店的老
板娘。

  「老板娘,我们要一间上房。」宋莫言将马缰绳递给了旁边的店小二,叮嘱
了两句。

  「客官,你可算来对地方了,我们这可是这定州府闻名的客栈了,不光有好
店,美酒,美食,还有一流的姐们儿……」说完,又看了看苏希娇说:「哟,大
妹子,不好意思,没有看到你在这儿,不过呀,要是你想要打打野食儿,也跟姐
姐说,姐姐有路子。」

  苏希娇听了女人的风骚言语,正要不悦,却见里面走出来了一个干干瘦瘦,
含胸驼背的男人,笑着说道:「人家是正经夫妇,哪像你啊,天天想汉子。」

  「呸,你个王八羔子,老娘就是想汉子怎么着,你不是喜欢我找么,老娘是
偷人的婊子,你是绿王八。」

  宋,苏二人面面相觑地看着这一对夫妻,只觉得十分尴尬。看起来似乎这对
夫妻的关系,有了很多很微妙的事情。

  店小二送来的一个大澡盆和几大壶热水,让奔波了几天的夫妇,终于在这一
刻放下了疲惫。

  温暖的澡盆里,宋莫言拥着苏希娇坐在里面,不断底擦拭着苏希娇的身体。
苏希娇很喜欢这样被宋莫言拥抱着,而宋莫言也很喜欢此时的苏希娇。温暖的热
水,滋润着苏希娇的每一寸肌肤,滑若凝脂,平时的苏希娇身材玲珑瘦削,只有
褪尽身上的衣衫后,才能让人感受着她的丰腴,宋莫言轻轻揉捏着那对任何人见
了都会爱不释手的玉乳,情欲的刺激下,苏希娇的脸颊变得绯红。

  「不要,」苏希娇抓住了探向她下体的手说到:「相公,舟车劳顿几天,好
好休息下吧,明天还有重要的事情呢。」

  宋莫言依依不舍地说道:「娘子生得如此尤物,为夫怎么能知足呢。」

  苏希娇听了宋莫言的调笑,白了他一眼,推开宋莫言的手从水中站了起来,
这一下更是让宋莫言欲火焚烧,苏希娇就像是出水芙蓉一般,高耸的双乳,纤细
的腰肢,浑圆的臀部,修长的双腿,还有下体那一片神秘的海草,每一初都是完
美的杰作。

  然而短暂的风情,立即被擦拭的布料包裹,苏希娇看着宋莫言笑了笑说:
「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去拜会百草山庄。」

                第二章

  有人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在江湖,躲不开的是颠沛流离,悲欢离合,
所以像宋莫言和苏希娇这种一对恋人一起行走江湖的,自然被很多江湖中的少男
少女当作向往的典范。

  当苏希娇从被窝中睁开眼的时候,宋莫言正好在她旁边,脸上带笑看着她。

  「怎么啦。」苏希娇钻进宋莫言的怀抱,感受着彼此的体温。

  「昨晚做了一个很怪的梦。」宋莫言意味深长地说道。

  「什么梦?」

  「不告诉你」

  苏希娇白了故作神秘的宋莫言一眼,说道:「肯定不是什么正经的梦」一边
说着,一边在宋莫言那慢慢开始坚挺的下体上重重捏了一下,疼得宋莫言一哆嗦。

  片刻的风情,是夫妻间常有的温存。宋莫言将苏希娇抱在怀里,重重地抚摸
了一回才放面红耳赤的苏希娇起床。然而这样的温存注定是短暂的,因为今天两
人要去拜访的是百草山庄,这个可能会是龙潭虎穴的地方。

  百草山庄虽然被称为山庄,但其实并没有修建在山上,就像是鱼香肉丝里面
并没有鱼一样。他只是孤零零的落在定州府南门外的山脚下而已。没有高大的墙
壁包裹,也没有森罗严密的岗哨护卫,甚至你只能从旁边的一块石碑上得知你已
经来到了百草山庄。

  但若你认为这里只是一个寻常的山村想要随意进入,那你就错了,因为在那
不过六尺高的院墙上,长满了满是细齿的毒蔷薇,这些蔷薇生命里极强,甚至耐
得住北地的苦寒。而如果只要你不小心被这蔷薇划伤,不消半刻,你就会浑身麻
痹,失去战斗力。走在百草山庄里,似乎会有一种错觉,虽然没有哨探,但一花
一草,一树一木都是哨探一样,那些看似随意生长在路边的藤蔓也会让你心生警
惕。

  两人在山庄入口进来,足足走了二百步都没有遇到人,就在峰回路转的地方,
一间小屋出现在了道旁。这看上去只是一间普通的石板小屋,但小屋门上的匾额
却写着两个斗大的字「药庐」一阵悠扬的胡琴声,从屋中传出。

  「远来都是客,何必独自立于屋外。」一阵苍老的声音从屋中传出,显然里
面的人已经知道了二人的到来。听这声音,洪亮却不刺耳,显然是功力极为深厚
的人发出的。

  宋莫言二人听得言语,只好停下脚步来到药庐门口,恭敬道:「不知是哪位
高人在此,晚辈宋莫言,苏希娇有要事相询,事发突然未及禀明,冒犯之处还望
见谅。」

  「刚才我在药庐熬药,听见门外两人步履轻盈,身形矫健。我还在纳闷,到
底是哪两位高人来访,没想到竟然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名捕夫妇,老夫张康,欢
迎两位的到来。」

  「张康。」宋莫言立即想起昨日和赵飞虎的对话得到的信息,这张康正是百
草山庄四大家族中的张门的族长,也是百草山庄四大掌故中最年长的一位,据资
料称,这张康善使一把药锄,长打短切,十分厉害,一手大阳掌更是厉害。

  宋莫言按扣长剑,小心翼翼地走进去房间。布满了坛坛罐罐的药庐的一个角
上,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头正拉着风箱,与人不同的是,这风箱竟然是用铁铸成的,
显然每一次拉扯都需要用很大的力气,但眼下这个老者拉风箱的速度,却显得比
木制的风箱更轻盈。

  见两人走进来,老头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甚至手上的频率更快了。两人
不便打扰,只好看着老者连续拉了几十下风箱,突然一跃而起解开了那个巨大的
铸铁锅盖。随着一股滚烫灼热的水蒸气倾泻而出,老者迅速用手伸进滚滚的锅中,
从里面竟然拿出了一个巨大的铜壶,然后又迅速地用铜壶往一旁的三个翠绿色的
酒杯中各倒满了一杯黑色的药汁。

  这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让人叹为观止,整个一系列的动作,速度,力量,
眼力,控制力和肌肉的抗热能力都要求极为严格,宋莫言夫妇心中不禁暗暗叫好。

  张康看了看眼前的三杯药水,似乎微微一笑,非常满意。对二人说道:「两
位可知我这熬制的是什么药吗?」

  「请前辈指点。」宋莫言说道。

  张康笑了笑说道:「这药叫失魂散,是比断肠草汁要厉害百倍的药汁,这一
小杯,足足可以毒死十头牛。」张康虽然是笑着说着话,但说话的内容,却让人
不寒而栗。

  说完,张康将其中的两杯药端了起来,递到了两人的面前,说道:「贵客到
来,没有款待,只好以药带酒迎接两位。」听他的意思,竟然是要他们两人干掉
这杯毒药。

  两人正在惊讶的时候,张康却端起最后的一杯药,一饮而尽了。他不光将毒
药一口干掉,而且仿佛跟没事人似的,依然是笑容可掬的样子。但此时苏希娇心
中却是十分紧张,他没事,并不代表自己也可以喝,张康在刚才足足有一百种方
法破解这个毒药,比如事先服用解药等等,所以苏希娇看得心里直发毛。

  但宋莫言却笑了笑,端起酒杯说道:「前辈厚赐,晚辈感激不尽,在下恭敬
不如从命。」说完,竟然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苏希娇看着宋莫言,一脸的紧张,却看宋莫言对自己微微一笑,似乎并没有
任何反应,正在纳闷处,却听见张康说到:「宋先生果然机智过人,在下佩服,
佩服。」

  宋莫言拿起酒杯,对着一脸雾水的苏希娇说道:「张前辈的这个酒杯中自有
玄妙,你看,」说着手腕一抖,那个酒杯竟然又是满满的一杯毒药。原来这酒杯
中有一夹层,只要微微一抖,夹层合上,刚才的毒药就再也不会流出一分了,酒
杯看上去也像是一个空的酒杯。

  苏希娇急忙拿起自己的就被试了试,果然是有机关的,这才放心的舒了一口
气。

  而这时张康又端起酒杯,走到两人面前说道:「恰才老儿多有冒犯,乃是入
山庄必经的考试之一,宋先生智计过人,这第一关竟然过得如此轻松,佩服,佩
服。老夫张康,乃是百草山庄的掌故之一,这杯中之物也并非毒药,乃是一剂张
家世代相传的健身圣药,今贵人临门,老夫自当以礼相迎。」说罢,举起酒杯,
把那杯药汁当着二人的面一口喝下。

  看来张康此次的动作是真的了,虽然如此,二人端起酒杯,却仍然暗自用手
指扣住了蒲心兰给他们的试毒银针,在酒杯中搅了搅。两人这样做假装是在吹药
降温,实际上是测了一下汤药,见银针无反应,方才一饮而尽。果然,不一会儿,
就觉得体内一股热流涌起,身上的寒意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多谢前辈慷慨相迎。」宋莫言答谢到。

  「宋先生不必客气,不过,我这里还是第一关,要想见到我们庄主,还要经
过两关考验,这叫过三关。后面的考验也是困难,请两位小心,倘若两位能过三
关,我们还能相见的。」

  从药庐出来,苏希娇似乎有些心事,待走得远了,才小声对宋莫言问道:
「相公,不是说这百草山庄只有宗家可以炼药吗,为何这张康可以私自炼药。」

  「听说这张康是四个掌故中实力最强的一个,看来这个雷斌已经控制不了他
了。」宋莫言说话间,两人来到一间幽静的小屋前,而小屋内传来了一阵阵韵律
感极强的喘息声。这喘息的声音乍一听像是病人的声音,但仔细一听,却会觉得
声音中充满了娇媚,任由任何一个路过的人,都会觉得面红耳赤。

  「外面的客人还在等什么,还不进来与在下一起遨游极乐。」一个有些阴阳
怪气的声音说道。

  宋莫言二人听闻声音,知道是第二关到了,于是立即收定心神,按扣剑鞘推
门进去。

  推门进去的一霎那,两人立即呆了。这个小屋与刚才张康的药庐相比,简直
就是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小小的房间里摆满了金碧辉煌的器物,每一件都
是十分的奢侈,房屋中只点了一根小小的蜡烛,而刚才在外面的光芒,是来自那
些金银器的反光。

  但这还不让人惊讶,让人惊讶的是小屋的里面,有着一个巨大的座椅,座椅
上一个穿着道士袍子的男人,此时正歪歪斜斜地坐在座椅上,而两个上身赤裸,
下体只是被一条薄薄的纱巾缠绕的少女,正在各自抱起道士的一只脚,用力地按
压着。

  这两个少女年纪相仿,体态纤细,神情举止也是一模一样,若不是仔细看,
定然要以为是一对孪生的姐妹花。见了生人,两人竟然丝毫没有躲避,倒是宋氏
夫妇见状,急忙低下了头不敢看前方。

  「哈哈,」那个道人又是一笑说道:「听说宋,苏两位已经结婚有年,没想
到对这男女之事竟然还如此紧张。在下潇湘子,乃是这百草山庄的一逍遥之人。」

  眼前的这个道士,就是百草山庄分家中实力最强且最为心狠手辣的潇湘子,
两人立即警惕起来。

  「两位能闯过张康的第一关,想来已经知道了过三关的要求了,我开门见山,
这一次的比试,我不比那拳脚功夫,单比这床上功夫。」说罢,拉起两个孪生少
女站在了自己面前,对宋莫言说道:「我们每人一个,只能用手,来抚摸两女的
下体,谁先让眼前的少女泻身,就算谁赢。」

  这算是哪门子的比试,宋莫言只听得面红耳赤。要说这用手指触摸女性下体,
自己和苏希娇自然也是经常有的,但这逛用手指让对方泻身的事却从未做过。况
且眼前的少女几乎赤裸,自己多看一眼已经是对妻子的不敬,何况还要用手来淫
乐呢。但倘若不这样干,那这第二关就算是要失败了。

  正当宋莫言十分困惑的时候,苏希娇却突然说道:「前辈,小女子可否一试。」

  「哦?」不光是宋莫言,就连潇湘子也对苏希娇的话感到十分的惊讶。

  苏希娇说道:「恰才前辈只说一人一个,小女子也是人,不如让小女子与前
辈一决高下,也免了外子的尴尬。」

  宋莫言这才明白,是苏希娇避免自己尴尬,更不想让自己当这她的面触摸别
的女性的想法。

  潇湘子听了苏希娇的话,哈哈大笑道:「人说苏女侠巾帼不让须眉,贫道今
天真的想和女侠比试一番,好,我今天就以你所言。说罢,就要来到少女的身前。」

  但这时苏希娇却突然说道:「前辈且慢,小女子乃是已婚妇女,这么做虽然
无甚厉害,但终究有些不妥,不如小女子盖着一张手绢与前辈比试吧。」

  苏希娇的话看似寻常,但其实是给自己增加了极大的难度,因为这手绢一隔,
触碰的感觉自然要弱许多,失败的可能性也要大很多。宋莫言本想提醒,却不好
开口。

  潇湘子倒是说道:「就依女侠所言,女侠如果赢了,过关自不必说,还可以
要求潇湘子做任何一件我能完成的事,但若失败了,恐怕不光不能进到山庄内,
还得留下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两根手指。」潇湘子阴森森地说道。

  「好,就依前辈所言。」苏希娇给宋莫言投去了一个肯定的眼神,然后也走
到少女前,拿起一旁的一方手绢,然后将手指伸向了少女的下体。

  少女见到苏希娇的手伸过来,也不避让,反而顺从地张开了双腿,让她的手
能够探进去。而当苏希娇开始抚摸少女的下体的时候,潇湘子那边的少女已经是
春吟涌动了。

  其实自长大以后到结婚之时,苏希娇已经是蜜桃初成,每当情欲勃发的时候,
她都靠着自己的手来安抚自己的内心,但这两年婚嫁之后,自己便不再需要这样
做,尽管如此,偶尔的夜深人静时,她也会偷偷借着手指,回忆自己曾经的欲念。

  这真是一场奇怪诡异的比拼,天下闻名的美女捕头,竟然和百草山庄的厉害
角色潇湘子比试这手指上的淫技。两人在少女的下体上,滑,摸,捻,挑,乃至
弹入,抽插。不断变化的手法让小屋春情勃发,即使是转过身回避的宋莫言,也
被这声音弄的浑身燥热,下体竟然也不自觉地苏醒。

  这场比试持续了很久,两个少女的呻吟声也从一开始的细若游丝变成了高亢
的尖叫,两个少女的呻吟越来越急促,仿佛很难听出谁更占优。宋莫言已经按扣
长剑,倘若等会儿苏希娇落败,自己就算放弃拜访,也要拼出一条血路,让妻子
不受任何的损伤。

  而就在这时,突然身后传来两声如同战马嘶鸣的尖叫,然后两个少女的呻吟
立即停歇。

  宋莫言急忙转过头,之间两个少女已经无力地瘫软在了地上。此时的潇湘子,
正一脸木讷地看着那两根沾满了少女淫液的手指,似乎有些难以置信。而这边苏
希娇却笑嘻嘻地看着自己,旁边的地上扔着一方已经湿透的手绢。

  「前辈,你我几乎同时完成,看来这局我们是平手。」苏希娇娇笑着对潇湘
子说道。

  没想到潇湘子却摇了摇头说到:「不,是贫道败了,在下虽然和苏女侠是同
时完成,但苏女侠是隔着一方手绢完成的,所以是女侠赢了,再下佩服。」看来
这个潇湘子虽然名声不好,到还算得上是个愿赌服输的人。

  「那我们可以过关了吗?」苏希娇问道。

  「当然,而且刚才贫道说了,倘若女侠获胜,在下可以帮女侠做一件只要我
做得到的事情,不知女侠有何吩咐。」

  苏希娇想了想,突然说道:「刚才前辈不是说,倘若小女子落败,便要砍下
小女子两根手指吗?现在前辈落败了,是不是前辈可以砍下自己的两根手指呀?」

  听了苏希娇的话,潇湘子的脸上立即变色。而这边宋莫言的心中也咯噔一下,
此时两人初来乍到,虽然是比试获胜,但若就这样就要潇湘子自断两根手指,那
定然是会带来无尽的麻烦。

  正想要圆场的时候,潇湘子却突然奸笑着说道:「好,是贫道学艺不精,在
下依言,砍下两根手指。说着,就拔出一旁的长剑要往手指砍去。」

  「叮~」一声铁器的撞击打破了屋中的气氛,原来苏希娇已经拔出长剑,挡
住了潇湘子的长剑了,笑嘻嘻的说到:「前辈,小女子只是开个玩笑,不比当真。
恰才小女子是使了诈,赢得侥幸,此事已过,前辈无需懊恼。」

  潇湘子见状,突然又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说到:「好有趣的小姑娘,好,
贫道算是欠你一个心愿,之后你有什么麻烦,尽管来找贫道,贫道一定替你完成。」
说罢,身手在后面的墙上一拍,打开了一扇暗门说到:「第三关走暗门会近很多,
两位这就请吧,稍后我们大厅再见。」

  出得小屋,宋莫言和苏希娇脸上的红晕却是久久没有散去,两人心里有鬼,
神情都十分尴尬,走了好一段路也没有作声。过了好一阵,苏希娇才打破沉默说:
「没想到这山庄里,全是一群怪人。」

  「对了,娘子,恰才听得你给潇湘子说,你是耍了诈,不知道你耍的什么诈?」
宋莫言好奇的问道。

  但苏希娇却脸上又是一红,说到:「呸,女人的事儿,我才不告诉你呢。」
说罢就加速前进。

  这潇湘子的后门,是一条在沟壑中纵横挖掘的羊肠小道,二人在里面穿梭倒
也不难。果然,走过了一片小树林,二人就出现在了一个颇为宏大的房间前。这
个房间应该是晚唐时期的作品了,虽然日积月累受风霜侵蚀,但维护得倒十分的
完善。在正门顶部的匾额上,书写着百草山庄四个大字,竟然是前任刑部尚书陆
徳昭的手笔。

  某种意义上,蒲心兰就算是陆徳昭的门人了,论起备份,二人需要叫陆徳昭
一声师公,于是当即二人对着匾额,恭敬地做了两个揖。然后宋莫言才缓缓说道:
「京中人士宋莫言,苏希娇前来拜访。」

  话音刚落,在正厅里面就跑出来了大约五十名青年人,分散开来在宋,苏两
人的身边站定。这些人看上去都不超过三十岁,应该是百草山庄青年一辈都得弟
子,他们虽然服色各异,手上的兵器却是清一色的长刀。

  「有贵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一个男性声音从正厅门口飘来,一男一女
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这两人衣着华贵,都是用的江南上好的丝绸制成的衣服,尤其是那个女人,
身上玉器,金镯,琳琅满目,看上去就像是哪个商贾巨富加的奶奶一般。

  「能连过两关,到底正厅,两位可谓奇人,宋,苏两位贵客果然并非浪得虚
名,在下佩服。」

  宋莫言也拱了拱手说道:「敢问尊驾大号?」

  那个男人道:「在下雷绍裘,我身边的是内子杨兰茵。」

  宋莫言记得昨天赵飞虎曾说起,这两年雷斌很少露面,山庄的事务多交给了
他的胞弟雷绍裘打理,看来这个雷绍裘也是个厉害人物,宋莫言不由得多大量了
他几眼。

  这雷绍裘看上去还不算太老,顶多三十过半,身材干练,虽然脸带微笑,但
看上去一对眼睛英华内敛,这是内功极为深厚的表现。而她身边的杨兰茵,感觉
反而比他还要大,虽然极力用脂粉掩饰自己的年纪,但看得出岁月已经开始侵蚀
这个女人了。

  两人身后各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小童,小童的手上各持了一把长剑,显然这是
雷绍裘夫妇的兵刃,此刻一见面就亮剑,显然定然有一番打斗了。

  宋莫言言道:「愚夫妇侥幸通过前两关考验,只为有一事相询,并非有冒犯。
一有答案,在下夫妇即行离去,不敢叨扰,所以这最后一关的比试,能否就此作
罢。」

  不料雷绍裘却说道:「祖宗传下来的几十年的规矩,岂能做吧,这第三关,
还请宋先生夫妇前来一试。」

  「哦?不知道怎么个比试法。」宋莫言见在所难免,便只能暗自运功。

  这时,雷绍裘身边的杨兰茵突然开口道:「尊客临门,动刀剑伤了和气,来
人,取四把木剑来。」

  不一会儿,两个小童取来了四把木剑,还有一个托盘,托盘里是一盘子的石
灰。雷,杨二人各取了一把木剑,对二人说道:「今日的比试,我们就以一炷香
为限,我二人愿领教宋先生夫妇高招,一炷香时间内,我们谁在对方身上留下的
石灰点越多,就算谁获胜,倘若剑点中了对方的咽喉和前胸,那就立时算作获胜。」

  「如此甚好,比试而不伤和气。」宋莫言说道,和苏希娇各取了一把木剑,
然后挽了个剑花。这一招是江湖上很普通的梅花剑的一招「童子拜佛」,宋莫言
使出这一招,显然是将自己的地位放得很低。

  「先生不必客气,」雷绍裘说着,还了一招嵩山剑法中的「开门见山」。意
思是要宋氏夫妇不要啰嗦,直接动手。

  果然,宋莫言见的此招,不好再谦让,一招喂出,正是自己练了多年的剑招
的精妙之处。四个人,四把剑,立即交织在一起,上下翻飞。

  宋莫言二人的剑术,这些年在蒲心兰和霍青玉的调教下,已经在同龄人中间
算佼佼者,尤其是夫妻二人配合多年,他们两联手的剑势,在江湖上也是有头有
脸的。但偏偏今天这剑招一使出,竟然很快就被雷绍裘夫妇的剑招压制。

  这雷绍裘夫妇的剑法甚是古怪,虽然有些中原剑派的路子,但出招之时又完
全不像,倒像是很多西域刀客的路子。宋氏夫妇对对方的剑招没有准备,二十招
过后,竟然慢慢处于了下风。

  当下,宋莫言剑招一变转为守势,苏希娇立即与对方心意相通,知道宋莫言
打算拖到香火结束,于是也变成守势。但毕竟是看了宋莫言的剑招后才作出的变
化,两人的变招,已经出现了一点配合的空隙。

  就在这个时候,雷绍裘夫妇的剑招突然变得狠辣,以这个变招的空隙为突破
口,连连进招,竟然将两人的配合切割而开。

  一旦获得优势,雷绍裘夫妇的剑招更是连绵不断,宋莫言这边两人只能勉强
挣扎。虽然香火已经烧掉了一大半,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最多三招,两人就将
出现败迹。

  果然,在第三招上,雷绍裘夫妇二人突然双剑合璧,直取中路,眼看着这雷
霆一击两人无法再避了,突然宋莫言夫妇二人同时长剑脱手,径直往雷绍裘夫妇
的前胸飞去,倘若不管这两把飞剑,定然是宋莫言夫妇的剑先刺到自己的前胸,
于是雷绍裘夫妇只好一侧身,让两柄长剑飞了过去。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宋莫言夫妇同时伸出手,在雷绍裘夫妇的长剑上一拍,
竟然将两把长剑的攻势化解,同一时刻,两人又同时弃剑,然后以掌为剑,点在
了雷,杨两人的前胸。

  经过刚才的接触,两人的双手都已经沾满了石灰,于是这一招中的,让雷,
杨两人的胸前各自多了几个清晰的白点。

  周围旁观的人一下呆了,本来已经是胜券在握,但突然峰回路转,让他们目
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才从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却看这边同样惊讶的雷绍裘夫妇,他们也万万想不到对方竟然以如此简单的
空手入白刃的功夫破了自己的杀招,尤其是杨兰茵,觉得对方使诈,有些不约不
悦,但这边的雷绍裘却迅速回过神来,哈哈大笑道:「佩服,佩服,宋先生夫妇
二人配合精妙,且奇招迭出,是在下夫妇败了。」说罢,将长剑往一旁一扔,上
来抱拳作礼,然后朗声道:「三关已过,百草山庄各掌故,宗家长老,出来接见
贵客了」

  话音刚闭,从正厅的里面就传来了张康爽朗的笑声:「宋兄弟,老夫果然所
料不错,刚才的比试真是精彩,老夫看得过瘾啊。」这张康是性情中人,对方连
过三关,不光不觉得脸上无光,反而喜笑颜开走了出来,而在他的一旁,正是一
脸阴沉,喜怒不形于色的潇湘子。而在他们身旁还有一人,宋莫言夫妇一看,竟
然大吃一惊。

  「啊,你是…」苏希娇惊讶地叫道。

  「宋先生,苏女侠,别来无恙,我们又见面了。」说话这人声如铜铃,娇媚
动人,竟然是昨天那老亘客栈的女掌柜。此时她正在站张康,潇湘子身边,显然
她的身份在这百草山庄也是极为高贵的。

  果然,那女子走到宋莫言面前,做了一个万福道:「小女乃是百草山庄掌故,
姬月娥,重新见过宋先生,苏女侠。」

  「想不到这百草山庄的四大掌故中,竟然会有一名女子,失敬失敬。」宋莫
言拱手道。

  而在这三人背后,又是几个发须皆白的老者,听介绍,是这百草山庄宗家的
四大长老,都是雷姓。

  介绍完毕雷绍裘引着两人来到正厅,这诺大的正厅甚至空旷,只有两排座椅
和壁中的一座巨大的神农氏的雕像。倒是两面挂着的各类药材,让两人颇感新鲜。

  待到二人坐定,奉上香茶,雷绍裘便摆了摆手,众人见状,立即告辞出门,
只余下了雷绍裘夫妇和三大掌故在殿中。

  「不知宋先生前来,所为何事?」雷绍裘说道。

  宋莫言正色道:「宋某夫妇此次来定州,是为了调查前日在老亘客栈,啊对,
就是姬掌故的客栈中,有个陌生商人中毒身亡一事。」

  「哦?」姬月娥诧异道:「这死者究竟是什么身份,竟然引得京中六扇门的
神捕夫妇前来调查。」

  「姬掌故当真不知?」

  「小女不知,只知道他说是南方过来贩枣的客人,在我的店里住了好多天,
直到某天早上,小二去送早饭的时候,突然发现他中毒身亡了,我以为是吃错了
东西,于是就立即报官了,后来官方询问了好几次,这才排除了小店的嫌疑,但
在那以后,小店生意每况愈下,着实让人吃紧啊。」

  「哦?真是这样吗?」宋莫言笑着说道。

  「不然呢,小女子可是从来不说谎话的。」姬月娥依旧笑着说道。

  「既然各位不肯实言相告,那宋某可算失望了。」宋莫言正色道:「自进山
门以来,宋某按照各位的历数,过三关,礼拜诸位,已经是谦卑虔诚,没想到各
位竟然隐瞒不报,那这件事以后我们就只能对公办理了。」

  然而宋莫言的恫吓之词却没有意料中的效果,一旁的潇湘子冷笑道:「不知
道这件事和我百草山庄有何关联,如果怀疑姬妹子,自然将她拘捕到堂审问就好,
与我百草山庄又何关系。」

  「那蒋铁青呢?」见众人各种推诿,宋莫言直接抛出蒋铁青的话题。果然,
众人听了蒋铁青的事情,脸色立即大变。

  大殿的气氛凝固到了冰点,过了好一阵,雷绍裘才开口道:「此事绝密,请
宋先生夫妇跟我后堂说话吧。」言下之意,似乎这件事情他并不不想给几个掌故
和长老言谈。

  雷绍裘的话果然让众人不悦,尤其是姬月娥,一下拍案而起,说道:「他娘
的,你以为老娘想管这些事儿,姓雷的你要一意孤行随你,信不过我们,何必叫
我们前来。」说罢,气冲冲的离开了,头也没回。

  见姬月娥离开,张康,潇湘子,还有几个长老也先后走了,就连杨兰茵也告
辞而去。待众人走后,雷绍裘才缓缓说道:「山庄之事纷繁错杂,让先生两位见
笑了。」

  宋莫言说道:「无妨,看先生的意思,似乎是有难言之隐。」

  雷绍裘站起来说道:「烦劳两位,跟雷某一去便知。」

  宋莫言二人跟着雷绍裘出了大堂,顺着一条小路,一直走了数百步,穿过了
几条回廊,来到了一口枯井前面。宋莫言正在纳闷的时候,雷绍裘已经在枯井旁
的地上,拉起了一个铁盖,然后走了下去。

  宋莫言二人跟着走进了地道,一股腐坏的气味扑面而来,间杂着各种药材的
气味。

  走过了黑漆漆的一段路,突然两人眼前一亮,在这地道的尽头,竟然有一处
石室,这个石室空空如也,只有中间的一张桌案和一个稻草堆成的床铺,在床铺
上,一个衣衫肮脏,须发凌乱的男人,正被几条粗大的铁链绑在床铺上,而那个
男人,就像是一具尸体一样,靠墙而坐,仿佛没有一点生机。

  宋莫言疑惑的看着雷绍裘,雷绍裘却突然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两位,这
位就是我百草山庄的现任庄主,雷斌。」

  雷绍裘的话,让两人大吃一惊,想不到这几年雷斌很少在江湖露面的原因,
竟然是被关在如此隐蔽的一个地牢中,在各个江湖门派的这种地牢里,往往是关
押最危险的敌人的,而眼下,作为山庄的庄主,雷斌却被关押在此,实在是令人
大惑不解。

  「雷先生,这是为何?」

  雷绍裘脸上没有了表情,只是缓缓说道:「曾经的雷斌,武功高强,胸怀大
志,在他的统治下,百草山庄从一个江湖上默默无闻的小门派,发展成了众人皆
知的名门。」雷绍裘的话语中,对这个曾经威风八面的庄主,显然是十分崇敬。

  「然而就在两年前,却发生了一件大事,当时百草山庄面对着周围同行的挑
战,急需研制一种特别有威力的毒药,因此庄主就宣布闭关一年,研制一种叫鹧
鸪红的毒药。然而就在他制毒期间,他当时的发妻,一个叫桃花的女人,因为忍
受不了独守空房之苦,竟然和一个跟他关系极佳的兄弟发生了苟且之事。后来,
事情被败露,万念俱灰的庄主竟然一下子情绪失控,杀死了他的挚友和发妻。从
那以后,庄主心性大变,鹧鸪红虽然练成了,百草山庄也凭借这个度过了危机,
但庄主却在心烦意乱下,竟然服下了这鹧鸪红。虽然当时我们急忙施救,但这毒
素终究强烈,因此即使庄主能捡回一条命,但其实也已经跟个疯癫之人没有区别
了。」

  「既然如此,那为何不另选庄主呢?」宋莫言问道。

  「先祖有训,除非是庄主因为死亡,或者是有悖江湖道义的行为,否则不能
提前结束他的任期,只能由副庄主替其署理事务,直到改选。」雷绍裘道:「宋
先生,此事事关山庄生死安危,还请一定守口如瓶。」

  宋莫言明白雷绍裘的意思,看刚才的情形,这百草山庄内部也是明争暗斗,
如果这个时候该选庄主,这雷姓一门恐怕要遭到很大的冲击。雷绍裘这样做虽然
有些佣兵自重的意思,但也是为了山庄稳定的无奈之举。于是也不再多说,只是
点了点头。

  苏希娇却突然问道:「既然此事十分重要,那为和雷先生要直言相告?」

  雷绍裘看了看二人,小声说道:「实不相瞒,这千日醉的炼制方法已经失传
多年,即使是百草山庄亦不知炼制方法,但在庄主闭关之前,曾私下对我言语过,
他曾了解过这种奇毒。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人能配置这千日醉的毒药,那就只
能是我的这个大哥了。」

  听了雷绍裘的话,苏希娇走到雷斌面前,按在了他手腕上的脉搏上。就在这
时,雷斌突然抬起头,露出了一张阴森而憔悴的脸庞。苏希娇被吓了一条,急忙
跳开。「」嗯,刚才我替庄主号了号脉,脉象极为紊乱,这毒素却是很厉害。「

  雷绍裘叹了口气说:「一直都是这样,没法变好的。不瞒二位,虽然我们山
庄的医生不像是苏女侠这样以针石之术名动江湖,但我山庄内其实还是有很多解
毒高手的。但对云庄主的毒却是一筹莫展。」

  苏希娇充满同情地回头看了雷斌一眼,却见他还是那样一动不动,眼睛直勾
勾的看着前方。

  在地牢呆了很久,宋,苏二人巴不得离开这个阴冷湿寒的地方。

  「雷先生,蒋铁青死亡你们有什么线索吗?」宋莫言问道。

  雷绍裘说道:「关于蒋四哥的死,有一个十分重要的线索,他死前去过极乐
宫。」

  「极乐宫?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城西的一个上流人才去的妓院,一个真正的极乐窝」

  「相公,我们明天真要去极乐宫吗?」晚上回到客栈的宋莫言和苏希娇,互
相依偎着躺在床上。

  「怎么了,觉得不方便吗?那里是重要的线索,我们定然是要去探查一下的。」
宋莫言说道。

  「嗯。」

  「如果你觉得不方便的话,我自己去吧。」宋莫言道。

  苏希娇笑到:「你见过哪个妻子会放心让自己的相公一个人去青楼的?」

  宋莫言却一把搂过苏希娇说道:「家有如此绝色妻子,为夫又怎会出去沾花
惹草。」说罢,一把拉开苏希娇胸前的衣襟,露出了那对浑圆玉润的双乳,一口
咬上了上面一颗嫣红。

  苏希娇被宋莫言挑逗得情动,眯上眼,痴痴说道:「只怕到时候你见了那些
风流姐们儿,就魂不守舍了。」

  宋莫言狡黠笑道:「看为夫现在就让你魂不守舍。」伸手解开苏希娇,那里
已经是春潮涌动了。以前两人的换好,都是要做足了前戏,但今天打斗甚多本就
让人气血翻涌,而在潇湘子那里的一场淫斗,更是早已经让人情欲难忍了。所以
宋莫言也不在温存,三下两下除去了身上的衣服,扶起早已经坚挺的肉棒,挺入
了苏希娇的身体。

