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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兵临天下【作者:高月】(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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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0章 四面楚歌


      “射!”

      随着一阵梆子响,一千支箭腾空而起,呼啸着向迎面奔来的骑兵射去,数百先锋骑兵距离刘备军只有不到一百步,他们一起举盾相迎。

      如蝗虫般扑面而来的箭矢呼啸着射进了骑兵群,噼噼啪啪击打盾牌和甲胄,不断有骑兵在奔跑中箭落马,但这并不能阻拦骑兵杀至,只瞬间,曹军骑兵便杀进了刘备军中。

      他们不再是骑兵,而是一群群怪兽,杀戮着、吞噬着一切,杀得刘备军人仰马翻,肢体分裂,血肉横飞,强大的冲击力杀透了南郡军队,竟然将南郡一截为二。

      但越来越多的骑兵杀来,南郡军队开始支持不住了,刘备知道的军队挡不住骑兵的冲击,但他没有想到连一刻钟都支持不住。

      “抓住大耳贼,封万户侯!”

      夏侯渊远远看见了刘备,用大铁枪指着他大喊,声音仿佛野兽嗷叫,低沉而极有穿透力,刘备惊得险些从马上掉下。

      这时刘备见自己军队已崩溃在即,立刻调转马头向北飞驰而去,身边只有数十名亲兵骑马跟随,他们只奔出不到五百步,刘备军队便曹军虎豹骑的冲击下解体崩溃了。

      数千人大喊大叫,拼命向北奔逃,但他们跑不过战马的铁蹄,一群群虎豹骑兵追上他们,左右劈砍刺杀,肆意杀戮,人头被劈飞,胸膛被刺穿,**四溅,在奔逃中翻滚,在死亡中挣扎,惨叫声、哀求声、哭泣声响彻了旷野草地。

      刘备的战马极快,他拼命鞭抽战马,亡命奔逃,一口气奔出五十余里,曹军骑兵早已不见踪影,他才放慢马速,让即将被累死的战马喘口气。

      战马口吐白沫,重重打着响鼻,艰难地向前慢慢行走,刘备回头张望,只见二十几名亲兵正远远奔来,而他的军队却不见一人,尽管这种情形他已经历了无数次,但这种全军覆没的痛彻仍然使他泪流满襟。

      二十几名亲兵追上主公,纷纷安慰他道;“此战只是小败,主公不必太伤心,现在要立刻和张将军汇合,再集结各地军队,我们还有机会。”

      刘备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还有机会,可是他还有多少时间?刘备心中乱作一团,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手中必须要有军队,才会感到安全。

      “走吧!”刘备催马向北奔去。

      .......

      次日中午,刘备一行抵达了麦城以南,这一带属于荆山余脉,山势起伏,河谷纵横,官道却修建在一片开阔地带。

      到了这里,刘备意外地遇到了一群群逃难的民众,个个神情惊惶,随身财物都丢失殆尽,他们俨如惊弓之鸟,沿着官道向南奔逃。

      刘备心中惊讶,连忙上前拦住了一名老者,他拱手问道:“请问老丈,发生了什么事,大家为何如此惊惶?”

      老者并不认识刘备,他叹口气道:“这位客商,我劝你不要向北走了,赶紧调头吧!曹军已经杀来了,我们算是跑得快的,后面的人都被追上了,被曹军抢掠折磨呢!”

      刘备仿佛一脚踩空,他的心顿时掉进万丈深渊,曹军杀来了,这么快就杀来了吗?他心中乱成一团,又慌乱地问道:“那么南郡军队呢?他们在哪里?”

      “谁知道呢!”

      老者不再理睬刘备,他见众人走远,慌忙喊了一声,跌跌撞撞跟着逃难队伍向南奔去,刘备呆立在路边,曹军大举南下的消息使他万念俱灰,就仿佛走到了穷途末路一般。

      这时,一名亲兵打听了消息过来禀报,“主公,他们说只看到了几百曹军,并没有看到大军南下。”

      这个消息令刘备心中又是一振,他觉得也不太可能,曹军主力怎么会来得这么快,应该只是小股先锋曹操骚扰,而且三弟若兵败,士兵跑得比谁都快,现在没有看到一个士兵,说明军队暂时没有问题。

      刘备的心又开始活络起来,他再次振奋起精神,继续向北前进。

      越向北走,难民就越多,扶老携幼,拿着微薄的家财仓惶南逃,不时可以看见死在路边的老人,境况十分凄惨。

      大约又走了三十余里,这时,刘备最不愿意看到一幕终于发生了,一群约百余人的败兵裹夹在难民之中,每个人手中都拎着大包小包,显然都是在混乱中抢夺的民财,有几个士兵甚至还背着年轻女人。

      刘备勃然大怒,呵斥道:“尔等竟敢抢夺民财,掳掠民女!”

      他的亲兵挥舞皮鞭冲了上去,逃兵们吓得魂不附体,丢下财物和女人一哄而散,几名逃兵奔逃不及,被刘备亲兵抓住,揪了过来。

      “皇叔饶命!”几名逃兵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你们这帮浑蛋,败坏我的名声!”刘备指着他们破口大骂。

      “我们没有抢夺民财,都是在尸体堆中捡的,那几个女人也是家人被杀,愿意跟我们走,没有勉强她们。”

      刘备一愣,怎么会这样,他又向几个年轻女人望去,几个女人惊惶不知所措,站在那里发愣,刘备心中紧张起来,连忙问士兵,“到底有多少曹军!”

      “回禀皇叔,曹军很多,有很多支军队,每支军队都有上万人,我们是三将军的部众,军队已经被打散了。”

      刘备只觉眼前一黑,几乎要从马上栽下,他身子晃了晃,旁边亲卫连忙扶住他,半晌,他才缓过神来,长长叹息一声,“天要亡我刘备也!”

      就在这时,有人忽然指着北方大喊:“皇叔快看,三将军来了!”

      刘备也看见了,一支千余人的军队正从北方疾速南下,为首大将手执丈八蛇矛枪,胯下乌鬃马,正是三弟张翼德,刘备大喜,催马迎了上去,“三弟!”他大声喊道。

      张飞浑身浴血,他也看到了刘备,翻身下马,跪在地上道:“弟辜负兄长委托,最终兵败于曹军,请兄长责罚!”

      刘备连忙扶起张飞,“这是天意,和三弟无关,千万不要自责。”

      他又看了看张飞带的军队,居然有千余人,顿时让他心中稍安,这时,他忽然看见了关平,不由一愣,关平和他父亲关羽应该在枝江才对,他怎么在这里?

      “贤侄,出什么事了?”

      关平连忙上前行礼道:“父亲听说曹军骑兵偷袭江陵,已经率军赶去了,我特来给伯父和三叔报信,听三叔说,伯父已经南下了。”

      旁边张飞也惊讶问道:“大哥,你怎么只有十几名亲兵,其余士兵呢?”

      刘备便将他遇到夏侯渊骑兵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最后叹息一声道:“现在我不知江陵是否还在我们手中?我想往江陵撤退,但后面又有骑兵拦截,无路可退啊!”

      刘备话音刚落,听见北方一片大乱,难民四散奔逃,一支上万人的曹军杀来,为首大将正是夏侯惇,数百步外,夏侯惇独目看见了刘备,欣喜万分地大喊道:“大耳贼在此!”

      张飞大怒,翻身上马,手提丈八蛇矛回头对刘备道:“大哥先走,我来收拾此贼!”

      张飞挥矛向夏侯惇杀去,刘备原想向西逃去建平郡,可是西面又出现两支军队,各有数万人,堵住了西去之路,更让他胆寒是西北方的一支军队竟然有曹军帅旗,说明曹操就在军队之中。

      刘备心惊胆战,调转马头向东逃跑,关平率领百余人紧紧跟随着他。

      此时曹军十万大军已从四面八方杀来,一群群难民走投无路,纷纷磕头求饶,几十名七旬老者一起来到曹操战马前跪地求饶。

      曹操冷冷道:“尔等不在家中颐养天年,非要跑出来自寻死路,乱军混战,我可管不了你们的死活!”

      几十名老者苦苦求饶,一名年纪最大的老者道:“我们听信谣言,现已知错,恳求丞相给我们一个机会,让我们返乡回家。”

      曹操哼了一声,“我且饶尔等一回,再敢反叛朝廷,满门皆斩!”

      几十名老者磕头谢恩,曹操令人收拢难民,送到当阳县暂且安置,又令道:“不准劫掠奸淫,违令者斩!”

      众将躬身接令,这时,一名报信兵飞奔来报,“东面数里外发现刘备,正向东逃去,随从不足百人。”

      曹操大喜,随即令道:“活捉刘备者,赏金万两,官升三级!”

      军令传下,十万大军顿时沸腾起来,争先向东追去,此时张飞寡不敌众,也率军向东撤离,茫茫旷野里,十万大军从四面八方拦截追击刘备。

      就在这时,一支五百余人的军队从斜刺里杀来,为首大将赤马银枪,身材雄壮魁梧,相貌堂堂,正是从建平郡赶来的赵云。

      赵云在建平郡辅佐刘封,前不久诸葛亮视察建平郡,有心把赵云调回,便安排赵云回江陵述职。

      赵云只带了几名随从回江陵,在旍阳县听说曹军杀来,他便率领五百旍阳守军赶来助战,正好遇到曹军主力,他听说主公和张飞被曹军包围,顿时心急如焚。

      赵云见曹操声势浩大,他的军队极少,根本起不了作用,正在犹豫时,他忽然看见了曹军帅旗,心中暗忖,‘曹贼必在帅旗之下,若杀曹贼,胜过万马千军也!’

      他大喊一声,“儿郎们,跟我去取曹贼项上人头!”

      他长枪一挥,纵马如飞,向曹操所在的军队杀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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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1章 大获全胜


      暗淡的月光之下,一场惨烈的突围战在西营外的旷野里刚刚结束了,于禁和臧霸率领四千部众拼死突围,在一轮轮箭矢的密集拦截下,四千曹军阵亡过半,但于禁和臧霸还是带领数百人突围而出,向西奔逃而去。

      没有了大将的率领,剩余的曹军士兵再也没有了抵抗的意志,突围要丧命,而退回军营会被烧死,他们无可选择,只能投降,数以万计的曹军士兵跪满了旷野,纷纷将手放在头顶上。

      “我们投降!投降!”

      投降之声响彻了旷野,大片大片士兵跪倒在地,一队队江夏军士兵在战俘中穿行,收缴兵器,镇压企图反抗的敌军,这时,十几名江夏士兵将曹军主帅赵俨推到刘璟面前。

      说起来也是令人难以置信,曹军在逃跑时发生了内讧,在西营大门外,因为争道而发生了冲突,赵俨和他的百余亲兵被上千愤怒的曹军士兵包围,百余亲兵被杀死大半,在危急关头,赵俨被江夏士兵救下,也同时成为了江夏军的战俘。

      赵俨被推到刘璟面前,傲然而立,周围士兵大声喝道:“跪下!”

      赵俨哼了一声,却不予理睬,这时,刘璟摆摆手,对左右道:“替他松绑!”

      亲兵替赵俨松了绑,刘璟微微笑道:“赵护军,我给你一个选择,如果你想回去,我放你走,若你愿意为我效力,我将任命你为荆州治中,你的家人妻儿,我会向曹丞相换来,如何?”

      赵俨低头沉思良久,安陆郡三万曹军在他手中全军覆没,他已无颜去见曹操,也知道自己被曹军深恨,他叹息一声,单膝跪下抱拳道:“愿为州牧效力!”

      刘璟大喜,连忙上前扶起他,笑道:“刘璟早已久闻公之大名,今日得公,刘璟生之幸也!”

      赵俨想到自己曾经投靠过刘表,又弃之而走,时隔十三年,结果还是回了荆州,这就是命中注定了,他苦笑一声,“赵俨愿竭尽全力,为州牧效力。”

      刘璟命亲兵带赵俨回船去更衣休息,这时,他又问左右道:“可有谁抓到了司马懿?”

      相对于赵俨,刘璟更看重司马懿,如果他得到司马懿,将不亚于得到诸葛亮,可与诸葛亮对抗,这一次是抓住司马懿的大好机会,如果丢掉了,他将悔之晚矣。

      亲兵们四下去问了一圈,回来禀报:“回禀州牧,没有人看到司马懿!”

      刘璟心中暗暗诧异,难道司马懿跟随于禁和臧霸突围了吗?

      就在这时,有人在远处高声笑道:“州牧,我特来领赏!”

      这是甘宁的声音,刘璟心念一转,难道司马懿并没有从西营突围,而是从北面突围了,他立刻问道:“难道兴霸抓住了司马懿?”

      “正是!”

