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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兵临天下【作者:高月】(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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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4章 激战成都(一)


      张任的箭来势凶猛,瞬间便到了刘璟的侧面,想救护已经来不及,在一片惊呼声中,刘璟抽出青釭剑,后发先至,力量使宝剑陡然加速,在几乎不可能地情况下,反手一剑将偷袭之箭劈飞出去。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刘璟慢慢站直身子,脸色有些难看,他明明在弓弩射程之外,居然还有人能射如此强劲的箭矢,刘璟回头冷冷向城头望去,这时,城头上影影绰绰站着大群人,其中一人手执长弓,这是何人?

      一名士兵将箭矢拾回,递给了刘璟,箭已被一劈两段,箭尖的一段上刻有名字‘西川张任’,刘璟眉头微微一皱,居然是张任射来之间,这时赵云催马上前,看了看箭杆,对刘璟淡淡道:“此人也是使百鸟朝凤枪。”

      赵云随口说出的一句话,让刘璟立刻明白过来,此人和他颇有渊源,他将箭收起,回头看了城头一眼,对众人道:“回军营!”

      众人调转马头,向军营疾奔而去,渐渐地奔远了。

      城头之上,张任手执弓箭,目光紧紧注视着刘璟,却没有再射第二箭,旁边刘循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满地问道:“张将军还有机会,为何不射第二箭?”

      张任微微欠身说:“回禀公子,刘璟已有防备,第二箭没有意义了。”

      刘循冷冷哼了一声,转身向城下走去,张任却注视着刘璟骑马远去,他心中的惊讶依然没有消失。

      他刚才看得清楚,刘璟抽剑劈矢的瞬间,用的正是落凤功法,力量陡然加速,在几乎不可能地情况下劈飞了自己的箭矢,落凤功法之精深娴熟,自己也远远不如。

      ‘原来他真是玉真门下!’张任自言自语道……

      下午,成都城下鼓声大作,赵云白马银枪,率领三千荆州士兵在城下搦战,他高声喊道:“吾乃常山赵子龙是也,张任出来一战!”

      城头上站满了士兵,张任盯着赵云半晌,他回头对刘循道:“请公子准我出城应战!”

      刘循有些犹豫,这可是闻名天下的赵云,自己手下大将可能是他的对手吗?

      这时,旁边雷铜躬身道:“赵云也并没有三头六臂,不过如此,卑职愿出城一战。”

      刘循想了想,便答应了,“雷将军不可轻敌,若不胜可及时退回。”

      张任又道:“我愿为雷将军压阵!”

      “可以!”

      城头上鼓声大作,城门开启,雷铜手执蛇矛,纵马飞奔而出,后面跟着大队军马,旌旗飞扬,气势如龙,赵云一摆手,他的军队缓缓后退,距离城池一里稳住了阵脚。

      益州军也一字排开,张任远远望着赵云,他心情有些复杂,他虽然没有见过赵云,但他知道,赵云是他的师弟,是恩师玉真子的关门弟子,张任也是家传武艺,从小由祖父替他筑基,打下了扎实的基础。

      四十年前,玉真人云游天下,在青城山落脚,年仅十五岁的豪门子弟张任前去青城山求师,玉真子收他为俗家弟子,悉心传授武艺给他,只可惜张任自身的武艺基础和落凤功法有冲突,使他无法完全悟透落凤功法,这也成了张任毕生的遗憾。

      尽管如此,张任还是凭借一身出神入化的百鸟朝凤枪纵横巴蜀四十年,闯下了西川枪王的绰号,和北地枪王张绣齐名,又因为益州世家有蜀张巴严的说法,所以有好事者将严颜和张任并列,称为北枪南刀,可事实上,张任的武艺要远胜严颜。

      这时,雷铜抱拳道:“将军,卑职去迎战了!”

      张任点点头,“雷将军一切小心。”

      雷铜挥动四十斤重的蛇矛枪,催马向赵云奔去,雷铜之所以主动应战,是因为他之前和杨沛被黄权说动,成为刘纬的部下,刘纬败亡后他回归了成都,但一直被人非议,所以他一心想在刘循面前表现自己,今天迎战赵云也是他的一种表现方式。

      雷铜也是巴蜀猛将,武艺排名第三,仅次于张任和严颜,尤其枪中带锤,非常有特色,只是他勇猛无智,不懂文略,所以一直不受刘璋重视,无法成为独挡一面的大将,只能当部将。

      “赵云休得猖狂,吃我雷铜一矛!”雷铜战马疾快如飞,瞬间冲到赵云眼前,分心便刺,气势极为迅猛。

      赵云眉头一皱,竟然不是张任,他前来搦战,正是想会一会张任,他也听师傅玉真人说过,早年有几个出名的徒弟,一个是北平公孙瓒,一个武威张绣,一个是巴蜀张任,赵云是重情之人,早年跟随公孙瓒,就是因为他和公孙瓒有同门之谊。

      但此时赵云已不及细想,雷铜的矛尖已刺到身前,他感觉来势凶猛,眼前此将似乎也有点本事,而且他马上还挂有一柄八棱大锤,倒是从未见过,赵云不敢轻视,催马斜奔,长枪向外一挑,‘当!’一声巨响,将矛尖撞开,随即长枪一抖,平刺雷铜前胸。

      雷铜被震得双臂发麻,心中暗暗吃惊,赵云手执银枪,没想到却有如此大的劲力,眼看赵云一枪平刺自己前胸,速度并不快,但一股强大的力量却罩住了他,使他躲无可躲。

      雷铜毕竟也是经验丰富的猛将,他换左手执矛,右手抽出八棱紫金锤,带着风声,狠狠一锤砸向赵云的枪杆,这一锤看似平淡,其中暗含精妙,雷铜苦练十年学成的矛中锤,锤击百发百中。

      但赵云长枪仿佛虚影一般,蓦地消失了,使雷铜竟一锤砸空,这是雷铜从未遇到过之事,他心中大骇,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尽管这只是一瞬间失衡,但对于赵云这种绝顶高手而言,却已足够了。

      赵云反手一枪,枪杆顺势扫中雷铜后背,借力打力,加大了雷铜失衡,雷铜坐不住战马,从马上摔了下去,他正要爬起,赵云的冰冷的枪尖已顶住了他的咽喉,使他动弹不得。

      “给我绑了!”赵云冷冷喝令一声。

      几名士兵一拥而上,将雷铜捆绑起来,对面张任见赵云只用两个回合便挑翻了雷铜,他大吃一惊,催马冲了上去,“赵云,放了他!”张任大喊一声,挥舞大枪冲上前来,赵云银枪一摆,拦住了张任去路,他凝视着张任问道:“你就是西川张任?”

      “然也!”

      张任见雷铜已被士兵抓走,救之不及,他也冷静下来,打量一下赵云,莫名其妙问了一句,“你是木枪?”