  「啊~相公~不要这么着急嘛。」苏希娇娇喘着,却用双手紧紧抱住了宋莫
言的腰肢。

  「那为夫要不要拔出现先。」宋莫言调笑道。

  「不要,不要嘛,快动,相公~~」

  挺动着下体,宋莫言不知疲惫地在苏希娇的体内进出,很快就将苏希娇送上
了情欲的顶峰,但自己的下体依然火热坚挺。

  苏希娇也感受到了男人今天的不同,说道:「相公今天好厉害,怎么这么久
啊。」

  宋莫言却不理会苏希娇,脑中满是想象着苏希娇在今天的那场淫戏中的表现。
想着想着,竟然出神了,忘了身体的运动。

  「相公,在想什么呢?」苏希娇觉得男人停下来,本以为男人要出来了,发
现他却是在迷迷瞪瞪的发呆。

  「啊?娘子~」宋莫言不好意思地笑道:「为夫是想起了今天你在潇湘子的
房间里的表现。」

  「呸,就知道你在想这些不正经的。」虽然口中责备,苏希娇却一个翻身骑
在了宋莫言的身上,开始扭动起身子来。

  「娘子今天还不曾告诉夫君,你今天获胜的秘密呢。」

  苏希娇却红着脸,羞涩地说道:「不是跟你说过,不告诉你吗。」

  「为夫很好奇嘛。」宋莫言央求道。

  苏希娇却突然笑道:「那你先告诉我,昨天晚上你到底梦到了什么。」说罢,
下体用力,夹住宋莫言的肉棒更加大力地动了几下。

  宋莫言浑身上下舒爽不已,突然抱住了苏希娇,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昨晚
为夫梦见了我们站在水里,你在我的对面,浑身赤裸。为夫和你隔了一丈远,同
样浑身赤裸,却看着你,面向我,正在欢好。一个男人在背后淫乐着你,而你挂
满了水珠的肌肤就在我面前不断起伏,尤其是你胸前这对完美的玉兔,正在我面
前跳动,那样子很美。」宋莫言一遍说着,一遍情不自禁地加快了下身挺动的速
度。

  苏希娇平时若听宋莫言这样说,定然会不悦,但眼下她也是意乱情迷,想起
自己在潇湘子那的表现,只觉得浑身紧张,快感如电,娇嗔着开玩笑说:「相公
不准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你~~啊~~你再这样想,小心~小心我真像老板娘那
样~给你戴顶绿帽子~~」

  没想到苏希娇玩笑的话,竟然让宋莫言心中一股邪火涌起,更加兴奋,疯狂
挺动了几下下体的肉棒。苏希娇被这一连串的进攻弄得意乱神迷,突然只觉得下
身一烫,宋莫言的肉棒在体内极速膨胀,心念一动,急忙从他身上弹开。几乎就
在同一时刻,一股滚烫白浊的精液,从宋莫言的下体喷出,浇在了她的充满弹性
的大腿上。

  看着高潮过后,一脸满足的宋莫言,苏希娇一边替他擦拭着身体,一边说道:
「相公今天出来了好多。」

  宋莫言却笑了笑,用手轻轻摸了下她的脸颊,没有作声。看着高潮之后的苏
希娇,心中想起了其他的事情。

                第三章

  「你见过哪个妓院会上午就开门的,」宋莫言睡意朦胧地看着已经穿戴完毕
的苏希娇调笑着说道,却换来了苏希娇的一个白眼。今天的苏希娇,换了一身红
色的衣服,颇有几分英气。宋莫言一把拉过假装微怒的女人,正想要亲热一番,
缺被苏希娇一把推开了。

  「那我们现在干嘛?」苏希娇一边说着,一边把宋莫言的衣服丢给了他。

  宋莫言说道:「不如在这定州府逛逛,来了这几天了,还不曾好好走走。」

  从到了定州以来,两人都在整日的东奔西走。此时竟然是两人第一次在定州
府闲逛,虽说这定州不比江南,但这定州府的特色小吃,却78让苏希娇赞不绝
口。

  「想不到这塞北的小吃,也竟然有独到之处,虽然不比扬州糕点那么细腻,
但也算是精品,诶~!」

  苏希娇正在品尝糕点的时候,突然一个矮小的身影从她身边跑过,还重重地
撞了苏希娇一下。苏希娇定睛一看,只见一个乞丐模样的小孩子,从她身边跑过,
然后迅速窜到了前面的一个小摊面前。

  「派白馍啦,派白馍啦,我们老爷最近生意发了财,今天广开粮仓,大家白
馍管够,每人五个,不要抢,都有啊。」小摊的人在吆喝着,看来又是哪个有钱
人家在布施。

  「哎,可怜的孩子。」苏希娇看着那个撞到她的小乞丐努力往人从中挤进去
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

  没想到宋莫言却说道:「可怜?这小鬼比你想象中的厉害多了。」

  说罢,径自向那个小乞丐走去。那个小乞丐一见宋莫言走过来,果然急忙想
要往一边跑去,却被宋莫言一个箭步抓着,说道:「小兄弟,这边正在发吃的,
为什么要跑啊。」

  「我闹肚子要拉屎,不行吗?」小乞丐歪着鼻子说,看样子约莫只有十岁上
下,身上穿着一个灰色的破棉袄,鼻子被冻得有些淤青。

  「哦?那这个又是什么?」说着,宋莫言一把拉开他前胸的衣服,一个蓝色
的小包从里面掉了出来。

  「我的钱袋!」苏希娇惊讶地发现,原来刚才小乞丐跑过去并不是为了抢白
馍,而是为了偷走她的钱袋。也是她未对这个小孩子有所提防,行走江湖多年的
女捕头竟然被一个小乞丐偷走了钱袋,估计这事儿传出去,很多同行都会以此调
笑她吧。

  「不,这是我的东西。」小乞丐一把抓过钱袋,说道。

  「你的?」苏希娇笑嘻嘻的说道。

  「我看上的就是我的。」小乞丐一脸倔强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跑了开来。

  宋莫言再次想要追上去,却被苏希娇一把拉住了。

  「你怎么不追了?」小乞丐跑远了后突然回头喊道。

  「就算送你的吧,去买点吃的,但偷东西是不对的。」苏希娇答道,又小声
对宋莫言说道:「那个袋子里只有几两碎银子,看他可怜,就给那个小孩吧。」

  没想到那个小乞丐却突然站了下来,叉着腰,一脸正气地说道:「我们江湖
儿女,讲究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今日我收了你们的银子,改日定当回报。」

  这下子就连宋莫言都一下子被逗笑了,笑着说道:「你个小鬼,你能报答什
么啊。」

  没想到这个小乞丐却神奇地说道:「在这个定州府,没有我小大王不知道的
事情,你们要是想知道什么别人的秘密,哪个寡妇偷汉子啦,哪个大父又杀人啦,
就尽管来找我,我都可以告诉你。」

  这个叫小大王的乞丐的话,惹得两人再次微微一笑。

  两人足足在定州府逛了一上午,才逛到那个叫极乐宫的妓院。

  极乐极乐,宋莫言细细体味这这几个字的味道。这极乐宫从外面看,就是一
个用大石垒成的方形,就想是一个墓葬一样。若不是门口站着两个衣着华贵华贵
的鸨母,真会让人怀疑这里是不是去了死人堆。这倒真的和佛经里面把人死了称
为去往极乐世界有几分神似。

  「哟,两位,这么早就来了,请问是来找姐们儿,还是来…」两个正要拉宋
莫言进去的鸨母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宋莫言,因为他身边跟了一个女子,而且两
人看上去还很亲密,一时不知道怎么搭话。

  「妈妈,我们是来找人的。」宋莫言说道。

  「哟,这位爷,你知道为什么极乐宫要修成这个样子吗?这种让人欲仙欲死
的地方啊,本就是见不得光的,这里可以找姐们儿,找俊哥儿,就是不能找人。」

  「我不找别人,我要找你们的老板。」宋莫言说道。

  「我们老板?」鸨母说道:「我们老板不见客的,恐怕要让大爷失望了。」
虽然嘴上说得客气,其实却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

  就在宋莫言在考虑要不要拿出令牌的时候,却听见里面幽幽传来一阵声音:
「我倒是哪位贵客临门,原来是京中来的贵人。」声音说罢,一阵香风飘来,一
个衣着华贵的女人慢慢从里面走了出来,身边跟着几个龟奴。

  如果说之前老亘客栈乔装招揽客人姬月娥是风骚露骨的话,那这个女人只能
说是雍容华贵来形容,从气质来看,只有宫里的那些贵妃娘娘,才会有这样的感
觉。尤其是她的脸上,戴着一个金丝编织而成的面具,将整个脸包上,只露出了
一双娇艳的红唇,更是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

  「敢问这位是?」宋莫言问道。

  「我叫玉蝴蝶,是极乐宫的老板。」那个女人说道。原来这个女人竟然就是
极乐宫的老板,不过她的气质也配得上这个名头。

  「玉老板有礼,再下夫妇从京城而来,只是有事相询。」宋莫言说道。

  「这个不急,贵人既然有问,奴家自然有问必答。」说罢,给旁边的龟奴说
道:「备一席上好的差点,两位贵人这两天,又是跑义庄,又是拜山头,定然是
十分辛苦。」

  宋莫言二人本还欲隐瞒身份,没想到这玉蝴蝶竟然一开口便说出了这两天两
人的行踪,看来这玉蝴蝶也是有些手段的人,二人立即警惕起来。玉蝴蝶不理会
二人的迟疑,只是给两人做了一个请手的动作,转身消失在了极乐宫的门口。

  二人见状,只好跟着进了这个看上去像个死人堆的地方。

  苏希娇的心中对这个叫极乐宫的地方充满了忐忑,然而当他们踏进极乐宫大
门的第一步开始,就不再觉得这里是个死人才会去的地方,即使是死人,也定然
是一个十足的有钱的死人。

  金碧辉煌的房间,就像是以前皇帝的宫殿一样灯火通明,照得这个四处不透
光的地方如同白昼一般,甚至比外面的地方还要明亮。两边的高耸的墙壁上,贴
着金色的壁纸,上面星罗棋布的金箔增强了房间的光线。而在他们脚下,铺满了
柔软的地毯。座子,椅子,每一件东西,看上去都很名贵,当然,更重要的是,
里面还有人。

  里面不光有人,还有好些人,一排身穿各色衣服的女子站在两边,他们的外
表看上去南北装束都有,甚至还有西域风情的女人。与大多数青楼那些袒胸露乳
的暴露女人相比,这些女人的衣服要「保守」很多,但如果你真这样认为,那你
又大错特错了,因为她们每个人的衣服,都勾勒出她们完美的曲线,光是这个曲
线,就让男人产生原始的冲动。

  一个穿着金色马褂的矮个子男人站在了众人的前面,显然他的身份在一众龟
奴中会跟高一点,见到二人后,恭敬地鞠躬叫到,欢迎来到「极乐宫。」

  矮个子男人领着二人往里面走去,一路上全是各色各样的男人,女人,还有
棋牌,赌坊,歌舞等耍子。「看来这里真是一个销金窝」苏希娇看着那些不断往
妓女手中塞银票和珠宝的醉酒男人说道。

  但宋莫言却对周围的一切不管不顾,不是因为怕夫人不悦,而是他被那个龟
奴的手吸引了注意力。

  「娘子,你看他的右手。」宋莫言小声地说道。

  然而此时的苏希娇,却心不在焉,虽然不是第一次来妓院,但这样充满了纸
醉金迷的地方,却让她有些心猿意马。待宋莫言说完,她顿了一顿才依言望去,
只见那个龟奴的右手竟然没有尾指,而食指和无名指却异常的长,几乎就要超过
中指的长度。奇怪的右手,矮小的身材,江湖上,有这个特征的人,就是曾经名
动一时的神偷,上官至通。没想到这几年他销声匿迹,竟然是跑到这个北地的妓
院来当龟奴。

  矮个人男人恭敬地领着她往里面走去,二人心里有很多疑问,但却始终没问
出口。穿过一条短小的回廊,三人来到了一个宽敞的茶室,上官至通招呼两人坐
下,然后又让人送上了两碗香茶。

  二人环顾着周围的一切,只觉得这个房间的装饰十分精心得体,尤其是一些
陶瓷摆件,更显出主人的品味。

  「多谢上官前辈。」宋莫言说道。

  没想到上官至通却并没有惊讶,似乎他被认出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一样,默不
作声。却听见背后突然有人到:「哪有官差对一个小贼道谢的,上官已死,二人
眼前之人只是极乐宫的一名龟奴。」

  再次出现在二人面前的玉蝴蝶,已经在短短的时间内换了一套衣服,重新换
了一个发式了。此时她乌黑的头发被梳理成了一个云髻盘在头上,身上穿着的一
身大黄色的袍服让整个人隐隐透着一股贵气尤其是此事,她面上的面具已经除去,
一双透亮的眸子,透着一股摄人心魄的杀伤力。

  「玉老板这生意做得着实出色。」宋莫言说道。

  玉蝴蝶微微一笑:「托官人的福,奴家只是在这个人来人往的地方,做些小
生意而已。」

  「小生意,我看不小吧。」宋莫言到:「能让江湖成名人物甘心来当一名龟
奴,玉老板背后的手段真是让人感兴趣。」

  「哦?宋先生这样说,可是让奴家诚惶诚恐了。」

  「按大宋律,在州府之地开这种百人以上规模的妓馆,需要在户部登记造册。」
宋莫言道:「昨日我差人查找名录,这极乐宫可是没有登记在册的。」宋莫言此
言,原本也没指望能有所恫吓,既然生意能做到这个份上,定然是有很多后台,
区区一个许可,又何足挂齿。

  但没想到的是,玉蝴蝶却说道:「奴家知道,但奴家就是不想。」

  「哦?这是为何?」宋莫言问道。

  玉蝴蝶嫣然一笑道:「因为这一任的户部主事,是个王八蛋,他欠了我这里
五十两银子。」

  「噗」苏希娇被玉蝴蝶这话弄得忍俊不禁。虽然二人知道这玉蝴蝶的话定然
是假话,但还是觉得风趣好笑。

  「好了,说正事吧,」宋莫言问道:「玉老板可知我们此来是为了何事?」

  「相比是为了那个姓蒋的可怜虫吧。」

  「可怜虫?」玉蝴蝶的话让二人一头雾水。

  玉蝴蝶却嘴角动了动,缓缓说道:「奴家知道二位此行的目的,二人想知道
事情的背景,需要先跟奴家去看一件事。」说罢,站起身来推开了后面的一扇门。

  玉蝴蝶推开的那一扇门,里面是一条明亮的路,比刚才来的路还要宽敞。一
走进这扇门,二人立即听到一阵阵让她面红耳赤的声音。这是男女之间最亲热的
嬉戏声,夫妻二人对这声音本不陌生,但只是这声音比起她们平时更加响亮,更
加肆无忌惮。

  苏希娇一下子觉得口干舌燥,心也砰砰地跳动起来。她不好意思地看了宋莫
言一眼,才想起刚才从玉蝴蝶的房间出来的时候,玉蝴蝶要两人也戴上了和玉蝴
蝶那样的面具,按照她的说法,在极乐宫,人人都可以释放自己最原始的欲望,
越是这样,大家越不想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所以此时,苏希娇看不出宋莫言任何的表情变化,但他的嘴角的神态,却似
乎也和自己一样有些异样。玉蝴蝶带着二人穿过了一条常常的回廊,走到一扇窗
前,伸出手指,轻轻勾开了隔着窗户的纱幔,然后对着里面扭了扭头,暗示二人
上前观看。

  二人凑上前去,虽然已经预期到可能会看到什么情景,但里面结果差点被惊
讶得叫出声来。

  在房间里,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正被绑在一个木桩上,而一个女人,正拿
着一根皮鞭站在他面前。这个女人的衣服十分暴露,只能遮盖住她的腰肢,而双
乳,丰臀,甚至胯下的私处,却毫无遮掩地露了出来。

  「啪」女人的皮鞭重重抽在了男人的身上,在男人身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
痕。女人的每一下的动作,都牵动着女人身上肌肉的颤抖,尤其是那一对沉甸甸
的双乳,就像是两个水袋一样荡漾着。

  这样的鞭笞,本来是让人无法忍受的,但男人却似乎十分享受这种感觉,女
人每抽打一次,男人就发出一阵嘶吼,嘶吼中竟然带着无尽的快感一般。虽然在
江湖上茶余饭后的谈论中,宋莫言曾听人说起过,有那么一类怪癖的人,喜欢被
鞭笞造成的疼痛感,但毕竟那只是听说而已,并非是亲眼所见。

  所以当他亲眼看到的时候,心中也顿时觉得气血翻涌。随着女人的每一鞭下
去,男人的嘶吼似乎越发强烈,身上的每一寸肌肉,就连是下体那软趴趴的阳具,
都随着皮鞭的抽打而晃动着。

  女人发疯般抽打了一会儿后,终于才停了下来,说道:「今日鞭刑已毕。」

  男人似乎已经被折磨得精疲力竭了,但嘴角却是充满了一丝邪恶的笑容,嘴
角的肌肉似乎是在感谢着女人。

  如果被女人这样用皮鞭抽打,我相信只要是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不会道谢的。
但眼前的男人的确这么做了,而且是不断喃喃自语地念叨着。

  而此时的女人,却没有停下来,而是用手撩起男人的下体,突然蹲下身去,
一口含住了那个软趴趴的阳具。

  突然的快感刺激,让男人的下体立即苏醒,在女人的口中迅速地膨胀,男人
不由自主又发出了一声更强烈的嘶吼,而这一声嘶吼,面部的肌肉扭曲竟然让他
脸上的面具脱落,露出了一张让人惊讶的脸庞。

  「石和尚!」宋莫言夫妇二人心中一惊,眼前的这个和尚,竟然是五台山清
凉寺的住持,闻名天下的有德高僧。没想到在名望背后,竟然有如此的私密淫荡
的勾当。

  然而玉蝴蝶却微微一笑到:「二位想必认识这人吧,惊讶吗?这就是极乐宫。」

  一杯凉茶下肚,二人心中的燥热有所减缓,但脸颊依然发烫。回到茶室的三
人,坐在茶几前,沉默了一阵子。

  「二位可知,我这里为什么要叫极乐宫吗?」玉蝴蝶问道。

  「还请玉老板赐教。」宋莫言的话音也有些僵硬。

  「因为我这里,可以满足每个人内心最狂野的欲望。」玉蝴蝶一边言语,一
边直勾勾地看着苏希娇,似乎就像是能够看透她内心一般说道:「越是那些道貌
岸然的人,越是有些说不出的欲望。」

  「就像是石和尚一样吗?」

  「是的,这个老和尚,别看平时的一本正经,但一到了我这儿,那些怪癖说
出来,可定当会恶心到我们的苏女侠。」

  「想必想石和尚这样的人,在极乐宫还有不少了?」

  玉蝴蝶并没有回答,因为她根本不需要回答。像极乐宫这种身处漠北边陲地
方的妓院,如果不是有那些挥金如土的名流人物,又怎么会有足够的资金来维持
这里的日常运转了。

  「看来玉老板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宋莫言再次的夸赞,显得比上一次真诚
了许多。

  玉蝴蝶这次笑了,笑得就像是一个纯真的小女孩一般,连苏希娇都看呆了。

  「那么蒋铁青在你这里的原因又是如何?」苏希娇在玉蝴蝶的凝视下有些不
自然,但宋莫言没有注意到妻子的变化,向玉蝴蝶问道。

  「要说蒋铁青,要从一个叫桃花的女人说起。」

  桃花这个名字,二人已经是短短的时间内第二次听到,第一次听到是昨天,
从雷绍裘那里得知,桃花是一个被自己丈夫在情绪失控的时候杀死的女人的名字,
而今天第二次听到,这个叫桃花的女人,竟然和蒋铁青有关系。

  「大约是十六年前,那时我还是一个四处漂泊,靠一群歌姬卖艺为生的小角
色。两位知道,这姬和妓之间,只有一字之差,所以那时奴家手下的歌姬,往往
为了贪图金银,而做一些皮肉的营生。奴家也不禁止这些行为,但终究也知道,
这样的生意只能糊口,要想真的做到登堂入室,必须要有一个稳定的治所和更佳
出色的团体。」

  「奴家知道,靠着我以前的那些歌姬,最多只能吸引到一般的客人。要想做
到最好的,就要一些让最老实的男人也心驰神往的东西。所以当时我的当务之急,
是要找几个足够撑得起门面的人来。就在这时,我遇到了一个绝妙的女孩。那个
女孩当时只有八岁,骑在桃花树上摘桃花。我当时就看中了她,然后花了大价钱
从她的家人手上把她买了下来。」

  「她的家人竟然肯为了钱而出卖自己的女儿?」苏希娇惊讶地问道。

  玉蝴蝶却又是一笑,说道:「苏女侠是名门之后,自然不懂这人间疾苦。对
于这北地的农家来说,多一个男丁就是多一份力,多一个女眷就是多一张嘴。所
以每家每户都巴不得女儿早点嫁出去,既然嫁人也是分别,卖掉也是分别,那没
有人会放着一百两的银子不要的。」

  「一百两?」宋莫言有些惊讶,因为他也知道,这北地少男少女买卖也是常
有的事,对于贫困人家来说,一个男娃能卖十两就不错了,而女娃更便宜。所以
这一百两可算是一个天价。

  「不错,是一百两,我要买的可不是寻常姿色,而是那种国色天香的胚子。」
玉蝴蝶得意地说道:「因为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时她是在桃花树上,所以我本想
给她取名叫桃花,但这个女孩却执意不肯,说这个桃花的名字,只能留给她未来
的夫婿。所以也只有我只能背后叫她桃花,而当面,我们叫他莺莺。」

  「后来呢?」

  「后来,桃花,也就是莺莺,她的确没有让我失望,她出落得很好,色艺双
绝。也是在那时起,极乐宫落成,而极乐宫的名字,迅速在北境传播开来。当时
极乐宫的生意,比起现在还要更好一点,那时很多贵胄子弟为了见莺莺一面,不
惜一掷千金。但莺莺这个女孩,却始终只是向众人展示着她的歌喉,不肯出卖自
己的身体,直到一个男人出现。」

  「雷斌?」

  「不,不是,是蒋铁青。」

  「哦?」

  「那是大概六年前吧,桃花已经二十了,倘若再不接客,那等到年老色衰就
悔之晚矣了。而随着桃花越是成熟,上门找事儿的人越多。我虽然每每有自己的
手段化解掉这些纠纷,但也不胜其烦,直到当时的漠北丁家三兄弟上门。」

  「这漠北丁家的三兄弟,在几年前可算是小有名气,他们的三人六把寒霜饮
血勾一旦使开端的厉害。」苏希娇说道。

  「是啊,这三兄弟见桃花不肯委身于他们,就要一起发难,就在这时,一个
在这里喝酒的男人突然出手,将三人放倒,也是从那时起,桃花就对这个叫蒋铁
青的男人芳心暗许。」

  「没想到,这个看上去乱七八糟的汉子,竟然有这样一段经历。」宋莫言笑
道。

  「然而这只是开始,接下来的故事,令我都没有想到。」

  「哦?」

  「我本道这蒋铁青在当地也算有些名头的人,既然桃花中意她,那就玉成此
事吧,结果没想到的是,这个蒋铁青竟然是一个奇人。」玉蝴蝶顿了顿,不顾二
人的疑惑,倒了杯茶又缓缓地喝了几口才道:「这蒋铁青在幼时,曾经患过一场
重病,这导致他的男性工具发育并不健全,虽然当时蒋铁青已经三十有余,但那
个东西却宛如孩童一般。二位是过来人,自然也知道,倘若这男人性器不端,那
自然在床第之间也是有诸多怪异之事,而这个蒋铁青的怪癖,就是他有十分严重
的淫妻癖。」

  「淫妻癖。」单听这两个字,二人已经能够猜个大概,尤其是苏希娇听了这
个三个字,登时又脸上一红。

  「其实这种癖好,在男人身上并不少见,但绝大多数男人只是将这种癖好存
放在幻想之中,但这蒋铁青,因为个人生理原因,竟然将这一切付诸了实际。」
玉蝴蝶说道:「就在桃花准备纳蒋铁青为入幕之宾的那天夜里,桃花突然来找到
我,哭着说蒋铁青竟然想要将她献给自己的宗主,也就是当时已经接手百草山庄,
在江湖上神名鹊起的」阴阳手雷斌「作为妻子。我虽然也不愿桃花如此,但苦于
百草山庄的权势压力,只好说这事全听桃花的选择,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
见到雷斌第一面以后,这桃花竟然转了性子一般,不光答应委身雷斌,甚至连别
人的劝诫也置之不顾了。」

  「啊?」苏希娇惊讶地叫了一声,玉蝴蝶却说道:「也许是桃花毕竟涉世未
深吧,对这等江湖上的豪侠充满了好奇。在五年前的二月初八吧,桃花正式嫁入
了百草山庄,当起了这山庄的少奶奶。也是从那时起,蒋铁青不再来极乐宫了,
从那以后,我本以为再不会见到桃花了,你知道,这桃花是出身在妓院的,虽然
江湖门派对这种出身也不太介意,但毕竟也是体面人家,这种事情自然是不肯声
张的,久而久之,大家竟然就像是忘了桃花这个人了一样,直到两年前。」

  「两年前?」宋莫言依稀记得,这桃花也就是在两年前被雷斌杀死的,难道
这中间还有什么秘密?

  玉蝴蝶道:「当时是六月中旬,桃花差人送信说想密会与我,见面后,我才
得知,原来当时百草山庄遇到了一个大麻烦。两位已经去过了这百草山庄,那么
相比他们遇到的麻烦两位是知道的。」

  「玉老板说的可是百草山庄遭遇同行挑战的事情。」

  玉蝴蝶点了点头道:「不错,当是桃花只说,雷斌为了潜心制药,已经冷落
她很久了。除了初期驾到百草山庄那时与她你侬我侬,后面就慢慢疏远她,甚至
有时候会一个人去药庐过夜也不来见她。」

  「女人,随着年龄的增长,情欲的要求越来越多是正常的,尤其是当时二十
几岁的她,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这个也好理解。但我没想到的是,桃花竟然要
我为他寻觅一个男宠。」

  玉蝴蝶的话,让苏希娇心中一震,自大宋开国以来,这程朱理学慢慢成了世
间的道德标准,当代的女人颇重名节,婚嫁之前四处留情的女人已经被是为水性
杨花,而婚后还这般主动找男宠的女人,更是不容于世。虽然她看过很多守寡的
女人,纵然被情欲千般困扰,但却依然恪守妇道。

  玉蝴蝶叹了口气道:「当时我也是出于对这个孩子的可怜,替她选定了几个
男宠,但这些男宠一开始虽然能满足桃花,但很快桃花也对他们厌倦了,我曾经
问起过此事,桃花只说男宠那种如同行尸走肉的床上功夫,难以入她法眼。但我
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那个时候,桃花已经跟雷斌极为器重的一个小弟,当时在
北地声名鹊起的年轻人,拐子刀李青勾上了。」

  「但是这个事情,依然没有持续太久,就发生了两人奸情被撞破,最后被雷
斌生生杀死的情况。我本道这只是普通的夺妻之恨,但没想到,事情却并不是这
样。」

  「相比还有什么更加重的隐情。」

  「是的,从桃花死了之后,这蒋铁青就又开始在极乐宫出现了。当时我担心
雷斌会迁怒极乐宫,本想迁走,但没想到蒋铁青却在大醉之后告诉我雷斌换了失
心疯,已经被锁起来了。而那之后,不光我的生意可以继续,没想到的是,蒋铁
青竟然开始要女人了。」

  「哦?」宋莫言突然对蒋铁青的变化颇有兴趣:「前面听玉老板曾说,这蒋
铁青在床底方面颇有问题,是什么情况的转变,才让他如此这般。」

  「我也是后来听他说的,原来在雷斌失手杀死桃花之后,曾对蒋铁青说,他
并非有意冷落桃花,而是担心蒋铁青被这淫妻癖之毒毒害太深,这才开始疏远桃
花。当时山庄地位不稳,而蒋铁青对雷斌最为死心塌地,雷斌对蒋铁青的一番好
意,竟然酿成了如此恶果。于是在那之后,雷斌疯了,但也许是捍卫山庄的责任
感,这蒋铁青竟然找回了男人的风采。」

  「想不到,这其中竟然有这么大一段故事。」宋莫言沉沉道。

  从那以后,这蒋铁青每个月的初八,就会来我这里找姑娘,而前天的二月初
八,是他最后一次来我这里。

  「二月初八。」宋莫言二人突然心中一震,这二月初八正是当年桃花嫁给雷
斌的日子,而在五年后的二月初八,和这桩政治婚姻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一个人,
竟然在这一天毒发身亡,着实让人惊讶。

  「那一天,蒋铁青有什么异常没有?」宋莫言的问题,让玉蝴蝶有些面露难
色,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个中的事,原本奴家没有给任何人说起过,但今日二
位问起,我便直言相告,也算是为了避免二位对极乐宫有所误解。」

  「那日蒋铁青来到极乐宫,并没有找姑娘,而是要我带她去桃花的闺房。这
些年来,从桃花出嫁后,她的闺房我一直留着,即使是后面她去世了,我也不曾
挪动里面的东西,蒋铁青那天似乎有很重的心事,在桃花的闺房中呆了很久,然
后才离开。我见他心境不好,只好善言相劝了两句,没想到就在他刚离开极乐宫
不久后,就传来了他死在外面的消息。奴家为免祸事,自然不敢将此事告知官府,
还请而为见谅。」

  宋莫言也没有去计较这个问题,只是道:「宋某最后还有一事相烦,麻烦玉
老板带我们去到桃花姑娘的闺房看一下。」

  桃花的闺房,在极乐宫三层的一侧,那是一个长久没人光顾的地方,纵使这
里的器物依然名贵,纵使这里的雕饰依然精湛,但也都露出人去楼空的衰败景象。
孤零零的床上,曾经躺过什么样的一个被情欲困扰的女人,高高的书案边上,又
曾经依靠过什么样的一个角色佳人。

  「这是当事桃花最喜欢的一幅画,」玉蝴蝶指着墙上的一幅有些泛黄的画作
道:「虽然时过境迁,但这个画我还是好好保存着的,定期让匠人来除虫。」

  宋莫言望去,那个画上是一个妙龄少女,正背靠着一颗桃树,手中拿着一个
香囊,似乎是在等着自己的情郎。旁边一句题诗「长恨夫去无鸿信,斜阳桥头倚
桃花」,这首诗表面写少年夫妻的两地分别,妻子对丈夫的思念,但结合桃花的
故事,却更读出了一种女人对桃花般娇艳的情欲的欲拒还迎。

  从极乐宫出来,已经是日暮,二人沉默地走在街道上,今天的谈话,虽然听
了一个很长的故事,但似乎对案情却没有任何的帮助。蒋铁青最后一次身死的时
候,并没有任何可疑迹象,这千日醉的毒本就是一个需要旬月才会发作的慢性毒
药,这段时间内,他有很多中毒的机会。

  宋莫言这边对案件一筹莫展,苏希娇那边的思绪,却一直停留在那个叫桃花
的女人身上。这女人本来就是感性的动物,即使是这平时里雷厉风行的女侠也不
例外。今日之事,让她不禁想起了自己的两位最重要的亲人,霍青玉和蒲心兰之
间的感情纠葛,虽然蒲心兰一辈子都在等霍青玉,但师傅却一生浪子行迹,从来
不曾停留。几年之前,在她曾在霍青玉门下习武的时候,一日蒲心兰曾来访,夜
里,好奇的小女孩偷听了两人床底之间的欢乐,那也是她第一次接触到情欲的刺
激,这么些年,每每想起二人那种不知明日是哪里,只顾当下的状态,她便心中
一热。

  女人的遐想,让她对宋莫言的话置若罔闻,知道她默默跟随着宋莫言来到了
城外的义庄的时候,才突然回过神来。

  「相公,我们为什么来这里?」苏希娇问道。

  「咦,刚才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们来义庄检查一下蒋铁青的尸体,你刚才发
什么呆呢?」

  苏希娇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只说到:「没有的事,要你多管。」平素里
在相公面前,她可不是那种温文尔雅的女人,倒偶尔有些刁蛮。

  宋莫言也没辙,只好苦笑着摇了摇头,走进了义庄。

  此事义庄职守的衙差已经认得二人,见到二人见来,急忙连滚带爬地过来行
李,又是倒茶,又是嘘寒问暖。

  这蒋铁青的尸体,比起张二这种不被知道的密探的尸体,可精贵得多,所以
他的尸体也被安排在了一个独立的敛房内。宋莫言揭开了盖在蒋铁青身上的白布,
这还是头一回他们仔细见到这个死者的真面目。

  原本苏希娇以为,这种有淫妻癖的男人,都是那种五短身材,尖嘴猴腮的小
男人形象,就像是老亘客栈里的掌柜那样,生了一幅王八羔子的嘴脸,没想到这
蒋铁青竟然生得颇为英朗,竟然眉宇间有几分书生意气。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苏希娇忍不住噗呲一笑,因为揭开了蒋铁青下身裹
布的宋莫言,顽皮地指了指蒋铁青那宛如婴儿的下体,苏希娇一看,果然如同孩
童之物,于是一下笑了出来。其实做刑狱这行,验尸解剖都是常事,尤其是苏希
娇精通医理,对这种人体的东西更是早就免疫了,男人的阳物慢的不说,至少也
见过几十个了,所以也不觉得尴尬,只是白了宋莫言一眼道:「干活儿吧。」

  肤色,眼角,四肢,指甲,每一处的迹象都和几天前检验的结果一样,但这
一次,他们看的更加仔细。

  「娘子,你来看,这是什么?」

  宋莫言轻轻按压蒋铁青的腹部,发现里面有一些异常的手感,虽然他不像苏
希娇那样精通医理,但也知道这种坚硬的感觉,绝不是什么正常的事情。

  但苏希娇似乎对这种异样的手感一筹莫展,检查了很久才缓缓说道:「一般
来说,这种尸体的局部坚硬感,可能有很多种原因造成,比如死者生前服用了的
东西在这里来不及消化而淤积,亦或者是受到过内伤形成了淤血块。但像他这等
中毒身亡的人来说,仵作一定会进行浣肠清理,来检查是否是死于吞服毒药致死,
如果这样,没消化和淤血都可以排出,那么目前来说,最有可能的原因就只有一
个,就是他曾经患有十分严重的肠道疾病,病变造成了这里的肿大。」