      甘宁翻身下马,快步走上前,在他身后跟着几名小兵,拥着一人走来,正是司马懿。

      刘璟心中大喜,拍拍甘宁的肩膀笑道:“兴霸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甘宁一指身后的什长和几名小兵笑道:“是这几名弟兄抓住了司马懿。”

      刘璟呵呵一笑,对抓住司马懿的什长和小兵道:“我会信守承诺,给你们重赏,不过赏赐应该由甘将军分给你们,先下去吧!”

      什长忍不住一咧嘴,心道,若经过甘宁的手,他肯定会把赏赐分给其他士兵一大半,剩下的一小部分给自己。

      不过有赏就不错了,说不定还能升一级,他带着几名小兵跪下谢赏,退了下去。

      这时刘璟走到司马懿面前,亲自给他松了绑,打量他一下笑道:“抓住两万战俘我不在意,但抓住了仲达,才是我的心愿达成!”

      司马懿默默活动了一下麻木的手腕,冷笑道:“司马懿乃碌碌平庸之辈,怎敢被刘州牧如此看重?”

      刘璟又问道:“事已至此,仲达可愿为江夏效力?”

      司马懿转身向北,负手不语,周围亲兵大怒,正要斥骂,刘璟一摆手止住了士兵,又笑道:“我问得唐突了,仲达再考虑考虑吧!”

      刘璟当然不会放他走,当初贾诩不是也不肯投降么?而且司马懿为曹操效力也时间不长,远远谈不上像程昱、荀彧那样对曹操忠心耿耿,此时他不肯投降,更多是为了一种尊严。

      只要给他时间慢慢考虑,相信他会回心转意,刘璟回头吩咐左右,“带司马先生下去休息,不准怠慢!”

      司马懿一言不发,转身跟着亲兵匆匆走了,刘璟回头望着两万多战俘,本钱已经足够了,可以去和孙权谈一谈了,他当即令道:“押送战俘上船,收拾战场,搬走所有的粮食物资!”

      ........

      尽管于禁和臧霸两人率领数百人冲破重围逃走,但大部分曹军士兵却没有他们的幸运,在朦胧的晨曦之中,一队队被俘曹军士兵垂头丧气被江夏军驱赶着上了船,一夜的战斗,足足有两万五千余人成了江夏军的战俘。

      堆积如山的粮食和物资被搬上了大船,刘璟站在主船船头,目光冷淡地注视着大群曹军战俘从他眼前走过,旁边文聘笑道:“这么多劳动力,恐怕徐长史会笑着睡不着觉了。”

      “仲业说得没错,这些战俘用来开采铜矿是最合适不过了。”

      说到这,刘璟回头看了一眼贾诩,见他站在船舷另一边,怔怔望着下面走过的战俘,显得心事重重,刘璟明白他的心情,便慢慢走上前笑道:“先生感到愧疚吗?”

      贾诩摇了摇头,“若愧疚我就不会来了,只是望着这些被俘士兵,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刘璟淡淡笑道:“在战场上能被俘其实已经是一种幸运了。”

      “是这样,或许是我渐老的缘故,想到他们家人在倚门而望,心中竟有几分不忍。”贾诩苦笑一声道。

      刘璟沉思片刻说:“在此之前,我们俘获的战俘一般都是用来交换,以后交换会越来越少,按照惯例,战俘一般都是为奴,不过,让战俘终生为奴确实也太残酷,订一个制度吧!服劳役三年,即可自由。”

      贾诩叹息一声,“公子的心胸总是令人钦佩!”

      说到这,贾诩的心情也好了起来,他笑问道:“听说赵俨已经投降了州牧,司马懿听说也被抓住了,州牧准备怎么处置他?”

      “他们都是有才华之人,赵俨虽然兵败,但他的才华并不在带兵打仗,而应该在于屯田练兵,所以我任命他为治中,主管屯田和练兵,至于司马懿”

      说到这,刘璟笑了起来,“我为他花费了五千两黄金,他自然应该得到重用,如果他肯投降于我,我会用他为谋士。”

      贾诩微微一笑,“让他投降,可不是那么容易啊!我和他父亲颇有交情,要不要我替州牧劝劝他?”

      刘璟大喜,躬身向贾诩施一礼,“一切拜托先生了。”

      贾诩捋须一笑,“给我时间,我来慢慢劝服他。”

      这时,一名亲兵飞奔而至,向刘璟施礼禀报道:“启禀州牧,有十几名当地老人求见州牧!”

      刘璟点点头,又对贾诩道:“司马懿之事,我就交给先生了,我先去处理事务。”

      “州牧请放心,我会尽力而为。”

      刘璟这才跟着亲兵匆匆向船下而去,贾诩望着刘璟走远,不由陷入沉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司马懿,不知该从何着手?……

      河岸上,十几名年迈的老者在安陆郡太守苏飞的带领下来到刘璟面前,苏飞上前低声道:“这是安陆县下属几个乡的三老,在安陆郡德高望重。”

      “他们有什么事?”刘璟不露声色问道。

      “他们希望我们的军队能留下来。”

      苏飞又回头对众人介绍道:“这位便是荆州牧刘使君大人。”

      众老人一起跪下,“小民拜见州牧大人!”

      刘璟连忙让亲兵把他们扶起,笑着对众人道:“各位父老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只要刘璟能办到,一定会帮助大家。”

      一名老者垂泪道:“恳求使君不要丢下我们,曹军若至,必会杀我们以泄愤。”

      刘璟一时有些为难,他此时并不想夺回安陆郡,倒不是他担心曹操率大军来报复,而是若在安陆郡驻兵少,没有什么意义,若驻兵多,则会被曹军派大军前来歼灭,造成不必要的损失,留下安陆郡反而可以分散曹军的兵力。

      这时,他看见文聘在一旁向自己使了个眼色,便走到文聘身旁低声问道:“你想说什么?”

      “启禀州牧,属下有一个方案,或许可以解决这个难题。”

      “你说,什么方案?”

      “我觉得我们可以在云阳县驻兵,作为插在江北的一根楔子,对将来战胜曹军一定能发挥作用。”

      这个方案让刘璟颇为心动,云阳县位于云梦泽中,四周都是湿地水泽,涢水又流经其中,要攻打云阳县,必须走水路,如果是江东军或许没有问题,可如果是不擅水战的曹军,攻下云阳县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文聘又接着道:“可把云阳县的居民迁走,再修筑一些工事,只要驻扎两千军队,完全可以抵挡万人进攻。”

      刘璟见文聘眼中露出期待的神情,便微微一笑道:“那云阳县我就交给你了。”

      文聘大喜,立刻躬身道:“属下愿驻扎云阳县!”

      刘璟又走回来对苏飞和十几名老者道:“这样吧!安陆县的居民暂时迁去夏口,这件事就交给苏太守负责,最迟后天就会有船队来协助迁移,如果需要军队帮助,可以和文将军具体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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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9章 天子封爵


      新年又称旦日,是一年之始,按照例制,这一天须举行大型朝会,天子上朝,接受百官臣僚祝贺,同时各地太守、边疆属国使臣向天子献礼。

      天还没有亮,许昌宫德阳殿前广场四周点燃了数百盏灯笼,将广场内照如白昼,朝官们三五成群,各聚在一起在窃窃私语,话题都不离一个多月前的赤壁大战。

      尽管曹操已下丞相令,不准朝野议论此战,但事实上,他的命令堵不住天下人之口,尤其朝中百官大多对曹操独揽大权、枉杀孔融极为不满,所以曹操这次赤壁之败也就成了百官们发泄心中愤懑的借口。

      在广场一角,太常卿杨彪正和太尉伏完低声说着最近发生之事,杨彪也就是主簿杨修之父,今年已六十岁,在朝廷内德高望重,几年前被曹操下狱,出狱后便借口脚疾,在家闭门不出,今天因为是旦日大朝,他也须上朝祝贺天子。

      而伏完则是伏皇后之父,年约五十岁,官拜太尉,素和杨彪交厚,两人数月不见,今日一聚,两人的话题也自然说到了赤壁之战。

      “国丈,我昨晚夜观天象,发现凋敝已久的紫微宫竟有复明之相,莫非就是喻指江夏?”杨彪有些兴奋道。

      伏完不以为然道:“一场赤壁之战还不足以说明什么,不过是北军不识水战而已,杨公抱的希望太大,恐怕会失望更大。”

      “不然!”

      杨彪摇摇道:“我听修儿说,他数次见过刘璟,说此人胸怀锦绣,有匡扶天下之志,连曹贼也数次赞他为英雄,是平生之劲敌,而且我听说,他放十余万战俘回乡与家人团聚,由此可见其心怀仁慈,是我汉室复兴之望。”

      “我也希望如此,不过我更希望他能明人臣之道,不要有非分之念。”

      杨彪知道伏完对刘璟有一种担忧,原因就在于刘璟是皇族嫡系,这次他战胜曹操,并且释放战俘归农,激起士族们的一片赞誉,民间已经有声音希望刘璟能重振汉室,但这样一来,也就影响到了伏完的利益。

      眼看天子威望日益衰落,很多人都汉朝有些绝望了,但刘璟的强势崛起,又让这些绝望的人看到了一线希望,包括杨彪,他心中也燃起了汉室复兴的希望。

      杨彪能理解伏完患得患失的心情,他不再提此事,看了看天色,有些奇怪道:“好像时辰已经过了,怎么还不开朝?”

      伏完冷笑一声,“曹贼尚未来,谁敢开朝!”

      就在这时,远处一阵轻微的骚动,官员们纷纷闪开一条道,只见上百名御林军骑兵护卫着一辆马车缓缓而来,马车高大华丽,由八匹白马拉拽,这是曹操来了,马车在官场前停住,两名侍卫上前开了车门,将曹操扶了下来。

      曹操回许都后便大病一场,也无力去讨伐袁氏余孽,直到这两天他才病体稍复,曹操下了马车,不少大臣上前见礼慰问,曹操摆摆手笑道:“时辰已不早了,开朝了吧!”

      “咚——咚——”

      开朝的钟声悠扬响起,上千名官员在大殿前列队,公、卿、将、百官、使节,等级分明,。按照礼制,四百余名两千石以上的官员将进大殿觐见朝贺,其余官员则留在陛阶觐见,这时,侍卫高喝,“天子已就坐,召百官觐见!”

      百官排成两列,曹操独占鳌首,他整理一下衣冠,率领百官向大殿内而去。

      大殿内高高的玉阶之上,汉帝刘协独坐龙榻,头戴金饰衮冕,垂白珠十二旒,身着玄衣纁裳,有日月星龙等绣物十二章,在他身后站着八名宫女,手执长扇、罗盖等物,另有心腹宦官穆顺站在一旁,替天子接送上呈之礼。

      刘协年近三十,身着中等,皮肤白皙,长得稍显文弱,从中平六年登基至今,已有二十年,二十年来,他先后被董卓、李催、曹操等人把持朝政,没有一天能够自主,当了二十年的傀儡皇帝,他的棱角早已磨顺,也深谙自保之道,经过衣带诏之变后,刘协便示弱了几年,一切按曹操的意思来办。

      不过他也明白,尽管曹操没有篡逆之心,但难保曹操的儿子没有,他现在无兵无权,支持他的大臣也都是些文弱书生,他不能再有翻身之日,现在对于他来说,如何能善终,才是最重要之事。

      刘协也听说了赤壁之战,而且击败曹操之人竟然也是宗室,是刘表之侄,也就是嫡系皇族,这让刘协早已绝望的心中又升起一线希望,能够击败曹操二十余万大军,那他能不能横扫中原,诛杀国贼,恢复汉室江山呢?

      这几日,刘协都夜里睡不好,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但此时,他心中的希望和激动都隐藏在他久已麻木的面容之下。

      百官快步走进大殿,在大殿上排成九列,一齐躬身施礼,“臣等参见陛下,祝陛下万岁万万岁!”

      刘协摆摆手道:“各位爱卿免礼平身!”

      “谢陛下!”

      数百名大臣分别向两边走去,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旦日朝会主要是朝贺、献礼、会乐和大宴四项,但从数年前开始,曹操提倡节俭,便去掉了会乐和大宴,只剩下朝贺和献礼。

      刘协又缓缓道:“去年徐州旱灾、冀州蝗灾,豫州四郡发生水灾,人民生活困苦,值此新年旦日之际,各位爱卿可有好的建议,眷顾天下苍生?”

      “臣有话说!”

      曹操出列,手按剑柄微微欠身道:“陛下,天灾不如**,人民困苦大多是因为各地逆匪横行,臣已派军队四处讨伐,不久可平,陛下不必担心,此新年旦日之际,臣特向陛下献白玉麒麟一对,以贺新年之喜。”

      刘协不由暗暗恼火,旦日大朝是他每年少得可怜的几次公开露面机会,他总希望能借用这些机会表达点什么,但曹操却不给他任何谈论国事的机会,无奈,他只得勉强一笑,“多谢丞相献礼!”