      这句话只有落凤门中子弟才会明白,玉真子授徒有一个特点,他根据每个人的资质,讲究五行上学,也就是分为金木水火土,每个人练习落凤功法的具体方法不同。

      比如赵云是练习劈木,所以叫木枪,刘璟是在水中修炼,所以叫水枪,而张任则是练习打铁,便被称为金枪。

      除了讲究五行上学,还有阴阳双修,落凤功法为阴,百鸟朝凤枪为阳,阴为内修,阳为外修,阴阳相济,才能武艺大成。

      赵云笑了起来,“若师兄能敌我二十个回合,我就放了此人。”他回头用枪一指雷铜。

      张任脸上一热,赵云竟然叫他师兄,但‘二十个回合’这句话又让他有些恼火,他冷冷道:“那我就领教了!”

      他大喝一声,一式凤点头,直刺赵云前胸,这也是落凤门派的规矩,同门切磋武艺,第一招必须是凤点头,张任虽然恼怒赵云轻视自己,但他还是承认了他们是同门。

      赵云同样枪一抖,闪出七个枪头,挑开张任的长枪,这叫七凤齐鸣,是晚辈对前辈的尊重,张任脸色稍缓,大喝一声,两人激战在一处。

      就在不远处的队伍中,刘璟立马在一杆大旗之下,默默地注视着赵云和张任的大战。

      事实上,让赵云挑战张任是他的提议,在益州南部,他因为成功降服了严颜,从而得到了巴地三郡乃至江阳郡的支持,如果他能降服张任,那么他就能得到蜀北世家的支持,这对他稳定住巴蜀有着重要的意义。

      正是出于这个考虑,刘璟才试图从同门之谊上来化解张任的敌意,让赵云出马,要比自己更有意义。

      正思索着,赵云和张任之战已经渐渐分成胜负,两人大战十六七个回合后,张任便支持不住了,张任其实心中清楚,在第十个回合时,赵云便可把自己挑于马下,但他却放过了自己,给足自己面子。

      在第十九个回合时,赵云反手一记枪锤,精准地打在张任的枪尖上,‘咔嚓’一声,张任枪尖顿时断了,张任双臂酸麻,枪杆也脱手而飞,他心中大惊,拨马便逃,但他还是慢了一步,赵云一枪刺向他的后背,眼看要刺中,赵云忽然枪一收,也不追赶,眼睁睁地望着张任逃向城内。

      益州军狼狈逃回城内,吊桥拉起,城门紧闭,城上乱箭齐发,阻止荆州近前,赵云长枪高高举起,三千军队顿时欢呼起来,敲着得胜鼓,缓缓撤回了大营。

      张任冲入城内,心中惊魂未定,他想到赵云说的话,二十个回合内结束战斗,果然如此,由此可见赵云武艺远胜自己,这让张任心中十分沮丧。

      他心里也明白,如果是换成马超或者许褚,他大战三四十个回合没有问题,可他和赵云是同门,双方知根知底,精微处的差异更容易让对方抓住漏洞,他不由低低叹了口气。

      “张将军!”

      张任忽然听见身后有刘循的声音,他一回头,只见刘循站在他身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连忙翻身下马,单膝跪下道:“卑职无能,未能解救雷将军,请公子处罚!”

      刘循冷哼一声,喝令左右,“给我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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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5章 激战成都(二)


      两边侍卫一拥而上,将张任按住捆绑起来,张任大喊:“属下无罪!”

      刘循冷冷道:“你当我是瞎子吗?赵云挑飞你的枪,他明明可以杀你,为什么不杀?”

      他又凑近张任,咬牙低声道:“还有你们两人的枪法如此相似,你又怎么给我解释?”

      张任低下头,半晌道:“我们本是一个师傅教出,自然枪法一样。”

      “原来你们是同门师兄弟,我明白了,难怪你不肯射刘璟第二箭,原来是这么回事。”

      “不对!”

      张任大声喊道:“我们虽是同门,却从未谋面,相差数十年,而且各为其主,这里面没有私情,公子不可冤枉我!”

      这时,吴懿走到刘循身边,低声劝道:“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公子姑且宽恕他吧!张将军应该没有问题。”

      刘循冷冷看了张任半晌,一挥手,“放了他!”

      士兵们给他松了绑,张任抱拳感谢,“谢公子宽恕之恩。”

      “我虽放你,但并非饶你,我降你为牙将,你的部属交给吴将军,不准你带一兵一卒!”

      说完,刘循翻身上马,打马扬长而去,张任望着他走远,不由低低叹了口气,吴懿上前劝慰道:“雷铜被擒,公子也很为难,张公想开一点吧!等有了机会,我再劝劝公子。”

      张任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多谢将军安慰,只是他连自己亲兄弟都不能容,他还能容我吗?”

      张任起身而去,吴懿愣住了,他一直以为刘纬是死在乱军之中,但张任却话中有话,难道刘纬是被刘循所杀吗?他心中有些混乱起来。

      ........

      刘循忧心忡忡回到州衙,他进了自己官房,幕僚尹黙迎上来笑道:“我已经核对清楚账目,府库中有粮食五十四万石,钱有八亿,黄金一万两千斤,足以让我们支持一年有余。”

      “先生辛苦了。”刘循随口答应一声,回到自己位子坐下,他直愣愣地望着堂外,显得心不在焉。

      “公子,发生了什么事?”尹黙小心翼翼问道。

      刘循摇摇头,“是张任,令我心烦啊!”

      “张任?”尹黙有些奇怪,“他不是一直很忠心于公子吗?”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以前也以为他忠心于我,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他和赵云是同门师兄弟。”

      刘循抬起头,注视着尹黙道:“听说刘璟的武艺也是和赵云一脉,那么张任应该也是和刘璟同门,所以他今天射了刘璟一箭,第二箭却不肯射了,这些细微处,岂能瞒得过我?”

      尹黙跟随刘循已有三年,对他非常了解,刘循没有刘纬那般的狠毒阴险,才学俱佳,胸有大志,从表面上看,他待人也很宽厚,但尹黙却知道刘循骨子里心胸狭窄,不能容人,记仇心极重,只是他平时掩饰得很好,连他父亲都没有能看出来。

      而且刘璋死因不明,刘循一直指责是兄弟刘纬买通侍卫下手,但尹黙却有一种感觉,刘璋极有可能是刘循下的手,因为刘璋把汉中军权给了刘纬,让刘循心中产生了恐慌,他有杀父动机。

      当然,也有可能是荆州下的手,只是他们查了半天,也找不到荆州下手的机会在哪里?至今刘璋之死依然是一个谜。

      尹黙劝他道:“张任是四十年前跟师父学艺,而赵云还不到四十岁,更不用说刘璟,就算是同门,意义也不大,张任没有背叛主公的必要。”

      “你此话就错了!”

      刘循摇摇头道:“如果张任没有背叛我的必要,那么张松为何要背叛我父亲,欲献益州给刘备,说到底是为了家族利益,张氏家族利益才是他们效忠的对象,而绝不是我们父子,一旦刘璟承诺保护张家利益,张任必然会背叛我,更何况我还不是朝廷任命的州牧,至今没有人愿意称我为州牧。”

      尹黙无言以对,沉吟片刻又道:“如果实在守不住成都,其实投降也是一个选择,至少可以保住公子和家人。”

      刘循回头怒视尹黙,“你若贪生怕死,我现在就放你出城!”