  「这种病变会致死么?」

  「会,但不是那种突发性的致死,一般来说,倘若肠道出现这种样子的病变,
患者先会停止进食,然后是肛门大量出血,最后才死亡。显然现在蒋铁青还没有
到这个阶段。」苏希娇嘴上一边说着,手上却没有停止工作,在蒋铁青的眼睑,
口腔,后背等地方又检查了一遍后,才说道:「倘若肠道疾病到了病入膏肓的情
况,在人的身体上会有很多特征的变化,但现在的情况是,那些中毒带来的身体
变化,掩盖住了病变的迹象,病症无从查起。除非…除非我们将他的遗体切开,
检查他的肝肠。」

  宋莫言却叹息道「但按照本朝的刑律法规定,未经死者家属同意,严禁私自
开膛验尸,也许我们只能等和蒋铁青的家眷联系后,才能检查他的尸体。」

  第二次的验尸,就只能在这种似是而非的结果中草草收场了。回到城里的时
候,已经过了晚饭时分,周围的店铺已经开始打烊,只有些热汤面的铺子还在招
揽生意。每次验过尸后,苏希娇就没有什么吃饭的胃口,这一次也不例外,只是
端着一碗素面,一根一根夹着,看着宋莫言大快朵颐。

  「你这小要饭的,前天才打了你一顿,现在又来偷吃东西。」店家老板的叫
声打破了小街的宁静,二人循声望去,却又见到今天上午那个小乞丐,正站在面
铺的不远处,冲着老板做着鬼脸道:「小爷以前吃你的是看得起你,不过今天,
小爷可不想吃你的东西。」说罢,又冲着吃面的人喊到:「你们不知道,我昨天
晚上趁着这老东西不在,把小爷的一碗童子尿倒在了他的面汤过里,这老东西从
来不舍得倒面汤,今天早上起来,以为这是羊肉的骚气,还拿昨天的面汤给你们
煮面。」

  小乞丐这一番话,一下子让吃面的人的表情大变,旁边几桌吃面的几个人更
是差点当场吐出来。

  面铺老板急了,一下子大喊道:「各位客官莫听这小王八蛋胡说八道,我这
煮面的水天天都要还,前日这小王八蛋被小的教训过,今天就来污蔑与我。」说
罢,抓起桌上一把切肉的刀,就冲着小乞丐追去。

  没想到的是,这小乞丐早有准备,见老板一拿家伙,立即就往远处跑去,虽
然他年纪尚小,身矮腿短,但这城里的巷子本就狭窄,这小厮也是机敏,专捡那
曲折的巷子钻,几番兜转,竟然早就把那个面铺老板甩得无影无踪了。

  就在小乞丐自鸣得意,想要离开的时候,突然身前身影一闪,一个人影出现
在了他的面前…

  却说这边,面铺的老板追了几条街,哪还找得到小乞丐的身影,于是只好返
回面铺,但吃面的人大多都放下碗筷跑得干干净净,那还有半个人影。

  「妈的,真是晦气,明天又要大费周折给大家解释了。」老板正在念叨,却
发现宋莫言夫妇二人依然坐在原来的位置,面前的面条也吃完了。

  老板很是诧异,他从没见过这等听说了面汤被灌了童子尿还吃得下去的人,
但宋莫言面前的碗,的确吃得干干净净,连汤都喝了一大半。

  「老板,结账」宋莫言说道:「这面不错。」

  「两位…」老板说到:「不怕是小店的面条不干净吗?」

  宋莫言笑着道:「这面汤过夜就会发黑,如果加了童子尿就更加有异色了。
但老板锅里的面汤,洁白如玉,相比只是那孩子的戏言而已,而且…」

  「而且什么?」

  「我看那小孩子也不像是个坏人,所以料定这面汤无事。」

  听了宋莫言的话,老板轻轻叹了一口气,坐下来缓缓说道:「先生所言是实
话,其实这孩子,虽然平时顽劣的紧,但也不是坏人,他自由父母双亡,只剩这
孩子整天在这州府内四处飘荡,考乞讨为生。街坊邻里见他可怜,便经常也给这
个孩子一些吃的,用的,偶尔有些小偷小摸的习惯,大家却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
眼就过去了,若不是那日里,他弄翻了我的羊肉锅,被我打了一顿,我今日也不
会和他置气的。」

  「我听说这小乞丐的名字叫小大王。」苏希娇问道。

  「不错,说起这个名字,也算是一件奇事了,」老板说到:「两位可知他这
小大王的名字的来历吗?」顿了顿又接着说:「那是因为这孩子虽然只是个乞丐,
但却总说什么自己是个名门贵族之后,让人们叫他小大王。大家伙儿本来只是当
作一个戏言,但有一天,突然见到他从他那肮脏不堪的包括中,拿出来了一件东
西,两位猜那是什么?」

  「什么东西?」

  「那是一块绿色的丝巾,上面绣着很多金色的丝线,看做工,这是极为名贵
的,大家问小乞丐是从哪里来的,小乞丐只说这是他娘留给他的衣服,说这件东
西价值连城,比当王爷还要富贵。虽然他吹的天花烂坠,但大家却对他的话只是
当作一个笑谈而已,所以平日里虽然也会有人叫他小大王,但大多数都是戏谑的
称谓而已。」

  「哎,真是个可怜的孩子。」苏希娇心有不忍,给了老板一吊钱,只说是替
小乞丐赔偿那锅羊肉汤,要他以后不可再和小乞丐计较。在北国这种地方,这一
吊钱足足可以买上三锅这样的羊肉汤了,老板自然是千恩万谢送两人离开。

  夜,已经深了,当两人回到老亘客栈的时候,已经是到了打烊的时分。躺回
床上的宋莫言,脑中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一切。此时四处已经十分安静,只剩下深
巷里偶尔传来的狗叫声。桌头是一盘送来的蜜饯,品相不错。接待他们的小儿虽
然依然恭敬,但客栈的老板娘姬月娥已经不在了。

  苏希娇慵懒地抱着宋莫言,两句青春胴体的摩擦,很快让宋莫言的身体有了
反应,苏希娇机敏地感受到了丈夫的变化,温柔地替他解开了睡衣的前襟,吐出
香舌,在宋莫言最为敏感的乳首打着转。

  「娘子…」宋莫言在苏希娇的动作下,呼吸变得沉重起来。

  「嗯?」苏希娇的香舌已经将宋莫言的上半身慢慢湿润,一双手也不自觉滴
将宋莫言的下摆解开,露粗了他那坚硬的下体。

  「娘子还不曾告诉夫君…昨日在潇湘子那里…你是怎么做到的呢?」宋莫言
试探性地询问着苏希娇,生怕苏希娇生气,但没想到的是,苏希娇突然停下了动
作,媚眼如丝地看着宋莫言说道:「相公,我做给你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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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北国的春夜,永远比不上江南那么温柔。但这凛冽的寒风,却和屋中的柔情
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老亘客栈中这场夫妻之间即将到来的夫妻欢好显得更加的
淫靡。

  宋莫言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苏希娇缓慢解着自己的衣带,此时他心中充满
了期盼,因为妻子将给他上演一场血脉贲张的淫戏。然而就在这情欲迸发的时候,
门外的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两人的温存打破。

  「宋先生,苏女侠,小的有要事求见。」宋莫言听出了这声音是那个客栈老
板的声音,立即头大如斗,只好先披着衣服下床打开了房门。

  「大…大事不好了…」这个五短身材的老板,一手扶着门,一遍气喘吁吁地
说道。

  「怎么了?」

  「张康中毒了…」

  又有毒案,宋莫言立即紧张起来。昨天他们才去了百草山庄,今天就发生了
这事情,着实让人感到有些意外。而中毒的人,偏偏有是那个在昨天的拜山一事
上,表现的最为友好的张康。两人几番交谈,倒是有几分忘年之交的感觉,当下
急忙问道。

  「可有生命危险吗?」

  「不知道,发现的及时,我们门主用银针镇住了毒性,所以暂时先保住了性
命。」

  老板的话,让宋莫言心头松了一口大气,但转念又觉得不对,于是又问道:
「这么说来,张康与之前的蒋铁青中的不是同一种毒?」因为这千日醉一旦毒发,
神仙都救不了。

  果然,一旁的苏希娇听了二人的对话,插嘴说到:「相公,如果是千日醉,
一旦毒法起来,人从毒发到死亡不到半柱香功夫,而且金石之术很难抑制毒性,
我想张前辈的毒,并不是千日醉。」

  「是否是千日醉小的不知,只是刚才山庄的人说,是雷副庄主要请二位星夜
去毒发现场查看一下,小的为二位备好了马车,剩下的就一概不知了。」

  宋莫言知道,雷绍裘让人来找他的目的,是要让他帮忙查看现场中毒的情况,
有没有异常。此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妻子苏希娇,曾经钻研医理多年。尤其是在
霍青玉的指点的那两年里,在解毒方面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可以说,此时的苏
希娇,对于毒素的理解,并不亚于当代任何一名宗师。于是缓缓说道:「既然如
此,那我们就去山庄看看吧。」

  「且慢,我也戴上我的银针吧。」苏希娇明白宋莫言心中所想,这是夫妻两
多年建立的默契。她的话,让宋莫言心中的焦虑慢慢放宽了一些。

  从老亘客栈到百草山庄着实还有一些距离,即使是快马加鞭也要跑上半个时
辰。两人依偎着坐在漆黑的马车里,听着外面有规律的车轮和地板石板磕碰的声
音,宋莫言心中难以言喻的不安还是没有散去,但苏希娇却好像并不太担心,也
许在她眼里,只要张康没死,她就有办法吧。

  宋莫言轻轻抚摸着苏希娇的脊背,自己的这个妻子,一向是冰雪聪明。所以
平时宋莫言对她可谓是千依百顺,此时的爱抚,温柔而有节奏。然而不同的是,
这个平常经常做的下意识的动作,却不知怎的,竟然让苏希娇的身体慢慢变热起
来。

  「相公,」苏希娇翻了翻柔软的身姿,低着嗓子突然在宋莫言的耳朵边呢喃
道:「我给你看刚才没有看到的好不好?」

  苏希娇的话把宋莫言吓了一跳,要知道,此时两人就在一辆飞驰的马车里。
前面赶车的车夫随时都可能进来。然而当他作出反应的时候,苏希娇却竟然小手
一翻,就这样将束在腰间的衣带解开了。

  宋莫言万万也没想到,今晚的苏希娇为何如此大胆。虽然平日里苏希娇在床
第方面并不保守,但也绝不是这般大胆。有好几次两人露宿野外,宋莫言想要在
那山高路远的密林深处和苏希娇来场野合,都被苏希娇拒绝了。更不用说像现在
这样,在一个飞驰的马车里上演这样的春宫大戏。

  「娘子,你…」宋莫言的话还没说话,却被苏希娇伸过来的一根手指按在了
嘴边,女人低声的说到:「相公且小声一些,莫要惊动了车夫。」

  恍神间,苏希娇已经将袍服解开了,露出了袍服里的一层薄薄的纱衣。宋莫
言知道,苏希娇喜欢在束胸内衣和袍服之间加一层纱衣,而此时这层薄薄的纱衣,
借着透过马车帘子窜进来的几丝月光,竟然显出一阵烟笼寒水月笼沙的效果。

  「娘子,小心一些。」宋莫言见女人情动,尤其是女人此时娇媚的样子,只
觉得本来已经松软的下体一下子又变的坚硬无比。于是并没有阻止女人的动作,
而是小心地把一侧的马车的帘子拉了拉。

  「嘘…相公切莫作声,只需安静观看便可。」说罢,苏希娇移身来到马车的
一旁,正对着宋莫言坐下。

  一束细腻的月光,轻柔地抚上了苏希娇束胸处露出来的一抹细腻入微的乳肉,
让宋莫言下体一下子的前所未有的发热,但苏希娇接下来的动作更是大胆,纤细
的小手,竟然解开了下身的亵裤,就这样探了进去。

  马蹄飞驰,车外的马车夫知道山庄此时有大事发生,于是不断地鞭笞着骏马,
即使在寒风中被冻德瑟瑟发抖也顾不上。但他不知道,如果此时他倘若一回头,
将头探进后面的帐幔之中,就能看到一幅让他做梦也想不到的情景。

  此时的苏希娇已经浑身酥软,几乎是玉体横陈一样倚靠在马车的车壁上,纤
细的手指依然飞速地在下体碾磨。虽然手指依然在不知疲倦的运动,但此时女人
的身体已经开始有些因为激情的颤抖而僵硬了。随时可能被人撞见的那种紧张感,
让今晚的女人更加兴奋,在极乐宫被撩起的那种变态的情欲,在此刻肆无忌惮地
在这个小小的马车空间里宣泄。

  宋莫言同样兴奋的看着妻子的动作,他甚至觉得此时彼此的身体,比起他们
交合时的快感更要来得强烈。他已经不需要再暗示苏希娇抚摸自己的双乳供他取
乐了,因为此时的女人好像懂得他的内心似的,已经隔着酥胸,不断地揉捏着自
己的双乳,手上的劲道竟然比起他平日里的爱抚要重很多。

  平日里,宋莫言对苏希娇的爱抚,就像是抚摸一张精致的古琴一样,但此时
苏希娇的手,却如同是用力捏着陶土一样的力道,让自己的双乳在手中不断的变
形。

  异样的快感,不断刺激着宋莫言的神经。突然,宋莫言只觉得下身一麻,心
道不好,急忙从裤子里掏出了那根早已经十分坚硬的下体,几乎是同一时刻,一
股白浊的阳精从他的体内喷射而出,滴在了马车地板上温暖的地毯上。

  而就在同一时刻,苏希娇也将手从衣内抽出,浑身更加猛烈地颤抖着,就像
是被雷击一样,歪歪斜斜地倒在马车里,浑身无力地瘫软在了粘着宋莫言阳精的
马车的地毯上。

  「两位贵客,山庄到了。」

  当马车夫把二人从马车上请下来的时候,二人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一股混
杂着阳精气息的空气冲出了马车,却迅速地被寒风吞噬,避免了两人的尴尬。两
人默默地牵着手,似乎把刚才的温情当成了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温暖。但他们不知
道,也许,这样的激情,正是将他们慢慢卷向地狱的开始。

  午夜的百草山庄更加幽静,只有偶尔的几只从南边回来的大雁,发出一阵阵
的声音,其他的一切,连同张康炼药的药庐一起在内,都了无声音。然而就当他
们接近一个灯火通明的房间的时候,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哀嚎。二人立即辨
认出,这一声哀嚎来自张康,哀嚎之中似乎有无尽的痛苦,就像是身在地狱里的
人发出来的异样。?。

  果然,当二人踏进房间的时候,立即看见张康在病榻上痛苦地挣扎着,两边
的一群人乱成一团,雷绍裘,潇湘子等人站在一旁,而姬月娥正要往张康的穴道
上施针。

  「且慢!」见到姬月娥下针的穴道,苏希娇急忙叫住了姬月娥,然后一个箭
步上前,扣住了张康的脉搏。

  苏希娇的动作,让周围的人很是差异,宋莫言却向众人客气道:「各位,抱
歉,内子在医理的造诣颇为深厚,请各位放心。」众人之中还有不认识宋莫言夫
妇的人,听了身边的人相互的介绍,这才将信将疑地看着两人。

  但这边的苏希娇却没有理会众人,言语间,已经连续在张康的几处脉搏出连
连按压,然后又在张康的眼睑,耳根,足心处查看了一阵,才停了下来。对身边
的仆人说道:「麻烦给我找十个茶杯,一些艾草,没有的话普通的干燥的手纸也
行,然后再拿来打量的清水来。要快!」仆人见到苏希娇的命令还有迟疑,却听
见姬月娥厉声说道:「还不快照着苏女侠的要求做。」

  不一刻,仆人取来了茶杯,艾草,清水等物,苏希娇令人将张康放平,将茶
杯中放入艾草点燃,然后迅速扣在了张康的前胸的几处大穴,再将张康的双足放
到在清水中。待到这一切完毕,转头对一旁的潇湘子说:「前辈功力深厚,请以
至柔内力探张前辈的阳维,阴维两道脉络。切记,倘若内息阻塞,切不可运劲冲
穴,一脉不通,则换另外一脉,如此往复。」

  潇湘子依言,将双手扣在了张康的左肩,他研习的寒冰真气本就是至阴至柔
的功夫,此刻运起来,内力更加精纯,顺着阳维的脉络,将内息注入张康的体内。
可是不到片刻,果然如同苏希娇所言,内息就像是遇到了一个瓶塞一样流不过去。
于是当下,就换到了阴维脉继续注入内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潇湘子终于觉得内息通畅,已经打通了张康的两条脉络,
当他抬起头时,才发现苏希娇不断地在张康的双足上按摩,而张康双足所浸泡的
水,竟然变得血红。

  「将水盆端走,换两盆清水来。」然后又对潇湘子说,前辈请再探一次,这
一次换阴跷,阳跷两脉。潇湘子依言,又运起内息注入了张康的体内,而这一次,
张康筋脉的阻塞已经少的多了。不消一刻,又打通了两条经脉。

  两人如此往复,直到最后打通任督二脉的时候,张康脚下的水盆已经变得清
澈了。苏希娇站了起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然后替张康除去了胸前的茶杯,然
后才长长的苏了一口气。

  「苏女侠神迹,奴家佩服。」姬月娥说道。在众人之中,属她最通医理,她
恰才看见苏希娇的一连串动作,知道她是以火灼冷激之法控制住毒性的发作,然
后用至柔的内息,将张康的毒素缓慢逼出。眼瞧着这最后一盆水已经没有了颜色,
说明张康的毒素已经逼出了一大半,剩下的,自然就是服用一些清理解毒的药汤
就好。

  「小女子刚才在张前辈的眼睑,耳根,足心检查,知道他中的乃是寒蝉之毒,
这种毒虽然性烈,但却不会入骨,倘若以金石之法用之,只能镇压毒性,而不能
驱除毒性,毒素每发作一次,就会加重一分,再发作两次,及时神仙也救不了了。
这种寒蝉之毒,只能已内息诱导慢慢逼出,除此,别无他法。」说罢,笑靥如画
地结果了宋莫言递过来的一杯茶,大大地喝了一口,才对潇湘子说道:「前辈今
次消耗甚巨,还请回去歇息调养了吧。」

  张康的一众门人虽然平日里与潇湘子一门不睦,但今日潇湘子毕竟出手相助
解毒,又因此消耗甚巨,当下众人也不敢乖巧,只连声向潇湘子道谢,但没想到
潇湘子却哼了一身,并不搭理众人,一言不发,扭头离开了小屋。

  经过这一番折腾,天空已经泛出鱼肚白,见到张康呼吸均匀,众人这才放下
心来。这时,雷绍裘走到二人面前,说道:「多亏今天女侠出手相救,百草山庄
上下感激不尽,劳烦二位一宿,十分愧疚,在下已经吩咐下人为二人准备了上宾
的住所,请二位先休息一番。」

  「分内之事,岂敢道劳。」宋莫言说道:「关于张前辈中毒的细节,还是等
张前辈清醒之后说吧。」

  雷绍裘点了点头道:「自从上次二位前来探访,在下已经对二位心向往之,
而经过了今日之事,两位已经是我百草山庄的恩人,不如二位今日起便搬到山庄
来住,也好让百草山庄上下有机会一尽地主之谊。」

  见宋莫言二人还有些犹豫,姬月娥也笑着说道:「我那小店,虽然也不算粗
鄙,但毕竟不如这山庄方便,况且我想,二位对我山庄的事,定然也十分感兴趣
吧。不如小女子让人将二位的行李去过来吧。」

  其实刚才雷绍裘提出要他们搬到山庄的时候,宋莫言就觉得这是了解山庄的
好机会,但转念又是一想,这样也就等于完全处于了百草山庄的监视中了,所以
心里尚且有些犹豫。

  却听见雷绍裘突然小声道:「待张康事了,还有一件更加麻烦的事情,可能
需要拜托下二位,所以,后面山庄上下还有更多的叨扰的地方。」

  见雷绍裘如此说,宋莫言二人只好答应,在这百草山庄住下。虽然心中隐隐
觉得,这件事情会越来越麻烦,但宋莫言觉得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遍先答应
了两人的请求。

  当从百草山庄的雍容华贵的床榻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躺在床
上的宋莫言,仔细打量着这房间的装饰细节,这百草山庄虽然只是个江湖门派,
但从这房间可以看出,这建造之人心中颇有几分雅骨。

  「少爷,夫人,两位醒了,奴婢这就伺候二位更衣。」当两人从床上坐起身
来的时候,两个婢女从门外推开房间进来,怯生生地说道。

  这两个婢女一人穿红,一人着绿,均是面容姣好,风华正茂的年轻女子,苏
希娇见了那穿红衣的女子,突然脸上一红,原来这红衣女子,就是之前过三关的
时候,那个在潇湘子的小屋内,被苏希娇用双指戏弄的那个女子。

  好在宋莫言当时因为尴尬,并没有认真看这个女子的相貌,所以此时他却没
有认出那个女子,只是说道:「不劳二位姑娘,在下自己更衣就好。」他说此话
本事好意,但却见那两个女子立即跪了下去,绿衣的那个女子紧张地说道:「如
果少爷夫人对我二人有何不满,只请说出就好。副庄主让我二人来来服侍少爷和
夫人,倘若我们就此回去,定然会被副庄主责罚的。」

  像他们这种婢女,在山庄没有地位,说白了,大多数就是一个佣人加性奴的
角色,所以宋莫言也没有为难他们,只好答应,问道:「敢问两位姑娘芳名。」

  那红衣少女立即答道:「回少爷的话,小女子叫珊儿,我身边这位叫柳儿,
以后就由我们二人伺候少爷和夫人。」说着,又从一侧拿了一套崭新的衣服说道:
「今晨二位疲惫,未及洗浴就就寝了,因此副庄主已经吩咐下人已经为二人准备
了沐浴香汤和换洗衣服,请二位先沐浴更衣再到山庄用膳。」

  不得不说,这珊儿和柳儿在山庄定然受过严格的训练,每一个步骤动作都十
分得体,二人伺候夫妻两人沐浴更衣,待到二人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焕然
一新了。这还是苏希娇头一回穿这种塞北风格的外衣,比起江南的宽袍大袖,这
种塞北风格的衣物更加贴身,行动更加方便,而同时也更好地勾勒出了苏希娇的
身材。

  在珊儿和柳儿替二人梳妆的时候,宋莫言已经从他们二人口中了解到了百草
山庄更多的消息,自从蒋铁青死后,虽然他的弟弟蒋铁生继承了蒋铁青的掌故职
位,但因为蒋铁生武功低下,且在山庄里名望不高,所以已经很多蒋门的事情是
由蒋铁青的遗孀来操持。

  目前的百草山庄来说,实力最强的是潇湘子一门,他们人手众多,甚至连宗
家的人力也比不上。本来张康一门的实力也十分强劲,但估计因为此次中毒,张
康一门的能力也要大打折扣了。

  不过宋莫言也并没有问太多,这珊儿和柳儿的身份让他始终有一丝顾虑。他
们二人都是潇湘子的门下,虽然只是普通的侍婢,但潇湘子主动推荐他们来服侍
二人的举动,还是让他们多留了一个心眼。

  收拾完毕后,珊儿引着二人去到了聚义厅用膳。此时的聚义厅并没有他们想
象中热闹,只有雷绍裘和几个山庄长老寥寥数人,空荡荡的大殿中,似乎揭示着
这个山庄表面平静下的暗涌。宋莫言二人看了看那个象征着山庄最高权力的宗主
的座椅,似乎已经有些陈旧了。这个雷斌,以前坐在这椅子上面又是什么样子的
呢?

  晚宴是雷绍裘和几个庄里的长老作陪,潇湘子晚上不用膳食所以缺席,而姬
月娥有事赶回客栈了。其实宋莫言心里明白,这山庄内已经划分为多党,这潇湘
子本来就是实力最强的一派,如今看着架势,姬月娥和潇湘子似乎已经暗中结盟
了,这么一来,估计即使是雷斌身体无恙,估计也镇压不下去这股力量了。

  「晚膳可用得满意?」

  「非常好,感谢雷副庄主的盛情,不知张前辈目前的情况如何?」

  「张大哥现在情况稳定,正在休息中,刚才侍婢来报,说他情况良好,张大
哥的事多亏两位出手,百草山庄上下感恩戴德。」

  「雷副庄主客气了,」宋莫言说到:「不知道现在是否方便,带我们再去探
望一下张前辈。」

  苏希娇也道:「不错,我也想再替张前辈号号脉。」

  「如此,便有劳了。」

  经历过这一次中毒事件后,张康的气色差了很多,见到三人前来,想要挣扎
着坐起来,却又被苏希娇急忙给按了回去。

  「张前辈切莫起身,此时你身上毒素刚去,不宜剧烈运动。」苏希娇一边说
着,一边在他的脉搏上检查着他的脉象。此时虽然是已无大碍,但张康的内力却
损耗严重,脉搏之间空空如也。

  「这次的事情是真的麻烦二位了。」张康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强颜欢笑地说
道:「自二位第一次拜访百草山庄的时候,老头子就对两位一见如故,而经历了
昨夜之事,再下更是对二位感恩戴德,如果二位不嫌弃,以后我们就以兄弟相称,
这前辈的称呼,以后便不要再出口了。」

  宋莫言明白,此时虽然张康说的轻松,但他此时心头的压力可不小。眼下山
庄风云际会,稍有差池,影响的可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眼下见张康刚才的一番话
言语真切,况且他也对张康的豁达早有好感,于是便说道:「张大哥如此,小弟
自当遵从。」然后顿了顿又说道:「不知这次张大哥为何中毒,能否将中毒前的
经过说给小弟。」

  苏希娇插嘴道:「张大哥此时身体虚弱,不宜说话太多。还是等过几天再来
探访吧。」

  没想到张康却靠回床上,摆了摆手说到:「无妨,要说我中毒的需教从我百
草山庄进来的形势说起,这一段故事,还请雷副庄主替老夫讲吧,二位已经是老
妇生死之交,我们就不必隐瞒了。」

  雷绍裘说道:「张大哥且安心,就由在下替张大哥说吧。」

  「其实这里面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先告诉宋先生,庄主其实当时患着这失心疯,
并非单独因为情绪失控所致,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自己也吞下了自己炼制的鹧
鸪红所致。」

  「哦?」

  「当日庄主发现自己的妻子有不忠之事,失手打死自己发妻后,一时心灰意
冷,竟然当众拿出了自己炼制的剧毒鹧鸪红服下。须知这鹧鸪红是庄主自己亲自
炼制的剧毒药物,闭关之时,庄主一共炼制了四份,其中一份用在了试毒,两份
用在了退敌上面,而最后一份,则被他自己服下。」

  「然而庄主却没有毒杀。」

  「不错,当发现庄主服下毒药后,我联手四大掌故一起动手,用内力强行将
他体内的毒素逼出了一大半,再加上庄主自己本来内功深厚,这才避免了生命危
险。尽管如此,但残留的毒素依然让庄主神志失常,我们遍访名医,但也终究没
有结果,这才出此下策,将庄主囚禁在了山庄的地窖中。」

  「从那以后,原本在庄主治下欣欣向荣的山庄便开始四分五裂,几个宗族之
间明争暗斗,内忧外患之下,山庄其实这两年已经将元气消耗殆尽了,表面上北
境第一强大的门派,其实已经只剩下一副空壳子了。再加上如今事和平时期,江
湖也风平浪静,所以山庄赖以生存的药物营销也收到了很大的影响,若不是靠着
豹韬卫的订单和一些名门大派的特贡,山庄的经济,就要陷入寒冬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很多人都视下一任的庄主禅让为救命稻草。但庄主
已经心智混乱,即使等到两年后,也很难有正常的禅让仪式进行。于是,庄里就
有一些人,利用这个时机兴风作浪,拉帮结派,妄想在此之前提前左右下一任庄
主的禅让仪式。」

  「雷副庄主说的是潇湘子?」宋莫言问道。

  「不错,」张康接话道:「这几年,潇湘子一门发展得十分迅速,他们本来
人多势众,现在又和山庄财力最雄厚的姬月娥一门结为联盟。原本,靠着雷副庄
主,我,加上蒋铁青老弟的联手,还能勉强镇得住这两个人。但此时蒋老弟已经
身遭不测,而我也丧失了战斗力,没有一段时间,恢复不了元气。所以此时此刻,
在这山庄之内,已经没有人镇得住潇湘子和姬月娥了。」张康说完,和雷绍裘一
样,都是一脸难色。

  「如此说来,昨日姬月娥替张大哥解毒的时候,犯下的错误,有没有可能是
在故意而为,意在借刀杀人,除掉大哥?」宋莫言见两人有些压抑,便转换话题
道。

  「说不准,但倘若故意如此,那暴露的风险太大了,我觉得恐怕未必吧。」
张康说道。

  「可是昨天,张大哥中毒的时候,潇湘子不是鼎力相助了吗?」苏希娇问道。

  「苏女侠有所不知,这就是潇湘子的高明之处了。」雷绍裘说道:「这潇湘
子,虽然性情古怪,且有很多怪异的举动,但为人确实城府极深。这么多年,他
的实力一直被很多人所忌惮,倘若有什么不谨慎的,早还被别人抓住把柄了。所
以昨天那种场合,对于他来说,倘若不全力以赴,以宋先生和苏女侠的机敏,定
然可以发现其中的端倪。所以即使是真元受损,他也要出手相救以缄众人之口。」

  「既然如此,那说这潇湘子心怀不轨,又有何凭据吗?」宋莫言问道。

  「这是一年以前的一件事情吧,那日,我邀请张大哥一起,炼制一味驱除练
功人体内的火毒的药物,这种药物是给那些火毒攻心的人用的,其实是有毒的,
用的是这以毒攻毒之法。然而就在那一日,我和张大哥却发现,这炼药的原材料
中的一味,竟然丢失了不少。」

  「这种材料就是雪山寒蝉,也就是老夫身上所中之毒。」雷绍裘说道:「当
下我和雷副庄主发现了药材失窃后,立即命令封锁山庄搜查窃贼。我们搜遍了山
庄,却找不到窃贼的踪迹,但我们却找到了一个线索,在药庐的后面的灌木丛中,
我们发现了潇湘子衣服上的丝线。这种湖州的丝线,只有潇湘子门下才喜欢穿,
虽然我们曾拿这个询问过潇湘子,但这个并不是什么有力的证据,便也不了了之。」

  「咳…咳…」张康咳嗽了几下,插嘴说到:「接下来便由我来说吧,我昨日
上午喝往常一眼,却药庐熬制一些强身健体的药物。这两年,山庄人员锐减,尤
其是那些有经验的药师,死的死,走的走,所以老夫这两年也亲自熬药,我本谨
慎,且下毒经验丰富,所以一般的下毒手法也奈何不了我,但昨天,凶手竟然将
毒药涂在了我熬药的铜壶的壶把内侧,我虽然每天都会清洗铜壶,却不会经常擦
拭铜壶把手,他们也是利用了这一点的,让我在炼药之后,大汗淋漓的状态下,
手掌的汗珠融化了壶把上的毒素,顺着毛孔进入了我体内。」

  「知道张大哥的这些细节的,想必是山庄里的人吧。」宋莫言道。

  「不错,这便是我邀请两位在庄上留下的原因。」雷绍裘突然站起身正色道:
「宋先生,你精通断案,是江湖上著名的神捕,雷某不才,想请先生查出这隐藏
在山中背后的势力,替这几件毒杀案件解开真相。」

  宋莫言见雷绍裘语气严肃,心中微微一愣。但转念又想了想,这山庄似乎和
张二的命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说不定自己在山庄的同时,能解开这千日醉的
命案。所以便也站起来说拱手答应到:「雷副庄主言重了,小弟此次前来北境,
就是要从这张二哥的命案为切入点,找出北地这一系列的毒杀案的凶手,目前虽
然不确定贵山庄在整个案件中的角色,但我料想这几日之事,与张二哥的命案有
千丝万缕的关系,因此,查出真凶,替山庄讨还公道,也是我的分内之事。」

  「还有一件事,恐怕更加复杂棘手。」雷绍裘转头,对苏希娇说道:「苏女
侠昨日一展神技,让雷某五体投地。虽然此时鄙庄主已经中毒多年,恐怕毒已入
骨髓,但还是想请夫人试试,看能否解开庄主身上的毒性,让庄主能够回复心智,
解开这山庄的困局。」

  这边,张康也努力挣扎起来,说道:「雷副庄主所言极是,此时如果有谁能
真正解开这百草山庄的困局,只有庄主一人。况且这千日醉之毒的炼制方法,庄
上也只有庄主一人知道,倘若能够让庄主回复心智,这命案定然也有很大的进展。」

  其实那日在地窖中见到雷斌的时候,苏希娇已经从他的面色看出他已经是毒
入膏肓,恐怕就算是神农再世,也是束手无策。但此时见二人说起此事,她也明
白显然事关重大,如果这雷斌能够恢复神智,那定然对案件有很大的帮助。除此
之外,更重要的一点是,自学医有成以来她一向没有被什么问题所难倒。

  此时的大局形势,再加上她好胜的天性,让苏希娇心中升起一股挑战困难的
冲动,当下沉吟了片刻说道:「既然二位大哥相求,小女子自当尽力而为,但庄
主之毒已经日积月累很深了,恐怕结果会让二位失望。」

  「夫人肯出手相助,已经是让山庄感激不尽了,只当一试吧。」雷绍裘见苏
希娇答应,脸上立即变得兴高采烈。

  「既然如此,」苏希娇说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现在就烦请雷副庄主引
路,我去替雷庄主把把脉,也好让张大哥好好静养一下,对了,我昨日留下的清
理毒素的汤药,大哥每日两次,请按时服用。」

  「多谢弟妹,庄中大事,便要劳烦二位了。」

  当二人再次见到雷斌的时候,雷斌正躺在稻草堆上沉睡着,比起上次的匆忙,
这一次宋莫言可以更加仔细地打量了这个昔日叱咤风云的人物。令人好奇的是,
雷斌看上去与雷绍裘虽然身型颇为相似,但五官缺不同,雷绍裘的面貌并不粗犷,
但雷斌的脸却英朗。虽然此时雷斌虎落平阳,蓬头垢面的像个乞丐,但依然一脸
的豪气。

  这边的苏希娇小心翼翼地检查着雷斌的耳根,足心,然后又轻轻扣住了他的
脉搏,面色凝重地号了很久的脉搏。雷绍裘,宋莫言二人屏息凝神地看着苏希娇
的动作,地窖中的气氛凝结到了极点。

  雷斌身体已经极度的羸弱,加上失心疯后常年的醉酒和缺少练功,让雷斌的
脉搏十分的虚弱,眼见用普通的号脉的方式查不出来究竟,苏希娇当下暗暗运动
内息,想要用真气探脉的方法,注真气入雷斌身体。