      这时,鸿胪卿韩嵩出列道:“启禀陛下,匈奴、乌桓、鲜卑、西凉、林邑、高句丽等二十余国使臣也有贺礼进献,是否准他们上殿?”

      “宣各国使臣上殿!”

      这也是每年的流程之一,献完礼后,三呼万岁,朝会就结束,然后下一次露面就要到数月后的夏至大朝了。

      片刻,二十几名使臣陆续上朝觐见,献上骏马、白狐、美玉、人参等名贵之物,刘协命人赏赐酒食,大殿又安静下来,这时曹操高声问道:“各地是否还有献礼?若无献礼,百官要送陛下回宫!”

      就在这时,侍中荀悦上前禀报道:“荆州牧刘璟派使者特来向天子献礼!”

      大殿内顿时一阵惊呼,随即窃窃私语声大作,曹操脸色苍白,他没想到刘璟竟然派人来献礼,这无疑是来澄清的叛逆身份,这件事竟然没有事先告之自己,令曹操恼火万分,恶狠狠瞪了荀悦一眼。

      刘协深谙自保之道,他知道有些界线自己不能逾越,比如事关刘璟之事他就不能多问,刘协也沉默了,等待曹操的决定。

      曹操瞥了一眼殿中群臣,此时他若不准见,倒显得他心胸狭窄,而且有些事情他也知道无法阻拦,更何况夏侯渊还在刘璟手上,曹操现在还有求于刘璟。

      “陛下,既然荆州使者有献礼,不妨命他觐见。”

      刘协点点头,立刻吩咐道:“宣荆州使者觐见!”

      “陛下有旨,宣荆州使者觐见!”

      在侍卫一声声高呼声中,荆州使者苏飞走进了大殿,身后跟着一名宦官,手捧一只檀木镶金盒子,这就是刘璟的献礼。

      大殿内顿时下来,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苏飞,苏飞跪下,重重磕头道:“臣荆州参军苏飞叩见皇帝陛下,祝皇帝陛下万岁万万岁!”

      “苏爱卿免礼!”

      “谢陛下!”

      苏飞起身又道:“臣封荆州刘州牧之命,在新年旦日之际,向陛下献礼,以尽人臣之义。”

      宦官走上前,将檀木镶金盒献上,数百双目光都注视着盒子,刘璟献了什么贺礼?曹操却回头看了一眼侍卫,侍卫点点头,表示已检查过,没有任何可疑之物。

      曹操一颗心放下,这时连他也有点好奇了,刘璟会送什么?

      刘协打开了盒子,取出一串璀璨夺目的手链,九颗金刚石在光照之下,闪烁着炫目的异彩,大殿内顿时一片低低的惊呼,苏飞禀报道:“启禀陛下,这是光武帝心爱之物,原藏于皇宫,董卓之乱时流失到荆州,被刘州牧找到,特献给陛下!”

      刘协微微笑了起来,“朕小时候见过此物,叫做金刚伏魔圈,后来迁都时不知去向,原来流落到了荆州,刘荆州的心意,朕心领了。”

      曹操忽然明白了刘璟的意思,刘璟把光武帝之物进献给皇帝,就表明他无僭越之心,毕竟他击败了朝廷大军,必须有一个交代。

      从一个小小的细节,曹操便感觉刘璟越来越厉害了,不仅军事上获胜,政治也走出高明的一步棋。

      不过刘璟既然肯臣服于朝廷,这也方便自己控制他,有得必有失,刘璟不可能两全。

      曹操当然恨不得宣布刘璟为国贼叛逆,诏天下人讨之,但他心里也明白,自己必须面对现实,必须要承认失败,要务实而不能感情用事,不能被情绪左右。

      想到这,曹操上前奏道:“陛下,既然刘州牧愿意效忠朝廷,臣建议加封他为楚侯,以正君臣名分!”

      刘协点点头,欣然道:“丞相说得有理,传朕旨意,加封荆州牧刘璟为楚侯,赐白玉一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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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7章 偷袭柴桑


      程普的船队在撤离江夏后,并没有返回江东,而是停泊在彭泽水寨,彭泽一直是江夏军最西面的水军基地,距离柴桑不过百里,数年前的柴桑之战中,甘宁率领水军偷袭彭泽水寨得手,几乎将彭泽水寨烧成白地。

      两年后,江东又重建了彭泽水寨,防御更加严密,尤其对偷袭等防御,不会再出现任何漏洞,目前彭泽水寨的主将是徐盛,徐盛已累功升为中郎将,出任彭泽都督。

      由于程普已被任命为陆军主将,他便将船队交给了徐盛和丁奉,去了蕲春郡准备接受军队,这便使彭泽水寨中的战船数量大大增加,增至五百余艘战船,水军一万余人。

      一早,丁奉急急赶到了大营,虽然丁奉是程普的裨将,但由于他年纪不大,资历和官职都要逊于徐盛,尽管有程普的支持,他也无法取代徐盛为彭泽主将,还是屈身为副将。

      不过徐盛待人宽厚,看在程普的面上,还是让丁奉掌管程普留下的战船和水军,丁奉走进大帐,躬身施礼道:“参见徐都督!”

      徐盛正站在地图前沉思不语,见丁奉进来,便笑道:“丁将军来得正好,我得到一个重要情报,不妨一起参详。”

      丁奉快步走上前,“卑职愿洗耳恭听!”

      徐盛指着柴桑道:“有探子得到柴桑的情报,柴桑最近在搞坚壁清野,不准任何在城外过夜,西城外的副营也被拆除了,我发现这里面有一个机会,可以趁其不备,一举夺取柴桑,为吴侯西征立下首功。”

      丁奉立刻抱拳道:“都督只管下令,卑职愿为先锋!”

      徐盛也喜欢丁奉这一点,为人低调,做事果敢,打仗勇猛,是一个难得的猛将,徐盛拍拍他肩膀笑道:“这一仗不用硬打,我用计取之!”

      江东军探到的情报并没有错,柴桑加强了防御,实施坚壁清野,不准任何人在城外过夜。同时撤回了城外驻军。

      这条命令是柴桑主将魏延下令,虽然看似谨慎,但凡事不可能十全十美,在防御得到加强的同时,也埋下了另一个隐患。

      这段时间柴桑主将魏延的心情着实不好,虽然赤壁大战后他论功被升为校尉,但魏延心中却并不服气。

      他主要不服气文聘,文聘不过是荆州大将,虽然资历深厚,但对江夏的贡献远远不如自己,他却能升为中郎将,而他魏延却要低半级为校尉。

      另一方面,魏延被任命为柴桑主将,这同样让他心中不喜,虽然柴桑曾是江夏军的统治中心,但随着军政中心转移到,这些年柴桑已渐渐边缘化了,而且魏延得到确切的消息,荆州州治准备转回襄阳,这样一来,他出任柴桑主将,实际上就是一种被贬黜。

      魏延仕途不顺,使他心情十分恶劣,整日以酒浇愁,军政事务也不闻不问,全部丢给了副将王建。

      傍晚,魏延独自一人在房中喝闷酒,头脑里昏昏沉沉,这时,一名士兵来报,“启禀魏将军,江贼董达率数百人来投降,王将军请示如何处理?”

      若按照魏延从前的脾气,一定会前去详细地盘问一通,但现在他却没有这个心思,一摆手道:“既然是诚心投降,可按规矩挑选其精壮者编入军中,老弱遣散!”

      这也是正常的做法,这两年江夏军严打水贼,水贼无以为生,只得纷纷投降官兵,连长江上最大的水贼黑蛟贼也被迫放弃洞庭湖老巢,远遁江东,今天有一股水贼来投降,也不足为奇。

      码头上格外热闹,停泊着数十艘蛟船,这种蛟船足有四丈长,宽只有一丈,在江面上划水很快,是江贼特有的船只,所以又被称为贼船。

      投降的这支水贼原是黑蛟贼的一支,去年黑蛟贼被迫远遁江东后,分裂为五支江贼,这支江贼活跃于蕲春郡和九江郡一带,为首头目叫董达,靠劫掠江中客商为生。

      他们原本有五六百人,但最近遭到江东军的清剿,死伤大半,老巢也被端了,只剩下两百人左右,走投无路,只得来柴桑投降江夏军。

      贼首董达只有二十余岁,十分年轻,却长得精壮雄伟,武艺高强,他单膝跪下,向王建抱拳道:“董某决心痛改前非,愿为江夏军小卒,建功立业,望将军收录!”

      王建见这两百名江贼个个身体强壮,很多人都长得一脸横肉,一看就是亡命之徒,他有点不太想收,但他又无权决定,只能等魏延的消息,这时,报信士兵奔来,附耳对王建道:“魏将军说按规矩办,强壮者留下,老弱遣散!”

      王建也没有办法,只得对董达道:“既然是诚心投降,我可以收下,不过按照江夏军的规矩,新来士兵必须先训练半年,再编入军队,现在时辰已经晚,明天一早我会派人把你们送去武昌训练,半年后再编入军队。”

      董达抱拳道:“一切听从将军安排!”

      王建招手叫来一名屯长,吩咐他道:“先把他们安置在副营里休息一晚,让刘主簿编造名册,明天一早送他们走!”

      屯长施一礼,对董达道:“带着你的手下跟我来吧!”

      董达眼中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得意,带着两百名手下跟屯长进了城。

      柴桑一共有三千驻兵,目前都驻扎在城内,城外原来的西、北两座军营都撤掉了,那么只要假扮来投降的水贼,便肯定可以混入城内。

      尽管混入城内的办法有很多,比如乔装为商队等等,但柴桑的盘查很严,两百个精壮大汉组成的商队太引人注目,也容易被守军怀疑,所以作为江贼投降,是最合适不过。

      这个所谓的江贼董达正是丁奉假扮,徐盛在彭泽两年,早已摸透了江夏军的各种规矩,这个漏洞本来没有,副营从前是放在西城外,但最近江夏军实施坚壁清野,不准任何人在城外过夜,无形中便出现了这个漏洞。

      虽然要送去武昌训练,但不会马上就被送走,还要编录名册等等,尤其是黄昏时来投降,这样他们就有机会在柴桑城内过一夜,破城就在今夜。

      ..........

      夜渐渐深了,位于柴桑城东的军营内都已灯火熄灭,副营内也静悄悄的,似乎也入睡了。

      副营内又叫新兵营,主要用于新招募的士卒和民团集训,它紧靠主营,占地百亩,由数百顶大帐组成,在副营西面则是漕河,从副营便可直接下漕河,乘船前往武昌。

      这时,五艘三百石的货船无声无息地靠上了副营码头,一个个黑影迅速从副营内猫腰跑出,上了货船,丁奉进了船舱,立刻问道:“兵器在哪里?”

      由江东军乔装的船夫打开底舱,拿出了刀矛弓弩等各种兵器以及两百副江夏军的盔甲,两百名最精锐的江东军士兵迅速武装起来,丁奉在左臂上缠了一圈白布,这是和江夏军区分的标志。

      货船离开副营,摇摇晃晃向水门而去,这时丁奉又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禀将军,还差一刻钟就到两更了!”

      货船不多时便驶近了水门,水门两边停满了货船,瓮城内却没有船只,瓮城前后两座铁栅门都紧紧关闭,一百余名当值的守军正在城头和瓮城内巡逻。

      丁奉默默盘算着时间,他们约好是三更时下手,所有人都躲在五艘货船中,丁奉则透过船帘,目光锐利地穿过两座铁栅门的缝隙,可以看到城外远处的情形,此时城外黑漆漆的一片,没有任何异常和动静。

      “梆——梆梆!”

      远处传来敲更声,已经三更了,丁奉眼睛瞪大了,死死盯着城外,就在这时,远处忽然出现了一团光亮,这就是徐盛给他们的信号。

      丁奉一摆手,“出击!”

      两百名江东军精锐迅速上了岸,列队向城头而去,他们刚上甬道,便被守城的士兵发现了,大声喝道:“口令!”

      丁奉一言不发,陡然加快速度,俨如一头猎豹猛扑而上,长枪一抖,一枪刺穿了守军的胸膛,他枪一收,反手一枪又刺死一名守军,守军临死前发出长长的惨叫声,另外一边的几名守军听到了,顿时大喊起来,“有情况!”

      丁奉厉声大喊:“杀上去,开启水门!”

      两百名精锐的江东士兵是从一万多人中挑选而出,个个勇猛善战,他们配合默契,兵分两路,一路去抢外城的水门机关,另一路则占领内城的水门机关。

      这时,城头上警钟大作,‘当!当!当!’在柴桑上空回荡。

      但毕竟这时是三更时分,城头上当值守军只有数百人,就算他们全部杀上也敌不过两百名最精锐的江东军,唯一的希望就是军营的援军赶来。

      但援军赶来至少要一盏茶的时间,丁奉要争取的就是这一盏茶的时间,他率领一百人杀退了防守瓮城前门的数十名江夏军士兵,推动机关,水城铁栅门开始吱吱嘎嘎开启,一名江东士兵举火把发号。

      这时,埋伏在城外的徐盛看见了火光,他心中大喜,大吼一声,“儿郎们,杀进城去!”