      尹黙吓得跪下,“属下没有这个意思,公子误会了。”

      “哼!”

      刘循重重哼一声,“你去吧!我现在谁也不想看见,让我安静一会儿。”

      尹黙起身行一礼,慢慢退了下去,走出房门,他松了口气,摇了摇头,这时,身后传来‘砰!’一声脆碎响,只听刘循嘶哑着声音在房间里破口大骂:“都是一群贪生怕死之辈,不忠不义的混蛋!”

      尹黙眉头一皱,心蓦地揪紧了

      荆州大营,一群士兵将雷铜拥进了中军大帐,雷铜怒视一眼刘璟,头一扬,望向帐顶,丝毫不理睬任何人。

      刘璟看了看他,一摆手,“给他松绑!”

      士兵们替雷铜松了绑,他轻轻揉着有点麻木胳膊,怒声道:“不用你这般假惺惺,我不会投降,要杀要剐随你,我雷铜绝不皱眉一下。”

      刘璟微微一笑,“我不杀你,也不会勉强你投降,若你不想留,那就走吧!”

      雷铜一愣,侧头望向刘璟,“你说什么?”

      “我说,你若不肯投降,那就走吧!我放你了。”

      雷铜半晌说不出话来,“你.....真的放我?”

      刘璟挥了挥手,“把他的战马和兵器还给他,放他出营!”

      士兵们上前,招呼雷铜出去,雷铜低头不语,他最后叹息一声,转身离开了大帐,望着他走远,司马懿在一旁笑道:“他最后已经动摇了,州牧为何不再劝劝他?”

      刘璟摇摇头,“此人先效忠于刘纬,后来投降刘循,他碍于面子不肯投降于我,所以我放他走,等下一次他就会心服口服地投降,所以我们不要着急。”

      司马懿竖起大拇指笑道:“州牧果然洞察人心!”

      刘璟眯起了眼,若不洞察人心,他能做州牧吗?他又瞥了一眼司马懿,忍不笑道:“你不用奉承我,怪肉麻的。”

      “微臣是真心敬佩,并非奉承!”

      刘璟摆了摆手又笑道:“还是说说破城之策吧!我想听听你的方案,不知准备得如何了?”

      司马懿点点头,一摆手对士兵令道:“抬上来!”

      很快,几名士兵们抬进来一座木雕城池,就是成都城的微缩模型,长宽各八尺,高三尺,城墙、城门、吊桥、瓮城、护城河,一应俱全,甚至包括锦河也有,这是司马懿亲自画了图纸,几天前命军中木匠开始制作,今天上午现场巡视了城池之后,才最终制造出来。

      刘璟颇有兴趣,走上前仔细查看这座木城池,竟和他今天看到的城池一模一样,笑道:“真是难为军师了,有了这座木城,何愁真城不破?”

      这时,许靖也走了进来,他向刘璟施一礼,站在一旁好奇地打量这座木城,他也是第一次听说用木城来研究破城之策,令他心生敬佩。

      司马懿走上前,拾起木杆指着城墙道:“城墙的高度和洛阳城一样,高三丈四尺,我们最高的攻城梯只有三丈,无法使用,云梯虽然可以搭城,但云梯只有二十架,数量还是有所不足,所以攻打城墙并不明智。”

      司马懿又将木杆指向水城门道:“其次是水门,因为我们拥有大量战船,攻打水门是一条捷径,但我不知水门铁栅栏的坚固程度。”

      司马懿回头望向许靖,许靖微微欠身道:“水门也完全和洛阳一样,内外两道铁栅门,约两根指头粗细。”

      “那和柴桑水门也完全一样。”

      刘璟在一旁接口笑道:“当初凌操就是通过水门攻上了柴桑城,我至今记忆犹新。”

      司马懿连忙道:“微臣的想法就是从水城这里突破,从水城门可以直抵城下,不过州牧说的应该是攻城船,目前我们还没有,需要时间建造。”

      “需要多少时间才能造出?”刘璟追问道。

      “最快也要三天。”

      刘璟当机立断,“那好,我就再等三天!”

      虽然刘璟最终决定六天后再攻城,但在此之前,他还是需要对成都施加压力。

      入夜,数百辆牛车停在城东锦河边,千余士兵从马车上搬下了一桶桶火油,这里距离水门约三百步远,锦河从这里顺流入城,在城中蜿蜒曲折后,再从北水门流出,一路流向西北,最后注入岷江。

      士兵将一桶桶火油灌入河中,很快,河面上铺了厚厚一层火油,顺水向城内飘去,一名士兵用火把点燃了河面上的火油,‘轰!’河面开始燃烧起来,迅速向前蔓延,冲过了水门,一直燃烧进城内,不多时,整个锦河东段成了一条火龙。

      荆州军先后在河中倾倒进五千桶火油,河面上浓烟滚滚,烈焰燃烧,整个城内都被浓烟笼罩住了。

      城上城下,士兵们惊恐万分,纷纷奔走相告,这是他们第一次看见水面燃烧,这种恐慌的情绪很快在全城蔓延开了。

      家家户户民众都奔出家门,远远站着锦河边,望着河面上熊熊燃烧的大火,人们惊恐地议论着,很多巫师甚至认为这是荆州军在施巫术。

      全城民众开始惶恐起来,很多应征守城的民夫也纷纷溜回家中,不肯再为刘循卖命,士气低迷,人心惶惶,甚至连一些名门世家也开始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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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6章 激战成都(三)


      就在满城民众奔至锦河边惊恐地望着‘水火交融’奇景之时,益州治中费观也坐在一辆马车里,远远地注视着烈火焚河的壮观。

      他并没有象普通民众那样惊恐,他知道荆州军手中有火油,能在水面上燃烧,但今天亲眼目睹,还是让他感到了无比的震撼。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原本月朗星稀的晴朗夜晚已经看不见了,滚滚黑烟遮蔽了一切,空气中充满令人窒息的刺鼻气息,他低低叹息一声,对车夫令道:“回府!”

      马车启动,向南城的费府驶去,在成都有三座壮观的府邸,一座是位于城中间的州牧府,占地五百亩,俨如一座皇家宫。

      另一座是城北的张府,原来别驾张松的府邸,占地一百二十亩,张松被杀后,府邸并没有被没收,依然住着张氏族人,张任的府邸就紧靠在一起。

      再有就是城南的费府,占地百亩,是费氏家族的府邸,住着费氏家族百余口人,象费观、费诗、费祎等等,都是巴蜀有名的人物,所以成都城内又有‘费南张北中刘侯’之说。

      费观的马车缓缓停在台阶前,侄子费祎连忙迎了上来,费祎今年二十岁出头,和董和之子董允并称为巴蜀双英杰,身材高大,皮肤白皙,气质温文尔雅,他是费家后备的佼佼者,被费家寄予厚望。

      “二叔!”费祎上前施礼道。

      “有什么事吗?”费观温和问道,他知道侄子惜时如金,不会无事站在府门口。

      费祎上前一步,在叔父耳边低语几句,费观一怔,他怎么来了?费观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费祎却犹豫一下道:“我想为二叔研墨。”

      费观一下子明白了侄子的意思,他也想参与会面,这样也好,整天读书,变成书呆子,董允年纪不过比他大两岁,做了刘璟的记室参军,最近又升为襄阳郡丞。

      象刘敏、庞山民、周不疑、蒋琬等人,都是极为年轻的才俊,甚至连荆州牧刘璟自己也不过二十余岁,便已名震天下,成为能与曹操抗衡的一方诸侯。

      在益州乱世之时,侄子是该有所行动了,费观点点头,那就一起去吧!