  然而就在苏希娇刚把真气注入雷斌身体的一刹那,突然从雷斌的体内生出一
股强烈的反弹之劲,一下子将苏希娇的手震开。这是习武之人的自然反应,虽然
此时他身体虚弱,但这护体真气却是依然存在于他的奇经八脉。于是雷斌突然睁
开了眼睛,击出奔雷一掌,往苏希娇拍去。

  苏希娇虽然武功不弱,但雷斌这一掌却夹杂着风雷,来得甚是强劲。眼见避
无可避,就要打到自己身上的时候,突然斜刺里伸出一掌,与雷斌手掌重重一击,
「砰」地一声,内息激荡处,竟然将地上的灰尘扬起。

  就在同一时刻,一双手从后面伸过来一把把她从那里拉开。

  惊魂未定的苏希娇看着眼前的一切,刚才就在电光火石见,雷绍裘和宋莫言
同时出手,雷绍裘双掌齐出,接住了这雷霆一击,而另外一边的宋莫言,利用这
个空档,急忙把苏希娇拉开了危险区域。

  被惊动的雷斌,此时就像是一只老虎一样不断挣扎,若不是身上那几根粗大
的铁链,此刻恐怕没人能够治得住雷斌。

  「各位,快退出地窖。」雷绍裘双脚运力,急忙往后面退去,宋莫言也急忙
拉着苏希娇,闪身退出了地窖。等出了地道,众人在感觉到雷斌给他们的压力,
重重的出了几口大气。

  那日的交锋,宋莫言已经领教过雷绍裘的功力,但此时见雷斌在极度虚弱的
情况下击出一掌,还是在双手捆绑了沉重的铁链的情况下,这一掌依然震得雷绍
裘双臂微微颤抖,这功力的深厚可谓骇人听闻。

  「雷副庄主,你的双手没事吧。」苏希娇问道,却见雷绍裘面色难看,似乎
胸中气血翻涌,调息了好一会儿才放松下来。

  「两位,这就是庄主的实力。」雷绍裘言语之中,比起对大哥的自豪,更多
的是一丝丝的恐惧。即使是在当前,这雷斌的实力还是让他颇为忌惮。

  一旁如释重负宋莫言,此时心中突然想到一事,面色凝重道:「倘若如此,
内子在庄主的治疗过程中,会遇到极大的困难,这可如何是好?」

  雷绍裘想了想,说道:「鄙庄上可以配置麻沸散…」

  「不可,」雷绍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希娇打断了:「麻沸散虽然可以麻
醉,但会极大改变人体的状态,内息,血脉都会因为用药而变化,这些改变对解
毒来说是大忌。刚才我替庄主号脉,庄主的毒已经攻入肌肤,渗入血脉,要想解
毒,需要很长的时间,倘若这个阶段不能气血运行自如,那是无法将体内的残毒
逼出的。」

  「如此,那怎生是好?」雷绍裘一筹莫展道。

  苏希娇想了想,说道:「我有一法,或者可行。」

  宋莫言心有灵犀,说道:「娘子说言,可是使用七星海棠?」

  苏希娇点了点头,这七星海棠乃是极为厉害的迷药,这种迷药无色无味,中
了迷药的人几乎就像是睡觉一般。因为厉害,加上制作十分困难,所以这种药极
为名贵,即使是百草山庄也不曾有这种迷药,只有皇宫大内才会有这样的迷药用
户皇帝狩猎及禁宫安全保障。不过幸好的是,宋莫言二人的座师蒲心兰,可是当
今圣上面前的红人,可以随时进入深宫内院的六扇门总捕头,有她的帮助,这弄
一点七星海棠也是不难。

  「我这就修书,请师傅用飞鸽送一点七星海棠来。」宋莫言道。

  「嗯,不需太多,一钱足够。」苏希娇又转头对雷副庄主帮忙。

  「夫人请讲,不必客气。」

  「第一,明日让庄主多进饮食,在饮食中暗加一些斑蝥粉,然后将他的呕吐
物收集一些封存好。第二,将山庄中的解毒药物准备充足,我要尝试一下调制解
毒的药物。第三,这鹧鸪红属于风毒,将山庄中能够找到的风毒的配置和解药的
资料给我准备一下,还忘副庄主不要有门户之见。」

  雷绍裘立道:「岂敢,夫人但有需求,在下定当遵从。」

  「如此,从明日起,查案的事情,就有劳相公了,我从明日开始,便开始研
究解毒的方法。」但又缓缓说道:「雷庄主的毒实在太深,刚才号脉虽然觉得有
所头绪,但结果仍然未知,为防打草惊蛇,还请雷副庄主对此时保密。」

  因为白天休息了一整天,所以即使现在已经到了二更,宋莫言二人依然没有
困意,回到房间的二人,斜躺在床塌上闲聊着。

  「这雷庄主的毒,娘子可有把握?」

  「目前只有三成吧,毕竟中毒太深了。」

  「要是霍师父在就好了,你们二人联手,我估计至少有五成的把握。」

  「这不好说,这风毒是五毒中最难解的一种,一旦进入血液,就会立即附着
在整个人身体内。」

  「嗯,尽力而为吧。」

  「相公明日有和计划?」苏希娇问道。

  「我想,应该去定州刑狱司走走了。」宋莫言道:「刚才我问了问雷绍裘,
这越境采药的队伍要回来了,我估摸着,也是时候去见见那个定州刑狱司的总捕
头了。」

  「这定州刑狱司的总捕头胡万一我不曾见过,不知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几年前我倒是有过一面之缘,为人精明沉稳,是个老捕头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胡捕头的名字,甚是有趣。」苏希娇笑着说道。

                第五章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宋莫言的脑子琢磨着胡万一这个名字了好几遍,
不知道从他那里,能不能得到一些线索。早晨从苏希娇的胳膊窝中爬出来的宋莫
言,独立离开了百草山庄,往定制刑狱司衙门走去。此时天刚蒙蒙亮,路边的行
人还不算多,宋莫言一人找了个食客较多的早点铺子坐下,要了一大碗羊奶和两
个羊肉粑子,这塞北的早点虽然不如江南船点那么细腻,却别有一番风味。

  春天的气息已经开始萌芽,所以这个早晨也没有那么冷了。宋莫言正在喝着
羊奶的时候,突然看到街角一个身影,让宋莫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那个叫小大王的乞丐,此时手中正拿着一个不知是要来的还是偷来的烧饼,
正在边走边吃。

  「喂,小大王。」这已经是第三次见到这个小乞丐了,宋莫言突然想请他吃
点东西。在这个无亲无故的北境,这个小孩子的出现反而让他的探案之旅多了一
些趣味。

  「怎么了?」小大王也认出了宋莫言,竟然也好像是忘了就在两天前,自己
还被这个男人追过一样。丝毫没有不躲避,就这样大大咧咧地走到他面前坐下,
然后对老板吆喝着:「老板,两个驴肉火烧,一碗羊奶子。」

  老板见是小大王,笑着叫到:「小乞丐,你来做甚,你有钱买吗?去去去,
拿个馒头快走。」

  没想到小大王却趾高气昂地说道:「小爷今天有钱了,你只管上便是,哪来
如此聒噪。」

  「你哪来的钱?」老板又问道。

  小大王却指了指宋莫言说:「这个大爷请。」

  「我为什么要请你?」宋莫言莫名其妙的笑着问道。

  「你叫住了我,你我就是有缘,既然有缘,咋就有个有缘人的过法,今天我
得吃你的,你得给钱。」

  宋莫言被小大王这胡搅蛮缠的歪理弄得一阵哈哈大笑,掏出了几个铜钱放在
了桌上,又暗示老板按小大王点的东西上。

  两个热气腾腾的驴肉火烧端上来,小乞丐也不客气,抓起一个就吃。

  「我请你吃了饭,你拿什么回报我呢?」宋莫言笑着说道。

  「这还要有回报么?」

  「当然,」宋莫言故作严肃道:「这江湖儿女,讲究有恩必报,我请你吃饭,
你总得请我吃点吧。」

  小大王听了,竟然真的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我小大王别的本事没有,
这个定州府的风闻,我却十分灵通,我知道你是官家的人,我可以回答任何你问
题。我这样说吧,在这定州府,没有我小大王不知道的事情。」

  「有这么厉害,那我倒要领教下,这我要知道的事情你可知道?」

  「那你说呀,无论是哪个老板克扣银子啦,哪个婆娘又背地里偷汉子啦,我
全部可以告诉你,就连这定州府中曾经最有名的窑姐儿音舞双绝的事情也可以告
诉你。」

  宋莫言料想,这小大王知道的,定然不过是些街头巷尾的闲话而已,当下只
想逗逗他说道:「那你告诉我,那个在老亘客栈死的客人,是被谁杀的啊。」

  果然,小大王对这个问题哑口无言。宋莫言正要挖苦一番,却没曾想小大王
却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他怎么死的,但我知道他死之前干过什么。」

  「哦?」宋莫言立刻认真起来。

  小大王神神秘秘地给他说道:「他去找过他相好的姐们儿,而且,我知道他
相好的是谁。」

  「是谁?」

  「就是东城根的肖家井那片窑子里的那个阿红。」

  宋莫言之前听说过这肖家井的地名,不是什么城里的贵族聚集地地方。那里
生活的大多是些没有正经生计的人,所以他料定那里的窑子也定然不是个干净的
地方。不过对于像张二这种居无定所的密探们,也许是有那种窑子里的温柔乡,
才能让他们忘记旅途的凄苦。

  「怎么样?要我带你去窑子找阿红吗?给十个钱,我就带你去。」小大王一
边说着,一边摊着手。

  宋莫言本来已经打算掏钱了,但他又突然不这样干了,因为他突然觉得这十
个钱如果要花,那就很亏。一旦一个人觉得亏,那就算一个钱,他也会觉得不值
的。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是查案的京中六扇门的特派员,他要去的地方,是可
以连死人都能刨出来的刑狱司衙门。只要找到他们帮忙,别说阿红,就是王红,
李红,都可以找出来。

  所以他走了,走得头也不回。小大王见他就这么走了,微微一愣,于是立即
将那个还没有吃完的驴肉火烧放进了他那肮脏的衣服里追了上去。

  「怎么就这么走了,真小气」小大王追着宋莫言说道。「要不,给我七个钱,
我也带你去,实在不行,五个钱。」

  宋莫言却道:「我现在有别的地方去,我要去衙门,你去不去。」

  若换了别的乞丐,听说一个人要去衙门,大多会选逃跑,但没想到小大王却
说:「你要去衙门么?我劝你现在别去,现在衙门乱哄哄的,因为衙门死人了。」

  「哦?什么人死了。」

  「不知道,好像是几个公人。」

  宋莫言听了小大王的话,立即心里大惊,急忙纵起轻功,快速朝着城北的刑
狱司衙门飞速跑去,只剩下两条小短腿跟着边跑边骂的小大王远远被甩在后面。

  刑狱司门口那两个心事重重,魂不守舍的衙役那里想到,这个急匆匆的跑过
来要进去的年轻人的身份竟然如此尊贵。一看腰牌,差点连下巴都吓掉,急忙引
着宋莫言往里面走去。

  这定州府的刑狱司衙门,此时显得十分破旧,就像是很久没有休憩过一样。
宋莫言虽然不悦,但也不好指责,只是问道:「我听说,这刑狱司出了人命。」

  「是的,回宋大人的话,是出了人命。」衙役们唯唯诺诺的说道。

  「谁?」

  「几个兄弟,还有我们胡捕头!」

  这一句话,如同是晴天的一声霹雳,劈在宋莫言的心头,这真是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在正厅后面的一个小屋里,胡万一的尸体,此时就躺在他的面前,说
是尸体,其实准确说只剩下一副残缺的身躯。赵飞虎等一众捕快围着尸体一言不
发,但从他们眼中看得出,这一众捕快恰才都哭过。

  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宋莫言也不好在说什么,只是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赵飞虎收了收心神,对旁边坐着的一个手臂上缠着绷带的捕快说道:「季狗
子,你给宋大人说说你们遇到的事情吧。」

  那个叫季狗子的衙役,听了赵飞虎的话,似乎面有难色。却见赵飞虎点了点
头,说道:「宋大人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活计,你但说无妨。」

  「是,」得到了明确指令的季狗子本想起身,却被宋莫言示意坐着说。

  「我们是二月初三从定州出发的,这一次的任务是去辽国境内的涅槃古镇接
手一批药材。其实这一条路我们已经走过很多次了,我们伪装成商队,每次并没
有什么危险,尽管如此,胡捕头还是很小心,我们在六天后到达涅槃古镇,一切
都相安无事,然而我们在回定州的路上,却遇到了黑风骑。」

  听到了「黑风骑」的三个字,这下连宋莫言心中都是一凛。这「黑风骑」是
辽国的一只精锐部队,他们的士兵被称为呼刺儿,都是百里挑一的士兵。在和平
时期,黑风骑大多担任的是可汗的护卫任务,只有战时,才到边境执行作战任务。
如果遇上这样一只部队,莫说人数劣势,就算是人数均等的情况下,这定州刑狱
司的一众捕快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果然,季狗子说道:「当时我们面对他们的大马长刀,完全无法抵挡。于是
胡捕头当即命令我们丢掉药材,从山区翻山而走,这黑风骑虽然马上作战能力强,
但几番巧计,我们还是成功躲进了大山。但是那里,我们已经折了几个兄弟了。」

  季狗子的话,让一众捕快都为之唏嘘,虽然不像是军旅同袍,但这一众捕快
也算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了。

  「然而就在我们以为已经甩掉了黑风骑的时候,我们才发现,一开始遇到的
那些黑风骑只是把我们逼到山里,而另外的一批黑风骑安排好了机关,在山里等
着我们。我们遭知道已经是死路一条,于是兄弟们就跟他们拼命了,没想到大家
豁出去后,反而从包围里面冲了出去,然而就在这时,我们才发现…才发现胡捕
头已经身受重伤,奄奄一息了。」

  「胡捕头那时一条胳膊已经被砍断,剩下另外一条胳膊死命握着钢刀。本来
他要求我们把他救弟掩埋,但我们几个兄弟想到这么多年跟着胡捕头,他对我们
就像是亲人一样,于是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把他的尸首带回来。我们不敢把胡捕头
火化了,也不敢走正经山路,所幸的时,老天爷保佑,我们终于把胡捕头的的尸
体带回来了。」

  宋莫言看着胡捕头额头那紧闭的牙关,想象着他死战不退的样子,心中一阵
叹息,刚才心中的怒气也慢慢消除了。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赵捕头,本来
这种未经允许,私自调动刑狱司捕快,导致所部兄弟死伤惨重的行为,宋某定要
严加惩罚。但念及一者定州刑狱司所部的捕快生活清苦乃是事实,而为了豹韬卫
去犯险也是实情,加上死者已矣,这事我便不再追求。这样,此事你们就说是调
查案件,结果误入辽国境内后遇袭所致,这样,一众死者的家属也可以领些朝廷
的抚恤银子。我这样做,已经是十分违背原则的了,但你们此后,再不可做此等
买卖了。」

  听的宋莫言如此说,赵飞虎立即跪下说道:「宋大人高义,赵飞虎代表胡大
哥家属叩谢大人体恤之恩。」

  看来这胡万一,在衙门的声望还不错,可惜就像那句话一样,不怕一万,就
怕万一。这个多年的老捕头,终究还是出了意外。

  「对了,赵捕头,我还有些问题要询问你。」

  「大人请问。」

  「你们在辽国境内,是如何和对方交易的。」

  「回大人的话,我们的这份买卖,是城里的回春堂的老板黄金山介绍的买卖,
小的也不知道他们背后是如何和辽人交易的,只知道每次要去辽地取药的时候,
黄老板会提前两天告诉我们需要多少的人力,多少的马匹去运。而只有在出发的
那一天,他才会告诉我们交易的暗号。一开始,黄老板也会派一些人给我们当向
导,后来跑的熟了,有一些单子就我们自己跑。」

  赵飞虎又道:「我们去到取货的地点,自然有人接应我们,我们也不需要说
什么,对了暗号后,只要将他们已经提前准备好的药材包放在我们用来伪装的棉
麻包裹里运回来就行了,我们到定州后,就将货物直接送到百草山庄,百草山庄
收了货,就会告诉黄老板,然后我们就可以去他那里拿银子了。」

  「这个黄金山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前年才来定州的一个药材贩子,他本名叫黄敬善,但因为生意做得大,
日进斗金,所以大家都叫他黄金山。此人有什么来头没人知道,但只听说百草山
庄为豹韬卫练的药里面需要的药材,只有他能从辽国境内搞到。当时百草山庄的
庄主已经很少管事了,于是那时黄老板,百草山庄副庄主,还有胡大哥之间,就
谈定了这样的一个买卖。黄老板买药,我们运送,百草山庄炼制。」

  赵飞虎的头脑还算清晰,滔滔不绝地讲着这桩秘密交易背后的细节。但宋莫
言却是一言不发,似乎若有所思。

  却说这边,百草山庄的苏希娇从被窝里面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是日上三竿,
枕边人已经离开,只剩下自己慵懒地从床上爬起来。

  「夫人,你起来了。」珊儿听见动静,走了进来。刚醒的女人最为迷人,尤
其是这般只穿了薄薄的睡衣,从被窝里钻出来的睡眼惺忪样子。

  「少爷呢?」

  「回夫人的话,少爷说有事出去,已经离开了一个时辰了。」苏希娇知道宋
莫言去哪儿了,也不再问,便要起身。她本就是在蒲心兰的呵护下长大的,所以
相比起宋莫言,虽然平时都是江湖儿女快意恩仇,但此刻却更有那种有钱人家少
奶奶的那种慵懒柔弱。独自坐在镜子前,一边让珊儿恭敬地替她梳着头,一遍和
珊儿闲聊着。

  从聊天中,苏希娇才知道,为了防止各下属利用侍婢和仆役扩大自己的力量,
百草山庄每个掌故只能有少数几个属于自己专属的侍婢和仆役的名额,剩下的仆
役只能统一归山庄的内务堂管辖,而内务堂的堂主,就是雷绍裘的妻子杨兰茵。
珊儿和柳儿都是这内务堂所辖,所以虽然前几日是跟着潇湘子,但这几日来伺候
二人,实际上是杨兰茵的意思。

  「这么说来,你们其实是不必听潇湘子摆布的咯?」苏希娇的话中有话。她
原以为珊儿是潇湘子的婢女,既然是潇湘子的婢女,那被主人要求来淫乐,是自
然的事情。但此时珊儿说来,她并不是潇湘子的婢女,却被要求来做那日的事情,
着实让人意外。

  果然,珊儿摇了摇头说到:「不,夫人,像我们这种婢女是在山庄最没有地
位的,那些各个掌故所直属的仆役,大多都成为了他们的心腹,所以即使遇到麻
烦,他们的主人也会帮他们解决。倘若运气好,跟了像潇湘子那样的财力雄厚的,
工钱不说,光年底的赏银都要比我们一年的工钱还多了。」

  「那些掌故会平时给你们受气么?」

  「因人而异吧,不过大体都差不多,都没把我们当正经人看,今天让我们替
人端屎端尿,明天让我们陪客人睡觉过夜,这些要求我们只能答应。」

  同是女人,珊儿的命运让苏希娇心里升起了一阵怜悯。想起那日在潇湘子的
小屋里的发生的事情,几个女孩子,就这样站在那里,任由别人抚摸,这样的事
情,估计他们没有少经历。本朝向来重视名节,贞操被视为女人最重要的东西,
但珊儿他们的贞操,也许从踏进百草山庄一刻起,就不在归自己所有了吧。

  「珊儿,」苏希娇不好意思地说道:「那日的事情,实在是事出有因,不得
已而为之,万万不要见怪。」

  珊儿却只是笑了笑说道:「夫人言重了,这些事情对我们来说并不陌生。不
过其实潇湘子掌故其事人挺好的,这些事情上从来不硬逼我们做,时候也给了我
们不少的银子,所以夫人不必见怪。况且…」

  「况且什么?」

  「况且夫人让珊儿明白了一件事情,就是这个世上能懂得女人的男人真的很
少,比起以前那些毛手毛脚的人,夫人,还是咋们女人更懂女人一点。」

  珊儿的话,让苏希娇俏脸微红,就像是寒霜过后的苹果一样。

  「啊,外面起风了…」苏希娇说道。

  在北境的初春,这种突然的风是十分常见的,来的快,去得越快。所以当宋
莫言从定州刑狱司衙门出来的时候,风已经停了。刑狱司门口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而在人丛中,宋莫言发现小乞丐正坐在衙门一旁的冤鼓下,看样子好像是在等自
己。

  「你在等我?」

  「是啊。」

  「等我做甚?」

  「带你去逛窑子啊。」

  小大王的话,让宋莫言又笑了,一个小孩子,还是一个乞丐,带着一个大人
去逛窑子,全体下估计这样的怪事也只有他才遇得到吧。

  但是他的确是想去那个小大王说的肖家井的窑子里,去找一下那个阿红。这
个案件,似乎就像是一个笼屉里的馒头一样,正在逐渐的被放大。宋莫言知道,
现在虽然一切都还没有头绪,但充分了解每一个细节总是没错的,也许那一天突
然的一个事情,将所有的信息都串联在一起后,这个案件,也就水落石出了。

  「那走吧。」宋莫言对小大王说道。

  小大王却一动不动,只是伸出了一只手,说道:「那拿来吧。」

  「什么?」

  「工钱啊。」

  宋莫言笑了笑,从包里拿出来了十个铜钱,放在了小乞丐的手里。

  小大王拿了钱,却摇了摇头道:「十个不够,现在是要二十个。」

  「为什么?」

  「因为你害的我没有吃中午饭,你要请我吃饭。」

  「你这无赖,早上吃了我的,中午还管我要。」宋莫言虽然很想揍这个小大
王一顿,但又觉得这个孩子很可怜。和刚才的心情不一样,一旦一个人觉得一个
乞丐可怜的时候,那让他掏腰包,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一个时辰后,两人出现在了肖家井,小大王一遍回味着刚才吃的炖吊子,一
遍说到:「这阿红,其实在这肖家井并不是什么出名的人。这肖家井有名的姐们
儿,都是那几个从极乐宫里出来的女人,他们虽然年老色衰,但还是保养的很好,
所以还是有很多以前去不起极乐宫的跑路人来找他们。我不知道为啥张二会去找
他,不过好像张二给了她很多银子。」

  「哦?为什么。」

  宋莫言的问题,被小乞丐白眼了一下,说道:「我哪里知道,你等下直接问
呗。」

  这肖家井的妓院,比起极乐楼可差远了,有很多甚至都没有门牌,只是在街
边有个陈旧的房子,在门口歪歪斜斜坐着几个花枝招展的女人,见到宋莫言,各
种谄媚的打着招呼。

  「大爷,来这里乐乐吧,这里有姑娘,有暖炕,还有热水,办完了事儿洗个
澡,可美了,一次只要一两银子,这价格在这定州府可不好找啦。」

  「去去去,莺倌儿姐,我们这位大爷是要去找阿红的。」小大王替宋莫言回
应着。

  那个叫莺倌儿的妓女听着要找阿红,一脸的不屑说到:「阿红?那个小妮子
有啥好的,瞧她那细胳膊细腿儿的,胸前都没二两肉。大爷我跟你讲啊,这个看
姑娘要讲究瘦,肏姑娘要讲究肉。这太瘦的姑娘肏起来,根肏一木头棍儿似的,
哪里舒服嘛。」一边说着,一边将胸前的那对沉甸甸的双乳抖来抖去的。

  这妓女就这样直接在大街上说着男女之事,立即引得周围的人一阵哄笑。

  宋莫言却没有理会他,只顾跟着小大王往小街的深处走去。

  二人一直来到小街的尽头,这里没有一丝人的踪迹,只有一条老得不能再老
的土狗趴在一边晒太阳。二人从它身边走过,它甚至都没有看一眼。在一个有些
破落的房间前,一个娇小的姑娘见到宋莫言走过来,并不敢和他对视,直到宋莫
言在她面前停下,才走过来,怯生生的说到:「大爷,要不要来休息一下,这里
有姑娘,有热炕,有热水。办完事儿之后洗个澡,可美了。」可以听出,这个姑
娘只是拾人牙慧,似乎并不是一个老妓女一般闲庭信步。

  小大王插嘴到:「红姐儿,这个大爷是专门来找你的。」眼前的这个姑娘,
便是他们要找的阿红。宋莫言忍不住在她身上打量了一会儿,只见她果然长得有
些瘦削,甚至有些弱不禁风的样子,不过五官倒是清秀,尤其是一双眼睛,有一
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却没想到阿红依然不停说到:「我这里床小,房间不好,但我这里只要五钱
银子…」阿红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段,就好像是背书一样。

  却听见宋莫言打断到:「姑娘,宋某只是来找姑娘询问一事的,问完便走。」

  阿红听宋莫言如此说道,看了他两眼,然后突然恭敬地说道:「大爷里边请
吧。」一边说着,一遍推开了后面的那扇门,将宋莫言领进了门,而小大王则在
后面瓤到:「你自己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别太快哦,完事儿太快会被这里的
姐们儿笑的。」

  这阿红的地方果然是个清苦的去处,别的妓院那些附庸风雅的挂画,摆设都
没有,只有一旁神龛上有一座小小的菩萨,而这尊菩萨却被故意调转,面冲里放
着。

  「姑娘既然信菩萨,为何又把菩萨冲里放着?」宋莫言问道。

  阿红轻声说道:「做皮肉生意的女子见不得光,怕亵渎了神明,所以才将菩
萨转了过去。」一边说着,一遍往一旁已经冷下来的大锅灶台里面加了些柴火。

  「姑娘不必麻烦,」宋莫言说道:「我不是来那啥的。」

  「哦?你不是来问事儿的么。」阿红停下手里的活道。

  「对呀,我是来问事儿的啊。」

  「我们这里经常也有那些读书人来找姐儿,读书人死要面子,不敢说来办事
儿,就说来问事儿的。」

  宋莫言恍然大悟,只好尴尬地笑了笑说:「我是真的来询问姑娘几个问题的。」
然后又从兜里掏出了五两银子给阿红说道:「耽误了姑娘做生意,十分抱歉,这
点银子姑娘且收下。」

  「啊,大爷,要不了这么多的。」阿红被宋莫言的的行为吓了一跳,急忙推
辞到。

  「无妨,且收下吧。」宋莫言的心中,这阿红虽然只是一个妓女,但某种意
义上,这阿红也算是张二哥的遗孀了,所以这五两银子,也有替张二哥照顾阿红
的意思在里面。

  阿红平复了下心情,小心翼翼地收起了银子。领着宋莫言进了房中,在一个
土炕上坐下,然后又出去忙了一阵子。回来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碗热茶了。

  这热茶虽然粗糙苦涩,但正好化解掉宋莫言腹中的油腻,倒让宋莫言颇为受
用。

  「大爷有什么问题?」阿红站在宋莫言身前,小心地站着。

  「哦,我来是想像阿红姑娘打听一个人,这是前不久在老亘客栈中的命案的
相关人,这个人叫张二。」

  宋莫言的话让这个本来平静怯懦的女孩微微一颤,脸上流过一阵十分复杂的
表情。

  「我听小大王说,这张二在出事之前,经常来你这里,我想从你那里得到更
多的信息。」

  阿红神情有些紧张,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个客人只是觉得小女子这里便宜,
所以才来这里,小女子和他并无瓜葛,就连他死了我也是刚才才听大爷说起。」

  「哦?是吗?」宋莫言道:「我刚才只是说了张二和命案相关,可没有说他
死了啊。」

  宋莫言的话,让阿红更加害怕,忍不住瑟瑟发抖。

  宋莫言知道是自己的话把对方吓到了,心有不忍道:「不瞒姑娘,在下乃是
张二的好友,前次听说他身遭不测,便只身来替朋友料理后事,但我到了定州府,
发现衙门对这件事情并不上心,这才私自查访,宋某对姑娘绝对没有半分恶意,
只是想了解一下张二之前有没有反常的举动而已。」

  阿红听了宋莫言的话,心中将信将疑。但眼见此人看上去似乎不光是一表人
材,而且也是颇又正气,于是小声说道:「张二哥在出事前,确实来过这里好几
次。」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那是大概腊月底吧,我本来已经几天没生意了,就想出去找找吃的。我们
这行人不干净,没有人会请我们做杂活,于是我只能去看看有没有哪个善人在施
粥。走了一大圈,却没有收获,便只好独自回来,就在这时,我在巷子口见到了
一个浑身酒气的男人,嚷嚷着说要找姐们儿。但说来也怪,他对着借口那几个很
红的姐姐不闻不问,反倒是盯着我看了好久。我当时虽然心中有些紧张,但能在
那几个人面前扬眉吐气,也是心中窃喜。于是我就把她带了回来,他在我这里呆
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走的时候,留下了二两银子。」

  阿红的话倒让宋莫言有些意外,因为这和他想象中的二人相识的场景完全不
一样。在他想象中,张二这种也算是个江湖人物了,和这种纤细柔弱的少女的见
面,定然是有一场充满男子气概的英雄救美才算合理,没想到这张二还真就是来
嫖妓的,和那些普通的嫖客没甚区别。

  但宋莫言还是好奇,六扇门总部的密探的收入本就不菲,而且这种特殊任务
还有很多额外的经费,别说去极乐宫了,就是在那里包上十个姐们儿也不是事儿。
但为什么张二偏偏会来找这种最为低贱的妓女。

  「那么后来呢?」

  「后来张二哥又来了好几次,每次都是快初更了才来,然后在我这里过一夜,
第二天再走。一开始,我们没有任何交流,但慢慢地,他开始问我一些我的事情,
但一直对他自己的事情讳莫如深。只是告诉我他是来北境做买卖的,结果雇主出
了事,买卖被推迟了。」

  「你最后一次见张二哥是什么时候?」

  「在他出事前几天吧,和以前一样,他来到这里找我。那天他好像很憔悴,
在我这什么也没做,只是睡了一觉。但第二天早上,他突然跟我说了很多奇怪的
话。」

  「什么话?」宋莫言急忙问道。

  「什么朝廷已经腐朽不堪了,什么他曾经满怀热情,但现在却十分的失望。
我也听不明白,只是劝他不要想太多,每天开开心心过日子就好。」阿红的脸上,
露出了一阵悲伤的神情说道:「他说他以后再也不回来找我了,我求过他带我走,
但他却只是笑了笑。后来临走的时候,他给了我很多银子,从那天以后,他果然
再也没有来过。」

  听了阿红的话,宋莫言心中一阵叹息。想了想,从怀中拿出了一张一百两的
银票,对阿红说道:「姑娘,这里是一百两银子,既然这里如此清苦,你也别留
在这里了,如果家里还有人,就拿着这些钱回家置办点地,如果家里没人了,就
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过些简单的生活吧。」

  但没想到阿红却拒绝了宋莫言,说道:「多谢大爷的好意,但我这种人又有
什么地方可以去呢?家里虽然有人,但已经不愿认我。我自由被人看不起,生无
安生立命的能力,又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要我这种不干净的女人。所以我只能在这
里苟且活着,况且…」阿红嫣然一笑道:「说不定哪天,他就突然会来找我呢,
倘若我离开,他就找不到我了。」说完,眼角却泛起了点点泪水。

  宋莫言听了阿红的话,心中只觉得一阵酸涩,本想要说一些安慰的话,却一
时竟然语塞,只好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大爷!」阿红突然叫到宋莫言道。

  「姑娘还有何事?」

  阿红抹去了眼角的泪痕,脸上突然翻着一阵桃花道:「大爷已经付过钱,真
的不享受一下再走么?」

  宋莫言笑了笑道:「不必了,宋某来此并非寻花问柳。」

  阿红却道:「实不相瞒,我已经好多天没有生意了,我本还有积蓄,生计无
忧,但唯有邻里的姐姐们老是笑话我,说我的活不好,所以才招揽不来客人。在
肖家井一片,倘若哪个窑姐儿久了没有生意,就需等找到客人后,将男人交合后
泄出的男精小心包裹起来,然后挂在门口,这样据说才能招揽人气。所以,小女
子想请大爷在此享受片刻,小女子定当竭尽所能让大爷快乐一番。」

  宋莫言听了阿红的话,差点忍不住喷出来,这肖家井的风俗真是怪异,他青
春年少,曾经对他投怀送抱的女人也不止些许,但这样被女人强行挽留还是头一
次。但有些时候,男人就是这么奇怪。宋莫言面对那些江湖上成名的美女可以心
如止水,但眼下这样的看似低贱,却又赤裸裸的引诱,竟然让一股异样的邪火从
他的下体窜出。

  换了以前,宋莫言绝对不会碰这种街尾小馆的妓女,但此时一则阿红实在是
楚楚可怜。其次,某种意义上,这阿红也和张二有些更深的关系,自己如果答应
阿红,至少她一段时间内不必去被那些肮脏的男人糟蹋。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是,
从结婚以来,苏希娇是他唯一的床第伴侣,此时虽然这阿红的姿色无论如何也没
法和苏希娇相比,但那种偷欢之乐的新鲜感,却给突然宋莫言十分强烈的刺激。

  宋莫言很想一尝禁果,就像是多次在夜深人静时的幻想一样。但真当事情来
临的时候,这个风流倜傥的名捕却有些慌神。

  「如此,宋某有劳姑娘了,不过…」宋莫言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欲说道:
「姑娘能否只用手帮宋某泄出来?」

  「一切便听大爷所言。」阿红说完,娇生生地扶着宋莫言坐到了炕上,在自
己的手上哈了一会儿气,然后竟然就直接在他面前的地上跪了下去。

  「姑娘不必如此!」宋莫言的话还没说完,阿红已经解开了他腰间的袍服带
子,从他的裤子里,掏出了他那已经涨大的肉棒,双手并用,轻轻套弄起来。

  本来只是一次寻常的探访,宋莫言却经历了人生的第一次和妻子以外女人的
亲密接触,经历了无所次出身如此的神捕,此时竟然手心冒汗不知所措。

  有道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妓。这苏希娇纵然是国色天香,哪里像这个久经风
月调教的妓女般对于床第之术纯熟。阿红一只手握着他的肉棒套弄,另外一只手
轻轻地托起下身的一对肉丸,慢慢地揉捏着,这种前所未有过的刺激,让宋莫言
心乱如麻。但偏偏更要命的是,揉捏了一会儿的阿红,竟然身子前凑,轻启樱唇,
一口将宋莫言的肉棒含了进去。