      八千江东士兵喊杀声震天,他们驾驶着数百艘小船向城内争先恐后划去,徐盛率先驾船冲进了瓮城,他并没有停留,吸取了当年没有攻破瓮城的教训,直接率军冲进了城内。

      正好有数百名从军营赶来的江夏士兵列队奔至,他们发现了从水门杀入的江东士兵,纷纷张弓放箭,一时间,江东士兵纷纷中箭落水,徐盛手执盾牌和长矛,他见形势危急,大喝一声,跳上岸向江夏士兵杀去,如猛虎一般杀进了敌群之中,身后大队江东士兵涌入,纷纷上岸支援,和江夏士兵拼杀在一处。

      ..........

      此时魏延已经喝醉了酒,正沉睡不醒,一名士兵飞奔跑来,大喊道:“快叫醒魏将军,江东军杀进城了!”

      亲兵慌忙将魏延推醒,急声禀报道:“将军,江东军入城了!”

      魏延顿时吓出一身冷汗,一下子酒醒了,他从床头提刀向外跑去,大喊道:“快跟我去杀敌!”

      他率领数百亲兵要向北门杀去,就在这时,一名军侯身披箭伤跑来,带着哭腔禀报道:“江东军已经杀进城了,大约有一万多人,弟兄们顶不住,正向西门撤退,王将军请魏将军赶紧从西门撤退!”

      魏延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会失守,但他却明白一点,自己稀里糊涂丢掉柴桑,已经闯下大祸了,他心中顿时悔恨交加,自己真不该如此喝酒坏事,万般无奈,他只得一调马头向西门逃去。

      正好此时,一名牙将也千余败退而至,他急声道:“将军,王将军被徐盛击败活捉,柴桑已守不住了,快走吧!”

      魏延心中乱成一团,王建竟然被俘了,但他心底还有一线清明,那就是必须保住下雉县,若下雉县有失,后果更加严重。

      若被江东军再占领火油出产重地,他只有死路一条,魏延紧咬嘴唇,猛抽一鞭战马向城外奔去。

      黑暗中,从北城撤来的江夏士兵纷纷跟着他从西门败走,城内喊杀声震天,随着八千江东军士兵从北门杀入城中,柴桑城由此沦陷。

      南城上,三柱烽火在夜空中熊熊燃烧,火焰腾空,格外刺眼,将柴桑遭袭的消息向远方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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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6章 振奋军心


      徐盛焦急声音引来众人一片惊愕的目光,张昭快步上前问道:“徐将军,出了什么事?”

      徐盛连忙行礼道:“禀报军师,卑职在半途遇到了江夏军的主力南下,有上千艘战船,即将抵达柴桑了!”

      众人一片哗然,江夏主力竟然杀来了,黄盖急问道:“那你有没有去通报周护军?”

      “卑职已经派人去通报了。”

      张昭脸色极为难看,江东军遭遇一连串的打击,实在是在太被动了,他不知该怎么面对吴侯,但形势摆在这里,不容他回避,他心中叹息一声,对徐盛道:“徐将军请跟我来!”

      他又一次带着徐盛走进了院子,院子里很安静,只有房门口站着四名泥雕一般的侍卫,张昭走到门口高声道:“启禀吴侯,徐将军有要事禀报!”

      房间里没有声音,张昭无奈,给徐盛使了个眼色,徐盛上前道:“启禀吴侯,卑职在去下雉县的半路遇到了江夏军主力,足有上千艘战船,声势浩大,卑职急急赶回柴桑,他们也应该不远了。”

      房间里传来低低‘啊!’的一声,随即只听孙权嘶哑着声音道:“徐将军请进!”

      徐盛推门进了房间,张昭也想跟进去,但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没有动,吴侯说得很清楚,徐将军进去,可没有包括他。

      张昭无奈地负手在院子里踱步,他心中也有点乱,但理智告诉他,程普不过一败而已,还远没有一败涂地的程度,倒是吴侯的负气关门,有点自乱阵脚了。

      片刻,徐盛从房间里走出,张昭立刻低声问道:“吴侯怎么样?”

      徐盛小声道:“就是气色不太好,别的没什么,也很冷静,没有一点慌乱,命我即刻通知周护军撤回来,另外命我暂时负责水寨防御,卑职要立刻去水寨。”

      张昭松了口气,看样子吴侯已经相通了,他点点头,“去吧!”

      徐盛快步走了,这时,房间里又传来孙权的声音,“命黄盖将军和子敬来见我!”

      侍卫出去了,张昭再也忍不住道:“吴侯,微臣有话要说。”

      冷静片刻,传来孙权淡淡的声音,“我没事,军师去休息吧!外面众人都去休息,恢复正常。”

      张昭呆了一下,这是把自己排除决策圈的意思,他忽然明白过来,吴侯已经选择了周瑜的主张,放弃了自己的主战,他心中苦涩,只得行一礼,默默向院子外走去。

      房间里孙权并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勃然大怒,他显得很平静,事实上,他并不是受程普之败打击,而是他想静下心,好好想一些事情。

      孙权负手站在窗前,望着后院的几株桃树,桃花早已谢去,枝头挂满拇指大的小毛桃,他成为江东之主已有数年,几年来他肩头始终压着重重的担子,他的父亲为江东打下了基础,而兄长又统一江东,建立了政权。

      他站在父兄的肩膀上成为江东之主,他不甘心永远呆在父兄的阴影之下,也渴望着能超过父兄,统一南方便成为了他最大的心愿,也成为这么多年一直压在肩头的重担。

      建安九年第一次西征虽然惨败而归,但他并不甘心,他一直在厉兵秣马,等待第二次机会,这次赤壁之战,曹操大败北归,江夏军再一次显示出了强大的水上实力。

      其实孙权也有点犹豫,此时出兵并不是最好的时机,但江夏军的强大让他害怕,他很清楚,如果此时不战,他永远不会有机会,正在在这种不得即失的心态之下,他做出了出兵的决定。

      而曹操把南郡让给他,不过是一个引子,而绝不是根子。

      孙权轻轻叹了口气,他的理智很清醒,程普的全军覆没已经预示着他此次西征的失败,只是他该怎么面对这次失败,他统一南方的雄心壮志终将成为泡影。

      “卑职黄盖求见!”房间外面传来黄盖的声音,打断了孙权的思路。

      孙权走回位子坐下,沉声道:“进来!”

      黄盖走进房间躬身施礼,“参见吴侯。”

      “黄将军,军队士气如何?”孙权平静地问道。

      黄盖摇摇头,连忙道:“启禀吴侯,流言太多导致军心不稳,恳请吴侯前去安抚军心。”

      孙权淡淡一笑,“不需要我去安抚,你集中将领说几句就是了,让他们传达给士兵。”

      黄盖咬紧牙关问道:“那卑职该怎么说?”

      “你承认我们战败,不过杀敌三千,自损八百,江夏军也是惨胜,我们阵亡一万,他们阵亡八千,无力东进,就这么说吧!”

      “卑职遵命!”

      黄盖转身要走,孙权又叫住他,“另外,我决定重新任命公瑾为大都督,免去程普大都督之职,好好协助公瑾吧!”

      黄盖呆了一下,“遵命!”他答应一声,急急出去了。

      孙权叹了口气,还是得靠周瑜啊!

      这时鲁肃出现在门口,躬身道:“吴侯找微臣吗?”

      鲁肃在半路遇到了吕蒙的船队,和吕蒙一起回到柴桑,他大概已经清楚目前的战局,对江东非常不利,就在刚才,他也听说江夏大军即将到来的消息,更让他忧心忡忡。

      孙权看了看他,笑道:“快进来坐下!”

      鲁肃走进房间,在一旁坐下,不敢多言,孙权苦笑了笑,“子敬心中一定在嘲笑我吧!”

      鲁肃吓得连忙跪下,“微臣不敢有半点嘲笑。”

      “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

      孙权沉吟片刻,叹息一声道“子敬,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鲁肃紧咬一下嘴唇说:“微臣觉得,陆上失败对我们水军并没有什么影响,江夏军的胜利也不能支援刘璟,只是军心士气问题。”

      “你错了!”

      孙权摇了摇头,“江夏军损失不大,如果我是刘璟,我会命赵云或者黄忠继续向东进军,兵压京口,这对打击江东的军民士气将有不可估量的后果,另外,没有程普军队兵压武昌,我此战必败无疑,影响其实很大。”

      鲁肃哑口无言,他只是想安慰孙权,但孙权却很清楚,看得比他透彻,半晌,鲁肃苦笑道:“那吴侯打算怎么办?”

      孙权沉默片刻,缓缓道:“我想让你去找刘璟,谈一谈两家罢兵。”

      鲁肃愕然,“吴侯是要微臣....去求和?”

      孙权点点头,“只要能保住江东军顺利撤回江东,我愿意向他求和。”

      鲁肃缓缓点头,“微臣明白了,这就去!”

      孙权忽然压低声音,“此事只能你我二人知晓,切不可告诉第三人,连公瑾也不能说!”

      鲁肃当然知道这会极大损害主公威望,绝对不能说出去,他连忙点头,“吴侯放心,微臣心里如明镜一般。”

      孙权起身走了几步,又回头道:“你告诉刘璟,如果他愿意,我把尚香许配给他为从妻,孙刘两家永结秦晋之好。”

      ........

      江夏军的战船终于浩浩荡荡抵达了柴桑,一千余艘战船在柴桑外的江面上列成了巨大的方阵,宽十里,长三十余里,声势极为浩大壮观,这是水战中的摆阵,用气势来压倒对方,这比军队摆阵还要更加震撼人心。

      城头上,数千江东军呆呆地望着江面上声势浩大的江夏军,每个人脸色惨白无比,心中充满了恐惧,这时一名年轻士兵吓得蹲了下来,在城墙边缩成一团,捂着脸放声大哭,“我要死在这里了,再也见不到爹娘了!”

      “窝囊废!”

      孙尚香冲上来,狠狠一脚向士兵踢去,斥骂道:“贪生怕死,你还是军人吗?”

      年轻士兵吓得不敢吭声了,孙尚香又踢他一脚,“给我站起来!”

      士兵战战兢兢站了起来,孙尚香抽出剑指着他咽喉,“你就算死,也要站着死,听见没有!”

      “卑职听见了。”

      孙尚香收回剑,望着周围望着她的数百士兵,她高声喊道:“大家都是江东的好男儿,是军人!就算死,也要战死沙场,切不可懦弱,让你们父亲蒙羞,让你们的儿子感到耻辱,振奋起精神来,不过是战船,我们江东也有,绝不比江夏军差!”

      她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城头上,数千名士兵呆呆地望着她,每个人都被她的言语感染了,一种战死沙场的勇气在每个人缓缓燃起,年轻士兵眼中涌出泪水,他忽然高举手臂喊道:“宁可战死沙场,也绝不投降!”

      “男儿战不畏死!”

      “公主万岁!”

      江东军士气高涨,欢呼声响彻天际,连水寨的一万多军队也跟着高呼起来,黄盖远远站在城边注视着孙尚香,他眼睛也有点湿润了,谁再说公主是江东的麻烦?她是江东的珍宝。

      ........

      城头、水寨的江东军的欢呼声传到了江面上,刘璟凝神细听,忽然笑了起来,对贾诩道:“军师听到什么了吗?”

      贾诩表情有些奇怪道:“微臣好像听见在喊公主万岁。”

      “我也是听见这句喊声,难道尚香公主也在军中不成?”

      “应该是,而且她应该是在振奋军心,州牧听听这喊声,很有士气!”

      刘璟冷笑一声,“再有士气又有何用,迟早会葬身江底!”

      他见摆阵效果不大,便下令道:“传我的命令,船队停驻北岸!”

      桅杆上令旗招展,江夏军战船开始缓缓掉头,陆陆续续向北岸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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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7章 鲁肃求和


      夜晚,鲁肃乘一艘小船从水门离开了柴桑城,向江北岸缓缓驶去,船只渐渐靠近了江夏军的临时水寨,所谓临时水寨,就是一艘艘大船首尾相连,形成了外围防御。

      鲁肃的小船距离江夏军临时水寨还有两里,几艘巡哨船便发现了他,士兵大喊:“是什么人?”

      鲁肃连忙高声道:“我是吴侯使者,奉命求见刘州牧。”

      一艘哨船驶近,船上屯长认出了鲁肃,“原来是鲁公!”