      费府的贵客堂内,法正负手在堂上来回踱步,自从刘璋死后,他便被刘循冷落了,打发去文昌阁掌管图书,这倒不是因为他东州士的身份,刘循因为岳父庞羲是东州士领袖,所以对东州士比较宽容。

      而是因为法正从前和张松密切,可以说他就是张松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刘璋不太在意这种关系,但刘循却极为忌讳。

      现在荆州军已全面进攻巴蜀,兵临城下,法正心中有些急切,他想为刘璟做一些事,有利他将来的地位,想来想去,他决定从巴蜀世家入手。

      成都有两大世家,费氏家族和张氏家族,对政局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左右,张家目前是张任做主,法正没有把握,他便转到费家身上,原因很简单,因为费家也是荆州安陆郡人,和东州士有着极深的渊源。

      这时,堂外传来的费观笑呵呵的声音,“让孝直久等了!”

      法正回头,只见费观快步走上堂来,后面跟着侄子费祎,刚才就是费祎接待了他,他聊了一会儿,他感觉费祎颇有眼光,虽然是一介书生,却令人刮目相看。

      法正连忙躬身施礼,“打扰治中了!”

      在益州官场上,吴懿虽是武将之首,却代行军师之职,别驾张松死后,吴懿就是益州第一号人物,是文武官员之首。

      原本新任别驾黄权是文官第二位,由于黄权支持刘纬,已兵败失踪,现在治中费观便成为文官次位,比蜀郡太守董和还要高一位,所以法正对他极为恭敬也是在情理之中。

      费观微微一笑,摆手道:“孝直请坐!”

      两人分宾主落座,费观又给费祎使个眼色,让他也坐下,费祎便陪坐在末位,费观先不谈公事,而是法正笑道:“久闻孝直有识人之才,不知是如何识人?”

      法正轻捋短须笑道:“识人和医人一样,先看气表,也就是气正仪清,气质要正,为人正直,处世大义凛然,仪表要清,见而望俗,这却不是指天生皮囊,而是指读书修养的气度。

      气表好,再看谈吐,是否胸有锦绣,是否见识长远,是否思路清晰,是否眼光透彻,一表一内,便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前途。”

      “说得好!”

      费观赞道,他又一指费祎,“请孝直看看我这侄子如何?”

      法正微微一笑,“刚才我已令侄交谈几句,从他说‘新汉将兴’这四个字,我便知道令侄非同小可,他将来的成就皆在你我之上,我不妨大胆预测,令侄必是宰相之才。”

      费祎连忙起身谢道:“晚辈不敢当此盛赞!”

      费观也是思路极为敏感之人,从法正口中听到‘新汉将兴’四个字,他心中便一跳,暗忖道:‘此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不露声色问道:“孝直三次出使荆州,觉得刘璟此人如何?”

      事实上,法正只有一次奉命出使荆州,其余两次皆不是去荆州,一次出使曹操,一次出使刘备,但法正都绕道去了刘璟那里,这件事几乎成了益州官场上公开的秘密,只是没有法正私通刘璟的证据而已。

      事已至今,费观也不再讳言,坦直地说了出来,法正脸上一热,连忙道:“法正眼中的刘璟,未必是费公眼中的刘璟,只能是一家之言,不敢误导了费公。”

      “但说无妨!”

      法正整理一下思路,他见费祎满眼热切,便向他点了点头,微微一叹说:“汉室衰微,奸贼当道,帝位不振,董卓、李催、曹操等奸雄横行朝野,可惜荆州刘表胸无大志,刘璋又是庸碌之辈,刘备孤弱无力,皆不足以担起汉室中兴大旗,环顾天下,刘姓者皆无人杰,我以为汉室必亡。

      但自从建安九年刘璟在江夏崛起,十三年赤壁之战震惊天下,我等汉家忠臣又见中兴曙光,汉室复兴有望,令人万分唏嘘,我敢断言,中兴汉室者,必楚侯刘璟也!”

      法正很会说话,他先把刘璟定在汉室大义之上,不说刘璟将夺取益州之事,也不说益州将来会如何?而是把目光放到天下,这就极有鼓动力,无形中便在暗示费观,若投降了刘璟,费家的收益将不再是益州,而是天下,这就是他先前说费祎是宰相之才的伏笔。

      法正虽然是一种说话技巧,但他说的都是事实,并没有夸张,天下很多忠于汉室的名士都将希望寄托在刘璟身上,费观也知道,只是他有些担忧家族利益,便低头不语。

      “费公难道以为我是夸大之言?”法正目光炯炯地注视着费观。

      费观摇摇头,叹息一声道:“实不瞒孝直,我是担忧刘璟的世家之策,荆州四大世家,蔡、蒯、黄、庞,才短短几年时间,便已式微衰弱,他若入主益州,我们费家命运又如何?我怎能不忧虑。”

      法正笑了起来,“去年我出使荆州,和刘璟私下谈起此事,刘璟所言让我颇有感悟。”

      “他怎么说?”费观坐直了身体,关切地问道。

      事关家族前途,他怎么可能不关心此事,他心中十分紧张,希望能从法正这里得到答案。

      法正笑了笑说:“刘璟告诉我,荆州削藩之始,并不是从他开始,其伯父刘表时代便开始,荆州军的钱粮供给皆仰仗世家,官府岁入税赋不及世家收入的三成,自耕农几乎消亡殆尽,刘表千方百计削藩,贬张允,打击蔡氏,又不敢动世家根基,在最后几年乱了方寸。

      事实上,荆州世家衰亡,却是因为外敌入侵导致,江东入侵江夏,屠尽黄祖家族,曹军南下荆州,蔡、蒯、庞三家土地消亡殆尽,这才是荆州世家衰弱的根源。”

      费观点点头,问侄子费祎道:“你和董允有书信往来,说到此事了吗?”

      费祎连忙躬身道:“法先生所言俱实,不过法先生意犹未尽,似乎只说了一半。”

      法正笑了起来,“贤侄果然聪慧敏捷,知我心也!”

      费观欠身道:“请孝直继续说下去。”

      法正捋须一笑又继续道:“刘璟对世家态度很明确,既不准世家坐大,同时也要依靠世家支持,关键在一个度,他三次拜访蔡家,蔡家交出了一半土地,于是蔡琰出任襄阳太守。

      蒯家也是一样,财产房宅丝毫不动,土地交出一半,蒯琪出任安陆太守,至于庞家,本身土地就不多,也就没有任何损失。

      由此可见,刘璟对世家的态度就一条,保护财产,限制土地,费家又不是董卓、曹操、何进、九常侍这种动摇国本者,又何忧之有?”