  「所谓灵魂出窍就是这种感觉吧!」宋莫言虽然惊讶,却没有阻止女人的动
作。他的下体,此时就像是有一股暖流一样,让她不断的扭动。平素里苏希娇是
那种娇娇女,他就算睡觉时没洗脚都会被责备,但此时阿红却正跪在他的面前,
不顾他今天身上东奔西走带来的汗臭,含着他最私密的地方不断吞吐着。那种男
人的雄性征服感,在此时得到了最大的释放。

  阿红的舌头,不断在宋莫言的肉棒上来回打着转。不一会儿,竟然分开了微
微张开的马眼,在那个平时既排尿,又泄精的地方来回碾摸着。宋莫言的手,情
不自禁地扶着不断扭动的阿红的后脑,享受着那有节奏的律动。

  也不知这种快感持续了多久,宋莫言突然觉得下体一麻,急忙说道:「阿红
姑娘,我要泄身了。」一边说着,一边急忙要将肉棒从阿红的嘴里退出来。

  但没料到阿红却仿佛没听见似的,竟然双手紧握他的大腿,更加快速地吞吐
起来。

  「姑娘,快停下,我要泄…要泄身了…」宋莫言不断喘息着,努力地想控制
自己,但下体的涌动实在强烈,一下没控制住,下体一阵如电的快感,竟然就这
样将一股滚烫的阳精注入了阿红的嘴里。

  阿红终于停下了自己的动作,让男人的肉棒在自己温暖的口腔里不断跳动着,
一条巧舌不断地清扫着宋莫言的肉棒,过了好一阵子,才从宋莫言的身下退了出
来。然后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几张草纸,将嘴里灼热的阳精吐在了上面,然后小
心翼翼地叠了起来。

  宋莫言喘着粗气,看着少女的动作。下体的火热还没有散去,涂满了唾液的
下体在微凉的空气中微微颤抖着,一张小嘴还在不断的开合。

  「寻常的妓馆,用手绢包裹客人的男精,小女子家贫,便用草纸代替。」

  阿红扶着泄身后的宋莫言,想让他躺下休息一会儿,宋莫言却摆了摆手,从
床上慢慢站起来穿好裤子,说道:「姑娘珍重,宋某告辞。」说罢,离开了那个
阿红破败的房间。

  走出房间的时候,小大王已经不见了踪迹,宋莫言此时脑中一片空白,也不
去计较这个小鬼。此时他步履发虚,下身尚残留着阿红红唇的温度。这个年代虽
然礼法森严,但男人纳妾也是平常之事,他也不是没有幻想过自己和苏希娇之外
的女人的第一次会是怎么样的。但万没想到的是,这第一次竟然是和一个只需要
五钱银子一次的妓女发生的。

  却说这边的苏希娇,整个一天都在百草山庄的炼药房度过的。虽然通晓医理,
但这百草山庄的炼药房的规模之大,资料之完整,人力之充足,还是让她啧啧称
奇。

  当她从桌案上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分了。一旁伺候的珊儿递上了一
杯滚烫的奶茶,但种种的奶腥味却让苏希娇有点不适应。

  「夫人,我去为你换清茶吧。」

  「不必了,晚点再说吧。」说罢,收拾了桌上的资料,整齐放在了一个招文
袋里,然后才离开了炼药房的文案。

  「家夫回来了吗?」

  「回夫人的话,恰才柳儿差人来说,少爷已经回来了,柳儿已经让厨房安排
饭食,夫人且稍等片刻,我带夫人去膳房用饭。」

  苏希娇点了点头,说道:「无妨,坐了一天了,正好出去走走,不如珊儿你
带我去这山庄随意转转?」苏希娇此举有另外一层意思,二人来到山庄这已经差
不多是第三天了,但山庄的地方二人去过的地方不到一半,正好接这个地方转转,
也好暗中探探这山庄的地形。

  「一切听夫人安排。」

  说罢,珊儿就带着苏希娇一边闲逛,一边往膳房走去,但苏希娇哪里想到,
自己在这边幸苦的同时,自己的丈夫却在外面命犯桃花。而这到底是桃花运,还
是桃花劫,就连宋莫言自己也说不上。

                第六章

  回到山庄后,宋莫言心神不灵地坐在房中,今天探案的收获来不及分析,脑
海里满是阿红在她身下吞吐的样子,女人红唇的柔软和湿润尚且停留在脑中挥之
不去。而就在这时,柳儿悄悄走了进来,给他端上了一杯香茶。

  「少爷且请暖暖身。」

  「多谢姑娘。」宋莫言接过茶杯,却没有心思品尝。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自己
的魂不守舍被柳儿发现了什么端倪。此时在柳儿面前的宋莫言,有些做贼心虚地
瞄了柳儿一眼。却见柳儿正面目含春地看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柳儿姑娘有什么事情吗?」宋莫言问道。

  却听见柳儿羞涩地说道:「昨日有话,因夫人在旁,不便言讲。堂主曾有过
吩咐,少爷北境探案,旅途清苦,虽有佳人相伴,但依然颠沛流离。所以特命小
女子前来服侍少爷,不光服侍少爷起居,柳儿亦愿为少爷侍寝,以解旅途劳苦。」

  听了柳儿的话,宋莫言一阵惊愕,看来今天这自己遇到的艳福竟然还不止一
处。一时之间,他脑海中甚至产生了一个错觉,好像所有的女人都想躺下来让他
睡一样。

  此时的柳儿已经是含苞待放了,比起那个街头无人问津的青涩女子,这百草
山庄精心挑选出来的婢女可算是貌美如花。无论是珊儿还是柳儿,都是体态轻盈,
前凸后翘的少女。

  宋莫言知道,自李唐始,这让婢女侍寝就成为了很多大户人家的习俗。虽然
到了本朝,礼仪教化边严,这样的风俗逐渐减少。但北地边陲素来民风开放,这
样的风俗依然得到了保留。

  但此时宋莫言的心中想的却是别的,和阿红相比,这柳儿的身份更加让他警
惕,也不知道这其中的行为是否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玄机在里面。更何况今天他已
经元阳得泄,此时正是心如止水的时候,便笑道:「姑娘言重了,宋某并非此好
之人,这等事情,还请姑娘往后莫要再提。」

  柳儿却好像已经预料到了宋莫言的拒绝之词一般,微笑着说道:「少爷果然
是正人君子。」却又顿了顿说道:「我北地边陲之地,男欢女爱本是正常,往往
不受礼法拘束,何况江湖门派,更是习以为常。既然少爷不愿,柳儿自不必强求,
但少爷风华正茂,这山庄之中估计会有很多女人,盼着成为少爷的入幕之宾吧。」

  「姑娘此言何意?宋某岂有如此齐人之福。」宋莫言尴尬地笑了笑。

  「柳儿言尽于此,既然少爷不好此事,那往后少爷面对这山庄诸多诱惑,万
望少爷守心如玉。」

  宋莫言听着柳儿的话,心中隐隐冒出一丝异样的感觉。从那日潇湘子的比试
开始,似乎觉得这个山庄颇有重欢愉,轻礼法的习性,也不知以后会有多少这桃
花韵事。虽然他一向是正人君子,但毕竟也是青春年少,纵然有佳人相伴,夜深
人静的时候也难免心猿意马。

  「柳儿姑娘,宋某还有一问。」

  「少爷请讲。」

  「你们经常被要求去侍寝么?」宋莫言道。

  柳儿却笑道说:「这也不会,偶有贵客临门,堂主才会要求我们如此。平时
不加限制,甚至庄中之人,除了几个身份特别遵从的,其他人也不能侵犯我们的
身子。」

  「哦?那倘若你们有了自己的情郎么。」

  「我等已经终生入百草山庄为婢,虽然这百草山庄的婢女不忌婚嫁,但倘若
堂主有令,就算是生为人妇,也要去侍奉客人。」

  对这姑娘的身世,宋莫言又是心中一叹道:「柳儿姑娘之前可曾侍寝?」

  柳儿笑了笑说道:「婢女已经侍寝多人,且贵客多如沐春风,所以这次堂主
才让婢女前来侍奉少爷。」女人的话中,似乎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风情,显然这是
经过了训练了,对于这个杨兰茵,宋莫言心中似乎有了一丝好奇。

  「那珊儿呢?」

  提起珊儿,柳儿的表情却变了变说道:「珊儿只侍奉过一人,而且,这个人
的身份我是不能说的。」柳儿看了看宋莫言,眼神有些涣散,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不能告人的事一般。

  「啊?你的初夜竟然是如此的?」正在山间和珊儿一起闲逛的苏希娇,恰才
也聊起了各自的闺房秘事。山间的微风吹动着周围的树叶索索作响,将两人的话
音一大半吞噬掉了,让两人的聊天显得更加私密。那日两人一见如故,直到今日,
已经是亲如密友。

  刚才两人见四周无人,便说起了女人间最私密的话题。原来珊儿在之前只有
过一次性事经历,而且竟然是和百草山庄的庄主雷斌发生的。

  「是啊,夫人你不知,其实在以前庄主没有闭关的时候,十分的英武迷人。
我们婢仆之间常说,反正入的这山庄来,自己的贞洁早晚会归他人,不如给庄主。
因此,那时很多我的姐妹都琢磨着如何上了庄主的床榻。不过呢……但其实从始
自终,只有我有这个福分。」

  「哦?」

  「那应该是四年前吧,我刚入山庄不久,就被安排去伺候庄主。当时我十五
岁,哪里见过这样的风流倜傥的人物,自是对当时如日中天的庄主芳心暗许。不
过当时庄主已经和夫人成婚,平时极少沾花惹草,于是自然我也没有机会一承恩
泽。但没想到有一日,庄里来了个走方的道士,好像挺有本事的,据说也是一身
的武功。当时虽然不明来意,但庄主自然也是以上宾的礼节对待,并邀请他一起
进晚餐。但没有想到的是,席间那个道士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瓷瓶,挑衅说这百草
山庄中人无人可破解此毒。」

  苏希娇心想,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北地本来以制药炼毒为生的人就不
在少数,看来这百草山庄被别人当成扬名立万的垫脚石也是常见的事情。

  珊儿继续到:「然而当时山庄的势力已经十分强大,所以面对那个道士的挑
衅,庄主自然也没有当回事,只是叫山庄的一个长老出来应付。但岂料那个道士
竟然趁着我替他斟酒的时候,突然打开瓷瓶,用指甲刮了一些药粉弹了弹在了我
的面前,我哪里有提防,于是立即吸入了大量的药粉。立即就觉得浑身寒冷如同
针扎。」说起当时的感觉,珊儿依然心有余悸。

  「然而就在那时,是庄主救了我。」珊儿的脸突然红了,红的就想是成熟的
樱桃一样。

  「庄主怎么救的你?」

  「庄主见到我中毒,替我号了两下脉后,立即将我抱到大殿上,坐在他的那
个庄主的座椅上,然后解开了我和他的下裳,将…将他的那个东西插了进来。」

  「啊?这是哪门子解毒方法。」

  「我也不知道,但当时心中又是喜,又是害怕。我当时觉得整个人很冷,只
觉得整个人都是麻的。但当时的庄主的身体内,好像就是有一股热流一样不断流
入我的身体,让我很舒服。」

  不谙武功的珊儿不知道,这是输送纯阳真气时的感觉,只是说道:「庄主在
那里给我破身,我竟然都不知道疼痛,只觉得他的下体十分的火热,整个人就像
在空中飘荡一样,直到后来我一阵头晕,昏了过去。」、、「哦?后来呢。」

  「后来,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抬到了床上。照顾我的其他婢子告诉我,
庄主已经杀了那个道士,而我身上的毒也解开了。从那以后,我虽然期盼再次和
庄主欢好,但终究再也没有这个福分。不过也因为这个事情,我从来没有被堂主
要求过去给其他的宾客侍寝。」珊儿看了若有所思的苏希娇一眼,小声说道:
「直到那一次和夫人的事情发生,虽然夫人只当作一场私斗,但珊儿却永远记得
那个感觉。」

  「啊?你说什么?」苏希娇发了一阵呆,才回过神来。却见珊儿只是摇了摇
头,娇羞地说道:「没什么。」

  「对了,你中的是什么毒,你知道吗?」苏希娇好奇地问道。

  「奴婢不知,只是后来庄主给我说过我中的是风毒,倘若男人中了风毒,需
要用泄元阳得方式排毒,而如果是女人,则要用纯阳之内力从女子的下体注入,
方可化解。」

  珊儿的话还没说完,苏希娇突然道:「你刚才的话,说什么?再说一遍。」

  珊儿被这苏希娇的怪异行为搞得有点莫名其妙,只好又说了一遍这风毒的解
毒法门。

  苏希娇听了,立即浑身微微一抖,说道:「我知道了!」

  「夫人知道了什么?」珊儿的话音未落,却看见苏希娇几乎是箭矢一般窜了
出去,哪里还听得见她的声音。

  原来就在刚才那一下,苏希娇从珊儿的话中,听得了这风毒的解毒原理。虽
然鹧鸪红剧毒无比,但也毕竟属于风毒,既然是风毒,也许当时雷斌的法子就可
以参考。苏希娇从书架上拿出了几乎所有的风毒的资料,心道虽然这解毒的常理
是,下毒五行相克,解毒五行相生,但这毕竟只是寻常的法子。

  这风毒乃是邪性之物,女子体弱,若是风毒侵身,需要用阳火之法强行压制,
而男子体阳,若是风毒侵身,只能用以火导风的方式,让邪毒随着火气而被宣泄。
就在此时,一个模糊的念头,慢慢从苏希娇的脑中浮现出来。

  太阳的余晖,在地平线上慢慢地消失,而潇湘子的心,似乎随着这慢慢消失
的残阳一样,变得一阵阵的失落。他和往常一样,喜欢在日暮的时候看着夕阳发
呆,作为这百草山庄军师一类的人物,他每天要费很多脑子,所以他才喜欢发呆,
让自己的大脑可以放松一下。

  但他的身份,并不允许他做这件事情做太久。因为他最贴身的一个童子,此
时已经轻轻推开了房门,来到他的背后了。

  「禀告门主,他来了。」

  「叫他进来。」潇湘子缓缓说道。

  潇湘子回过头,看着跟着童子走进来那个矮小的身影,那个身影四处东张西
望,就像是在看稀奇一样看着他的屋子。潇湘子虽然已经入道,但着实不像个道
士,他喜欢值钱的东西,只要是值钱的东西他都系哦换。所以他的房间了放满了
各色的玉器,名家的字画,雕刻,还有各种说不上名字的奇珍异宝,每一件都在
灯光下发出通透的光泽。

  「你喜欢我的东西吗?」

  「喜欢。」

  「喜欢我也不会给你,因为这些都是我用尽脑子弄来的,你如果想要,你也
得动脑子。你喜欢动脑子吗?」潇湘子对这那个人低声地说道。

  那个人虽然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但此时还是被他鬼一样的冷漠的语气和
严肃的脸色吓了一条,站在一边瑟瑟发抖。

  潇湘子冷冷一笑,问道:「交代给你的事情都做完了吗。」

  「回老爷的话,都做完了。」那个影子抬起了头,让他的脸在灯火下更加清
晰,这张脏兮兮的脸属于一个让很多人可怜的人,小大王!

  「让你带他去找那个叫阿红的妓女,你带他去了吗?」

  「去了。」

  「那他今天还去了哪里?」

  「还,还去了刑狱司。」

  「嗯,定然是为了那个案子了,他有给你说起过什么吗?」

  「回老爷的话,他问起过我为什么知道张二的行踪。」

  「你是怎么说的。」

  「我按照老爷说的,告诉他我没事就喜欢闲逛,平时除了乞讨,还靠卖信息
为生,一字不差,」

  「嗯,」潇湘子听了小乞丐的话,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去吧,以后又
别的事,再联络你,还有,以后叫我先生,别叫我老爷。」

  小乞丐走后,那个潇湘子身边的童子问道:「门主,为何你要引宋莫言去了
解真相呢?」

  潇湘子嘴角微微一抽道:「不告诉他真相,他又怎么会被我们骗呢。此人智
计过人,你要记住,对付这种聪明人,你要说真话,真到连你自己都相信那种。」

  当苏希娇回到房间的时候,宋莫言正拿着一大叠白纸,在上面写写画画。

  「娘子,你回来啦。」宋莫言说道。

  有些倦怠的苏希娇走到宋莫言旁边,看见他在白纸上写了很多名字,而有些
名字之间,他还画了一些连线。这是宋莫言常用的推理之法,苏希娇对这种推理
法也了然于心。

  「这个人是谁啊?」苏希娇指着那个和张二之间画了一条线的阿红问道。

  「啊,这人,」宋莫言有些支吾地说道:「此人是张二哥生前的一个相好的,
今天我去他那里了解了一下。」

  「哦,那有说什么信息吗?」

  宋莫言摇了摇头,将自己今天一天的见闻告诉了苏希娇。当然,和阿红的那
场风流韵事自然是省略过去了。

  「这倒是奇怪了,」苏希娇说道:「看样子来说,在二人的最后一次见面,
张二哥似乎已经预感到自己将有事情发生了,跟阿红的道别听上去更像是那种永
远的诀别。」

  「是啊,虽然阿红不知道具体在张二哥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我觉得无外乎两
个可能性,一个是他的调查已经有了结果,准备要离开,回京复命。还有一个可
能性,就是当时张二哥已经预料到自己有危险。」

  「如果是准备离开,那他大可以走的时候再来告别,而且这种大案,为了保
证信息传递的及时性,如果有了结果,应当第一时间飞鸽传书告知京城方面的。」
苏希娇说道:「但另外一个点,如果是已经预料到了危险,那为什么没有到定州
刑狱司寻求帮助,要知道,京城六扇门的密探腰牌,是可以直接调动各州衙刑狱
司的捕头捕快的。」

  「嗯,这也是我在考虑的一个点。」宋莫言沉吟道:「难道说,是发生了什
么不可抗拒的力量,让他无法去接触定州刑狱司吗?」

  「看来这定州刑狱司,似乎没那么简单。」苏希娇说道。

  「是啊,别的不说,单就合衙捕快越境取药谋取私利,而上面竟然完全不知
道的这件事上,在这定州刑狱司背后还有一股势力,也许,这背后的势力,会比
我们想象中还要强大。」

  「相公,你下一步的打算是什么?」苏希娇问道。

  宋莫言沉默了一会儿,在「黄金山」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说道:「看来,
我需要去见见这个黄金山了。」

  「需要先暗中调查吗?」

  「不,敌人在暗,我们在明,与其摸草寻蛇,不如敲山震虎。」宋莫言道:
「明天我联系下雷绍裘,让他以百草山庄的身份带我去见下这个黄金山。」

  「少爷,夫人。」珊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宋莫言打开房门,见到珊儿正站
在门口,手中端着两碗酒酿丸子,说道:「今日少爷和夫人奔波劳苦,堂主特令
膳房做了两碗江南甜品,给二位宵夜安神。」

  离开江南一段时间的苏希娇,见到这酒酿丸子,自然是喜不自胜,急不可耐
的接了过来,道了一声:「这雷夫人真是有心之人。」

  宋莫言却不喜欢这甜品,将丸子给了珊儿说道:「珊儿,我平日不爱甜食,
这一碗丸子你拿去吃吧,能否给我准备一些洗脚水,今日着实有些累了。」一边
说着,一边伸了个懒腰。今日自清晨出门,到傍晚回来,本就疲惫,更何况在阿
红那里,自己还风流一度,更是伤神,待到这洗脚水打过来的时候,竟然已经倒
在床上睡着了。

  「少爷累了。」珊儿一边替宋莫言脱鞋,一边小声地笑着说道。

  苏希娇这边却有些尴尬,本来准备了一肚子话要跟宋莫言说,但看着呼呼大
睡的男人,也只能咽回去了。

  烛火慢慢烧尽,苏希娇拿着手上的药书却还不觉得倦怠,也许是因为今天在
解毒一事上已经有了进展,这反而让她精神十足。苏希娇本来想叫珊儿再拿一支
蜡烛,但估计此时这个丫头已经睡去,也就作罢。但放下书卷的苏希娇,在床上
躺了很久,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此时她只觉得心内一阵燥热,颇为心烦意乱,就
像是体内有股火一样让人心神不宁。

  洁白的月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地上,给地上的地毯披上了一片白霜。茶
壶中的水已经凉去,将一杯冰凉的茶水倒入腹中后,让苏希娇心中的烦躁稍稍退
去。而就在这时,苏希娇听见夜色中,隐隐有一阵阵轻柔的呻吟,这声音断断续
续,就像是山间的夜风一样。

  同为女人,苏希娇对这种呻吟声再熟悉不过了,这声音的来源是门外珊儿他
们住的偏房传来的,顺着门缝不断钻进她的耳朵。

  「珊儿这小妮子在干嘛呢?」苏希娇心中一阵绮念,好奇地往偏方走去,想
要看看里面发生了什么。

  推开房门后,这呻吟声更大了,苏希娇急忙从外面将房门拉上,深怕这声音
吵醒了宋莫言,让丈夫看到了自己的囧样。

  珊儿的房间就在隔壁,苏希娇轻手轻脚地走到窗前,小心翼翼地在纸窗上戳
了一个小孔,往里面看去。果然见到珊儿,此时在里面,正偷偷地享受着「禁忌
之乐。」

  柳儿今晚要回自己的宿屋,正好给了珊儿独自享乐的时间。此时的珊儿浑身
赤裸,正一个人跪在床上不断扭动着自己的身子,而她的身下,是一个放在床榻
上的男人阳具一样的事物,珊儿正努力将自己的双腿分开,用自己的秘洞包裹着
那个假阳具,不断起伏套弄着。

  这还是苏希娇头一次亲眼见到这用玩物自慰的场景,她虽然不曾用过这种事
物,但之前听说过,这些豪门的婢仆,每每春心难忍的时候,就只能用这一类物
品解决生理需求。

  珊儿动情的样子,只看的苏希娇的俏脸一阵通红,平日里虽然在众人面前是
一幅端庄大方的样子,但苏希娇绝不是那种冷冰如柴的女人。她的风情,只有丈
夫和自己才了解自己。

  看着珊儿此时的样子,苏希娇不禁想起自己在情窦初开时的样子,那时她还
在霍青玉门下习武,一日无意的闯入,让她知道了师父的房间中,竟然有很多关
于男女之间性事的记录,也是从那时起,苏希娇才知道,霍青玉原来年轻的时候
曾是江湖上有名的花花大少。

  少女的好奇心,一点一点地被暗暗地开发,那些画满了男女尽然成为比武学
秘籍还要吸引苏希娇的东西,只要师父出门,她就会偷偷跑到师父的书房,甘之
如饴地窥探那些春宫禁书。一边看着,一边轻轻抚摸自己的那青涩的下体,这是
她在出嫁以前以前最爱干的事情。

  所以虽然在嫁给宋莫言的时候,苏希娇虽然仍是云英处子,但其实很多床第
之间的事情她都懂了,甚至懂得比宋莫言还要多。

  当思绪回到初春之夜的偏房门口的时候,珊儿的动作也开始迟缓了。少女扶
着床头的一根床梁,勉强保持着自己的平衡。夜晚的寒气在她体内不断沉淀,让
苏希娇的鼻子一阵酸痒,眼看就要打出一个大大的喷嚏。苏希娇急忙双手并用,
将鼻息收敛,否则定然要惊动里面正在「卖力运动」的珊儿。

  「看来,这个女孩真的压抑自己太久了。」苏希娇一边想着,一边悄声离开
了珊儿的窗前。缩回了已经有些冰凉的床榻上的苏希娇,脑海里依然是挥之不去
的珊儿的表情。显然今天山间的谈话再次激起了这个少女的情欲,一个想法,在
苏希娇的脑海中慢慢形成。

  晨曦划破了山庄的清晨,春天清晨的阳光温暖而柔和。但这一片温柔却被一
阵急促的铜钟声撕得粉碎。

  「怎么了」从床上惊醒的宋莫言好奇的问道。

  门外的珊儿听见动静,急忙推开门道:「少爷,夫人,你们醒了。」

  「发生了什么事?」宋莫言坐起身问道。

  「这铜钟声是山庄的警报信号,山庄有人上门挑战了!」

  宋莫言从这几天的走访中已经得知,这种以制药熬毒为生的门派,有一种挑
牌子的方法,叫「斗药」。斗药的方法有很多种,而宋莫言知道其中一个十分狠
毒的方法,就是挑战者拿出一副毒药,交给被挑战者,被挑战者需要在约定的时
间内配置出解药。研究完后,被挑战者要当众吃下这种毒药,如果解药失效或者
是过了约定的时间没有完成,那被挑战者就自然就会毒发而死。但如果解毒成功,
挑战者就当众服下毒药,并不得服解药,以死作为赌注。这种搏命的方式,也叫
「斗毒。」之前百草山庄被挑战,雷斌研制鹧鸪红迎敌,想必就是为了和对手斗
毒。

  待宋莫言二人来到大殿的时候,大殿已经围满了人,在大殿的中央,雷绍裘,
潇湘子,姬月娥,杨兰茵,连同庄里重要人物一字站开,就连勉强刚能下地行走
的张康也在殿里,找了个凳子坐在一旁,而他们各自门下的杰出弟子,也将大殿
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在他们的对面,两个身穿西域袍服的两个皮肤黝黑,面容蜡黄中年人,此时
正盘腿坐在他们对面,左手一人衣着黄色,一脸尖嘴猴腮的样子。而右手一人衣
着青色,倒生得十分肥胖。

  张康看见二人前来,急忙向二人招了招手。

  「张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宋莫言问道。

  张康捂着嘴,小声对宋莫言道:「这二人是西北来的参客,他们说在天山上
寻觅得奇花」紫幽兰「,炼得了一味神药,这神药可以在短时间内,迅速激发身
体内的潜能,让人的爆发力和耐力提升数倍甚至十数倍,此次他们前来,就是要
与山庄斗药的。

  大殿上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甚至很多人大气都不敢喘息,只听见雷绍裘从
一众人中间走出,缓缓说道:「两位远来是客,既然两位风尘仆仆,在下也不好
拒绝,但倘若你我双方各出一人服用药物后以命相博,又恐伤了和气,在下有一
法,不知尊客答应否。」

  「要说就说,哪来这么多屁话。」瘦个子的参客暴躁地说道。

  「不如这样,你我双方,各挑选一条狗,让狗服用药物后打斗,哪一方的狗
先败下阵来,就算谁赢。」雷绍裘德话刚出口,就引来大殿里一阵议论。

  张康小声说道:「雷副庄主这法子甚妙,百草山庄自开山以来,已经应对这
样的挑战很多次了,倘若真的每次都让对方抬着尸体走,那未免会结下很多恩怨,
我们杀一个人容易,但死者的妻子儿女又要来报仇,这样下去,整个山庄也就没
法正常了。」

  听了雷绍裘的话,瘦个子的参客默不作声,而胖参客却哈哈一笑道:「既然
雷副庄主不愿大动干戈,我看此法甚妙,我看就依雷副庄主所言。」

  杨兰茵听了胖参客的言语,对身旁的人说道:「从山庄的护院狼狗中,选几
条精壮好斗的过来。」

  不一会儿,几个仆人签着几条狼狗,来到了大殿前的空地上。

  雷绍裘摆了摆手说到:「远来是客,请两位先挑。」

  瘦参客听了,也不答话,径直走到狼狗面前,看了很久,结果挑了一条体型
一般的狗。

  「这人为什么挑了一条这么不起眼的一条狗?」苏希娇问道。

  但一旁的张康,看了却一脸严肃,缓缓说道:「这人和人打,看的是谁的拳
头硬,但狗和狗打,看的是谁的腿粗。腿越粗的狗,爆发力越抢,扑上去的那一
下最猛。而看上去最强健的那一条,后腿并不发达,爆发力其实要差很多,看来
这两人也不是平庸之辈。」

  张康的话,让二人啧啧称奇,却见雷绍裘也是走到狗中间,挑了一条身体并
不太状,但后腿结实的狗。

  那个瘦参客挑了狗后,胖参客从瓶子中拿出了一个陶瓷的药瓶,捏住了狗的
嘴巴给喂了进去。而这边雷绍裘也从仆人端着的一个盘子里的红色药瓶中,拿出
了一粒药丸,如法炮制给狗喂了下去。

  待狗吞服了药后,两边立即解开了狗身上的绳索,将两条狗扔进了广场中央。
只见两条参客的狗,简直就像是下山的狼一样,突然一声狂吠,冲着雷绍裘的狗
扑了过去,这迅捷的速度,让雷绍裘的狗立即吓得往后一退。

  两条狗截然不同的反应,让人群中立即爆发出一阵骚动,雷绍裘,张康门下
的门人,自然对自己这方的狗一上来就处于下风感到失望。但潇湘子那边的人,
却好像是在期盼着看雷绍裘的笑话一样,暗暗竟然在脸上有些得意之色。

  却看这边场地里,参客的狗连连进攻,而雷绍裘的狗连连后退,几个扑腾之
后,险些被咬中了脖颈要害。两个参客看着自己这方的狗的表现,绷着的脸上竟
然也露出了一丝得意之色。

  然而就在此时,变化突起,雷绍裘的狗突然发出了一阵凄厉的叫声,随即在
众人都反应过来之前,一个前扑,竟然咬住了参客的狗的咽喉。

  只见两条狗在场中不断地扑腾,参客的狗拼命地想甩掉对方,但雷绍裘的狗
却就想是长在对方的身上了一样,怎么甩也甩不到。众人一脸紧张地看着两条狗
的扑腾,最后终于没有了动静,只有鲜血不断从脖颈处流出。

  突然的变化,让周围的人一阵鸦雀无声,只有宋莫言等旁观者先回过神来,
带头较好。而过了好一阵,百草山庄的人群中才同样发出了一阵喝彩声,潇湘子
门下的众人抹不开面子,也随身附和了几下。

  两个参客面如死灰,不可置信地看着眼下的一切,自己的一方明明已经占尽
优势,但岂料攻守相易竟然是一瞬间的事情。雷绍裘看了看那两个失魂落魄的人,
走到他们面前说道:「在下侥幸获胜,承让承让。」

  那个胖参客却没有客气的回答,沉默了一阵,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江湖规
矩,愿赌服输。」而瘦参客说道:「对于斗药来说,输的,就是失去自己的性命。」
说罢,两人突然从怀里取出一个药品,各自倒了一粒药丸,就要吞下去。

  就在这时,雷绍裘却突然双手一翻,双掌击出,拍在了两人的手腕上,劲力
到处,将两人的双手震得虎口发麻,手上的药丸自然也抓不住掉到了地上。

  「士可杀,不可辱。」瘦参客见求死不成,阴沉着脸说到。而一旁的胖参客
也哈哈一笑到:「这规矩就是规矩,雷副庄主不必怜悯。」

  这边雷绍裘也没有理会,看着两人,突然笑了笑说道:「两位既然输了比赛,
这性命自然是留不得的。不过,赢比赛的是我,你们不将性命交给我,反而去教
给那个阎王老爷,这说不过去吧。」

  两个参客面面相觑,不知道雷绍裘的意思,却又听见雷绍裘说道:「山庄目
前正缺少有经验的炼药师,从今日起,两位就留在山庄,为我山庄炼药三年,三
年之期满时,两位自当可以离去,如何。」

  宋莫言这才明白雷绍裘刚才选狗斗的用意,也许一开始他就有足够的信心赢
下对方。但与击败对方相比,雷绍裘恐怕更想的是收纳二人为党羽。看来此人心
机之深,也是可见一斑。

  果然,胖参客看了瘦参客说道:「既然我们的命不属于自己,那自然是你的。」,
瘦参客接话道:「我们兄弟的命在你手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雷绍裘大喜,扶起二人说道:「委屈二位了,还请去后堂歇息。」说罢,让
杨兰茵引二人去了后堂,一场风波也被消弭无形。

  然而,更大的麻烦,却在此刻到来,待人们散去,只剩下雷绍裘,潇湘子,
张康,姬月娥和宋莫言夫妇的时候,潇湘子突然铁青着脸说到:「雷副庄主,是
谁允许你私自炼这子午龙甲丸的?」

  「你说这是子午龙甲丸?」潇湘子的话,让张,姬二人大惊。

  「张大哥,不知子午龙甲丸是什么?」宋莫言问道。

  却见张康皱着眉头说到:「兄弟,我实言相告,这子午龙甲丸是山庄的三大
禁药之一,乃是用地龙甲为原料的一种药物,服用之后,人的潜能可以得到迅速
的增长,但这个药却有个极大的坏处,就是使用之后,会透支人的精力,三日之
后,人将力竭而死。因为这个副作用,所以本庄未经庄主允许,任何人严禁私炼。」

  「若不是我用这子午龙甲丸,我们能够退敌么?」雷绍裘冷笑道。

  「但门规在先,这子午龙甲丸的炼制方法,只有庄主一人知道,你是如何得
知这药的炼制方法的?」姬月娥说到:「莫不是这些年,你将帮主软禁起来,然
后威逼利诱他,让他讲诸多不传之秘传授给你。」

  姬月娥话还没收完,雷绍裘突然爆起,手掌以迅雷不及的速度打向姬月娥。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而雷绍裘的耳光已经要打在姬月娥脸上了。但就在这时,
雷绍裘的巴掌突然停住了,因为潇湘子在一旁伸出了手,竟就这样将这突然一击
化解了。

  刚才这一瞬间的动作,看得宋莫言心中一凛,若那日雷绍裘替苏希娇接了雷
斌那一掌已经是十分惊世骇俗了。但眼下的姬月娥本来就是高手,要让出掌的速
度让对方避无可避,这速度和力道的要求更高。但偏偏这就要得手一击,竟然就
被潇湘子这样轻描淡写地化解了,看来这潇湘子的武功才是深不可测。

  雷绍裘见招式被潇湘子化解,也不好继续发难,只怒气冲冲说到:「姬月娥,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家兄是何等人物,他的威名岂是你能诋毁的。」

  听说了雷斌的名字,姬月娥也不敢造次,只是说到:「姓雷的,你少拿庄主
压我,我服庄主,我可不服你,这两年山庄在你的折腾下,每况愈下。今日这子
午龙甲丸的事情,你必须要给大家一个解释。」

  潇湘子听了姬月娥的话,没有开口,但收回了手掌,然后缓缓走到了姬月娥
身后,用意再也明显不过了。在这件事情上,他摆明了和姬月娥同样的态度。

  宋莫言见众人似乎有山庄的秘密要说,知道自己外人在这里不便,就要告辞
离开。但没想到雷绍裘却说道:「宋先生请留步,自最近的事开始,宋先生已经
是山庄的自己人了,这等事情不需回避,但让先生知道无妨。」

  说罢,雷绍裘转过头来,对众人说道:「这子午龙甲丸,是家兄炼制鹧鸪红
的时候顺便炼制的,一共三粒,在家兄出事之前,曾将这药的藏匿地点告诉我,
说山庄一旦有紧急情况,便要我拿出这药来退敌,除了这子午龙甲丸,还有九天
香和龟息散,你们不是好奇么,要不要我都拿出来让你们看看。」