      “正是!”鲁肃笑眯眯拱手道:“特来求见你们州牧,还烦请带我入寨。”

      “鲁公请随我们来!”鲁肃多次前来江夏,将士们都认识他。

      哨船将鲁肃船只领进了水寨,在大营门口等待了片刻,记室参军董允快步迎了出来。

      “鲁公,州牧有请!”

      “有劳董参军了!”

      鲁肃呵呵一笑,跟着董允进了大营,向中军大帐而去,江夏军驻营还没有完成,规划道路、搭建帐篷,士兵们来来去去,营地内十分忙碌。

      “请问参军,州牧今天心情如何?”鲁肃面带笑容,却又小心翼翼问道。

      鲁肃深知他此次担负的重任,他心中很紧张,甚至感觉刘璟的心情也会影响到他这次求和的成果。

      董允感觉到了鲁肃的紧张,微微一笑道:“鲁公觉得州牧的心情会影响大局吗?”

      鲁肃也笑了起来,轻轻舒一口气,他是有点多虑了

      大帐内,刘璟背着手来回踱步,耐心地等待鲁肃的消息,坦率地说,刘璟并没有想到鲁肃会来,但鲁肃的到来并没有让他吃惊。

      他当然知道鲁肃为何而来,程普军队的覆没,江东的北方大门洞开,就已经预示着孙权这次西征的失败。

      作为一个理智的江东领导者,孙权绝不会坐以待毙,他必然会以最小的代价全身而退,而鲁肃的到来不过是一次试探,试探江东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而对于刘璟,他也同样急于结束与江东的战争,集中精力西扩,但他必须要有长远的战略眼光,一定要借这次机会打瘸江东,否则江东还会趁他无暇顾及荆州之际再次卷土重来,这一战他至少要保证江东十年内无力西征。

      同时他又不能打得太狠,给曹操可趁之机,他必须把握住这个度,让孙权不敢再西征,却又保存一定的实力,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心理上击垮对方,让江东上下从内心深处畏惧荆州。

      这时,亲兵来报,“启禀州牧,鲁肃已经入帐了。”

      刘璟点点头,坐了下来,象老僧入定一般,进入冥想状态

      鲁肃跟随董允走进一顶大帐,让他意外的是,在帐中等候他之人并不是刘璟,而是贾诩,顿时让鲁肃一阵愕然,回头望向董允,意思是说,‘怎么不是刘州牧?’

      贾诩呵呵一笑,“州牧身体有些不适,特让我替他接待鲁公,鲁公请坐吧!”

      鲁肃忽然明白过来,刘璟必然已经看透自己只是为试探而来,他当然不会过早摊牌,而是抽身隐入帐后,把贾诩推到前台,同样来试探自己,想到这,鲁肃无奈地苦笑一声,上前行一礼坐下。

      董允命士兵上茶,他也坐在一旁,他以记室参军的身份参与接见鲁肃,足以显示出刘璟对这次会谈的重视,董允的存在就是一种表示诚意的姿态。

      鲁肃沉吟一下道:“我们在柴桑之战中,抓获了近两千江夏军战俘,想和贵方谈一谈战俘的交换问题。”

      贾诩眯眼一笑,“原来鲁公只是来谈战俘问题,那就不用我参加了,我去把甘将军请来,战俘问题由他负责,请鲁公稍坐。”

      说完他起身要走,鲁肃顿时急了,连忙道:“战俘只是一方面,还有别的要事和贵军商议,请贾军师留步。”

      贾诩又坐了下来,笑而不语,等待鲁肃继续说下去,鲁肃已经知道自己被贾诩看透了,他不能再兜圈子了,索性直入正题。

      鲁肃沉吟一下道:“由于山越在会稽闹事,江东内部不稳,吴侯想结束这场战役,特命我来和贵军商量。”

      他刚说完,旁边董允便气愤地说道:“擅自撕毁协议,攻占我柴桑,当我们荆州是菜园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有这么好的事情吗?”

      贾诩一摆手,止住了董允的愤怒,依然笑眯眯道:“什么事情当然都可以商量,只要吴侯能表示出足够的诚意,我想我家主公一定会记起和吴侯的兄弟之情,恭送吴侯回江东。”

      鲁肃胀红了脸,半晌才呐呐道:“不知军师指的诚意是什么?能否向肃明言。”

      “呵呵!只有几个小小的要求罢了。”

      “军师请说!”

      贾诩笑得如狐狸般奸诈,不紧不慢道:“第一个要求,希望吴侯长子孙登来江夏读书。”

      第一个要求鲁肃就不能接受,说得好听,什么来江夏读书,分明就是来江夏当人质,而且长子还年幼,尚不足一岁,怎么可能来荆州?

      他急忙道:“吴侯有意将其妹尚香公主许配给楚侯为从妻,荆吴两家以结秦晋之好,我觉得这足以表示吴侯的诚意,吴侯长子尚年幼,来江夏读书之事,我看就免了吧!”

      贾诩大笑起来,“这是好事情啊!不过还要请示州牧本人是否愿意,另外,吴侯不也要请示吴老国太吗?此事且放在后面商议,当然,我们也知道吴侯长子年幼,可以再商量嘛!”

      鲁肃明白贾诩的意思,既没有说可以,也没有说不行,也就是说,孙登为质这一条荆州不肯取消,但有商量的余地,也就是说,可以用别的条件来交换。

      他点点头,“请贾军师继续说。”

      “后面还有三条,我就一并说了吧!”

      贾诩态度变得严肃起来,语气也变得十分坚决,用态度的变化来表示后面三条不容商议,“第二条是补偿,我们要求江东赔偿粮食一百万石,准许五年之内赔清;第三条是江东不得拥有五百石以上战船,五百石以上战船必须全部销毁;第四条便开放贸易,江东不得禁止和荆州的贸易,包括铁矿和粮食贸易都必须放开。”

      鲁肃仿佛一步步踏入深渊,他心中极为苦涩,后背直冒冷汗,除了第四条可以接受外,其他三条吴侯一条都不会接受,太苛刻了,简直要置江东于死地。

      鲁肃叹息一声,“除了第四条我可以答应,其余三条我都无权答应,只能回去禀报吴侯,也请贾军师转告刘州牧,希望他能够理智冷静,提一些江东能够接受的条款,言尽于此,肃告辞了!”

      贾诩给董允使个眼色,董允起身道:“我送鲁公出去!”

      鲁肃心中不满,转身愤然而去,贾诩却笑着目送他走远,这才出帐去见刘璟。

      他走到中军大帐对侍卫道:“请替我禀报州牧。”

      “不用禀报,军师请吧!”

      贾诩走进大帐,见刘璟负手站在地图前,便笑问道:“州牧真有这么冷静吗?”

      刘璟微微一笑,“这么快就会面结束了,我当然知道是什么结果,所以也不必期待。”

      “但也有意外的收获。”

      “哦?是什么?”刘璟好奇地笑问道。

      “吴侯想把尚香公主许配给州牧为从妻,以效秦晋之好,这不是意外收获吗?”

      刘璟苦着脸道:“我可不敢娶那个勇烈公主,半夜里她会把我一刀刺死在榻上。”

      贾诩大笑,连旁边几名侍卫也忍不住‘噗!’笑出声来,刘璟回头瞪了几名侍卫一眼,又问道:“还有什么收获?”

      “别的就没有了,什么交换战俘,我估计州牧也不感兴趣,看得出,孙权想用最小的代价脱身,所以州牧提出的四个条件,除了第四个可以答应,其余他们都不能接受。”

      说到这,贾诩低声笑问道:“一百万石粮食,是不是太狠了一点?”

      刘璟呵呵一笑,“既然孙权想来做生意,那我自然会漫天开价,他不答应,那就打,把他打瘸了,他自然就会答应了,战争不就这么回事吗?”

      贾诩点点头,由衷赞道:“主公越来越高明了。”

      刘璟看了一眼贾诩,贾诩居然称自己主公,看来他真的要认主了。

      贾诩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态变化,他沉思一下又补充道:“既然孙权求和,说明他已经有了退意,为了防止江东军从陆路撤离,建议我们加强陆路方面的监视。”

      刘璟点了点头,“确实很有必要!”

      鲁肃心事重重地返回了柴桑,小船顺着漕河进了第一道水门,里面是瓮城,还要再过一道水门才进入内城,刚进入瓮城,旁边岸上便传来一个年轻女人冷冷的声音,“鲁参军,你擅自出城,去哪里了?”

      鲁肃一回头,原来是尚香公主,手执一支锐利的长矛,正冷冷地盯着他,鲁肃连忙拱手道:“回公主话,鲁肃奉吴侯之命出城,并非擅自出城。”

      说完,他取出孙权金牌,出示给孙尚香,孙尚香却不睬他那一套,手中长矛一挥,锋利的矛尖顶住了鲁肃的胸膛,哼了一声,“鲁参军,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去见刘璟了?”

      孙尚香之所以这么威逼鲁肃,是因为刚才她遇到步骘,步骘笑容怪异地恭喜她,让她心中不解。

      孙尚香虽是勇猛刚烈之女,但她同样也有冰雪聪明的一面,她明白对一个未婚女子说恭喜是什么意思,必然和她的终身大事有关,她又听说鲁肃出城了,心中便有了疑惑,特地站在瓮城内等他回来。

      鲁肃感到胸前一阵刺痛,矛尖刺入他的皮肤,只得叹口气道:“这是军国大事,公主何必插手?”

      “哼!我才不管什么军国大事,我只要你发誓,你出去之事和我无关。”

      鲁肃面露难色,他不是会说谎之人,这让他怎么发誓?

      他这一犹豫,孙尚香立刻看出来了,她一把抓住鲁肃衣襟,将他揪上岸,抽出青月剑顶住他的脖子,咬牙低声问道:“你说!兄长是不是想把我嫁给刘璟?”

      鲁肃苦笑一声道:“刘璟是天下英雄,英武不凡,年龄也和公主相当,公主难道还看不上他吗?”

      “呸!”

      孙尚香满脸怒色,“谁愿嫁给他,他是江东仇敌,我欲杀之而不得,莫说嫁给他了,做梦吧!”

      鲁肃摇了摇头,黯然道:“公主就是想嫁给他恐怕也很难,江夏的条件太苛刻,我们无法接受,公主不要想得太多了。”

      孙尚香本想问什么条件,但一转念,这不是自己该问的话,她放开了鲁肃,恨声道:“既然敢西征,就该有承担失败的勇气,大丈夫战死沙场,还有儿子可以继承事业,有什么好谈的,兄长非要去自取其辱,堕父兄威名,只会让天下人不耻。”

      鲁肃不由肃然起敬,他心中也有一丝惭愧,自己的见识和勇气竟然还不如一个女子,他默默点头,“公主骂得好,不过此事事关重大,切不可泄露出去,吴侯再三叮嘱过。”

      “我什么都不知道!”孙尚香冷冷丢下一句话,转身向城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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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8章 孙权的抉择


      房间里,孙权黑着脸听完鲁肃的汇报,他‘砰!’地一拍桌子,怒不可遏道:“简直欺人太甚!”

      孙权负手在房间里来回疾走,他简直不敢相信刘璟竟然会提出这样苛刻的条件,让自己年幼的儿子为人质,赔偿粮食百万石,不能拥有五百石以上的战船,全面放开贸易,这简直就是要毁掉江东。

      “我一条都不会接受!”孙权咬牙切齿道。

      鲁肃叹了口气,他觉得吴侯失态了,失去了冷静,这可不是一国之君的仪态,他低声提醒道:“吴侯这样盛怒,或许正中了刘璟之计。”

      孙权一怔,鲁肃这句话如一盆冷水似的泼在他头上,他慢慢负手走到窗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良久他才缓缓道:“子敬觉得这样的条件我能接受吗?”

      “当然不能接受!”

      鲁肃毫不犹豫道:“我当场表态,吴侯不可能接受这样的条件,不过”

      鲁肃迟疑一下又道:“今天这些条件是贾诩向我提出,并非刘璟亲口说出,所以微臣以为,这不是真正的条件,还可以讨价还价。”

      孙权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这么高的价,还能怎么样讨价还价呢?八十万石,还是六十万石,销毁两千石战船,还千石战船,送我儿子去,还是让兄弟去,我们都承担不起,子敬,你明白吗?刘璟根本没有谈判的诚意啊!”

      说到这,他回头对门口侍卫道:“去把周都督请来!”