      费观默默点了点头,他终于被法正的话打动了

      法正走了,费观回到自己书房,侄子费祎也走了进来,费观看他一眼道:“我看得出你很热切,你是想鼓动我投降刘璟么?”

      费祎吓得连忙跪下道:“侄儿不敢,只是侄儿觉得法正说得很对。”

      “他哪里说得对了,你起来回话吧!”

      “是!”

      费祎站起身道:“侄儿在想,刘璟既然志在天下,他当然希望得到士族的支持,而士族大多是世家,他至少在得天下之前,绝不会自损根基,而且巴蜀自耕农要比荆州多得多,不存在四大世家掌控荆州的情况,所以刘璟不会侵犯费家的利益”

      费观点了点头,刘璟夺了刘璋的基业,也就得了刘璋的土地田产,相比之下,费家、张家真的微不足道了。

      费观负手走了几步,刘璟放火烧河是一个警告,他是想和平收取成都,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希望呢?

      费观知道自己必须要做一个抉择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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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7章 激战成都(四)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这三天里刘璟并没有发动对成都的进攻,而是派赵云、黄忠、严颜、刘虎等大将轮番去城下搦战,刘循不敢应战,这便是一种示弱的表现,益州军的士气也随之渐渐低落下来。

      这天中午,刘璟带着数十名大将来到了锦河流入岷江的河口处,这里停泊着十几艘千石楼船,都装有叶轮,可以靠人工蹬踏前行,数百名工匠正在紧张忙碌地改装战船,将这些普通战船改装成攻城船。

      所谓攻城船,就是专门针对有水门的城池,将船只加高,并安装上城排梯和箭楼、投石机、石炮等物,不用云梯,从船上便直接可以登城。

      在当年第一次柴桑战役时,凌操就是利用攻城船成功地冲上了柴桑城头,那一战给刘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司马懿带着刘璟和众将走上一艘改装好的攻城船,一名年轻的工匠首领迎了上来,躬身施礼,“参见州牧!”

      刘璟认识此人,是马钧的三徒弟,名叫梁治,马钧一共收了十名徒弟,个个都成为大匠,五人留在匠学继续教授新人,另外五人则成了各行业的佼佼者,梁治善于造船,成为荆州水师的首席匠官,官任辎重军侯一职。

      刘璟点点头笑道:“我们特来参观梁大匠的手艺。”

      “卑职不敢当,请州牧参观!”

      梁治带着刘璟来到船头,船头前端装有生铁撞头,可以撞上城墙而不会损毁船只,紧靠船头修建了一座高约七尺、长宽各一丈的候城平台,士兵站在这座平台上准备登城。

      正前方竖起一座排梯,梯子很宽阔,外形就像城池吊桥,可以并行六人,竖起时可以做挡箭牌,前方有铁钩,放下去便可紧紧钩住城墙,是一件攻城利器。

      梁治挥了挥手,两名士兵摇动铰盘,排梯便缓缓放下,又缓缓升起,非常便利,刘璟点点头,又走到一架投石机前,这架投石机和一般投石机大不相同,低矮粗壮,抛杆较短,只要两人便可操作,船上并列安装了四座。

      梁治在一旁介绍道:“这部投石机射程只有二十步,但可以将百斤重物抛出,是专门用于攻城船。”

      “那箭楼呢?”刘璟又问道。

      梁治回头一指身后的两层船楼笑道:“这就是了,用楼船改装为攻城船,船楼便直接改为箭楼,掩护士兵登城,上下各五十人,可以埋伏一百名弓弩手。”

      看到这些极为实用犀利的攻城武器,刘璟的心也热了起来,回头对众将笑道:“大家觉得什么时候攻城!”

      众人互相对望一眼,每个人的眼中都露出热切之色,黄忠拱手笑道:“如果可以,今晚不妨试一试,今天是阴天,正适合攻城。”

      刘璟也笑了起来,“正合我意,那就今晚吧!”

      大帐内,刘璟正站在城池模型前思考进攻之策,有士兵禀报道:“启禀州牧,司马军师求见!”

      “进来!”

      司马懿快步走了进来,拱手施一礼,“见过州牧。”

      刘璟见司马懿似乎有什么话要说,笑问道:“军师有什么事吗?”

      司马懿试探着问道:“州牧真的决定要攻城?”

      刘璟一怔,略略皱眉道:“军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司马懿叹口气,“我的意思是,尽量让成都自己投降,这样才有利于益州的长治久安,毕竟投降是益州内部商议妥协的结果,而攻破城池对益州人的伤害就大了,就算投降也是迫不得已,恐怕会口服心不服。”

      刘璟默默点了点头,这一点他也考虑过,但他不想再拖下去了,他也很无奈道:“说实话,我非常担心曹操,他必然不会眼睁睁看我攻打巴蜀,他一定会出手阻拦,我担心荆州会出事,也担心曹操出兵关中和汉中,如果此战旷日持久,被曹操抢先攻下汉中,那我们就得不偿失了。”

      司马懿想了想道:“我倒有一个方案,或许会有效果。”

      “军师请说!”

      “这个方案就叫攻而不取,打而不灭。”司马懿缓缓道。

      刘璟明白了司马懿的意思,他思考片刻,点头答应了,“可以按照军师的方案做!”

      这时,外面传来士兵的阻拦声,“虎将军,让我们先禀报州牧。”

      “你们太磨蹭了,我自己禀报!”

      刘虎推开士兵,大步走到帐前,瓮声瓮气道:“启禀州牧,刘虎有紧急军情禀报。”

      刘璟和司马懿对望一眼,司马懿苦笑着摇摇头,他心知肚明,刘璟却觉奇怪,这家伙一不是斥候,而不是巡哨,他会有什么紧急军情?

      刘璟便笑道:“进来!”

      刘虎大步走进营帐,单膝跪下,将薄薄两页纸高高举过头顶,“请州牧过目!”

      刘璟接过两页纸,见上面密密麻麻按满了手印,不由一愣,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我们重甲步兵伍长以上军官的一致情愿,恳请州牧准许,今晚由我们攻城!”

      刘虎听说可能会由鹰击军攻城,他顿时急了,他知道自己说不服刘璟,便让手下军官集体情愿。

      刘璟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你老实告诉我,这是谁教你的办法?”

      刘虎有些胆怯地看了看司马懿,司马懿苦笑道:“州牧,这是我教他的办法,我实在被这家伙缠得没办法了。”

      ........