  众人听了雷绍裘的话,虽然将信将疑,但这九天香河龟息散,和子午龙甲丸
一起,称为三大禁药,每一种的炼制方法都十分困难,就算雷绍裘从雷斌那里弄
到了子午龙甲丸的炼制方法,但要从一个失心疯的人那里同时弄到三大禁药的炼
制方法,还要不出一点差错的炼制出来,自然是不可能的。

  众人见雷绍裘言语如此,便也只好作罢,尤其是姬月娥,发飙不成反被一阵
抢白,怒气冲冲一言不发走了。待众人离开了大殿,雷绍裘才说道:「山庄之事,
让两位见笑了。」

  「无妨,」宋莫言道:「看来雷副庄主操持整个山庄的大小事务,着实不容
易。」

  「是啊,所以我今日才将那两个参客强行留下,雷某只盼下一届的选举早一
点到来,这样雷某就可以卸甲归田了。」

  「雷副庄主不想竞争下下一任庄主的位置吗?」宋莫言问道。

  雷绍裘却摇了摇头道:「因为宗家轮换的原因,我不能接任下一任山庄的庄
主的,我只求这庄主只为不要落入潇湘子一党手上就行了。话虽如此,但眼下蒋
四哥已经遭受不测,而张大哥也身受重伤,我们现在的实力,可是大打折扣。所
以,庄主解毒的事情,也许还要麻烦女侠努力一些了。」

  苏希娇听了道:「雷副庄主且宽心,我已经有些眉目了。」

  「哦?」雷绍裘惊讶道:「我们和庄上下几百号人花了两年都没有破解的毒
药,苏女侠竟然如此快就有进展了,真是神乎其技。」

  「雷副庄主且末欣喜,我只是说有一些眉目而已,具体的方法我恐怕还要研
究一下。」苏希娇说道。

  「需要我做什么吗?」

  「倘若我有需要,自会找副庄主说明的。」苏希娇道:「倒是外子今日前来
有事相求。」

  「宋先生有何事?」

  宋莫言看着雷绍裘疑惑的眼神,缓缓说道:「这定州刑狱司替回春堂老板黄
金山,私自越境取药的事情,想必雷副庄主是知道的。」

  雷绍裘听了,点了点头。

  「那么这一次,越境采药遇到袭击的事情,副庄主也是知道的了。」

  雷绍裘听了,又是点了点头,顿了顿才说道:「先生今日不来找我,我都会
去找先生说这事。」果然,这越境取药的事情,虽然是黄金山和定州刑狱司衙门
之间的事情,但其实在这背后,其实百草山庄应该也有所介入才对。

  「嗯,雷副庄主有什么线索吗?」

  雷绍裘听了,将自己知道的细节说了一遍,但所说的定州府的公人所说的并
没有差异。

  「这么说来,雷副庄主对袭击的动机也丝毫不知。」

  「是的。不过虽然动机不明,但雷某猜想,倘若袭击者是奔着这药材去的,
那定然事先已经知道这个药材是做什么的。否则的话,这种药材虽然不易多见,
但也没有达到那种需要杀人掠夺的层度。」

  「这药材是用来干嘛的呢?」宋莫言虽然知道这些药材是用来给豹韬卫炼药
的,但个中的细节完全不知。

  「实不相瞒,这些年里,百草山庄一直为豹韬卫提提供一种药物,叫龙虎丸。
这龙虎丸和今日宋先生见到的子午龙甲丸的原理类似,都是可以激发人体潜能的,
但没有那子午龙甲丸来得猛烈,药性比较温和,因此是需要长期服用的,服用这
种药物后,可以达到辅助强身健体的功效。这豹韬卫军中,用这种药物辅助最精
锐的士兵服用来进行训练,因为这种药要用到一种叫龙虎草的药物,所以才取名
叫龙虎丸。而这龙虎草,就是每次定州刑狱司的捕快,要去辽国境内取的药。」

  「那每次他们的草药,是如何收集,又是如何交易的呢?」

  「这中间的细节我就不得而知了,关于龙虎草的交易,我们都是委托给回春
堂的人进行的,我们只是等他们取药后,将费用如数给他们,其他的我们一概不
过问,如果宋先生需要知道,我倒是可以找人暗中打听一下。」

  「不必了,」宋莫言说道:「在下想去回春堂走一趟,不知雷副庄主可有兴
趣?」

  「先生不怕打草惊蛇?」

  「不,我们是敲山震虎。」

  雷绍裘看着宋莫言,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说道:「好,待雷某准备下,
明日上午,我陪先生走一趟。」


[ 本帖最后由 皮皮夏 于 2018-1-23 21:2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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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小半个时辰后,苏希娇从外面回来了。此时她的身后,正跟着两个镇上最大
的妓院春花楼的妓女。刚才的事儿简直让她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自己一个女人,
竟然跑到人家妓院去挑选了两个女人带走。弄的那个老鸨就像是看着一个另类一
样看着她。而一些妓女甚至还在背后窃窃私语,说她这是有颠鸾倒凤之好。

  好不容易厚着脸皮把两个妓女带回来,她又费劲心思地给店家解释到,自己
为什么要带两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回来。但她知道,眼下要给雷斌解毒,这是唯一
的办法。况且这雷斌不是普通人,倘若毒素发作时兽性大发,也不是一般的妓女
能应付过来的。所以她带回来的这两个姐们儿,是春花楼最出色的妓女。

  「你们要伺候的爷就在那间屋子里,你们进去吧。」苏希娇对两个妓女说道:
「有一点需要注意,最后你们的爷要泄出阳精的之后,只能让他在体外泄精,不
能让阳精进入你们的体内,此点尤为重要,你们切记。」

  「咦,这是为什么?」其中一个妓女大惑不解道:「一般来说,我们的客人
都觉得这定是要在女人体内泄出阳精才能尽兴,为何有如此的要求。」

  苏希娇没有解释,只是推开了雷斌的房门,说道:「进去吧。」

  而另外一个妓女看了看苏希娇的表情,突然放肆的笑了笑说到:「我说这位
妹子,为什么你们老爷守着你这样一个绝色佳人不用,还要让你来找姐们儿。我
若是他,定然要把你活吞下去。」

  苏希娇没有理会那个女人的调笑,一把把她推了进去,然后关上了房门。待
一切妥当后,苏希娇的心情才慢慢平静。料想这雷斌也不是一时完事,便独自在
院中的青石上独自坐着发呆。此时已经是春暖花开的季节,院中春意渐浓,青石
边上的一株玉兰已经开放,发出淡淡的幽香。

  倚靠着玉兰树坐着的苏希娇,心中突然泛起一阵孤寂和凄苦。她曾经以为,
那种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事情曾经距离自己很远,但这一切却在这几天陆续发生
在她的时候。夫妻感情的危机,差使工作的彷徨,让这个曾经处处显得老练的女
捕头,心中泛起一种强烈的不安全感。

  月光流波,树下的女人突然觉得自己的手上有些湿润。原来刚才几颗不争气
的泪珠竟然顺着脸颊滚落下来,滴在了一双纤纤玉手上面。苏希娇有些可笑地看
着自己,她本不是懦弱的女孩,只是最近的事情让她的头绪有些混乱而已。

  她突然想起以前师父霍青玉说过的一番话,所谓出色的人,就是要能帮助人
从各种负面的情绪中很快摆脱。苏希娇突然觉得,好像在雷斌身边,就有着一种
莫名其妙的安全感一样。

  以前和宋莫言一起办案,她们夫妻二人配合亲密无间,但和雷斌一起做事,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次接触,但却似乎有另外一种体验。好像她在雷斌身边,几乎
不需要动脑子,而雷斌总能想在她的前面。她心中甚至觉得,自己只要不让他身
体内的毒性发作就行了,剩下的,似乎都可以交给他来解决。

  夜,微凉。

  一个人在院中呆坐了很久的苏希娇,觉得身上有了一阵寒意,正在她从自己
的遐思中抽离出来的时候,她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声音。

  苏希娇自然知道这声音是来自哪里,也自然知道这声音是为什么发出来的。
看来这雷斌的房中的三人,已经进入了「状态」。不过好在店主那对老夫妻耳朵
不好,听不见这声音。

  但苏希娇却听得真真切切,脸上微微一红。她并不想去一窥里面的春光,上
一次面对面看着珊儿和雷斌的欢好的时候,她都尚且可以心如止水,此时她自然
也能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情欲。时候已经不早了,已经有一些困意的苏希娇推开了
房门打算回去休息了。

  然而关上房门的时候,她在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自己居住的房间和雷斌的
房间只有一墙之隔,而这个破旧的小旅店,房间和房间之间甚至都不是用的土墙,
而是用的几块木板的分隔。所以比起刚才,苏希娇反而觉得将隔壁的「激战」听
得更加的清楚。

  但此时她真的有些困了,困得不想再出去回避这种声音,反正这样的声音她
自己也是熟悉不过的,只要收敛心神,料液无妨。所以苏希娇也没有再次离开房
间,只是拿起水壶里已经有些冷却的水匆匆洗漱了一番,然后躺再了炕上。

  温暖的炕上,苏希娇却怎么也睡不着。隔壁的声音似乎越来越高亢,苏希娇
心中也一阵心烦意乱,在床上辗转反侧。而这一翻身,苏希娇却突然发现,隔板
的缝隙似乎比她想象中要大,一缕缕灯光透过隔板穿了过来。刚才自己房间灯火
通明,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但此时自己深处黑暗之中,对方的一切自然更加光明。

  此时的女捕快,心中充满了一阵强烈的好奇。她缓缓将头凑到了一条枕头边
的缝隙往里面望去,竟然一下子将隔壁炕上的情景尽收眼底。

  就在一墙之隔宽大的炕上,此时混身赤裸的三个人正纠缠在一起。雷斌抱着
一个仰面朝天的妓女的腿,不断扭动着自己的下身,将自己滚烫的肉棒不断送入
妓女的身体,每一次的动作,都带起一阵女人的呻吟。而另外一个妓女,此时好
像是已经脱力了一般,几乎瘫软地躺在了一旁的床上,任由丰腴的身体暴露在空
中,一双硕大的双乳,随着男人的动作而剧烈晃动着。

  「野兽!」苏希娇的脑海中突然泛起了这个词,她突然明白了玉蝴蝶所说的
野兽到底是什么意思。此时雷斌扭动的速度和动作的幅度,都是她平生未见的。
江南女子多娇柔,所以宋莫言在与她欢好的时候,都是充满了怜惜。而此时的雷
斌,却像是那野兽在交配一般,每一次的动作都充满了原始的力量。

  苏希娇的俏脸滚烫,她努力地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却发现这是徒劳的。隔
壁上演的春宫戏,就像是最好的戏子手中的戏法一样吸引着她,就算手心里充满
了汗珠,也没有一丝感觉。

  隔壁女人的呻吟,已经从高亢变得绵软,另外一个高潮迭起的妓女,似乎也
在雷斌的一阵冲刺后瘫倒在了床上。然而当雷斌的下体从女人的体内拔出的时候,
即使是隔着一堵墙的苏希娇也知道,雷斌并没有满足。

  这是苏希娇第二次看见男人在情欲刺激下的下体了,沾满了女人的体液的肉
棒,此时就像是婴儿的手臂一样高高挺立。苏希娇突然觉得,自己给雷斌找两个
女人仍然是小瞧他了,此时他欲火中烧,又在鹧鸪红的毒素的刺激下,隔壁的两
个妓女竟然也招架不住。

  雷斌有些不知满足地拍了拍前一个败下阵的女人,那个勉强回复了体力的妓
女,趴在了床上,努力地将自己双腿分开,让雷斌将自己的下体再一次刺入她的
体内。而这一次,苏希娇觉得更加震撼,因为女人趴着的方向竟然是冲着自己,
从她这个角度,可以清晰的看清女人那张充满了情欲的脸庞。

  苏希娇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雷斌此时的动作陷入了疯狂。更要命的事,
这个女人突然直起身子,趴在了隔断苏希娇和男人房间的模板上。招架不住的女
人,只能几乎事贴在木板上,分开双腿让他不断在身上扭动着。而另外一个女人
也鼓起余力,跑到雷斌身后,在他狮子般强健脊背上来回亲吻着。雷斌却突然一
把抓住女人,把她并排在按在了床上,同样是姿势趴在身下女人的一旁,然后将
自己的肉棒又迅速刺入了女人的体内。

  女人的双乳,在男人冲刺下的剧烈晃动几乎离自己只有一尺之遥,苏希娇目
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只觉得浑身上下燥热无比,虽然春寒料峭,但也忍不
住一脚把被子踢开。

  此时隔壁两个女人的呻吟,已经变得沙哑,而雷斌在两女的体内的冲刺也往
返了几个来回。终于,在一阵狮吼般的低吟后,雷斌将下体从女人的体内拔住,
随即,一股白浊的阳精从雷斌的下体喷射而出。

  虽然是第二次看雷斌喷射阳精,但此时是在男人主动的施为下,阳精竟然如
同水柱一样汹涌。更加没有想到的是,苏希娇甚至发现这阳精是朝着自己的脸颊
飞过来一般,急忙想转身躲开,却见阳精重重的打开了木板上,白灼的液体立即
模糊了苏希娇的视线。

  过了好一阵,隔壁的动静才慢慢停止下来,苏希娇的内心也慢慢变得平静。
隔壁关门时的脚步声让她知道,两个已经完成任务的女人,只能勉强搀扶着走回
去。而她自己的脸颊,此时依然像火烧一样灼热。这个美丽的女捕快,突然觉得
自己胸前的衣襟大开,而自己的一根手指,尽然在不断抚摸着自己的一颗早已经
肿胀的乳首。

  苏希娇心中一阵羞涩,急忙将衣服重新收拾好,拉过了被踢落在炕下的被子,
闭上眼睛慢慢进入了梦乡。

  出了枫回镇后,路上的人烟就已经开始变得十分稀少了。每个偶然路过的商
旅行人,都侧目看着这一对青年男女。甚至还在背后议论,为什么这荒无人烟的
地方会有这样的佳人出现,尤其是这个女人,好像刚刚享受到雨露的滋润一般,
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今天的雷斌变得神采奕奕,竟然没有一丝激战之后的倦怠感。
而她身边的苏希娇,却一直都娇滴滴地低着头,羞涩地不敢看男人。经历了昨晚
的事情,两人的心中都在发生着一些潜移默化的变化,这种变化让苏希娇反而不
敢像昨天一样和雷斌想到什么就聊什么,只是走到了僻静的地方,才偷偷叮嘱了
雷斌一声,要他两天一次必须要泄出阳精。倘若到了豹韬卫军中,便要挑选无人
僻静的地方自己用手解决。

  傍晚时分,两人终于来到了漠北大营。豹韬卫的营寨绵延数里,黑压压的一
片军阵中,骑兵,步兵,弓弩手来往穿梭。在阵营里,是不是传来一阵军士训练
时的呐喊声,在周围空旷的山谷中回荡着。

  这还是苏希娇第一次见到这戍边主力卫队的阵势,只觉得如同排山排山倒海
般壮阔,心中的震撼无以言表。虽然他们都是江湖豪侠,但自古以来,真的这些
江湖豪侠真的面对那一排排的长枪劲弩时,可以说是无一胜绩。

  「难怪这边塞词人的作品,都是金戈铁马,壮怀激烈。这漠北的军队和京城
的卫戍兵勇确实气势不同。」苏希娇由衷的赞叹着,但旁边的雷斌却一言不发。

  苏希娇这才想起,接近了豹韬卫大营后,雷斌便服下了事先准备好的药丸。
此时他咽喉红肿,说话十分困难,当下便不好意思地朝雷斌笑了笑。

  「你们是何人?」远处,两骑斥候从哨探位出现,骑着骏马迅速往两人这边
接近。一般疾驰,一边扯着嗓子喊叫道。

  「京城六扇门中人,奉之前的约定,特来拜会韩君麒将军。」苏希娇朗声说
道。

  「以何为凭?」

  「这是我六扇门的专属腰牌。」苏希娇说这,递过去了两块六扇门的腰牌。

  「两位稍等片刻。」那个军士接过腰牌,转身骑马进了营寨。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辕门突然传来一阵急促鼓声,一对骑兵骑着马整齐
有序飞驰而来,为首的一人正是那天来过山庄的周虞候。面对这样的阵势,苏希
娇心里不禁有些忐忑,不知道易容术是瞒过对方。否但一旁的雷斌却是一脸轻松,
这两天苏希娇一只在纠正一些他举止间和宋莫言不一样的地方,所以他有充足的
信心瞒过这个周虞候。

  果然,周虞候打量了两人一眼,过来拱手道:「宋大人有礼了,几日之前在
山庄才见过,没想到过了不过旬余,我们又见面了。」

  「外子水土不服,咽喉红肿,开口不便。请不要见怪。」苏希娇说道。

  「这位便是苏大人吧,久仰大人大名。前几日去百草山庄的时候未曾得见,
今日一见,果然是国色佳人。」就在军中的周虞候面对这样的佳人,原本定要调
笑两句,但转瞬又想起那日在百草山庄吃的各种哑巴亏,当下也不敢有什么不敬
的地方……

  苏希娇也没有计较,只朗声说道:「大将军此时在何处?」

  「此时大将军正在帅帐,我领二位前去。」说罢,周虞候身后的骑兵自然地
分成了两队,让三人从中间骑马飞驰进了营寨。

  这豹韬卫的大营比苏希娇想象中竟然要好许多,她原以为军营都是荒地和帐
篷。没想到此时豹韬卫的大营中,竟然用原木架起了很多房屋结构的营帐,而一
些空地上,甚至还种上了各种菜蔬。这些年边关无战事,看来着豹韬卫的士兵也
有很久没有换防过了,在这里竟然也建起了一个颇为适合生活的地方。

  韩君麒的帅帐坐落在一个被精锐部队拱卫的开阔地带。此时的帅帐里,一个
看上去约莫五十出头,鬓角斑白身穿甲胄的男人,正在摆弄着一旁的沙盘。苏希
娇在朝中就听说,这韩君麒是沙场悍将,一身本事是实打实地从死人堆中磨练出
来的,当下见到,果然有些不怒而威的气势。

  「将军,宋大人,苏大人到了。」周虞候说到。

  韩君麒听了周虞候的话,却好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仍然只顾低头看着沙盘,
突然说道:「前日我营中要进行火攻的训练,而营盘中的火油不够,我需要让士
兵去二十里外的这里去取。」韩君麒一边说着,一边往一个叫羊井子的地方插上
了一面红旗,接着说:「我派出了两个小队一共三十名士兵去取火油,他们去这
羊井子,往返一次要两个时辰,并且每个士兵每次只能驮一桶油。我的训练要在
三个时辰后开始,那么我的士兵最多可以带回来多少的油呢?」

  苏希娇不明白对方把这个问题抛给他们的目的,但既然对方问起,便思忖道:
「这一个士兵来回一次药两个时辰,那如果要他们去两个来回,这时间定然不够
的,所以这虽然有两个时辰,士兵只能带回来三十桶油。」但凭借以往的经验,
苏希娇觉得这个题恐怕未必这么简单。

  果然,当她正要试探性的说出三十通的时候,一旁的雷斌冲自己摆了摆手,
似乎是让自己不要说话。苏希娇正在诧异间,雷斌拿起了一个小旗,在沙盘上飞
快地写了几句话。

  「两队士兵,先一起取三十桶油,走到返程的一半地方的时候,把油放下。
第一队人将十五桶油送回,第二队人回到羊井子,再取十五桶油。第一队将十五
桶油送回后,去半路取那十五桶油,而第二队一起将第二次的油运回。如此,可
运回四十五桶油。」

  看了雷斌写的文字,苏希娇心中恍然大悟,而一旁的韩君麒也满意的微微一
笑。就在他要开口说话的时候,雷斌却突然又在沙盘上写道:「其实,还有另外
一个方法。直接将大军开赴到羊井子附近训练,则只需要一个时辰,就有足够的
火油可以训练。」

  当雷斌写出了这个答案的时候,韩君麒突然哈哈大笑道:「了不起,宋先生
果然是名不虚传。我曾经抛出了这个问题给我的下属,他们花了很多时间,才想
出来先生的第一个方法。但先生这第二个方法却另辟蹊径,更加巧妙。的确,对
手可从来不给我们循规蹈矩的机会,很多时候就是要出奇制胜。」

  韩君麒此时对两个人的态度已经和善了很多,招呼着亲兵给两人上了两碗奶
茶,然后才坐下说到:「前日我曾写信给兵部求援,原本是想清蒲大人自己走一
趟。所以当后来得知,蒲大人派出了两个年轻人来协助的时候,我本来颇为不悦。
我和你们蒲大人也算有些交情了,当时觉得她竟然只让两个小娃娃把我打发了,
于是刚才其实想要刁难刁难你们。没想到宋先生智计过人,是老夫走眼了。」说
完,又哈哈大笑起来。

  看来这韩君麒倒是个率性之人,苏希娇莞尔一笑对韩君麒说道:「大将军,
我们已经知道事情的大致经过了,不知道大将军能否把事情经过的细节说给我们
一下。」

  韩君麒摆了摆手说到:「不急,两位鞍马劳顿,起码要等吃了晚饭再说吧。」

  晚饭虽然算不上丰盛,但对于这漠北大营来说已经是十分丰盛了。三人找了
一个僻静的营帐,一边吃饭,一遍讨论着那日的斥候遇袭案件。

  在雷斌的面前,放着一叠厚厚的纸,无法言语的雷斌飞速在上面写了一段话,
递给了韩君麒。

  「哎,定然是宋先生连日鞍马劳顿,水土不服,这才导致咽喉肿胀。老夫心
中很是不安,不如让我军中的军医替宋先生诊断一下,好早日康复,免得说话如
此麻烦。」韩君麒一边说着,一边接过了纸张。

  「不劳将军了。」苏希娇说道:「莫言此时不过是偶感疾恙,我已经替他配
置药材。待过得一两日后,虽然不能完全痊愈,但至少也能说话了。」

  韩君麒点了点头,看了看纸张,上面写着:「既然最后发现尸体的地方,偏
离了侦查的路线上百里,将军手下是如何找到那里的。」

  「我派出去的斥候,曾在之前小队巡逻的路线上沿路一直暗访。后来,他们
从一个驿站老板那里听说有见过一群白衣的人从西面而来。我的斥候觉得可疑,
就顺着方位去暗中侦查,结果果然发现了那些尸体。」

  「如此,便有些奇怪了。」苏希娇说道:「倘若是这些白衣人所为,那么他
们是如何袭击了这斥候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十几具沉重的尸体运到百里之外。
如果说运到百里之外,是想要毁尸灭迹,那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找地方焚毁,或者
是找一个十分僻静的地方深埋,而要大费周章地让我们去找到那些尸体。」

  「这还只是诸多疑点中的一个。」韩君麒说道:「据斥候来报,那一群白衣
人也就十人有余,我麾下的这一批斥候虽然不是什么江湖中的武林高手,但豹韬
卫的斥候长期经历训练,这些精锐的斥候如果结起骑兵阵,不是一般的人可以近
身的。但从当时的尸体迹象记录看,他们并没有做出什么抵抗,也没有什么打斗
的痕迹,竟然像是突然死亡一般。」

  「哦?」苏希娇听韩君麒说起尸体的情况,便问道:「大将军,死亡军士的
尸体可曾带回,我想验验这尸体。」

  但韩君麒却摇了摇头叹息道:「发现尸体的地方是在辽国境内,倘若携带者
这一批十几具的尸体在辽国境内穿梭上百里,定然会遇到很多的危险。也是万般
无奈下,我的斥候只能找了个僻静处,将一尸体火化,将他们的骨灰带回来了。
所以此时,如果苏大人要看这军士的骨灰,我尚未让人将他们的骨灰送返家乡。
但如果苏大人如果想验尸,恐怕要失望了。」

  「对了,这里面还有此案的另外一个奇怪之处。」韩君麒说道:「发现尸体
的时候,所有的尸体已经被斩去了头颅,这其中的原因也是我们不得而知的。一
般说来,这杀人之后斩掉头颅,大多是为了掩饰被害者的身份,但显然从他们行
为判断,的目的却应该不是这个。」

  韩君麒又叹了一口气,只说早知道尸体如此重要,应该叮嘱自己的巡逻小队
无论如何要带上一两局尸体回来。

  但这边的苏希娇,却反而有些开心地说道:「无妨,即使是骨灰也有他的用
处。明日上午,劳烦大将军将那些军士的骨灰给我送过来,稍后我写个房子,请
军医给我准备上一些药剂。」说罢,调皮地凑到雷斌耳朵边说道:「今日你神气
了,明天,便叫你看看我的本事。」

  显然,苏希娇这话并不是说给「宋莫言」,而是说给自己听的。雷斌只觉得
甚是可爱,嘴角微微一动,僵硬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笑意。

  苏希娇看着雷斌难得一见的微笑,竟然呆了一呆。

  第二天的早上,当苏希娇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雷斌已经离开很久了。久在
军中效力的小兵哪里见过如此绝色的女人,在依然睡眼惺忪的女人面前,自然是
有些魂不守舍,一路之上就想偷看仙子一样悄悄打量着苏希娇。

  苏希娇对这种目光早已经习惯,她看着这个稚气未脱的孩子,突然想到了定
州府里的那个小大王,不知道他此时正在做什么,有没有挨饿。

  那个小兵带着苏小来到了一个几乎密封的帐篷里,里面整齐地摆了十五个骨
灰坛。此时一身戎装的韩君麒,正和「宋莫言」一起,面色凝重地站在骨灰坛面
前。

  「苏大人,有劳了。」韩君麒的眼神,看上去也有些憔悴。苏希娇之前曾听
闻,这韩君麒对士兵如同兄弟,因此在军中威望甚高,此时一见果不其然。于是
也恭敬地点了点头,来到桌案的一旁,点燃了三柱清香,对着一众的骨灰坛鞠躬
道:「告各位军中兄弟在天之灵,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各位苦主的遗体,本不
当破坏。但如今事出有因,为替各位兄弟查明真相,沉冤昭雪,只能惊动各位的
亡灵,再拜。」拜祭完了受难士兵的骨灰,苏希娇这才戴上了手套,在一旁的桌
案上坐下。

  昨天一晚上,她已经想好了整个方案,所以她先是吩咐士兵升起了一锅热水,
然后又将诸多草药和药粉投入热水中开始满满熬煮,一边熬煮,一边慢慢的搅拌。
这韩君麒和雷斌二人,本来以为苏希娇只会用一会儿时间,哪只她这一熬,竟然
用了整整一个时辰,期间又不断往药汤中加入了各种药剂,直到熬煮出来了一股
绿色的药汁。

  「可以了。」苏希娇看了已经站得有些腿发麻的二人说道:「恐怕还要再花
上一点时间。」苏希娇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打开了一摊骨灰,舀出了一小铜匙的
骨灰,小心翼翼地放入了一个铜碗,然后又从锅中舀了一勺汤药,倒入铜碗慢慢
搅拌。

  在苏希娇的缓慢的搅拌下,那一碗绿色的汤汁,竟然慢慢变成了白色。见到
这番景象的苏希娇突然大惊,拉下了盖在面上的口罩,说道:「骨灰里有毒。」

  苏希娇的话让两人一惊,但更让他们更加吃惊的话还在下面。苏希娇看着雷
斌,缓缓问道:「知道中的是什么毒吗?」

  「难道是?」雷斌的心中突然一阵剧震,一个不好的预感冒上心头。

  虽然此时带着人皮面具的他,表情不易察觉,但苏希娇已经从他的眼神里看
出了他的惊讶,点了点头,说道:「是千日醉。」

  一度几乎已经断掉的千日醉的线索,竟然在这里重新被连接上了,苏希娇心
中立即阴云密布。她接着又立即从其他的骨灰坛里取出了骨灰验了验,无一例外,
每一坛骨灰的反应表明,他们在生前中过千日醉的毒。

  苏希娇一坛一坛的检查着骨灰,但就在她取出了最后一坛的骨灰的时候,一
阵搅拌后,苏希娇却突然说道:「这个人没有中过毒。」

  「这是为什么?」雷斌的问题,谁也回答不了。但此时韩君麒的脸上却一脸
的难看。

  雷斌看了看那个坛子,上面写着两个字「齐良」便问道:「韩将军,这齐良
是什么人?」

  此时,苏希娇的心中都明白,如果这所有的军士都中过毒,而唯独这一人的
尸体没有中过毒,那这个人就有很大的嫌疑。

  韩君麒望着帐篷外,若有所思的说道:「齐良便是之前遇袭的小队的队长,
也是我最看中的一个斥候队长。」

  「可以给我们说说关于此人更多的信息吗?」苏希娇问道。

  韩君麒此时的眼神中,出了愤怒,更多的是一种失落,缓缓说道:「我第一
次见齐良,还是在大约五年前。那时大辽和我们产生了一些摩擦,几个和辽国接
壤的村庄遭到了袭击。当时还是豹韬卫右营将军的我,得到情报后立即率领精锐
骑兵驰援,但终究到晚了一步,这几个村庄都被焚烧一空。就在这时,我发现死
人堆里有一个青年还能动,便急忙救起来了。此时他身受重伤,已经是性命垂危,
但所幸他体质出色,他在我的施救下就活过来了。」

  韩君麒顿了顿,说道:「后来,我曾问起他的经历,他说他当时在村里干活,
结果突然遇到辽人的袭击,他拿起锄头和对方拼命,干翻了两个,却被马匹踹倒
在地昏迷了过去。两位知道,我们军人最喜欢这种血性男儿,我见他有些勇武,
便将他留了下来。没想到,此时悟性颇高,武功竟然进步神速。三年前的军中比
武,他脱颖而出,于是我便让他成为了精锐斥候营的一个队长,本来这次等他完
成任务回来,我就准备把他提拔为游击将军的,没想到……哎,也是我治军无方。」

  韩君麒说道这里的时候,忍不住一阵唏嘘。二人看得出,这齐良定然是韩君
麒很器重的人,于是苏希娇安慰道:「此时一切尚未明了,大将军还不要太早下
结论。」

  「前日发现他们尸体的斥候,可曾还在营中。」雷斌问道。

  「当然,我这就让人去把他们唤来。」

  一炷香后,一队斥候装束的士兵来到了将军大帐。别的不说,单从这些人的
矫健的身形和英武的气质,就知道他们定然是军中健者。看来这韩君麒麾下闻名
遐迩的精锐部队,并非浪得虚名。

  「王方,这两位是京中要员,他们问什么,你们便如实作答。」听了韩君麒
的话,斥候中走出一个黝黑的军士说道:「请二位大人问话。」

  「你们找到尸体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一番情景。」苏希娇大量了下这个高大
的士兵,朗声问道。

  「回大人的话,我们是在西灵山山下的一个荒废的山村的破庙发现的尸体。」

  「当时尸体是什么状态,可曾掩埋?」

  「未曾掩埋,尸体当时已经腐坏,流了很多脓血。」

  「你们还记得尸体的特征吗?」

  「回大人,记得。」当下,王方就说了几处尸体的特征,苏希娇一听,果然
和中了千日醉的毒一模一样。虽然当时腐坏程度让很多细节已经无法辨认,但已
知的尸体变化还是和之前的发现严丝合缝。

  「这其中,你们可曾发现其中一具尸体有所不同。」

  「有。」

  「什么?」

  「我们发现,齐大哥的尸体破损远比其他人严重,而且他的尸体并没有太多
脓血流出,反而好像是有很多处刀伤。」众人等的就是这句话,看来这齐良果然
有问题。况且他的尸体如果损坏严重,那他的身份自然就更难辨认,如果只靠这
衣着和身形辨识,是可能会有问题的。

  斥候的话,让苏希娇想起一事,问道:「当时你们是怎么判断这齐良的身份
的,他还有什么特征没有?」

  众军士听了,摇了摇头,只说自己是从身形和甲胄的样式判断的身份。而一
旁的韩君麒突然想起一事,说道:「我突然想起,这小子的脖子后有一个刺青。」

  「哦?刺青。」雷斌说道:「难道说,士兵都被砍下头颅,是为了掩饰这个
刺青的?大将军可曾记得,这齐良的刺青是什么样子的吗?」

  韩君麒想了想,从桌案上拿过纸笔,在上面画上了一个花朵一样的图案。

  「奇花宫!」雷斌还没反应过来,苏希娇却突然叫了出来。这种图案她曾经
在刑部的卷宗里面看过多次,已经烂熟于心。她确定,是几十年前的西域门派奇
花宫的图案,也是多年前千日醉连环毒案的元凶的门下说用的身份图案。

  听了苏希娇的话,雷斌也是一脸惊讶,手中拿着那张写了齐良的名字的字条,
发呆了很久。

  「难道这一切,都是奇花宫死灰复燃。」回到营帐的苏希娇,问道身边的雷
斌道。

  雷斌想了想,说道:「如果真的是奇花宫死灰复燃,那么他们对这一众斥候
下毒的目的又是什么?」的确,之前无论是三十年前的凶杀案,还是这之前的几
次连环案件,中毒的人都是江湖上举足轻重的人物。要知道,这千日醉的毒药十
分昂亏,是什么原因会让这一帮斥候为什么会同时中毒,原因着实让人费解。

  「而且我刚才发现了一个更加重要的线索。」雷斌说道:「当着韩君麒的面,
我没有说破。」

  「什么?」

  「这是我在查看地图的时候发现的。你知道这西灵山在往前的路径上,有什
么地方吗?」

  「什么地方?」

  「在距离西灵山大约百里的地方,有一个僻静的去处,这里叫咔萨拉古镇。」

  「咔萨拉古镇」,这是每次龙虎草交易的地方。难道真的和之前预料的一样,
这同时指向百草山庄的两个案件,内中是有联系的。

  苏希娇的心中充满了疑问,但她知道,此时雷斌身上的压力更大。之前他已
经中毒被「软禁」多年,现在山庄在面临如此困难的局面的时候,他的复苏似乎
是注定要来承担这其中的责任的。

  「那接下来怎么办?」虽然最近,苏希娇问过几次雷斌类似的话题,但大多
只是出于对于雷斌的尊重。直到如今,她才意识到自己真正的需要雷斌替她做决
定。或者说即使她并不需要雷斌的智计,即使她的内心也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但她需要雷斌给她的勇气。这样的依赖感,甚至之前和丈夫宋莫言一起面对最困
难的局面也不曾有过。