      ‘周都督?’鲁肃愣了一下。

      孙权淡淡一笑,“公瑾已经回来了,我撤销程普都督之职,重新任命公瑾为大都督,相信他不会让我失望。”

      鲁肃心中倒有点失望了,应该说吴侯也没有和谈的诚意,只是让自己去试探一下,稍遇挫折,就不肯再谈下去了,刘璟和吴侯双方都在试探,都不肯让步,看来是要决一死战了。

      其实鲁肃也没有看懂孙权的内心,孙权内心很矛盾,战与和各占五成,一方面他还远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手中还有六万水军精锐,还有柴桑城可以依靠,他认为自己还有取胜的机会。

      另一方面,程普的全军覆没让他感受到巨大的压力,他害怕水军也会全军覆没,所以想用最小的代价脱困东去。

      但刘璟看透了他的心机,以天价条件堵住了他最小代价脱困的企图,逼迫孙权不得不战。

      这时,周瑜走进了书房,周瑜是刚刚才快马加鞭赶回来,他的军队还在返回的半路,他得到徐盛的报信,当然知道形势严峻,江夏主力顺江南下,他们的火油自然也就运不出去了。

      没有火油的下雉城已经不重要,周瑜便放弃了夺取下雉城,急急赶回柴桑,他上前深施一礼,“参见吴侯!”

      “先坐下!”

      孙权还是没有回头,而是淡淡说道:“子敬,你把见对方的情况告诉公瑾吧!”

      鲁肃便将他去江夏军和谈的情况详细地告诉了周瑜,周瑜心中也有了几分怒气,“吴侯,刘璟丝毫没有诚意,不用再谈了。”

      孙权点点头,“子敬先下去休息吧!其他人都下去。”

      鲁肃起身告退,几名侍卫也都退了下去,房间里只剩下孙权和周瑜两人,孙权这才转身注视着周瑜,“我想知道,我们究竟有几分胜机,你照实告诉我。”

      周瑜沉思良久道:“坦率的说,我们只有三分胜机,这并不是因为程将军在庐江之败,而是我们实力不及所致。”

      孙权坐了下来,问道:“你认为我们哪方面不如江夏军,火油吗?”

      周瑜笑了笑解释道:“火油只是一方面,现在我们也有火油,量虽少,但毕竟能发挥作用,关键是时机,此次西征正好是江夏军战胜曹军之后,士气旺盛,又是本土作战,有同仇敌忾的心理优势,而我们千里跋涉西征,士兵离开乡土远征,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利因素,此长彼消,所以我们只有三成胜机。”

      “只有三成?”孙权低低叹息一声,神情显得有些失落。

      周瑜沉思片刻道:“如果吴侯只是想撤军,或许微臣倒有一个冒险的计划。”

      孙权大喜,连忙道:“公瑾请说!”

      周瑜笑道:“可以用金蝉脱壳之计,明战暗退,用水战吸引刘璟,但我们实际上从陆路撤军,这样便可以保存主力,用最小的代价撤回江东。”

      孙权呆了一下,“公瑾的意思是说我们放弃战船?可这里有我们江东近七成的战船,如果丢掉了,我们至少三五年内翻不过身来,这和刘璟要求我们放弃五百石以上战船有何区别?”

      周瑜点了点头,“没有所失,不会有所得,不仅是战船,至少还要放弃一万军队,才能保证主力平安东撤,而且”

      说到这,周瑜停住了,他发现吴侯有点心不在焉,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他耐心地等吴侯思考。

      孙权惊觉,连忙道:“我在听着,公瑾请继续说下去。”

      周瑜这才继续道:“而且必须今晚就撤离,派军船夜袭江夏军水寨,同时主力军队向东撤离,连续行军三天才能摆脱江夏军的追杀。”

      “为何今晚就要撤离?”孙权不解地问道。

      “很简单,因为吴侯已经派子敬与刘璟和谈了,暴露了主公示弱的心思,刘璟焉能不防我们从陆路撤走,所以时间非常紧迫,必须今晚就撤离。”

      孙权半晌说不出话来,他低下头道:“让我考虑一会儿,再考虑考虑。”

      周瑜独自一人坐在外间默默地喝茶,他很了解吴侯,吴侯表现出的犹豫让周瑜明白了,吴侯不会采纳自己的方案,吴侯不想付出太大的代价,放弃所有战船和一万军队,吴侯不肯接受。

      更关键是,吴侯此时还抱着一丝侥幸,至少还有三分战胜江夏军的希望,这让周瑜已无话可说。

      这时门开了,孙权从里间出来,慢慢走到周瑜面前问道:“刚才公瑾说,如果两军决战,我们至少有三成的胜机,有什么办法增加到五成呢?”

      周瑜沉默片刻道:“如果振奋军心士兵,再注重临战发挥,或许可以有四到五成的胜机,但我真不能保证。”

      孙权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但笑得很勉强,笑意只是一闪而过,神情随即变得凝重起来,他双拳捏紧,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我决定明天先和江夏一战!”

      次日清晨,八千军队整齐地站在柴桑站在城下,盔甲鲜亮,士气高昂,在城门前已搭建了一座一丈高的木台,孙权身着金盔金甲,手握古锭刀,目光锐利地注视着士兵们。

      在他身后,周瑜和黄盖则分别站在两边,周瑜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而黄盖则有点激动,他手执长枪,身着铁盔铁甲,威风凛凛。

      这时,孙权将古锭刀高高举起,厉声大喊:“这便是乌程侯的古锭刀,是江东军的镇军之刀,在这把刀下,从无战败,今天这把刀将护佑你们出征,扬我江东军威,击败荆州军!”

      八千将士一起振臂高喊:“击败荆州军!”

      喊声响彻天空,孙权回头注视着黄盖,“黄将军听令!”

      黄盖大步走出,单膝跪下道:“末将在!”

      孙权接过虎符和金令箭,递给黄盖,“这一战我就交给你,不要让我失望。”

      “卑职绝不会让吴侯失望!”

      孙权点点头,又对八千将士高声大喊道:“杀敌一人,赏黄金五两,良田十亩,杀死或活捉敌军主将者,赏黄金千两,儿郎们,拼死一战吧!”

      江东军顿时士气高昂,杀机腾腾,孙权抽出战刀一指水寨,“出战!”

      八千江东军在黄盖的率领下,列队向水寨走去,他们分别登上了一百艘千石战船,这时城头上号角声长鸣,“呜——”号角声响彻柴桑城,一艘艘战船缓缓驶出水寨,向江面驶去。

      与此同时,江面上早有江夏水军斥候发现了情况,驾驶快船赶回了江夏军水寨……

      刘璟在和鲁肃谈判后,便知道了江东军有撤退之意,他连夜调兵从陆路堵截江东军东撤。

      得到禀报,刘璟和数十名将士赶到大船之上,远远眺望长江对岸,柴桑的江面极宽,足有十余里,众人已经看见了江面上出现的小黑点,大概有百艘战船,而且都是千石战船。

      不等刘璟开口,甘宁上前一步抱拳道:“卑职愿领军出战,给江东军迎头痛击。”

      刘璟赞许地点了点头,此战非甘宁不可,他又对沈弥和娄发二人道:“沈将军和娄将军可为左右副将,我给你们一万水军,战船百艘,给我痛击江东军!”

      “遵令!”两人快步离去。

      这时,旁边贾诩低声笑道:“我倒觉得败了更好一点。”

      刘璟沉思片刻,摇了摇头,“虽然可以迷惑孙权,但这也会影响士气,还是步步为营,将他彻底击败。”

      贾诩点点头笑道:“以明计胜之也可以,不过我还是喜欢做一点手脚。”

      说到这,贾诩对刘璟附耳低语几句,刘璟会意,笑道:“可以,就依先生之计。”

      这时,江夏军水寨中也号角声齐鸣,低沉的号角声在江面回荡,一艘艘体型巨大的战船劈波斩浪驶出水寨,浩浩荡荡向江面上杀去,甘宁站在三千石的主船之上,目光凌厉地注视江面。

      他很清楚,这次战役只要战胜江东军,他们就是南方的水上之主,甘宁见船队已经在水面展开,大声喝令道:“擂鼓摆阵!”

      ‘咚!咚!咚!’鼓声如雷,一艘艘战船分别聚集,士兵们士气高昂,期待着和河江东军一战,争夺水上霸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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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9章 水上争霸


      两支船队在江面缓缓靠近,相距数里,江夏和江东两支军队都是水上精锐之军,极善于水战。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他们几乎都在进行水上布阵,江东军以二十艘战船为前锋,准备冲入敌军阵地的腹心,围攻敌军主船。

      而江夏军摆出两翼阵,南方水军又形象地称这种阵为水蝎阵,沈弥和娄发各率二十艘战船为左右蝎钳,留十艘战船为蝎尾,甘宁则率五十艘战船为蝎身。

      这是水战中的经典战法,对配合和指挥的要求都极高,稍有缓慢就会被敌军断钳断尾,可一旦配合默契,却又威力十足。

      黄盖虽然在和曹军一战中因轻敌而被擒,但他依然江东军的水战老将,声望很高,经验极其丰富,他一眼看出江夏军摆出了水蝎阵,令他心中暗暗吃惊。

      水蝎阵要么容易攻破,要么威力极大,如果是江匪水贼摆出这种阵型则属于前者,可一击而破,但江夏军显然不会容易被击破,他们具有强大的水战实力,摆出水蝎阵必然是胸有成竹。

      旁边副将徐盛低声道:“我们用菱阵恐怕不太好,卑职建议改列雁行阵。”

      黄盖摇了摇头,“阵型不在于好坏,而在于熟练程度,雁行阵我们不熟,反而会被敌军所破,用菱阵,集中攻击蝎身,蝎身一破,钳尾皆毁。”

      “卑职明白了。”

      黄盖随即对徐盛道:“丁将军可为破敌前锋,但他年轻好勇,我担心他会贪功轻进,你可率二十艘船接应他,我率主力替你们撑住两边蝎钳。”

      “遵命!”

      徐盛下了主船,上了自己的战船,他一挥绿色战旗,率领二十艘战船紧紧跟随前锋丁奉的战船。

      黄盖大喝一声:“擂鼓出击!”

      .........

      一场激烈的水战在江面上爆发,两百艘战船犬牙交错,逐队厮杀,大江上箭如飞蝗,石砲攻击,击中敌军船身,发出巨大的撞击声,十几艘战船的船帆被燃烧的火油泥击中,在江面上迅猛燃烧起来,惊恐万分的士兵纷纷跳江求生。

      这次出战,江东军也携带了一千桶曹军支援的火油,他们也使用火箭和投石机抛掷火油桶,双方的火油使整个江面上变成了一片火海,水战变成了火战。

      江东军的战术很明显,擒贼先擒王,杀入敌军腹地,企图击毁江夏军那艘三千石的主船,只要主船被击毁,那江夏水军也就随之溃败。

      这也是江东军十几年来的主要战术,早在孙策时代便成为江东军的拳头,江东军内部把它叫做‘挖心之战’,今天担任挖心任务的大将正是丁奉,他和凌统一样都是江东军拼命三郎。

      丁奉率领二十艘战船冲进了江夏水军腹地,他不断将战船释放,去抵挡从两边杀来的江夏战船,而他则率领五艘核心战船直扑那艘体型最大的江夏主船。

      丁奉看得很清楚,那艘三千石的大船桅杆上,有令旗兵在举旗发号施令,这必然是敌军主船,主要占领了这艘主船,他们就将大获全胜。

      “挂尾帆,加快船速,冲上去!”

      丁奉象一头捕杀猎物的豹子,冷静地高声命令,他的战船是一艘千石战船,连同两艘副船,三艘战船呈品字行队列,冲破了第一道封锁,冲向数里外的甘宁坐船。

      甘宁站在船头上,冷冷望着迎面冲来的三艘江东战船,他仿佛嗅到了敌军急不可耐的气息,想击毁自己,甘宁冷笑一声,当即下令道:“包围这三艘战船!”

      桅杆上的令旗兵挥动旗帜,下达了包围命令,二十余艘战船从三个方向朝丁奉的三艘战船包围过来,丁奉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他还有一线机会,在敌军包围完成之前,从一处空档冲出。

      十几艘大船就像慢慢合拢的大门,而丁奉的战船则企图在大门合拢前冲出去,眼看着丁奉的战船即将抢到先机。

      就在这时,一艘千石大船忽然从斜刺里驶来,横在丁奉战船前,在一片惊呼声中,两艘船轰然相撞,木屑四溅,水花喷起,两艘船剧烈震荡。

      江夏战船被撞裂,大量江水涌入船舱,船只开始迅速下沉,数十名士兵在仓皇中跳水逃生,与此同时,丁奉的战船也遭受重创,被迫停了下来。

      这个意外事件使丁奉率领的三艘战船都失去了冲出包围的机会,近二十艘江夏战船将三艘战船团团包围,密集的火箭从四面八方射出,一只只装满火油的陶罐被投石机抛出,砸向三艘江东军战船,陶罐碎裂,火油迸出,被火箭点燃了,三艘战船很快被大火吞没。

      “将军,弃船逃生吧!”