      入夜,阴霭的乌云笼罩着大地,没有月色星辰,黑沉沉的夜色中,十几艘千石大船沿着锦河渐渐向成都北城靠拢,这十几艘大船都装有人踏叶轮,靠人力蹬踏逆水而行,速度并不快。

      每艘大船桅杆上挂着一盏防风灯笼,橘红色的灯光里充满了一种神秘而诡异的气息。

      岸边,一万荆州军杀气腾腾地跟随着战船向城池进发,没有喧哗,只有沙沙的脚步声和偶然传来的兵器碰撞声,距离城池还有三里,黄忠打量一下前方的城池,回头低声令道:“加快速度!”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队伍加快了行军速度。

      城头上十分安静,一队队士兵正警惕地在城头巡逻,整个城池的防御由吴懿全权负责,他也知危险在逐渐到来,因此他不敢有半点大意,每天夜里都要安排五千军队在城头上巡防,防止荆州军夜间偷袭。

      尤其是今晚,夜色昏黑,正是偷袭的最好时机,吴懿亲自上城当值,这时,一名士兵匆匆跑来禀报:“将军,弟兄们发现城外有一些奇怪的红点在移动。”

      吴懿一怔,他也隐隐感觉到了什么,探身向城垛外望去,城外一片漆黑,数十步外便已看不见任何物体,但多年的战争经验使他有一种异乎寻常的敏锐,他尽量让自己眼睛适应黑暗,渐渐地他能看得更远了。

      吴懿也终于看见远处确实有细小的红点在移动,大约有十几个红点,形成长长的一排,正向城池这边缓缓而来,他略一思索,猛然醒悟过来,那边正是锦河,在河上方移动的红点除了战船还会有什么?

      这必然是荆州军战船来攻城了,吴懿当机立断,高声令道:“敲响警报!”

      ‘当!当!当!’城头的警钟敲响了,正在巡逻士兵纷纷奔至北城头,无数火把将城头照如白昼,火光远远散发出去,使得远处的战船轮廓渐渐显现出来,城头上的士兵大喊大叫起来。

      吴懿喝令道:“不准慌乱,弓箭准备!”

      一千弓手张弓搭箭,刷地举起弓箭,斜角向上,对准了远远驶来的战船,钟声依然在城头回响,城内军营中熟睡中的士兵也纷纷爬起身,列队向城头奔来,连刘循也闻讯匆匆赶来。

      这时,荆州军船队在百步外渐渐停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随着一阵激烈的战鼓声,战船又开动了,数艘战船向水门驶来,其中为首战船速度疾快,后面几艘则缓缓跟随,防止冲撞。

      大船越来越近,相距不到百步,船头包裹着生铁撞头,在火光的映照下熠熠闪光,船上高高竖起一块吊桥般的木板,看不到任何士兵,吴懿大喊一声:“射!”

      一千弓兵同时射出了长箭,一千支兵箭腾空而起,画出无数条弧线,射向锦河上的战船,只听见噼噼啪啪的声响,却没有听到惨叫声。

      与此同时,躲在两层箭楼中的百名弩手也发射了,密集的弩矢射向城头弓兵群,弩矢呼啸而至,数十名弓兵惨叫着倒下,城头略略一阵混乱,弓兵们纷纷蹲下。

      吴懿大怒,一艘船上能有多少弩兵,竟吓成这样,他冲上去喝骂道:“统统起来,不准蹲下!”

      弓兵们纷纷起身,吴懿又急调一队盾牌兵高举盾牌护住城头,这时,船上的第二轮弩矢射来,大部分弩矢都被盾牌挡住了,虽然还是有十几名弓兵中箭,但比刚才却好得多。

      箭矢在夜空中交织,战船却越来越近,渐渐地,船上很多细节都显露出来,吴懿心中惊得怦怦直跳,这竟是一艘攻城船,荆州军要利用水门的弱点攻城了。

      这时,刘循在数百名侍卫的保护下也奔了过来,他急声问道:“吴将军,发生了什么事?”

      吴懿叹了口气,“荆州军今晚要攻城了!”

      刘循一下子呆住了,虽然他也知道荆州军迟早会攻城,但他却没有想到会发生在晚上,一切都来得如此突然,他心中紧张,结结巴巴问道:“我们守守得住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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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8章 激战成都(五)


      吴懿心中苦笑一声,夜间攻城,他们没有这方面的训练,能否守住他也不知,但他却不表露出来,对刘循道:“我们有三万精兵,粮草物资充足,应该能守住,只是刀箭无眼,公子在外城太危险,请去内城督战!”

      成都和其他大城一样,也分内城和外城,但毕竟成都已百年没有遭遇战火,守军没有荆州军的抗敌经验。

      事实上,刘璟也是在第一次柴桑失守后,才意识到内外城相连的严重后果,从而重新修筑,而成都从未有过战事,自然也意识不到要将内外城之间进行隔断。

      眼看大战将至,刘循也不敢呆在外城,便躬身施一礼,“一切有劳吴将军了!”

      “公子去吧!我会尽力而为。”

      吴懿望着刘循背影匆匆远去,他不由轻轻叹了口气,他们现在最大的问题并不是兵力粮草不足,而是民心不附,他们想招募民众,十天时间却只招募到数千人,成都民众根本不愿意为刘循卖命,说到底还是因为刘循名不正言不顺,人民不承认他是益州之主。

      自从刘璋死后,益州人心混乱,各郡县都在观望局势发展,就连城中的三万军队,也都不是为刘循卖命,而是因为他吴懿和张任等人的威信尚在,一但局势明朗,军队恐怕也就分崩离析了。

      正想着,忽然‘轰!’的一声巨响,吴懿只觉脚下剧烈晃动一下,险些摔倒,他一把扶住了城垛,回头望去,只见水门上方很多士兵都摔倒在地,一艘荆州军战船撞上了水门,城墙裂开了一道口子。

      吴懿立刻意识到,荆州军要借助战船登城了,他厉声大喊道:“给我射箭,堵住他们登城!”

      城头弓弩手纷纷向大船射箭,但毫无目标,船上看不见士兵,只有从箭楼的射孔内,无数的箭矢向城头射来,城头不断有士兵被射倒,惨叫声此起彼伏。

      就在这时,船头上原本竖立的登城梯开始缓缓放下了,轰然搭在城头之上,按照最初的作战计划,下一步是将大量的火油投上城,形成一片火区,然后鹰击军登城。

      但今天又临时修改了计划,由鹰击军改成重甲步兵登城,就不用再投掷火油,那样会反而造成重甲步兵登城的巨大障碍。

      随着登城梯缓缓放下,在排梯后面的木台上露出十名重甲步兵的身影,他们是第一波冲击,为首身材最高大者正是刘虎。

      当登城梯刚刚搭上城头,刘虎大吼一声,挥动斩马刀冲上城头,长刀猛烈劈出,两名守兵的人头被劈飞出去,回刀飞旋反劈,另一名士兵被劈为两段,其余九名士兵跟着他一起杀上了城头。

      十名重甲步兵都是挑选出来精锐,身高都在八尺二以上,膀阔腰圆,力大无比,瞬间便在城头杀开了一片三丈方圆的空间。

      这时,十几艘大船已经陆续连在一起,两千重甲步兵咚咚地列队奔跑而来,手中斩马刀寒光闪闪,士兵们杀气腾腾,冲上登城平台,沿着登城梯向城头冲去。

      吴懿眼睛都急红了,嘶声大喊道:“放箭!放箭!”