  「我想,我们应该去这个西灵山一带走走了。」雷斌缓缓说道。

  边关的大风,在夜间吹得更盛。而今天晚上的苏希娇,内心更加复杂。雷斌
在一旁熟睡着,苏希娇却失眠了。失眠的原因不是因为她被迫要和雷斌同房,从
昨晚开始,雷斌一直很有礼貌地缩在宽大的床榻的一头睡了一晚,把大片的床铺
留给了她。她失眠更多是因为重重的心事和这塞北大漠夜间的旋风,作为江南人
氏的她还是头一回经历这样的天气,所以一直把自己蜷缩成一团躺在床上。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怕一个人,以前她一个人害怕的时候,就会让宋莫言从
背后搂着她睡觉。但现在,显然她不可能这么做,因为她背后只是一个假扮成她
丈夫的男人而已。

  雷斌这个人,说来也奇怪,外表粗犷的他,看上去又心思颇为深邃。在这之
前,她觉得只有自己的另外一个师父,武林奇侠霍青玉的身上,才会有这样的神
秘感。

  苏希娇翻过身,接着点点月光看着虎背熊腰的男人,此时的男人安静的就像
是一个小孩。女人突然做出了一个连自己都想不到的举动,苏希娇轻轻地从背后,
抱住了雷斌。

  此时男人宽大的肩膀,就像是自己的挡箭牌一样让自己安心。其实此时他们
两人都穿着厚厚的衣服,对方并不能给她肢体接触的温暖,但这样的隔阂正好掩
盖了她心中的罪恶感。女人的这种环抱,可以给自己一种充实的感觉,既然最近
雷斌以假乱真的扮演着宋莫言,那自己就偷偷从这个假丈夫这里,姑且获取一点
慰藉吧。

  屋外的狂风,依然在呼啸。而屋内的温度,却在这样的悸动中慢慢上升。明
天就要启程去西灵山了,今晚,苏希娇只想睡了个好觉。

               第十四章

  来离开漠北大营的时候,韩君麒特地让那一队发现尸体的斥候中的四人作为
私人加入了此次的西灵山之行。西灵山处在辽国境内,为了避免遭遇到辽人军队
的袭击,几人特地打扮成贩盐的商人,驮着几麻袋的食盐,单捡那些边缘的小镇
逡巡前进。不过这样一来,就增加了不少的时间,本来快马只要两天的路程硬是
变成了四天。

  不过苏希娇明白,雷斌这样做也是有他的目的。此次的西灵山之地在崇山峻
岭中,此时前途一切未卜,这种街头巷尾的地方倘若真的发生打斗,豹韬卫的军
士再训练有素也比不上他们这些江湖豪客。因此雷斌特地暗中飞鸽传书百草山庄,
让他们排出得力人手到前面的归雁镇等着自己。他们这样缓慢前进,也是为了等
一等山庄的援兵。

  苏希娇偷偷打量着正在拿着地图参详的雷斌,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也不
知道他是否知道自己的行为。好在他今天看自己的眼神和言语都还算正常,出了
大营的一路上,也只是不时和王方询问着这一路的地形人文。

  出了漠北大营的住扎地,地理环境反而慢慢变得没有那么恶劣,两旁绵延的
群山也不再是那种光秃秃的大石,此时倒有几分春色在其中。一行人走走停停,
到也惬意,一直到第二天晚上,一行人来到了塔木河边上一个叫落马镇的地方。

  「夫人,我们今晚就在这里歇脚吧。」

  苏希娇点了点头,在这之前,雷斌也管苏希娇叫夫人,但此时这个称呼却和
以前的意思完全不同,这几天虽然已经这样被雷斌称呼多次了,苏希娇心中还是
觉得有些异样。

  这个小镇比起枫回镇来,可差劲多了。孤零零落在塔木河边上的小镇,只住
着不到五十户人。而镇上一家开在别人家里的小客栈,成了众人唯一的选择。塞
外的小镇,在晚饭后没有任何的娱乐,家家户户很早就灭灯睡觉了。当苏希娇回
到房中的时候,雷斌还在拿着地图研究。

  「还在看地图吗?」这还是有些做贼心虚的苏希娇今天第一次主动和雷斌说
话。

  「嗯,这是多年前养成的习惯了,面对这种吉凶未料的任务,喜欢将沿线的
地形完全记在心里。这样,即使遇到了危险,也至少知道怎么逃。」

  「你之前去过西灵山吗?」

  「去过,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当时曾跟随一个江湖上的前辈游历了漠
北,他当时告诉我西灵山中似乎有一些有趣的事情,便跟我过去探查了一番。但
我们在那里逗留了接近一个月,结果却无功而返。」

  「嗯,你说的前辈,是霍青玉吗?」若是在以前,苏希娇本不会挑明着一层
关系的,但此时两人也算风雨同舟一段过了,当下一冲动,有些话就脱口而出了。

  雷斌微微一愣,然后点了点头说到:「是的。」虽然他也从蒲心兰那里知道,
苏希娇算是和他有些师门上的关系,但两人在之前不曾互相说起,此时苏希娇突
然挑明倒让他有一些意外。

  「当时师父有说过是什么事情吗?」

  「霍前辈他老人家曾说过,在西灵山中,似乎有一股已经销声匿迹的势力在
死灰复燃。现在看来,他说的这股势力可能就是奇花宫了。」

  这二人和霍青玉,一人有师承的名分,而另外一人只是有师徒之实,而无师
徒之名。所以一个人直接叫师父,另外一个人只能叫前辈。

  「师父有跟你说起过奇花宫的事情吗?」

  雷斌点了点头,说到:「此事其实事关师父和师父一生最爱的女人的名声,
所以之前虽然我知道很多,但一直缄口不言。不过到了今日,也不必向夫人隐瞒
了。」

  「哦?」

  「这齐花宫的宫主公孙青龙,其实背后有另外一个身份。他的真实身份其实
是废宰相张世栋的私生子。」

  雷斌的第一句话,就让苏希娇眉头微微一皱。这张世栋是曾经权倾天下的奸
相,但在三十年前,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被皇帝下令处死,家人也悉数发配到
边塞充军。据后来的书信记载,他是因为贪赃的证据被皇帝掌握,因此遭到诛杀。
但卷宗里还是存有很多疑点,比如他到底贪污了多少赃银,有没有同党,这些都
没有记录。

  「在当时,张世栋有很多政治对手,夫人你是知道的,朝廷里面的政敌倘若
真的势同水火的时候,就会各派刺客暗杀对方。但张世栋的作为一代奸相,他的
政敌自然也都是位高权重之人,想要刺杀他们谈何容易。于是张世栋便暗令自己
的这个精通制毒的私生子,替自己炼制了千日醉。」

  原来千日醉背后竟然会有这么一段往事,苏希娇此时心中方觉有些头绪,又
听雷斌接着说道:「一开始,张世栋为了转移注意力,他们先挑选了几个江湖中
人下手。好让大家把精力都转移在了江湖恩怨之上,但之后大家才知道,这张世
栋的真正目标,是当时的刑部尚书陆徳昭。」

  「咦?奇怪,我曾查看卷宗,这张世栋和陆徳昭有姻亲的关系,他为何要把
目标锁定在自己的亲家身上。」

  「政治婚姻,本就是很多尔虞我诈。」雷斌叹息道:「可怜的是陆家的大小
姐,也就是霍前辈一生最爱的女人陆筱芸。」

  「陆筱芸,这个名字我不曾听师父说起过。」苏希娇说到。

  「此事是霍前辈一生的心结,估计他不想告诉当时还只是个女孩的你吧。在
霍前辈认识陆大小姐的时候,她已经被许配给张世栋的儿子张彤了。但也许是上
天注定的一段渊源吧,两人在之后发生的一个案件中互相吸引,终于打破了很多
的禁忌,发生了秦晋之好。然而遗憾的是,最终,互相深爱的两个人,却因为家
庭,国家,身份等很多原因不得不选择分别。而就在陆大小姐嫁到张家不到半年
之后,就因为脾土郁结,患上了一种怪病,最后撒手人寰。」

  听了雷斌的话,苏希娇一阵神伤。女人本就是感性的存在,所以虽然只是短
短几句话,却让苏希娇一阵神伤。不知道为什么,苏希娇的心中竟然想起了死去
的珊儿,此时自己面对着他的情郎,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后来,霍前辈在陆大小姐的坟头守灵的时候,却从当时自己的至交好友,
也是替陆大小姐诊过病的灵隐寺方丈那里得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这陆大小姐曾
经发现了一个关于张世栋的巨大的秘密,她将那个秘密透透留在了两人最后一次
见面的厢房里的暗格处。霍前辈为此,三探陆府,终于得知了张世栋背后的目的,
解开了千日醉背后的真相,消灭了公孙青龙,拯救了陆徳昭。我想,这也算是告
慰了陆大小姐的在天之灵吧。」

  「然而后来,他却发现奇花宫有些死灰复燃。」苏希娇说道。

  「是啊,在我们游历于北境的时候,霍前辈曾给我说起过一件事。就在他们
击杀公孙青龙的时候,他自己的内心却充满了疑惑,因为感觉对方几乎就像是束
手就擒一般,甚至都没有抵抗。当时他猜想,也许自己接触到的还不完全是真相,
现在看来,霍前辈当时的怀疑确实有道理,这奇花宫销声匿迹多年,竟然又在江
湖出现。」

  苏希娇听完,一阵沉默,心中对前途忐忑。尤其是她曾经听蒲心兰说起过,
这张世栋一党的势力是极为强大的,当年虽然随着张世栋的死亡而一度灰飞烟灭,
但他们的党羽却在朝中根基很深。

  雷斌仿佛看出了苏希娇的焦虑,安慰道:「没事,这一切只是猜测而已。况
且,只要我们小心行事,再加上夫人对毒药独步天下的理解,料想定然可以化险
为夷。」

  苏希娇对雷斌微微一笑,雷斌看着娇媚如花的女人,不禁也呆了呆,急忙伸
了个懒腰避免自己的尴尬,假装打着哈欠说到:「夜了,夫人也早些休息吧。」
说罢,雷斌走到一条宽条的板凳上躺了下去。在豹韬卫的大营里,两人的居室和
床榻都很宽敞,两人即使共睡一榻也绰绰有余。但此时的荒郊小店里,床榻不过
六七尺宽而已,所以雷斌很守礼数地找了条板凳躺着。

  苏希娇看着男人的举动,心中一阵感激。但此时大战在即,倘若雷斌休息不
好休息的话,对战斗力定然是一个很大的折损,思忖再三,终于声若蚊音地说道:
「板凳上睡觉太不舒服了,嗯…你过来睡吧。」

  荒野小店的客房里,此时苏希娇小心翼翼地躺在床上,虽然彼此刻意避免着
身体接触,但此时男人的呼吸声,甚至心跳声,都清晰地传进她的耳朵。苏希娇
躺在雷斌的身旁,就像是温柔的妻子等待丈夫的入睡一样,静静地一动不动。雷
斌有些凌乱的发丝轻轻拂过苏希娇的脸庞,她却不敢去动手推开,生怕自己的每
一个动作就会碰到酣睡中的雷斌。

  突然,一阵强烈的不详的预感涌上了苏希娇的心头,隔壁房间发出的一声滴
滴的闷声,就像是从幽冥中伸出了一只手一样。多年习武练就的本能的反应,让
苏希娇立即从床上坐起来,伸手去摸床铺边上的长剑。而几乎同一时刻,身边本
来正在酣睡的雷斌的反应竟然比她还快,用如同闪电般的身法,雷斌拉起苏希娇,
急忙闪身躲到了床下的角落处。

  电光火石间,带着疾风的箭矢如同狂风暴雨般倾泻而下,密密麻麻地落在了
房间的每一处开放角落。而此时隔壁,王方等几个兵卒的房间里,传来了一阵凄
厉的惨叫,显然这一轮突然的袭击,已经夺走了正在睡梦中的一众军士的性命。

  凄厉的箭矢攻击持续了很久才停止,狭小的房间中,已经落下了刺猬般的羽
箭,任凭两人的武功再高,此时面对如此密集的弓箭射击,也决计没有生还的可
能。这一切是在来的太突然,让苏希娇惕然心惊,呼吸几乎都要停滞了。

  雷斌小心翼翼地从床前的空地上拿过了一支箭矢看了看,沉声说道:「这是
辽国黑风骑专用的弯钩轻羽箭。」

  「黑风骑?」听了这个名字,苏希娇心中更是紧张。这黑风骑是辽国最精锐
的部队,定州府的那一帮身手也不算弱的捕快,前次遇到黑风骑,简直就是螳臂
当车一般完全没有抵抗能力。

  「怎么办?」惊魂未定的苏希娇有些颤抖的说道。

  「如今,我们只有一个办法。」雷斌在苏希娇的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拿起
手上的那一根羽箭,往门板上重重掷去,发出了一声沉沉的响声。立时,窗外的
箭矢再次鱼贯而入,而就在同时,雷斌和苏希娇一先一后地发出了一阵惨叫。

  两人当时并不是真的中箭,他们只是想让对方以为自己已经中箭。果然,又
一阵箭矢飞进来后,外面的袭击者似乎停止了攻击。过了一阵,旅店的院子里发
出了一阵叽里咕噜的辽国话,几名袭击者已经进了院落。

  袭击者小心翼翼的检查着每一个房间,包括店家在内,每一个房间的人都无
一幸免,巡查的士兵料定没有人可以在睡梦中从这样的袭击中生还,所以也慢慢
变得漫不经心起来。

  然而就在他们推开最后一件房门的时候,雷斌和苏希娇却同时出手了。两人
知道,这是他们唯一的一次机会,所以这出手定然是竭尽全力,两把寒光闪闪的
长剑,如同勾魂使者手中的锁链一样,悄无声息地钩走了这几个人的性命。

  雷斌看了看袭击者,每个人都穿着黑衣白丝的长袍,头上缠着一条绣着旋风
图案的头巾,这果然是黑风骑的装束,不禁眉头一皱。

  为什么这个部队会知道自己的行踪,而且如同影子般找到了自己的落脚地,
然后发动这突然的袭击。然而这诸多疑点,两人却不及细想,现在,他们必须要
快速换上这几个人的衣服逃离这里。

  就在刚才,雷斌告诉了苏希娇他的计划。两人唯一的逃跑路线,就是潜入客
栈后门的塔木河里,接着夜色利用水道逃走。只要两人能够来到河边五丈以内,
两人就安全了。

  事起仓促,两人无暇仔细更衣,只能除下那几个死亡的黑风骑士兵的外衣河
和头带胡乱地穿在了身上。其实刚才的袭击,已经让每一件衣服上都沾满了鲜血,
不过好在黑夜成为了他们最好的掩护。

  面对未知的危险,苏希娇心中充满了无形的压力,她不知道外面到底有多少
士兵正包围着他们,也许她们刚出去就会被发现,然后被漫天的箭雨射成了刺猬,
直到她看到了雷斌坚定的眼神。

  这种眼神,不光是自信,还有一种隐隐的霸者之气,苏希娇竟然被这阵眼神
吸引住,心中的紧张感大减。雷斌看了看苏希娇,眼神中似乎是在问她是否准备
好。苏希娇点了点头,默默地从地上拿起了两把敌人的弯刀递给了雷斌。

  雷斌接过双刀,暗暗运起内力,突然用力地把双刀往背后的院墙外掷出。鼓
足了雷斌内力的弯刀,就像是两道寒光一样冲入天际,在天上相互重重一击,发
出了一阵刺耳的铁器声。

  门外的袭击者看到这突然的变化,一事一阵骚动。在这同时,雷斌和苏希娇
两人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院门处闪出。黑夜,再一次成为两人最好的掩护,当门
口的那几个士兵意识到跑到自己面前的并不是自己人时,他们的脑袋已经从肩膀
处飞起了。

  黑风骑立时大乱,想要拉弓往两人这边射出羽箭,但雷斌和苏希娇却故意留
下了两个活口,果然,那两个人看见自己的部队要冲着自己房间的时候,果然咿
哩哇啦地狂叫起来。众人见状,已经在弦上的弓箭立时迟缓了一下,而就在这个
时间里,两人又已经窜出了三五丈远了。

  塔木河就在不到十丈远的距离,然而这十丈却变成了苏希娇走过的最惊心动
魄的一段路程。当两人纵深跳入河水的时候,箭矢飞到了已经离他们不到一丈的
距离。

  「扑通,」伴随两人入水的水花声同时响起的是箭矢穿透河水的声音。不过
幸好此时距离发射箭矢的地方已经很远,大多数箭矢在还没飞到的时候就失去了
劲道。所以即使此时在水中身法受阻,二人还是靠着良好的武功底子躲开了已经
是强弩之末箭矢的攻击。

  黑风骑一轮攻击落空,已经立即有一队士兵来到河边。但此时塔木河里的浪
花已经消散,河水中哪里还有两人的影子。为首的将领看见湍急的河水微微一呆,
然后立即发出了一阵命令,其他众人得令后,立即上马往下游疾驰而去。

  塞北小镇上的袭击,进行的电闪雷鸣,整个过程不足一炷香的时间。而此时
在距离幽州府不过百十里地方的客栈里,蒲心兰却还没有入睡。宁静的夜空中,
传来了一声凄厉的鸟鸣,听到声音的蒲心兰立即来到窗边,推开窗户,对着外面
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口哨。

  一只鹰隼缓缓从天上盘旋而降,在鹰隼的背上,绑着一个信筒。蒲心兰小心
翼翼地打开了信筒,从里面取出了一卷泛黄的纸条。纸条上写满了各种符号,蒲
心兰看着这些符号,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大人…」门外响起李三的声音:「宋贤弟醒了。」

  蒲心兰听了宋莫言苏醒的讯息,脸上微微一动,默默将纸条放在一旁的烛火
上烧成了灰烬,然后说道:「你们给他沐浴进食,半个时辰后我去见他。」

  塔木河边,当仓皇而逃的雷斌和苏希娇从河里钻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
辰以后了。二人知道黑风骑定然会顺着河流往下游寻找,所以拼着体力剧烈消耗,
也要选择了反方向逃走,只要进入了上游五里处的森林,两人便安全了。

  但这塔木河的河水实在湍急,两人几乎是靠在水里摸着石头爬过来的,即使
苏希娇水性了得,依然敌不过此时春意中有些冰凉的河水。此时两人的手,出人
意料却又十分自然地紧紧握在一起,源源不断的内力正缓缓从雷斌的身体内流向
苏希娇体内,只有这个方法,才能勉强维持她的体温。

  脱了力的两人,虚弱地坐在河边的灌木丛中。此时两人已经脱离了危险,背
后就是一片漆黑的森林。面色惨白,嘴唇乌紫的苏希娇,心有余悸地回忆起刚才
发生的一切。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恐惧,即使曾经多次面对各种危险,但
这次的行动却让她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可怕。

  此时的苏希娇,就像是个少女一般,用颤抖的手紧紧抓着雷斌。她的心里并
不是真的需要雷斌输送给她的内力,她只是觉得,握着雷斌的手,会让她的心里
觉得很安全。

  苏希娇惊讶的发现,经过刚才的一阵折腾,雷斌脸上的易容的材料已经在河
水的浸泡中完全脱落,露出了她本人的脸庞,于是立即吓得松开了自己的手。她
心中明白,这才是男人真正的身份。她一路上不断告诫自己,不要和这个男人走
得太近,但在这之前,对方始终是易容成宋莫言的。但此时,当男人回复自己真
面目的时候,苏希娇心中竟然生出一种不舍的感觉。

  「为什么我们会突然遇到黑风骑的袭击?」这个问题在苏希娇心中想了很久。
其实她已经想到了答案,但只是不敢相信而已。

  「我们的身边有内鬼。」雷斌的判断和她一致:「而且,要知道他是谁很简
单,但是你我都不敢相信。其实知道我们今天要到落马镇的人,除了你,我和死
去的豹韬卫斥候,就只有一个人了。」

  雷斌的话,让苏希娇倒吸一口凉气。雷斌说的这个人就是豹韬卫的大将军韩
君麒,在临走之前,王方曾经告诉过他自己一行的路线和时间安排。倘若是韩君
麒要针对两人,那两人此时的处境定然是十分危险。

  「难道说,这韩君麒也是和他们一党?」

  「目前还不好说,不过,我们暂时也不要太悲观。」雷斌说道:「倘若韩君
麒真的要处理我们,其实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所以也未必是他干的。」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苏希颤抖着声音问到。

  「这片森林,一直绵延到五十里外,而这两天我发现,这个森林里有一条崎
岖的小路可以直通离归雁镇不到二十里的地方,我料定山庄的援手明日就可以提
前我们抵达那里。此时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给了敌人,如果走大路虽然安全,但
却十分危险,所以我们只能从这条小路步行去。」

  「可是,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你不怕山庄的援手们也遇到袭击么?」苏希
娇的顾虑不无道理。

  雷斌却笑了笑说:「秘调山庄援手的事情是我悄悄进行的,这事连王方他们
几个人都不知道。从今天的看,袭击的目标是针对的夫人和宋先生,所以,我想
山庄的人应该是无碍的。」

  雷斌的话,让苏希娇心内一喜。虽然这有五十里的山路,但二人本身武功了
得,再崎岖的山路,不出一日定然可以达到,一旦能够和山庄的人汇合,那起码
面对今晚这样的袭击,他们是能够周旋的。

  但苏希娇却没想到雷斌说道:「倘若白天里,我们在山间行走,也是一件危
险的事情,所以我们只能昼伏夜出,白天找僻静的山洞休息,夜里再行走。」

  苏希娇明白雷斌的意思,上次定州府捕快出事的时候,也是在山里遁逃,但
依然被对方发现。可见这茫茫大山中,定然有很多岗哨侦探,只有走夜路才能避
开对方的眼线,所以便点头答应了雷斌的想法。

  苏希娇没有发现,自己在不经意间,变得对雷斌言听计从了。当一个女人在
恐慌的时候,如果身边有一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还是一个让她有安全感的人,
那她就会把自己的一切交给这个男人。名节河伦理,似乎很容易被抛在了脑后了,
这个男人,会让她想要依靠。

  禁忌的情愫,在这个漠北的未名山林中慢慢发酵,甚至让苏希娇隐隐觉得好
像是回到了少女时青春懵懂的自己一样。一路上,她也变得话多起来,和雷斌聊
了很多自己遗忘的事情,所以当第二天晚上的午夜了她们抵达森林的边缘的时候,
两人似乎对彼此的了解又加深了一步。

  这两天,也许是苏希娇觉得心里最惬意的两天。昨天晚上他们顶着湿漉漉的
衣服在山林间走了一晚上,虽然山间的灌木和午夜的青虫不断骚扰着她,但雷斌
始终在她身边替她小心地清理着行路。

  今天中午,当她饥肠辘辘地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雷斌的手中尽然拿着一条
不知道如何打来的大雁,在他们昨晚栖息的洞穴中,悄悄升起了一堆篝火烤熟了。
当雷斌把大雁递到苏希娇面前的时候,她差点激动的就要抱住雷斌吻上一口。

  此时的两人经历了一番跋涉,正在一条小河边的灌木丛中休息。男人就在自
己的身边,可以清晰的倾听着他的呼吸。无声胜有声,正在按摩着自己酸痛的脚
踝的苏希娇,只觉得就连听着男人的呼吸就是一件开心的事。

  然而,她却渐渐听出,男人的呼吸有一些异样,苏希娇猛然想起一事,抬起
头看着雷斌。月光下的男人,此时的脸颊通红,苏希娇心道不好,急忙扣住男人
的脉门。果然,这两天雷斌一直在东奔西走,竟然又忘了需要排毒的事情。

  「庄主,」苏希娇说道:「此时你的体内的毒素又有作乱之事,我的银针此
时被落在了昨夜的旅店,此时你需要立即泄出阳精才能镇压毒性。」当苏希娇说
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一阵羞涩。以前和雷斌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只是当成普通
的治疗,所以可以心如止水。但如今,她已经对雷斌有一些异样的情愫,所以此
时再说起的时候,竟然觉得心中无限的羞涩。

  「可是夫人,这荒郊野岭的,如何才能排毒。」雷斌说的是实话,此时不是
在枫回镇,还可以找妓女春风一度,苏希娇想了很久,突然羞涩的道:「庄主可
以去后面的灌木中用手解决一下,虽然效果不佳,但也好过完全不做。」说出这
几句话的时候,苏希娇嗓子都沙哑了。说真的,虽然对雷斌情窦初开,但她很担
心雷斌在此时接着毒法来侵犯她,所以内心充满了紧张。

  但幸好,雷斌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想法,他明白苏希娇的意思,说道:「那要
麻烦夫人宁耐片刻了,雷某尽快去解决。」说罢,起身走进了苏希娇身后的灌木
丛中。

  万物寂静,苏希娇只觉得周围就像死一样寂静,就连本以为会气喘如牛的雷
斌的呼吸,都被微微的春风吞没了。雷斌走进身后的灌木丛已经好一阵子了,但
却没有一丝的动静。苏希娇的心里突然觉得不安,轻声问道:「庄主,可曾好了
吗?」

  苏希娇的话音沉默了一会儿,才听见雷斌在后面一阵苦笑到:「不瞒夫人,
此时雷某虽然毒性发错,但无奈此时雷某心清如水,弄了好久也弄不出来。」

  温饱方思淫欲,苏希娇明白雷斌的话,对于雷斌这样久经风月的男人,要他
凭空生出情欲的确不是易事。何况此时二人身在荒郊野外,二人食不果腹,体能
下降,这心情入水也是自然。

  但无论如何,雷斌要排出体内的毒素,苏希娇心里知道她需要做什么。她很
怕雷斌会欺负自己,也很怕自己会身败名裂,但是,他更怕在这里失去雷斌。此
时的苏希娇心中,天人交战了很久,才轻声说到:「庄主宁耐片刻,让我帮帮你
吧。不过,庄主你切不要动弹。」说完,低着头,终于下定决心,拉着自己身前
的衣带,轻轻一拉。

  月光如水,轻柔地洒在塞北郊外绵延起伏的山脉上。但山的曲线再美,也比
不上此时女人的曲线的万一。苏希娇此时衣衫尽解,将完全赤裸的脊背露出给了
身后草丛里的男人。虽然她曾经帮雷斌套弄过下体,虽然她也忍着羞涩帮雷斌找
了妓女,但那时她心里始终是认为自己是在替雷斌诊病而已。

  但眼下却完全不同,虽然她只是让雷斌一窥自己的背部,但这是她第一次主
动向丈夫以为的男人展示自己完美的身体。洁白的肌肤,在月光的衬托下,显得
更加的几净,瘦削的肩膀,平滑的背脊,纤细的腰肢和那一点点暴露在男人视野
里的丰腴的娇臀。每一件都像是雕刻大师手中的杰作一样。

  倘若此时雷斌心生邪念,要霸王硬上弓,以他们武功的差距定然是不费吹灰
之力。但此时,也许是苏希娇心里却对男人充满了信任,也许是眼前的行为让自
己的头脑中一阵眩晕,所以她只是坐在那块长满了青苔的青石上,一动不动。

  双目紧闭的苏希娇,紧紧抓着保护着自己双胸衣服,心里疯狂的颤抖着。好
在雷斌的确没有侵犯她,但女人却可以清晰地看感受到,在自己身后丈余远的地
方,男人充满情欲的呼吸已经穿破风声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朵。

  情欲,在山间慢慢酝酿,两局充满野性的身体在这个陌生的空间中不断吸引
着,却始终没有缩短那最后的一丈的距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希娇只觉得身后的呼吸越来越快速沉重,知道雷斌此
时已经箭在弦上了,心中一阵悸动。果然,身后雷斌低沉着沙哑的嗓音说到:
「夫人,能否将身子侧一侧,一点就好。」

  雷斌的话音很近,苏希娇甚至感觉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悄悄来到了
自己的身后数尺的地方。然而此时苏希娇的脑中已经一片空白,听到男人的命令
后,竟然不假思索,微微侧过了自己的身体。

  虽然只是轻轻的动作,但那微微暴露在空气中的一点点高耸的双乳连同着平
坦的腹部,立即落入了雷斌的眼帘。

  「嗯~~」身后的雷斌,突然发出了一阵野兽般的低吟。这已经是苏希娇第
二次听到这种声音了,这一声充满了释放快感的声音,就停留在她的背后。倘若
此时雷斌稍微直起身子,他甚至都可以用自己的下体触碰到女人的身体。

  然而,背后男人的呼吸却慢慢变得缓慢,苏希娇知道,此时雷斌已经泄身了,
而这一切是在自己的帮助下完成的。

  雷斌重重的坐在地上,看着苏希娇默默穿好了自己的衣服,才走到她的身边,
靠着石头坐了下来。两人此时都是一言不发,各自怀着心事。

  「夫人放心,此事雷某定然守口如瓶,不会告诉任何人。」雷斌过了一会儿,
沉沉说到。

  「嗯。」苏希娇只是简单给了一个回应,此时她心乱如麻,因为她知道,自
己已经不能再心平气和地看待雷斌了。她不知道这样下去,自己是否会慢慢的被
拉入情欲的深渊,此时自己的心,就像是整个案件一样,在不断的深入中慢慢产
生着变化。

  今天一天,她竟然都没有想过自己的丈夫,身边默默坐着的男人在此时成为
了她的全部。苏希娇有些恨自己的软弱,但又无能为力,只能告诉自己,走一步
算一步了。

  苏希娇看了看身旁一脸平静地看着自己的雷斌,俏脸微红,低头替雷斌把了
把脉,果然毒性已经被镇压了。随着毒素的一点点排出,雷斌每一次泄出阳精时
的效果也是越来越好。

  「谢谢你。」雷斌直勾勾的看着苏希娇依然滚烫的两旁,用从未有过的温柔
预期说的。

  苏希娇也是脸上一红,并没有正面回应雷斌。不过她知道,男人泄身后都会
有一阵疲劳期,便问到:「庄主要不要躺下休息一会儿。」没想到雷斌却摇了摇
头,说到:「无妨,坐一会儿就好。」看来男人功力深厚,这泄身之后的倦怠感
自然也要弱一些。当下苏希娇也不言语,只是默默坐在男人的身边。

  突然,雷斌伸出一只手,在她的肩膀上一扳,猝不及防的苏希娇,立即倒在
了雷斌的肩膀上。苏希娇被雷斌的这一下动作弄得心里大乱,但雷斌却若无其事
地把手搭在她的肩上。

  苏希娇慌乱过后,见雷斌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心中的紧张也慢慢退去。这几
日东奔西走,男人身上的汗味已经十分浓郁,但此时苏希娇竟然不觉得反感。雷
斌的肩膀就像是铁一样坚硬,苏希娇的额头轻轻靠在上面,听着男人的呼吸,竟
然慢慢觉得一阵困倦,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当春日的阳光再次笼罩北境的时候,两人经过了两个夜晚的穿梭,终于来到
了归雁镇,即使小镇的早晨十分的平静,看上去没有任何的异常。苏希娇此时的
心里还是充满了警惕,她不敢想象倘若雷斌的援军也遇到袭击的话,会是怎么样
的情景。

  当二人在小镇中的高升客栈见到一身劲装的尉迟义进和孙玉蓉的时候,苏希
娇简直就想见到久别的亲人一开开心。和雷斌意料之中的不错,两拨人这一路过
来并没有遇到过什么险阻,所以反而先于他们两人到达了归雁镇。

  已经跻身六大掌故的二人,此时正是春风得意的。对于这种立功的机会,两
人自然看的是十分重视。按照雷斌的要求,两人带来了接近二十人的助手,他们
均是二人门下的得力弟子,除了武功出色外,众人皆是有所特长之人。

  雷斌顾不上休息,立即将苏玉蓉二人叫到一旁询问情况。

  「禀告庄主,我们收到你的传信后,就立即去调查回春堂,然而却发现此时
回春堂竟然已经人去楼空了。」

  孙玉蓉的第一句话,就给雷斌的头上泼上了一盆冷水。在给山庄发出的密信
中,他曾要求山庄的人立即调查回春堂,尤其是那个肖先生的动向。岂料对方竟
然先自己一步行动,这么看来,这个龙虎草的买卖,真的可能和昔日的奇花宫有
着莫大的关系。而这也证明了他昨日的猜想,这奇花宫定然在他身边有眼线,而
且也许还不止一处。

  「那山庄中这几日可曾有什么动静。」

  尉迟义进明白雷斌是问起潇湘子那一帮人的动向,说到:「潇湘子倒是还好,
上次因为药房出事的时候被罚思过,至今仍然时间未满,这段时间也没见他们有
什么动向。倒是姬月娥,经历了这一次的事情后,消停了很多。」

  「庄主,我们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苏玉蓉问到:「从眼下看来,也许对
方早就知道庄主的动向了,倘若庄主此时还去西灵山,定然会中敌人的埋伏。」

  雷斌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说到:「我这两天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是
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目前所有的焦点,似乎都指向了龙虎草的交
易,所以明知山有虎,我们偏要向虎山行。明天休息一日,我们后天启程前往西
灵山。」

  顿了顿,雷斌站又说道道:「苏玉蓉,尉迟义进,你们二人听令,此事不光
事关我们山庄的名誉,甚至可能影响山庄的存亡。所以你们务必要处处小心,此
次我们以身犯险,必须要有所结果。」

  而这边,终于洗了个热水澡,已经厌倦自己身上的臭味的苏希娇,此时心满
意足地从房间里走出。身上自己的衣服在这几日的奔波中遭到多处破损,所以她
只能穿上苏玉蓉带来的衣服。好在两人身高体型都相仿,这身鹅黄色的外套穿起
来倒是得体。

  女为悦己者容,苏希娇本想让雷斌看看自己第一次穿辽人衣服的样子,却没
有寻见雷斌,心中竟然泛起了一阵失落。

  北境的危机暂时告一段落,但此时定州城里的暗涌却仍在继续。宋莫言怀着
有些沉重的心情悄声回到了定州府,和上次来的时候的春风得意相比,此时乔装
易容成普通行商人的他,心中充满了失落和酸楚。

  那一日,他怀着强烈的悸动去找宁氏,却被宁氏算计而身重剧毒,还因此失
手杀了雷斌的小妾珊儿。中毒后,很多事情他已经记不起来了,但从那时起,他
就时常被一个恶鬼一样的幽灵缠绕。这种滋味的痛苦,他只有自己知道。

  如今,自己的妻子执行任务未归,即使在身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她的
目光。而那个让她心动的蛇蝎美人,此时也成了反叛。自己婚后的第一次动情,
竟然成为了别人利用的工具,宋莫言的心中升起一阵说不出的凄苦。墙角边的几
个玩耍乞丐,不知道为什么,这让他想起那个叫小大王的孩子。也许如果他在,
定然会有很多种方法让他快乐起来。