      一名士兵急得大声叫喊,丁奉望着四面烈火焚船,俨如恶魔般的烈火向他张开了血盆大口,也激起了丁奉骨子里的野性,他反手一枪刺死了劝他跳船的士兵,对百名士兵大吼道:“谁敢跳水弃船,杀无赦!”

      百名江东士兵被镇住了,丁奉目光四下扫望,他看见了左侧面一艘江夏战船,离他们不到五十步,他一指江夏战船,喝令船工道:“转向,靠近那艘战船!”

      被大火焚烧的江东战船缓缓掉头,顺着水流向左前方划行,慢慢向江夏战船靠近,丁奉右手执枪,左手持盾,率领士兵伏在船舷边,密集的火箭从他们头顶略过,桅杆烧得吱嘎嘎作响,眼看要倒下。

      就在距离敌船即将相碰时,丁奉一跃而起,跳上了江夏战船,长枪横扫,将数名江夏士兵打翻在地,“跟我杀!”丁奉大吼一声,百名江东士兵跟着他冲上了江夏战船,双方在甲板上展开了血腥的生死争船之战

      柴桑城内十分寂静,江东军在城内实行了戒严,不准任何人上街,一队队士兵在街头巡逻,除了巡逻士兵之外,还有带刀衙役,他们都是柴桑本地人,他们的职责是监视柴桑可能发生的民变,利用本土人的优势替江东军控制住柴桑。

      衙役身着黑红双色皂衣,腰挎长刀,手执五色棍,一共一百八十人,分为六队,统一由县令朱珣指挥。

      此时,战争在江面上正激烈的进行,一队队衙役也格外地卖力巡逻,一队衙役正返回县衙,为首主管贼曹身材瘦小,背影看起来就像个少年,此人正是被朱珣安插为衙役的鹰击军首领刘正。

      不仅是刘正,包括这支衙役队伍共三十人,全部是刘正的部下,江东军怎么也想不到,和他们一同街巡逻的衙役,竟然是江夏最精锐的鹰击军。

      刘正已经化了装,面目大变,没人认识他就是江夏军中赫赫有名的‘鹰猴’,刘正率领手下刚走到县衙台阶前,县令朱珣连忙从县衙里出来,向他招招手,“侯贼曹,请过来一趟!”

      朱珣将刘正领到一个僻静处,取出一卷情报塞给他,低声道:“我父亲刚刚送来的鸽信,好像很紧急。”

      刘正打开鸽信看了一遍,是军师贾诩发来的命令,立刻点点头,“多谢县令,我知道了!”

      他又返回了队伍,对众人令道:“转道去西城!”

      这支衙役巡逻队又重新出发,向西城而去

      柴桑城的西南便是仓城所在地,也就是军队囤放粮食和军用物资的集中之处,占地五百余亩,内有上百座仓库,四周修建了一圈仓墙,仓墙比城墙略矮,也比较单薄,无法象城头一样可以在上面行走,但四周修建有五座哨塔,有几十名哨兵严密监视仓城内的动静。

      另外在仓城外围还有一圈护仓河,通过一座吊桥才能靠近仓城大门,护仓河也是漕河,可以乘小船从水门进入仓城,运输物资,这也是南方城池的特点,绝大部分货运都是通过水路。

      此时正是中午时分,江东军的注意力放在城外江面上,仓城这边十分冷清,四周看不见士兵巡视,衙役队伍走过了仓城外的河边,并没有停留,继续向南,穿过一条小街,又向东而去,但就在这时,队伍中少了一人。

      首领刘正消失了,仓城的哨岗自然不会发现这种细微的变化,没有人向这边关注,他们的目光都投向城北,关心城北江面上的大战。

      小河岸边长满了倒生的荆棘枝条,此时,刘正偷偷地从荆棘丛中露出了一双眼睛,他要开始行动了,这也是他奉命潜入柴桑城的任务,烧毁这座仓城,重创江东军的物资供应。

      他一直在等待命令,而就在刚才,他终于接到了贾诩发来的命令,自然也是刘璟的命令,不过,贾诩的命令是让他即刻烧毁仓城内储存的火油,现在是中午,三十人同时行动并不方便,只能他独自一人想办法下手。

      刘正这十几天来已经路过仓城无数次,他早有了周密的方案,他的目光投向了水门,那里将是他进入仓城的关键,刘正并不着急,在耐心地等待机会。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一队由二十艘船只组成的船队从漕河驶入了护仓河,向水门方向驶来,刘正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

      这是一队百石平底货船,船上有江东士兵,他们沿着狭窄的水道靠近了水门,为首屯长对水门内喊道:“奉周都督之命来取火油,速速开门!”

      水门内的守军验证了他的军令,水门开启,船队缓缓驶进了仓城,就在船队停泊在离水门不远的一座仓库门口,刘正无声无息地从船底潜出,目不转睛地盯着仓库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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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0章 无奈撤军


      仓城内有上百座仓库,放置粮草、军械、帐篷等等各种军需物资,从这些仓库内找出哪座是火油库,难度无疑极大,但仓城的仓库分布图已经在牢牢地刻在刘正的脑海里,而且,此时这支运油船的出现,使他更轻而易举地找到了火油仓库。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运油船搬走五百桶火油离开了仓城,火油仓库随之缓缓关闭,这座火油库是江东军的重地,存放着目前江东军最重要的战略物资,有五十人在大门前看守。

      刘正从后面天窗轻巧地翻进了这座巨大的火油库,尽管仓库大门前防御严密,但仓库内并没有人,大约存放有三千余桶火油,这就是曹军支援江东军的五千桶火油,已经被提走了两千桶,剩下的都堆放在这里,一桶桶整齐码放,使仓库内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油味。

      刘正躲在靠天窗下的一排火油桶后面,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刺破了一只木制油桶,淡黄色的火油随之喷流而出,流满了一地。

      他又迅速爬上天窗,从腰间取下一个用油纸密密包裹的皮囊,皮囊有火镰和火石,‘咔!咔!’两声,一团火在他手中燃起,他随手扔下地,立刻点燃了满地的火油。

      轰地一声,蓝色火焰腾空而起,迅速向油桶燃去,刘正象只猴子般一跃而起,扑向一丈外的一株大树,轻盈地抓住了树干,就在江东士兵发现异常,打开仓库进去查看的瞬间,刘正跃进了漕河中,象条鱼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面上的激战已经进行了近两个时辰,双方皆损失惨重,江夏军有超过三十艘战船被烧毁击沉,而江东军战船的损失也近半,双方最初的阵型已渐渐散乱,变成了江面上的混战,整个江面已成为一片火海,到处漂浮着破碎的船板和断裂的桅杆。

      大船靠近,士兵们冲上敌船血腥厮杀,船身被强劲的石砲砸开大洞,江水灌入,使船只迅速下沉,但战船搏斗中用得最多的还是火油,江东军投入了一千五百余桶火油,而江夏军更是投入了数千桶火油,使江面上烟雾弥漫,火光冲天,鼓声如雷,喊杀声震天。

      无数小船在大船中间穿梭,搜救落水的士兵,这种小船上插着白旗,一般战船都不会攻击它们。

      一艘搜救小船脱离了战场,迅速驶向柴桑,小船上躺着浑身是血的丁奉,他虽然夺下了江夏军的战船,却最终没能冲破包围圈,战船还是被大火烧毁,所有士兵都被烧死在船上,丁奉的头发也被烧光,后背中了两箭,最后跳水求生,被救援船只所救。

      丁奉已处于昏迷状态,被烧伤严重,如果再晚一刻,他必将丧命。

      混战之中,徐盛的战船终于缓缓靠近了江夏军的主船,那艘三千石的巨船,徐盛已经看出了战局的不利,江东军败象已现,如果再不用奇兵击败江夏军,那他们必将全军覆没。

      而这支奇兵就是击毁江夏军的主船,只要主船败退,那江夏军也将全军溃退,当然,这是江东军一贯的作战理念,上至孙策、孙权,下至黄盖、丁奉,所以徐盛有这样的想法也就不足为奇。

      徐盛的战船从侧面渐渐靠近了江夏军主船,此时江夏军主船正和另一艘江东两千石的战船激战,这艘战船也是江东军的五艘主力战船之一,船上有兵力两百余人,由一名牙将统帅。

      江面上箭矢如雨,巨石飞击,双方士兵在相隔数十步的江面上激战,以弓弩箭为主,这时双方的火油似乎都已耗尽,只能依靠传统的水战方式搏击。

      徐盛也看出了对方主船没有了火油,心中暗喜,命令他的战船以一种偷袭的方式,急速向对方主船的另一侧靠拢,只要他的军队杀上敌船,那么两艘战船夹击,必能击败江夏军的主船。

      “甘将军,敌船从另一面偷袭!”一名士兵飞奔到甘宁面前禀报道。

      甘宁已经看见了企图偷袭自己的敌船,相距不到百步,他冷笑一声道:“准备拍杆!”

      拍杆是江夏水军独有的水战武器,当年刘璟率领江夏水军击败了张允率领的荆州水军,用的秘密武器就是拍杆和火油。

      只是因为这一次出战的船只主要是从前的荆州战船,并没有装备拍杆,唯独甘宁的主船装有这种秘密武器。

      十几名士兵拉起了放置在船舷边的拍杆,拍杆高达八丈,粗壮而坚韧,当徐盛战船距离主船还一丈距离时,十几名士兵一声呐喊,拍杆猛地拍打下去,只听‘嘭!’一声巨响,拍杆如巨鞭一般狠狠抽打在甲板上,船身剧烈摇晃,数名江东士兵被砸成肉饼,甲板上木屑横飞,砸开了一条长长的裂隙,连桅杆也摇摇欲坠。

      在剧烈的摇晃中,徐盛立足不稳,被摔出去一丈多远,他一把抓住了缆绳,才免于落水,徐盛望着这根俨如‘长鞭’一般的木杆,心中惊惧万分,他第一次看见这种武器,威力竟如此强大,使他忘记了眼前的危机。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惊恐大喊:“徐将军,它又要来了!”

      徐盛蓦然醒悟,连声令道:“快调头离开!”

      但已经来不及了,拍杆第二次猛烈砸下,这一次力量更胜上一回,虽然士兵们都躲开了,但甲板却无法躲开,只听一声剧烈的重击声,很多士兵都痛苦地捂住耳朵,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甲板上的裂缝变成一尺宽,裂缝迅速蔓延到船体,整个船身传来令人恐惧的裂开声,连桅杆也支持不住,在晃了两下后,轰然倒下,船体裂成了两半,甲板上士兵哭喊着纷纷跳水逃命。

      徐盛也跳进江中,拼命向南岸游水,只片刻时间,断裂的船只沉入江中,卷起的水涡将几十名游水不及的士兵吸入了江底

      孙权和数十名将领站在城头上注视着这场水战,孙权神色凝重,脸色苍白,不需要人解说,他很清楚地意识到江东军要败了。

      这是一次实实在在的水战,他派出了江东军的精锐水军,最优秀大将,最坚固的战船,但还是败在同样规模的江夏水军手中,这就从一个侧面证实了江东军实力已不如江夏军了。

      孙权叹息一声,他的目光忍不住向周瑜望去,昨天晚上,他拒绝了周瑜连夜撤离柴桑的方案,抱着侥幸心理和江夏军一战。

      但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他们确实不是江夏军的对手,无法战胜江夏军,那么现在撤离柴桑,他们还有希望吗?

      就在这时,身后侍卫大喊起来,“吴侯,仓城失火了!”

      所有人都回头望去,他们看见了令他们恐怖的一幕,只见仓城上空浓烟滚滚,浓烟中夹杂中赤焰火光,孙权一下子惊呆了。

      这时,一名士兵飞奔而至,跪下禀报道:“启禀吴侯,火油库失火,波及周围的十几座仓库,士兵们无法救火!”

      孙权听说是油库失火,顿时大怒,“怎么回事,有人放火吗?”

      若说有人放火,那所有的守卫都活不成,更重要是,他们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失火,士兵犹豫一下道:“启禀吴侯,守卫森严,不可能有人进去放火,或许是太热的缘故。”

      火辣辣的太阳挂在天空,很多人都相信了这个理由,但对于孙权,什么理由都不重要,重要是他的火油毁了,而且还波及了其他物资,假如粮食被烧毁,他们该怎么办?

      想到这,孙权立刻对周瑜道:“这边的战事就交给都督了,我去察看仓城!”

      孙权匆匆下城而去,周瑜一直望着孙权走远,才毅然下令道:“传我命令,鸣金收兵!”