      铺天盖地的箭矢向重甲步兵射去,但守军们却看到了令人恐怖的一幕,箭矢射在敌军身上,却丝毫没有作用,纷纷弹开,他们就仿佛刀枪不入一般。

      这时已有上百名重甲步兵冲上城头,他们占领的城头越来越宽,他们列队搏杀,三人一排,列成两队,在城头上左右绞杀,所到之处锐不可挡,满地都是破碎的尸体,血肉横飞,头颅和肢体堆满了城头。

      事实上,重甲步兵主要用来对付骑兵,他们单独作战风险很大,比如最大的弱点就是行走不便,一旦摔倒就很难站起身,敌军可以在地上布满陷阱和障碍,其次他们的重甲也并不是刀枪不入,用十石大黄弩的强劲铁矢便可以将他们射穿。

      但重甲步兵屡屡得手的原因却是他们的出其不意,对方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支军队存在,而没有事先准备,至少益州军没有准备,如果是曹军或者江东军就不一样了,曹军和江东军都曾经在他们手上吃过大亏,都事先有了应对的准备。

      益州军却没有任何准备,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队友如砍瓜切菜般被屠杀,死得凄惨无比,削掉一半的脑袋,横七竖八的手臂和大腿,被斩成两段的躯体,一团团内脏从断开的身体里流出,空气的血腥之气闻之欲呕,士兵们吓得魂飞魄散,斗志全消,掉头便亡命奔逃。

      吴懿急得大喊大叫,不准士兵们逃跑,他一连杀了十几名逃兵,却无法阻止士兵们溃逃。

      这时,他忽然发现岸边有上万荆州士兵纷纷登船,借助已经打开的上城通道正源源不断杀上城头,城头上的荆州军已经超过了益州军的人数,吴懿心中有些绝望了。

      “将军,快撤退到内城,要不就来不及了!”

      吴懿的亲兵大声叫喊,他们不管吴懿是否愿意,将他硬抬起来,向内城奔去,益州军在外城全线溃败了,外城门已经被打开,吊桥缓缓放下,埋伏在城外的上万军队杀入外城......

      内城和外城之间相隔约两百步,没有了护城河,也没有了吊桥,军队直接冲到城门前,数百名士兵抱着巨大撞城槌猛烈地撞击内城门,‘咚——’沉闷而巨大的响声传遍的全城,城墙在晃动,士兵们纷纷站立不稳。

      内城头上的刘循吓得浑身发抖,望着黑压压的敌军杀进内城,感觉到脚下剧烈晃动,城门发出即将被撞开的破刺声,刘循的腿都吓软了,扶着侍卫向城内逃跑,侍卫们见势不妙,簇拥着他下了城,向州牧府仓惶逃去。

      张任和吴懿各率千人,在东西两侧的城头上拼死抵抗重甲步兵向内城进攻,中间没有隔断,只能靠血肉之躯来抵抗敌军。

      此时,内城守军也知道内城大门即将被攻破,成都陷落在即,所有人心中都绝望了,连刘循也逃走了,更没有人再愿意卖命,士兵们脱去盔甲,扔掉兵器,纷纷离开了城头,逃进城内。

      就在这时,外城头上忽然火光大亮,数千士兵举起了火把,将外城头照如白昼,‘咚——咚——’沉闷的鼓声敲响,就仿佛是一道命令,所有荆州军的进攻都忽然停止下来,重甲士兵不再劈杀冲刺,撞门士兵也停止了撞击,迅速后退下去。

      守军们不知所措,纷纷向外城头上望去,只见一支千余人的骑兵簇拥着一名金盔金甲的大将上了城头,大旗招展,在烈烈的火光照耀下,大旗上清晰地出现一个斗大的‘刘’字,内城头上的益州士兵们略略骚动起来,这是荆州牧刘璟到来了。

      刘璟在正门上方停下,他手中长戟高举,全城霎时间安静下来,只听他大喊道:“守城的弟兄们听着,我乃荆州牧刘璟,吾不愿杀戮,给尔等一次机会,放下武器投降,荆州军秋毫不犯,所有文武官员的财产一律保护,在明天正午前,若成都还没有投降,荆州军将屠城立威!”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在内外城头上回荡,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守军们都纷纷低下了头,连张任也感到无比的疲惫,心中没有了斗志,低低叹息一声。

      刘璟随即下令,“退兵!”

      荆州军如退潮一般的撤退了,一刻钟后,三万荆州军撤退得干干净净,连阵亡士兵的士兵和伤兵也被抬走了,登城梯被铰链拉起,船队开始缓缓后撤。

      吴懿望着空空荡荡的外城,不由长长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大势已去!”

      .......

      这一夜,成都城注定将是不眠之夜,荆州军在攻破城池最后一刻撤退了,并不是败退,而是给他们一次投降的机会,民心也已不再支持刘璋家族,八千多招募的民夫一夜之间逃亡殆尽,连训练他们的士兵也跟着跑掉了。

      军心也随之溃散,从四更时开始,整营整营的士兵纷纷脱下盔甲、丢弃兵器逃入民间躲藏,到天亮时,三万军队只剩下一万余人。

      东方的天空渐渐翻起了鱼肚白,天已麻麻亮,已经可以看见远方的山脉和河流,吴懿独自一人,孤零零地在外城上巡逻,剩下未逃的士兵们正在外城忙碌地清理尸体,拎水冲刷满地的鲜血。

      这时,一名军官奔至吴懿面前,指着外城门道:“吴将军,外城门已经被摧毁,外城吊桥的铁链也被斩断了,至少要三天才能修好。”

      吴懿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不要修了,随它吧!”

      军官呆了一下,迟疑着离开,吴懿又看了看身旁的士兵们,士兵们都停下手中的活,呆呆地望着他,吴懿勉强笑了笑问道:“各位还想再战吗?”

      所有的士兵都摇头了,一名年长的老兵道:“我们不想再战,但我们也不愿抛弃老将军逃亡。”

      “我知道!”

      吴懿鼻子有些发酸,点点头说:“我不会让你们再白白送死,不会让你们家人被屠杀。”

      他叹息一声,转身向内城走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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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9章 成都投降(上)


      天还没有亮时,成都西城门内来了一支由数百士兵组成的队伍,由大将雷铜率领,雷铜被刘璟放回后,并没有得到英雄凯旋似的奖赏,相反,刘循怀疑他已经投降刘璟,剥夺了他的一切军职,将他囚禁在军营内。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军营在昨晚发生大逃亡,连看守雷铜的士兵也逃走了,数百名雷铜的旧部将他救了出来,雷铜痛定思痛,决心投降荆州军。

      队伍来到城门前,雷铜高声道:“守城军官是何人?”

      西城门由三百士兵守卫,一名姓罗的军侯为守城将,他们是张任的部属,罗军侯从女墙上探头看了看,“雷将军有什么事吗?”

      雷铜重重哼一声道:“奉吴将军之命,出城巡逻,你给我速速开门!”

      “请问雷将军可有军令?”

      “我是接受口令,你只管给我开城,否则我宰了你!”

      “请雷将军稍候,城门上绞盘上已经被上了锁,我去找人开锁,马上就开城!”

      城上军侯知道雷铜被囚禁之事,他哪里肯相信雷铜的话,一边哄骗雷铜,一边派人火速去向张任禀报。

      “混蛋!”