  这个孩子在哪里呢,宋莫言很想去问问那几个小乞丐,但终究还是止住了这
个念头。

  「大爷,要来玩玩吗?」一个女人的声音打破了宋莫言的思绪。宋莫言看了
看身边,那是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一脸的浓妆艳抹。宋莫言抬头一看,才发现
自己这漫无目的的闲逛,竟然来到了肖家井那个窑子区。周围的一切,和上次来
一样,依旧是灯红酒绿,但此时宋莫言的心境却已经不通。

  周围的妓女看到他的眼神在那个女人的身上来回打量了几次,立即觉得有买
卖可做,围了上来莺莺燕燕地就要拉着宋莫言去屋内。

  宋莫言拒绝了女人的拉扯,但也没有转头离开这里。他突然想去见见那个阿
红,此时不知道那个住在街最尾的那个还有些青涩的小妓女,正在做什么。

  此时阿红的门却是紧闭着的,难道此时她正好在内房接待着一个兽性大发的
客人?想着这个身世可怜的女孩,宋莫言突然心中升起一种强烈的占有欲,就想
想踹门进去,将那个趴在阿红身上肆意亵玩的男人拖下来揍一顿。

  「这位爷,要找姐们儿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打破了宋莫言的
沉思。宋莫言急忙回头,却见到了阿红的那张瘦削的脸,一双眼睛还是依然怯生
生的看着自己。

  「要不要来休息一下,这里有姑娘,有热炕,有热水。办完事儿之后洗个…」
阿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宋莫言拉过来,紧紧的抱住了。

               第十五章

  这是第一次,宋莫言会觉得,一个破旧的土炕也能让他觉得温暖。宋莫言这
一次没有拒绝阿红的温柔,在阿红的服侍下洗了个热水澡后,舒服地躺在炕上。

  阿红并没有认出乔装易容后的宋莫言,只把他当成了一个普通的嫖客。此时
浑身赤裸的阿红,正低头亲吻着他的身体,一条舌头灵巧又毫无感情地在他的乳
头上画着圈。宋莫言轻轻抚摸着阿红的头部,低头看着这个女孩。既然此时他是
另外一个人的身份,那么就让自己放肆一下吧。

  说实话,阿红的身材比不上苏希娇的万分之一,瘦削的身体让她的胸部不那
么高耸,而臀部也显得有些干瘪。然而此时,宋莫言却觉得,心中隐藏很久的那
种禁忌的快感,竟然在阿红的动作下满满释放。

  宋莫言需要发泄,需要肆无忌惮的发泄自己的欲火。所以他伸手在阿红的肩
膀上轻轻按了一按。身下的阿红明白男人要什么,把头沉下去,一只手扶着他已
经涨大的下体,轻轻用舌头在上面舔了起来。

  这是阿红第二次为他品箫了,和上一次的尴尬相比,此时的宋莫言放松的闭
上了眼,享受着少女的口舌之劳。包裹着他下体的红唇,不断地吮吸着,阿红也
开始手口并用,快速套弄起来。一边动作,一边轻轻地抚摸着下体那两颗发热的
肉丸。

  然而此时,盘旋在宋莫言的脑中的,确实另外一个女人的脸。那是宁氏,她
正在用她那一双充满了风情的眼睛看着自己,而嘴角,竟然发出了一丝嘲讽般的
微笑。好像是在嘲笑自己,得不到美人的身体,只能找这种不值钱的小妓女来发
泄。

  宋莫言的心中,突然泛起浓浓的恨意。他一把抓过正在努力服侍他的阿红,
将她按在了床上,分开了阿红的双腿,扶着坚挺的阳具一下刺入了女人的身体。

  他需要发泄,发泄最近心中的不快,虽然他强硬而除暴的动作让阿红的心中
一下充满了恐惧,但她毕竟是接待过很多男人的妓女。对这样的状态的男人,阿
红也不陌生,顺从的双腿缠在宋莫言的腰上,顺从着男人的动作。

  宋莫言此时一反床第上的常态,疯狂地扭动着下体。以前和苏希娇的温存,
他都是充满了怜惜,但此时他就像是一只发情的野兽一样,眼中充满了嗜血的红
色。

  「爷,慢点,痛。」阿红终于忍受不了宋莫言的粗暴了,发出了尖叫般的喊
声,两行热泪从脸颊上滑落下来。宋莫言终于被少女的这一声呐喊叫回了魂魄一
样,低着头看着梨花带雨的阿红,情绪满满软化下来,心中充满一阵酸楚和怜惜。

  宋莫言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将下体从阿红的体内抽出,一头倒在了一旁的炕
上。

  阿红侧身坐在男人的身边,眼中默默流着泪水,看着宋莫言眼中的表情,突
然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扶着宋莫言的阳具,直起身子骑在男人的身上,慢慢坐了
上去。

  坐在宋莫言身上的阿红,此时的动作很温柔,宋莫言默默看着女人的动作,
心中充满了歉意。阿红似乎读懂了了男人的眼神,微微一笑,轻轻扶着他坐了起
来,将头温柔地放在宋莫言的肩膀上,一边缓慢扭动着腰肢,一边轻声说道:
「阿红知道爷心里苦,但任何事情都会过去的,就像是这北地的太阳,虽然寒冷,
但依然可以穿破阴沉的云彩,给人一些温暖。」

  这几句话从阿红的嘴里说出来,突然让宋莫言的心中一酸,竟然产生了一阵
想哭的冲动,他怜惜地抱住了阿红,双手不停地在她光滑的背脊上来回抚摸着。

  温柔的交合,缓慢的抚摸,让两人的体温不断上升。刚才阿红干涩的下体,
此时也在碾磨下满满分泌出了光滑的蜜汁,让两人的交合处,发出了噗呲噗呲的
声音。

  阿红动了很久,终于觉得双腿有些酸麻,无力地坐在宋莫言的身上。宋莫言
扶着阿红的腰肢推了推,少女立即会意地从他身上下来,背对着宋莫言,趴在了
床头,让宋莫言扶着自己的下体再次挺入了她的身体。

  重新掌握了主动的宋莫言,此时的动作变得不那么粗鲁,连续的挺动,让身
下的女人娇喘连连。宋莫言突然觉得心中充满了成就感,就像是雄性动物宣布自
己的占有权异样,他突然扶着阿红的双腰,支起一条腿,开始飞速的扭动着。

  这一次,阿红不再觉得疼痛,反而被宋莫言的动作弄得浪味十足。虽然身下
的女人身材不如自己的妻子,但这风骚的样子可是苏希娇从来不曾有过的。宋莫
言的动作越来越快,直到突然下体传来了一阵如电的快感。

  阿红立即知道,男人要泄身了,也没有拒绝,而是几乎瘫软地趴在床上,将
下体用一个更好的角度对准了宋莫言,然后双腿用力夹着男人的阳具。

  宋莫言被女人的动作弄的微微一愣,但立即明白了过来。在这之前,他和苏
希娇在欢好的终点,自己都要把下体抽出来。但是这样做,未眠让自己觉得并不
是真正的尽兴。而眼前阿红的举动,显然是要自己直接在她体内泄精,于是立即
更加兴奋的扭动着下体。

  终于,在下体一阵剧烈的肿胀后,滚烫的阳精从体内流出,直接注入了少女
的身体。这是他第一次在女人的体内泄出阳精,只觉得就好像是有一个厚厚的膜
一样将每一次的注射都挡了回来,肉棒的顶端,清晰地感受着自己阳精的温度。

  夜已静深沉,宋莫言看着身边熟睡的阿红。此时她就像是婴儿一样一动不动
的酣睡着。刚才的第三次交合,几乎让这个少女虚脱,也让自己体内积累已久的
欲火完全发泄出来。宋莫言看了看炕上那一片片因为来不及更换床单而留下的精
斑和体液,突然心中叹了一口气。

  难以入睡,宋莫言披上了一件衣服,在阿红那有些家徒四壁的房间中晃荡着。
一切事物都没有变化,从桌椅到板凳,还有就是厅房里那一尊背对着人的观音雕
像。

  宋莫言看着那个雕像,突然觉得颇有兴趣。借着微弱的烛光看了看,这个观
音像竟然是用生铁铸成的。宋莫言好奇地推了推观音像,入手并不太沉重,看来
这个观音像是中空的。

  然而就在他悄悄拿起观音像的一瞬间,一个米黄色的圆球,突然从观音像的
里面滚了出来…

  两日之后的中午,雷斌一行人终于来到了西灵山中,这西灵山果然是充满了
灵气,山上树木丛生,飞禽走兽也是络绎不绝。此时苏希娇一身黄色的辽人服色
打扮,正和众人一起围坐在树林中的一块空地上吃着午餐。

  此时她突然觉得很快乐,看着坐在对面正在拿着一块牛肉啃着的雷斌,心中
生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幸福感。而正在这时,雷斌正好也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苏
希娇立马把目光转开,假装看着雷斌的身后。

  在雷斌背后,她们的马匹被拴在了一起,中间的一皮毛色雪白,身型矫健的
母马,是昨日雷斌送她的礼物。这匹白马,在一众马皮中最为出色,自然也是成
了其他公马亲近的对象。比如现在,一匹栗色的公马就来到白马身后,低着头,
用鼻子去嗅白马的下体。

  一旁的孙玉蓉也正好看到了这一幕,立即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朝那匹栗
色的马扔了过去。见受惊后的栗色马匹怒气冲冲的看着自己的样子,孙玉蓉反而
笑了,对尉迟义进说:「尉迟,管好你自己的马,这么不老实。」

  尉迟义进也笑了笑,北境人天生民风开放,所以嘴上也不讲素质到:「且,
你的马不也不老实么,昨天来勾引我的栗毛,还得我的马今天走路的步伐不稳。」

  「呸,狗嘴吐不出象牙,明明是你的马自己不行,还来怪我的马。」孙玉蓉
也还嘴到。

  「哎,你的那匹马,就像是你们女人一样,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就让我的栗
毛来幸苦。你们女人,往床上一躺,就只管自己舒服。而男人就苦了,累死了活
半天,只有等到射的那两下才有快感。」

  这边的雷斌,知道两人的性格,见他们聊的越来越放肆,便插嘴道:「好了,
平时我们开玩笑的话说说就算了,今天苏夫人还在这里,你们守点礼节。」说完,
又笑着对苏希娇说道:「苏夫人,我们山庄这帮人一向是民风开放惯了,你不要
理会她们。」

  苏希娇却没有责备,看着雷斌微微一笑,嘴角动了动,轻声若有若无的冲着
雷斌说了一句话。

  但她说话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雷斌没有听清,于是对她做了一个没听清的
表情。但这边的苏希娇却并没有重复刚才的话,只是依然微笑着摇了摇头。

  雷斌见苏希娇不愿重复,也没有追问,但脑海中却有些难以置信的回忆着刚
才女人的嘴形,从刚才苏希娇的嘴形来判断,她应该说的是这样一句话。

  「那你会射我吗?」

  短暂的迷情过后,下午时分,雷斌按照王方生前口述的地理位置,终于找到
了那个发现豹韬卫斥候尸体的村落。此时虽然己方人多势众,但雷斌还是很谨慎
地处理着所有的计划,他先是让尉迟义进在村子周围探查了一遍,才小心翼翼地
走进了村子。

  这个村子显然是在很多年前的战火中遭到过摧残,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墙壁
的断裂处被风沙侵蚀,已经看得出是多年前的痕迹了。苏希娇拔剑在手跟在雷斌
的身后,警惕地走进了一个废弃的大房屋。

  「应该就是这里了。」雷斌说道:「这里应该就是王方所说的,发现斥候尸
体的地方。」

  虽然已经被损坏多年,但依然可以从残留的痕迹判断出,这个屋子应该曾经
是一个遗弃的神庙。在周围的墙壁上,有着残留的用各色涂料化成的图案痕迹。
而房屋中央,还有一具供奉着的神祗的残像。

  「仔细检查一下周围,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雷斌警惕的指挥着众人
的行动。苏希娇仔细的看着墙上那些有些光怪陆离的图案,似乎上面讲述着一个
古老的人群。奇怪的是他们虽然是辽人一样的打扮,却是以农耕为生。而且不光
如此,上面还有类似水车一样的中原事物。

  「庄主,快来看这里。」苏玉蓉的一名手下突然叫了起来。在他所指的那个
墙角,雷斌和苏希娇见到了一个这几天他们都一直在思考的图案,奇花宫的标志。
虽然那个图案已经有些破损,但依然看得出这是他们苦苦寻找的线索。

  难倒这里是奇花宫的什么地方吗?苏希娇心理嘀咕着,然而同时她也发现,
这个图案的破损程度并不如那些墙上的壁画,看情形这个图案应该是后来人画的。
难道说在那次火灾之后,这里还有过人逗留?而这些人,和那些白衣人,是不是
同一拨人,而韩君麒在这整个案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诸多的疑点,同时用上苏
希娇的心头。

  「雷庄主,我有个不太好的预感。」苏希娇对雷斌说道:「之前我们说过,
虽然我们的行走路线是绝密,但我们要来这西灵山中寻找上次斥候的踪迹的行动
却是被韩君麒知道的。我们之前也怀疑,黑风骑的袭击也是从韩君麒那里获得的
消息,可我们一进西灵山,至今一直没有发现黑风骑的踪迹,这是为何?」

  「这也是我刚才在思索的地方,」雷斌说道:「我们从落马镇逃出来,到归
雁镇和大部队汇合,再到今日我们来到西灵山中。那一支神出鬼没,如影随形的
辽人部队,竟然就像是在人间蒸发了一样。如果他们袭击我们,是知悉了我们此
行的目的,想要阻止我们的话,那这废弃村落的死亡现场,他们定然会派重兵把
手,然而…」雷斌一边说话,一边拿起了一块石头,似乎有些发泄的一样,扔在
了墙上,激起了一阵尘土,然后说道:「这里的一切都太安静了,安静的像是没
有任何事发生一样。」

  突然,从屋外传来了一声细微的响动。虽然这声音很细微,但在场的都是高
手,这一下逃自然不过大家的耳朵。

  「什么人?」守在门口的孙玉蓉一个箭步闪了出去,见远处的村落边上有人
头闪动,立即飞速纵起轻功朝着那个人跳去。当众人跟着跑出来时,她已经挡住
了那个人的去路。

  不过让众人意外的是,眼前这个人看上去却并不是个危险的人。一个发须斑
白,背着竹篓的老头,一脸惊慌地看着眼前这个就像是鬼魅一样闪烁而来的孙玉
蓉。

  「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孙玉蓉的话刚出口,众人却在她背后笑了一笑。
孙玉蓉疑惑地看了众人一眼,这才意识到那个老头应该是辽人,自己用汉话语言
去出口想问,自然是闹了个笑话。

  但没想到的是,那个老头竟然开口用汉话说到:「我是这里的村民,今天路
过这里采药,看见这里又来了人,便偷偷看了一眼。」

  这一下,轮到众人吃惊了,这个老头不光会汉话,竟然还说得不错。当下,
尉迟义进立即客气地说道:「不知老丈怎么称呼,为何你身在辽国却会说汉话。」

  那个老头说道:「我叫乌勒,住在这后面的山里,我的妻子是汉人,所以我
会说汉话。」

  见老头如此说道,而且看上去也不像是个探子,众人才松了口气。一直沉默
的雷斌突然问道:「这位老丈,你刚才说,你因为这里又来了人,所以这才来看
看。那这之前来过什么人吗?」

  乌勒笑了笑,说道:「这最近的奇怪事可真不少,这个村子已经荒废多年,
一直杳无人烟。但最近这里尽然每隔一段时间就来一波人,先是一群白衣人,又
是一群不知道干什么的商队,然后又是你们。而且你们每一波人都一样,别的地
方不去,就在这个废弃的祠堂里面呆着。」

  听了乌勒的话,众人立即心中一震,乌勒说的三批人,显然就是那群神秘的
白衣人,王方的小队,还有自己。于是苏希娇急忙问道:「那请问老丈,那一群
白衣人来干什么的你知道吗?」

  乌勒尴尬地说:「你们这你一句,我一句的,叫我老头子怎么回答。」顿了
顿,又笑着对有些尴尬的众人说道:「不过你们三拨人,是唯一一个和我说过话
的,老头家就在这山的背后,你们这一行人看起来也累了,不如去老头子家里坐
坐吧。」

  「我们这一行二十二人,还有诸多马匹,怎么敢叨扰老丈。」雷斌说的是事
情,大多数辽人的家都不会太大,要容下它们这些人是很难的。

  没想到乌勒却说道:「没关系,老头子的屋子还是挺大的。」

  两柱香后,乌勒证明了自己所言非虚,他的房子不光大,而且大得让人惊讶。
辽人是游牧民族,本不善建筑,但这乌勒的房子却建造等颇为别致。虽然同样是
青石板建成,但这房子却加入了很多中原建筑的技法。奇怪的是,在这莫大的房
子中,竟然只住着乌勒和他外出打猎未归的儿子。

  「真想不到,在这荒野郊外,竟有老丈的家里这样的去处,真可以说得上是
驿路桃花,别有洞天啊。」雷斌由衷赞叹道。

  乌勒并没有问答,领着众人来到前厅,在大厅的中央,供奉着两张一男一女
的画像。乌勒走到画像前,拿起辽人祭祀用的酒器,给两人的面前又补上了一点
羊奶酒,然后恭谨地作了几个揖才回过头来,招呼着雷斌坐下,然后才说到:
「几位远道而来,不知道可又愿意听听我的故事?」乌勒看着门外,似乎陷入了
一阵遥远的沉思。

  「三十六年前,二十岁的我曾经还是辽国北边一个叫铎鲁的小部落的王子,
但家兄继承了父汗的爵位后,便开始排挤我们几个兄弟。当时我有感人情冷暖,
便选择只身离开了部落,在这西灵山中与飞禽走兽为伴。我住在这里,一直相安
无事。但大约在三十年前吧,我突然发现,山的另外一头竟然来了一群白衣人,
这些人中间有老有少,但看得出都不全是辽人。我本以为他们只是路过此地,没
想到他们竟然开始在这里修建房屋庙宇,开垦农田,挖掘沟渠了。」

  「当时我虽然好奇,但因避世于此,本不想和他们有什么瓜葛,所以和他们
一直也有打过照面。然而就在大概半年后吧,我外出打猎的时候,无意间救了一
个被野狼袭击的那群人中间的一个女子。」乌勒说道:「当时她告诉我,自己是
西边的一个名门望族的婢女,后来家中遇到变故,老爷被人杀死,夫人只能带着
一众家眷逃到了这里。因为我相救的事情,我后来开始接触到了那群人。而这个
女子,后来也成为了我的妻子。」

  「老丈,他们平时以什么营生?」雷斌心想,虽然从村落的遗迹来看,这里
确实有开垦农田的痕迹。但这里是北寒之地,作物产量极低,这些人如果没有别
的营生,定然难以生存。

  果然,乌勒说到:「具体我也不清楚,好像他们来的时候就有大量金银,所
以也不愁生计。不过我妻子曾对我说过,他们这群人中有很多大夫,靠炼药就可
以谋生。」

  一说起炼药,众人立即认真起来。

  「那么后来呢?」雷斌问道。

  「后来在她们夫人的同意下,我和妻子完婚了。而我这座宅子,也是当时在
他们的帮助下修建的。」乌勒说起妻子的顾主,语气中自然有一阵眷恋之情。
「成婚之后,妻子自然搬来和我一起住。结果没想到,也正是因为这个,让她躲
避了一场大难。」

  「哦?」

  「那是在大概二十五年前,我半夜里只觉得心中有些异样,便起身想要出去
走走。结果当我来到院子里的时候,竟然隐隐觉得村子那边有些异样的光芒。我
一开始以为是失火了,所以急忙叫妻子一起翻过山头,单发现情况比我想象中还
要糟糕。」

  乌勒的声音颤抖着说到:「当我们来到山村的时候,发现村中的一百多口人,
已经全部死了,被割去了首级。」

  「这死法和齐良等人的死法一样,」众人心中均冒起这个念头。

  「当时的袭击者已经不见,我和我的妻子两人势单力薄,虽然想努力施救,
只能看着大火慢慢吞噬掉村落。」

  「所以老丈并没有见过当时的袭击者?」雷斌问道。

  「没有,这些年,我的妻子一直想调查到底是谁袭击了村庄,但却一直没有
得到任何的信息。此事成为了我妻子一辈子的心结,即使是在三年前她过世的时
候,一直对这个事情念念不忘。」

  「那么当时的袭击中,村中可曾有过幸存者?」苏希娇突然问道。

  乌勒看了看苏希娇,突然说道:「也许有!」

  「也许有?」

  「我不确定,」乌勒说道:「就在后来,我们替众人收尸的时候,发现了一
件事情。我们并没有找到夫人的女儿和小儿子的遗体,要知道,虽然当时众人的
尸体被火损毁严重,难以辨认。但当时一个十岁的小女孩,一个五岁的小男孩,
却是容易从身形中认出来的。」

  「这一对姐弟当时没有像你们寻求过帮助吗?」雷斌问道。

  「没有,这一切只是我妻子的猜测而已,说不定他们的尸体是被凶手带走了。」
乌勒说到:「在那以后,这个村落就一直没来过人。偶尔有过往的客人,见这里
已经被焚毁,也会立即离开。直到大约是四个月前吧,一群白衣人来到了这里。
当时看着他们的白衣,我立即想起了当时妻子他们一群人,也是喜欢穿着白衣,
所以心中暗暗觉得奇怪。但因为当时他们带着刀剑,所以我也不敢上前询问。」

  「他们在这里停留了多久呢?」

  「几乎有半个月吧,大概是那一群卖盐的商队来的头一天才离开。而那个卖
盐的商队来了后,却并没有停留太久,他们好像焚烧了一些什么东西,然后就离
开了」乌勒的话,印证了之前王方所说的事情。「」老丈,你说白衣人是在那个
商队来到前一天才离开的的?「雷斌问道。

  「是啊。」

  「这么说来,这群白衣人是有意将他们引到这里来的?」苏希娇小声对雷斌
说道。

  雷斌也是这个想法,轻轻点了点头,说道:「那群白衣人,老丈可看得真切?」

  乌勒摇了摇头,说道:「他们手中拿着兵刃,所以我也不敢上前查看,只是
在远处看了看而已。不过我发现,他们中间有两个人,长得非常相像,而且听别
人叫他们也是用的汉话,好像叫什么武先生。」

  「武通南,武通北!」到这里,众人才得到这条最重要的消息。雷斌一直好
奇万柳山庄的这两兄弟为什么对龙虎草的交易这么在意,看来他们竟然是是和那
群白衣人一起的。

  「庄主,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孙玉蓉问道。

  雷斌想了想,当即立断道:「立即启程,连夜赶回枫回镇,我要亲自去调查
这一对在背后搞鬼的兄弟。」

  「庄主,要不要先飞鸽传书山庄,让他们派更多的人来支援?」尉迟义进行
事依然稳健。却没想到雷斌说道:「不必了,当年我单枪匹马都不怕他们,何况
现在。我们兵贵神速,叫大家停止休息,我们立即启程。」

  从乌勒的家里出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但此时心事重重的众人没有一个说累,
等到夜深降临时,他们已经出了西灵山了。为了节约时间,他们并没有在刚在的
镇店停留,荒野之外,雷斌叫众人升起篝火,原地休息几个时辰。

  山里的夜晚湿气很重,不习惯这种潮湿天气的苏希娇躺在仅有的一个帐篷里
却睡不着。雷斌此时就在帐篷之外,靠着一颗大树和衣休息着。到此时,苏希娇
才知道雷斌那次连夜奔袭几个门派是怎么做到的。看来这个人真是个铁人,自己
在他身边,竟然也不觉得倦怠。

  「钉铃,」黑暗的夜空中,突然传来了一声细微的声响,就好像是一根绣花
针掉在了地上一样轻。但此时万籁俱寂,而习武之人又六识敏锐,苏希娇立即注
意到了这一生声音。此时疲惫的众人皆在酣睡之中,于是她立即摸到了身边的长
剑,想要去过看看。

  然而这时,帐篷外却飘过了一个更加迅疾的身形。雷斌就像是一阵轻风拂过
一样,毫无声响地往那一声声响跑去。以前苏希娇只是见过雷斌出手攻击黑风骑,
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对方在不用照顾自己的速度的情况下施展他那惊世骇俗的轻
功。真可以说是如急风过境却又片叶不沾身。所以当苏希娇来到帐篷外的时候,
雷斌已经身在十几丈外了。

  果然有情况,一出了帐篷,苏希娇就看见雷斌正在追赶一个灰色的影子消失
在了山林里。论武功,她无论如何也比不上雷斌,不过好在她还有一匹颇为神骏
的好马。苏希娇骑上那匹白马,在大山的山路上飞速追赶着二人,但若说这雷斌
这出自霍青玉亲传的轻功已经是惊世骇俗,那么那个灰影的轻功更是出人意料的
快,就像是鬼魅一样在山间穿梭着。

  山路崎岖,这马跑起来始终不如人来的灵活,苏希娇一开始距离二人尚且只
有三十丈远,但两人和她的距离竟然拉得越来越大,跑着跑着,苏希娇竟然丢失
了对方的目标。

  没有办法,苏希娇只好顺着两人的踪迹追去,此时月光如水,透过树林将周
围的路照得透亮。也不知跑了多久,白马终于累了,速度慢慢降了下来。周围的
一切,都安静的可怕,只有树叶在中风摇晃的沙沙作响。苏希娇警惕地把剑在手,
注意着周围的一切。

  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了自己的身旁,苏希娇心中一惊,急忙仗剑在手,作
出了个防御的架势。却听见黑暗中,雷斌突然笑了笑说到:「这么紧张干嘛?」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苏希娇这才松了口气,急忙问到:「追到了吗?」

  雷斌没有回答,却点了点头。

  苏希娇喜出望外,急忙说道:「是什么人知道吗?」

  雷斌看了看苏希娇,说出了两个字:「张康。」

  「张康?」苏希娇大惊,自那日张康从百草山庄逃出来起,便在人间蒸发一
样销声匿迹,虽然百草山庄和周围的刑狱司都在追捕此人,但一直没有结果。但
没想到的是,此时他竟然在这里现身,而且还是主动找上门一般。

  「那此时他人呢?」

  「走了。」

  「走了?」

  「对,走了。」

  「你为什么放他走。」苏希娇明白,无论张康武功再高,但只要被雷斌追上,
就再也不会有第二次从他手下逃生的机会了。

  「因为他的举动。」雷斌说道。

  「他给你说了什么?」

  「他什么也没说,但他给了我这个。」雷斌的手伸了出来,里面有一个碧绿
的药瓶。

  「这是什么?」苏希娇问道。

  「龙虎丸。」

  这便是那个豹韬卫秘密采购的药物,因为双方的协定,在制药成功后,百草
山庄需要全数发往军中,所以这还是第一次苏希娇见到这药物的真面目。

  「他给你龙虎丸是什么意思?」

  雷斌摇了摇头,说:「目前不知道,但我想,这东西定然和我们做的事情有
十分重要的关系,这才让他犯险来送给我。」雷斌想了想,突然说道:「夫人,
明日我让三个随从护送你返回定州。我心中隐隐有些预感,此时我们正被困在一
张巨网的中央。这一次的枫回镇的行动,我觉得会十分凶险,我恐怕无法保证你
的绝对安全,所以你还是先行返回定州吧。」

  雷斌的话,突然让苏希娇一阵感动,心中热血上涌,小声却坚定说道:「这
一路都走到这里了,我怎么能离你而去。如果我走了,你如果毒发怎么办?你不
要说了,我主意已定。」说罢,拉了拉马缰绳,调转白马就要往回走去。

  「喂,你还打算自己跑回去吗?」苏希娇突然笑着对身后的雷斌说道。

  再一次在野外的夜晚两人独处,而此时两人已经是共骑在一批马上。苏希娇
虽然努力避免自己不像是被雷斌抱在怀中,但还是无法躲开自己的脊背在男人的
胸前轻轻摩擦着。

  雷斌的呼吸,正轻轻喷在苏希娇的耳朵上,暖暖的,竟然让苏希娇觉得时分
的舒服。自从上次两人塔木河边偷偷越过道德的禁锢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过任
何显得亲密的举动。但午夜梦回,夜深人静的时候,苏希娇心中的悸动却也越发
强烈,此时她和雷斌就像是一对情侣一样共骑在一批马上,一颗心又慢慢泛起涟
漪。

  雷斌的呼吸越发的灼热,突然放肆的伸过手,轻轻握住在苏希娇的一只有些
颤抖的手上。「夫人,雷某身体有些难受。」雷斌的话,让苏希娇突然想起,此
时雷斌距离上次排毒也已经有三天了,便问道:「之前不是叫庄主,晚上不要忘
记自己排毒么?」

  雷斌却笑了笑说到:「雷某的确尝试过,但这几日,雷某欲念太甚,虽然强
行镇压,但刚才这十里山路的追逐,让我气血翻涌,于是又难以控制心中的欲火
了。」这是雷斌第一次这样赤裸裸地说话,俏脸娇红的苏希娇知道,雷斌所说的
这几日欲念太甚的意思,害羞地不做声,只是将手伸到了背后,轻轻扣住了雷斌
的脉搏,果然脉搏的跳动又是强烈无比。而更要命的是此时,雷斌那火热硕大的
下体,竟然已经满满苏醒,轻轻点在自己的后臀,让自己感受着那里的坚硬。

  「夫人,我想看看上一次的样子。」这是雷斌第一次放肆的表达自己的欲望。
苏希娇心中一阵震荡。倘若说那晚的裸露只是一次慰藉,那她此时的心里万万不
会如此的惊慌。

  禁忌的枷锁,这几天在两人之间难以抑制的情火的烤灼下,越来越变得纤细。
倘若此时两人不是独处,倘若周围的一切又不是这般万籁俱静,倘若此时她的心
也不曾荡漾,苏希娇定然会不理会雷斌。但此时,当月光给周围的山林蒙上一层
蔚蓝色的薄纱的时候,苏希娇突然觉得自己和雷斌之间,就像是圣洁的连接体一
样,被紧紧的束缚在一起。

  也许是因为前途的危险,苏希娇突然不想让雷斌失望,低下头声若蚊蝇的说
道:「那庄主坐好,等下克制一些,不要欺负希娇。」这是她第一次在雷斌面前
自称希娇,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的身手去解开自己腰间的衣带。

  月光下的山间小径,一切透亮,尤其是洁白如雪的飞霜的背上正在发生的事
情。苏希娇此时再次在雷斌面前脱去了上衣,抱着仅有的已经解开衣带的内衣,
羞涩地趴在飞霜的脖子后。

  这一次,雷斌不在只是远远看着,他就在苏希娇的背后,一只手飞速套弄着
自己火热的下体,而另外一只手,开始放肆地在苏希娇的背上抚摸着。

  苏希娇没有拒绝男人坚硬而有力的爱抚,火热的掌心的每一次抚摸就像是用
毛巾在擦拭自己身体一样。此时苏希娇只觉得大脑中一片空白,但双腿,却清晰
地感受着雷斌因为套弄自己下体而带来的有节奏的震动。

  雷斌充满爱怜地抚摸着苏希娇的每一寸背部肌肤,从脖颈,到肩胛,再到细
腻的腰肢,就像是在把玩一件十分衬手的玉器一样,苏希娇在雷斌的抚摸下,只
觉得口干舌燥,心中也是浴火高涨。

  一阵温柔的爱抚后,雷斌的手已经按在了苏希娇的肩膀上,然后微微一用力。
苏希娇知道雷斌的意思,虽然羞涩,但还是顺从地坐起了身子,慢慢倚偎在了雷
斌坚实的怀里。

  男人的气息再一次让苏希娇陶醉,苏希娇赤裸的肌肤感受着男人同样快速的
心跳。而更要命的是,此时雷斌竟然放肆地将自己的阳具抵在自己的腰肢的肌肤
上摩擦着。火热的下体,此时就像是一把利剑一样不断直刺女人的心头。

  「夫人,都这样了,你还不肯给我看下吗?」雷斌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

  苏希娇知道,男人觊觎着自己努力用内衣保护着的美好的双乳,当下心中羞
涩,环在胸前的双手又却紧了紧。就在这时,雷斌却伸过来抚摸着她光滑平台的
腹部的手,抓着她的手腕,用力往一旁分开。

  男人的手很有劲,让苏希娇难以抵挡。其实她那里抵挡不了这股力道,也许
在她的内心,她只是想男人更主动一点。

  终于,苏希娇的双手慢慢被分开了。终于,高耸圆润的双乳,带着月光的洁
白,暴露在了空气中。终于,这个陌生的男人,让苏希娇毫无保留地向对方展示
了自己绝世无双的美乳。

  而就在几乎相同的时候,雷斌的一只手已经毫不犹豫地握住了苏希娇的胸部
揉捏起来,这一次,苏希娇虽然双手掰住男人的手,但其实已经放弃了抵抗。男
人的大手几乎让她的玉乳的肌肤融化,自己的玉乳在男人的爱抚下不断变形。

  情迷意乱的女人,主动回过了头,终于向着这个让自己春心荡漾的男人,送
上了自己的热吻。这一段吻,让苏希娇感受着前所未有的激烈,当男人的舌头尝
试分开她的牙齿的时候,她立即伸出一条娇舌回应着男人的热情。

  两人紧紧的吻在一起,而男人的手,也几乎肆无忌惮地摸遍了除了下身之外
的苏希娇的每一寸肌肤。转过最后一个山头,就是众人驻扎的地方,但两人默契
地让白马停留在了原地的一个小树林里。

  马背上的激情已经进入了尾声,雷斌将苏希娇按在了马背上,自己几乎就要
骑在她身上一样亚着苏希娇,胯下的两颗肉丸也开始摩擦着女人微微露出的娇臀。

  虽然没有大胆的转过身来,但苏希娇却弓着身子,这让男人可以更好地揉捏
她的双乳。雷斌手上的动作已经是越来越快,苏希娇知道,男人已经箭在弦上了。

  就在这时,苏希娇突然反手握住了男人的下体。这一下变化连雷斌的没预料
到,但雷斌立即明白,一把抱起苏希娇,双手肆无忌惮地同时在她胸前摸索着,
而苏希娇的手,顺从地捏着男人的下体套弄了起来。

  这几下的动作虽然生涩,但却给本来就要泄身的男人进一步的刺激。火热的
阳具一阵跳动后,突然一股灼热的阳精喷射而出。男人心念一动,把苏希娇往前
一推,扶着女人的香肩,将灼热的阳精全部浇在了女人光滑洁白的脊背上。灼热
的阳精点点滴滴地落在苏希娇的脊背上,留下了如同画作般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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