      在周瑜看来,这场水战早就没有必要打下去了

      房间里,孙权独自站在地图前发怔,他心中乱成一团,仓城大火虽然被扑灭了,但却损失大半粮食,所剩的粮食最多只能支持五天,火油自然是全部烧毁。

      不仅如此,孙权刚刚接到消息,在柴桑以东的官道上发现了数千江夏骑兵,还有江夏军在迅速集结,也就是说,刘璟将他东撤的陆路也堵死了。

      今天的水战更让他失望,一百艘战船回来只有二十余艘,生还士兵不到三千人,尽管他们也击沉了近四十艘江夏军战船,但他们还是惨败而归,所有的不利都集中到了一起,使孙权有些绝望了。

      多年前,他就是在柴桑遭遇惨败,数年翻不过身来,今天难道又要重现出现了那一幕吗?

      他又想到了求和,但刘璟的苛刻条件又让他无法承受,这让孙权心中压力交织,他有点心力憔悴了。

      这时,侍卫在门口禀报:“吴侯,周都督来了!”

      孙权心中顿时亮了一下,他可没有找周瑜过来,这是周瑜主动来找他,难道还有什么希望吗?

      “快请他进来!”孙权连忙道。

      片刻,周瑜快步走了进来,躬身施礼道:“卑职参见吴侯!”

      “都督免礼了。”

      孙权叹息一声,“悔不该不听都督的劝告,以至于落到如此被动的地步。”

      周瑜笑了笑,尽量用一种宽容的语气道:“其实就算昨晚走,我们也是极为冒险,我没有考虑到黄忠的军队会渡江过来拦截,现在看来,从陆路走也未必安全。”

      这当然只是安慰孙权,周瑜心里明白,如果昨晚他们及时撤军,刘璟未必来得及部署,江东军一定能脱离战场,只是事已至此,再埋怨也没有用了,只能给孙权一个台阶。

      孙权本想说,这场西征本身就是错误,但他犹豫一下,还是忍住了,他沉默片刻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办?我们的粮食只能支持五天。”

      周瑜沉思一下道:“现在有三条路,一是和谈,二是从陆路突围,三是从水路突围。”

      孙权闭目思索片刻,和谈他不想接受刘璟的条件,陆路突围也不现实了,他便问道:“如果从水路突围有多大把握?”

      周瑜也是主张从水路东撤,走陆路撤退他没有一点把握,至于和谈,他只是说说罢了,他知道孙权不会考虑,孙权选择水路东撤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从水路突围,如果把握得好,我们可以走脱六成军队,如果突围不利,恐怕只能走脱三到四成,微臣说的是实情。”

      最高居然才六成,孙权心中叹息一声,又问道:“如果从陆路呢?”

      “从陆路走,卑职不能保证,但最坏的结果是全军覆没,主要是我们没有粮食补给。”

      孙权也不敢冒险走陆路,他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们就从水路突围东撤,时间就在今晚,都督觉得如何?”

      “微臣没有意见,可以派一支军队夜袭江夏军,掩护主力撤退。”

      “就这么决定了!”

      孙权站起身,对门外侍卫令道:“传我的命令,命所有文武官员皆来商议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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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1章 柴桑突围(上)


      柴桑县衙内,刘正和三十名衙役都沉默不语地坐着,他们刚得到消息,晚上的宵禁将加强,不仅不准普通民众上街,连他们这些本地衙役也不准离开县衙,全部呆在县衙内。

      这个消息让刘正和他的弟兄们都感到奇怪,原以为江东军是要追查纵火烧毁仓城之事,但情形似乎又不太像,江东军并没有挨家挨户搜查,大街上安静得可怕,甚至连巡哨士兵也少了很多。

      “既然没有巡逻士兵,我们就出去看看,呆在这里会有什么消息?”一名手下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凌厉地向他望去,这名手下吓得不敢吭声了,他们是鹰击军,鹰击军第一军规就是沉默,听令行动,不准有任何疑问。

      刘正冷冷道:“今天先警告一次,再有第二次,滚出鹰击军!”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刘正在等朱珣的消息,朱珣已被叫进军营,已有一个多时辰了,该有消息来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朱珣匆匆走来,走到门口,他给刘正使了个眼色,便返回自己官房了。

      刘正随即跟了进来,“朱县令,发生了什么事?”

      朱珣有些心绪不宁,他坐下来,轻轻叹息一声,“我见到了张昭,他问我愿不愿去江东发展,我说家族在柴桑,不想去江东,然后他们便将我关在一座小帐里,后来两名士兵把我送回来了,有点无头无尾,让人摸不着头脑。”

      刘正沉思一下,自言自语道:“难道江东军想撤了吗?”

      朱珣点了点头,“我也有这个感觉,回来时遇到鲁肃,他让我自己保重,这不就是和我告别吗?”

      刘正心中顿时紧张起来,如果江东军要撤军,这就是重大情报了,但没有确切证据,他又不能向江夏军禀报,就在这时,一名衙役在门口道:“启禀县令,县衙门口的江东守军撤了。”

      刘正和朱珣面面相觑,看来江东军真的是要撤退了,刘正当机立断说:“我立刻派人渡江去送信!”

      柴桑北城外,一队队江东军士兵正列队从码头上船,包括码头在内大片水域都已成为江东军水寨,停泊着近八百艘战船。

      城墙上,孙权默默地注视着军队上船,此时他心中充满了忐忑不安,今天晚上将是他这么多年来最难熬的一夜,甚至关系到江东的命运。

      这时,徐盛快步走到孙权面前,行一礼道:“周都督请吴侯上船!”

      孙权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愁绪,终于要到离开的时候了,他看了看徐盛,又问道:“徐将军,你伤势怎么样?”

      “卑职的伤势没有问题,只是后背遭一块碎木划伤,影响不大。”

      孙权勉强笑了笑,但笑容随即消失,他叹息了一声对徐盛道:“徐将军,你辛苦夺下的柴桑又要放弃了,我很抱歉。”

      徐盛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他低下了头,“卑职没有任何想法,只知道执行命令。”

      孙权也无话可说,他拍拍徐盛的肩膀,下城去了,刚走下城,孙权看见了太史慈和周泰二人,便问道:“你们怎么还不上船,有什么事吗?”

      太史慈和周泰有些犹豫,最后周泰上前道:“启禀吴侯,这样撤军,将士们都觉得不甘,我们还有五万军队,七百余艘战船,完全可以和江夏军一战,请吴侯三思!”

      太史慈也上前道:“我们可以派一支军队从陆路进攻武昌,围魏救赵,卑职愿领令北上,为吴侯分忧!”

      孙权调程普军队来柴桑,就是为了派他从陆路进攻武昌,现在一切计划都消失了,孙权只想撤离荆州,他冷冷地看了周泰和太史慈一眼,极为不满道:“你们是想推翻我,另立新主吗?”

      这句话说得极重,吓得周泰和太史慈连忙跪下,“卑职不敢!”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执行我的命令,还要来和我讨价还价?”

      周泰和太史慈心中叹息一声,话说到这个程度了,谁还敢再劝,他们只得起身行一礼,迅速退下去了,孙权望着他们走远,不由重重哼了一声,大步向城外走去,刚走进城洞内,便听见身后传来激烈的马蹄声。

      孙权一回头,只见妹妹孙尚香骑马飞奔而来,孙权不由一阵头痛,先是周泰和太史慈,现在妹妹也赶来了,难道她也要劝阻自己吗?

      有士兵通知孙尚香准备撤离柴桑,这让她十分惊讶和愤怒,撤离只是逃跑的一种好听说法,她认为江东军只是暂居劣势,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临战脱逃,这是江东军耻辱,是一种懦夫行为。

      “兄长,为何要撤走?”孙尚香勒住战马,怒气冲冲问道。

      孙权脸一沉,“这不是你该问的事!”

      “任何一个将士都不能接受这样的撤离,千里迢迢从江东赶来,耗费多少钱粮,敌军刚摆出阵势,就吓得要撤离,这还是江东军吗?我们这样回去,何以向江东父老交代?”

      孙权克制住心中的恼火说:“这是战略安排,你不要想得太多。”

      “我是不懂什么战略,但我知道,现在要败退回江东,难道兄长率大军跑一趟荆州,就只是为了撤军,既然如此,当初又何必做这个决策?”

      孙权心中被重重刺痛了,他勃然大怒,喝令左右侍卫,“给我拿下!”

      侍卫们冲上前,孙尚香也愤怒之极,她抽出青月剑,大喊道:“谁敢碰我,我宰了他!”

      侍卫们又都停止了,谁也不敢上前,孙权更加恼火,“拿下!”

      不等侍卫们冲上前,孙尚香反手刺一剑战马,战马吃痛,稀溜溜一声暴叫,前蹄高高跃起,猛地如箭一般,向城外直冲出去,望着妹妹的背影渐远,孙权不由又气又恨,他恨自己把她宠坏了。

      但她毕竟是自己的妹妹,他又不得不管,孙权随即吩咐身后侍卫道:“盯紧尚香公主,不准她再回柴桑城。”

      虽然白天的水战是以江东军的撤退而结束,但事实上就是江东军的败退,大战结束,江夏军内也十分忙碌,安置战俘,照顾伤兵,水寨内,几艘大船缓缓将一艘艘损坏的战船拖去东北角修理。

      在水寨最外围的一艘大船上,刘璟负手凝视着南方江面,今天才是他抵达柴桑的第二天,一场水战刚刚结束,但他却感觉到这场战役即将落幕了。

      孙权最大的失策就是不该将鲁肃派来谈和,这便从一个侧面暴露了他的信心不足,皖县的战役看来确实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州牧最终还是决定放弃剿灭江东,和孙权和谈吗?”贾诩笑着走到刘璟身旁问道。

      刘璟点了点头,他望着黑黝黝的江面,声音低沉道:“如果我决定东征,就得放弃巴蜀和关中,可若想征服江东,至少需要十年时间,就算是这样,曹操也会很容易打断我们的计划,权衡利弊,现在东征得不偿失,还不是时候,我们还是应该向西。”

      说到这,刘璟回头看了一眼贾诩,笑问道:“难道军师改主意让我东征吗?”

      “当然没有!”

      贾诩笑道:“恰恰相反,我是希望州牧尽快结束江东之事,开始转向西征。”

      刘璟叹息一声道:“我也想尽快结束啊!可是有很多事情不是我想结束就能结束,还得把江东局势夯实了再掉头西征。”

      “看到州牧很有信心,微臣也深感欣慰。”

      刘璟淡淡一笑,“或许这就叫形势使然吧!何谓形?实力和基业就是形;何谓势,机会就是势,如果江东不西征,我还真找不到理由攻打江东,这是孙权自己给我创造了机会,不抓住,我怎么造势?说起来,我还得感谢曹操,他封程普为南郡太守,最终为我创造了这个机会。”

      贾诩一怔,“难道州牧一直就想打江东?”

      刘璟点了点头,“若不打烂江东,我怎么能放心西征?”

      这时,一艘哨船从江面迅速驶来,片刻,哨船上的士兵被带上来禀报道:“启禀州牧,我们发现江东军有出兵迹象,大约有百余艘小型战船驶出了水寨,满载柴草,极可能可能会夜袭我军。”

      刘璟眉头微微一皱,江东军居然要夜袭?是赤壁大战的翻版吗?他立刻回头对身后甘宁道:“注意加强防御,防止江东军火攻夜袭!”

      甘宁答应一声,连忙去安排迎敌之军,贾诩却有些疑惑,自言自语道:“江东军的夜袭,似乎太草率了一点,难道是”

      就在这时,又有一艘哨船驶来,哨船上士兵大喊:“启禀州牧,有柴桑来的紧急情报!”

      刘璟立刻令道:“把人带上来!”

      片刻,几名士兵将一人带了出来,刘璟认出他是刘正的副手,鹰击军牙将程寿,是鹰击军中水性最好的一人。

      “发生了什么事?”刘璟问道。

      程寿单膝跪下抱拳道:“我们发现江东军有撤退的迹象,卑职是从西城翻城出来,却发现西城守军只剩下十几人,其余都撤离了。”

      一旁的贾诩恍然大悟,“果然被我料中了,江东军夜袭是假,撤退是真,孙权要逃回江东了。”

      刘璟上前几步,站在船舷边凝视着对岸,凝视片刻,他忽然回头令道:“命令全军出动,拦截江东军东撤!”

      一百多艘哨船从江东水寨内驶出,驶向大江之中,他们的任务是夜袭江夏军水寨,重演赤壁大战一幕,火烧江夏军战船,小船上满载着干柴、硫磺以及洒满了周瑜事先搬出的五百桶火油,小船借着强劲的东南风向江夏军水寨驶去。

      与此同时,一艘艘满载士兵的大船也从水寨中鱼贯而出,顺水向东驶去,为首的一艘大船便是孙权的六千石主船,仿佛一座小山在水面上航行。

      孙权望着黑黝黝的江面,长长叹息了一声,心中无限惆怅,正如他妹妹尚香所言,既知此败,当初为何要决策西征呢?

      孙权忽然想起一事,连忙回头问侍卫道:“尚香公主上船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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