      雷铜勃然大怒,挥动蛇矛枪催马向城头冲去,他手下士兵跟着他一起冲上城,罗军侯见雷铜来势凶猛,吓得撒腿便逃,只跑出几步,被被雷铜追上,一矛刺穿他的背心,将他杀死在城头。

      他手下士兵杀散了守城士兵,扳动绞盘,内城门吱吱嘎嘎开启了,雷铜长矛一指外城门令道:“去将外城门打开!”

      百余名手下向外城头杀去,雷铜催马下城,冲出内城门,进入瓮城,此时他的手下已经抢占了城门绞盘,正在缓缓开启城门,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只听张任大喝一声,“雷铜,你可是要投敌?”

      雷铜调转马头,蛇矛一横,冷冷道:“我雷铜被俘,宁死不降,刘璟感我忠义,将我放回来,却不料被诬陷下狱,是我雷铜瞎了眼,竟然认刘循这个庸主,我现在已经想通,刘璟才是值得我效命的主公,张将军,请你让我走!”

      张任叹了口气,柔声道:“中间可能有误会,循公子也是因为经验不足,一时不察,才冤枉了将军,请将军放弃投敌之念,我愿为将军在循公子面前要回公道。”

      雷铜冷笑一声,“张将军,你自己都还被怀疑,剥夺了军权,要不是吴懿替你说话,你和我一样下场,那种蠢人,何必为他卖命?”

      “我并非是为他卖命,实因先主待我不薄,我不忍弃他儿子,雷将军,先主也待你不错,你为何在危难时不顾忠义投敌?”

      雷铜摇摇头,“我们把城池献给刘璟,保住满城黎民,这就是报先主之恩了,将军不愿也就罢了,但我的命运由我自己做主,我只想离去,请张将军让我走。”

      张任恼火起来,“如果我不放你走呢?”

      雷铜将蛇矛一横,“我杀出去!”

      “那你死吧!”

      张任催马疾奔,长枪直刺雷铜,雷铜挥矛相迎,两人激战在一处,二十余个回合后,雷铜渐渐不支,这时,城门已经被打开,吊桥也放下去了,雷铜虚晃一枪,拨马便向城外逃去,他的手下也跟着他向城外奔逃。

      张任摘下长弓,从身后抽出一支箭,张弓搭箭,瞄准了雷铜的后颈,但这一箭他始终没有能射出,他放下了弓,眼睁睁望着雷铜逃远,叹口气对左右道:“把城门关闭了!”

      张任意兴萧瑟地拨马回走,这时,吴懿也率军疾奔而至,奔至张任面前,他勒住战马问道:“听说雷铜开城投敌了?”

      张任点点头,“他走了,我拦不住他。”

      说完,他摇摇头,催马向自己府邸而去,吴懿愕然,半晌说不出一句话,雷铜出城投降,这对军心是何等打击,难道张任不知吗?……

      在州衙主堂内便聚集了上百名益州大大小小官员,包括董和、费观、刘巴、王累等等高官,也有很多书佐、六曹等中低级官员,他们都忧虑于成都的命运,纷纷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此时已经不容官员们再两面三刀,或者走中庸之路,大堂内很快便分出了两个意见派别,一是主降派,由董和、刘巴等人率领,占了八成以上。

      另一派则坚持抵抗,绝不屈服刘璟的威胁,这一派只占两成不到,主要以参军王累和从事郑度为首。

      争论早已经爆发,但谁也说服不了谁,事实上他们的意见也没有意义,最后的军队掌握吴懿和张任的手中,而决定吴懿、张任开城投降之人,也只有公子刘循。

      大堂上,两派人怒目而视,皆不说话,只等待刘循的消息。

      内堂里,尹黙和费观在劝说刘循开城投降,则从事郑度则劝说刘循坚持抵抗,刘循坐在席上,双手捂着头,显得痛苦万分,他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尹黙见刘循优柔寡断,这个时候了还犹豫不决,他痛心疾首地劝道:“公子,城陷已经是事实,内城门已严重损坏,最多两次撞击,城门就会大开,荆州军杀进城来,那时可不是投降就行了,那时将要屠城立威,公子,替满城人民想一想吧!”

      旁边幕僚郑度冷哼一声道:“尹先生简直无知,你还真以为他会屠城,他还要不要益州了?”

      郑度曾是刘璋的心腹幕僚之一,出任汶川郡丞,最近才刚刚赶回来,刘循命人暗杀兄弟刘纬,便是郑度的建议,他是主战派,力劝刘循抗争到底。

      费观见郑度不顾人民死活,还要劝刘循顽抗,他不由火冒三丈,拍桌子斥骂郑度道:“只有你这种白痴才以为刘璟是威吓,他若言而无信,将来怎么争天下,他不屠城立威,将来谁还会投降他!他将雍闿的数万军队斩尽杀绝,一个活口不留,你以为他和你一样软弱吗?”

      郑度脸色苍白,半晌说不出话来,就在这时,吴懿匆匆走了进来,焦急地对刘循道:“公子,情况有点不妙!”

      “发生了什么事?”刘循抬起头茫然地问道。

      “雷铜擅自出城投降了荆州军,结果引发混乱,西营的数千将士哗变了,要开城投降,局势已经控制不住。

      刘循的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无比,费观狠狠一跺脚,急得大吼起来,“公子,你还在等什么?”

      “好吧!”

      刘循长长叹息一声,“我同意投降。”

      费观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大声叫道:“公子决定投降了!投降了!”

      前堂顿时传来一片欢呼声,吴懿也知道无可挽回了,他向刘循行一礼,转身匆匆走了

      离午时还差一个时辰,成都城内传来了消息,刘循愿意无条件献城投降,这个消息终于使刘璟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这就意味着他彻底征服了益州。

      成都北城外的旷野里,八万荆州军列队整齐,旌旗招展,黑压压的士兵铺天盖地,声势壮观,沉闷的鼓声‘咚——咚——’敲响,每一声战鼓声都令城内士兵心惊胆战。

      刘璟立马在荆州军旗下面,冷冷地注视着北城大门,旁边司马懿低声问道:“刘循投降,主公打算怎么处置他?”

      刘璟沉吟一下道:“最好的办法是杀之,永除后患,不过恐怕会引起益州军民不满,所以暂时还不能不动他,军师有什么建议?”

      司马懿低声道:“可将他安置到荆南,授予高位虚职,以安益州将臣之心,然后用烈酒美女腐蚀此人,最多两年后,他就会步刘琦后尘,益州人也不会怜惜这种死在女人肚皮上的后主。”

      刘璟点了点头,“军师所言是也!”

      这时,内城门终于缓缓开启了,一队队降卒从城内走出,他们放下武器,脱去盔甲,被荆州军的受降士兵领到大营外集结。

      这时,吴懿带领数十名武将从城内出来,他们被士兵领到刘璟面前,一齐单膝跪下,高高抱拳道:“愿意归降州牧!”

      刘璟翻身下马,扶起吴懿,笑道:“各位都是忠义大将,希望大家和我共同复兴大汉,为子孙博取名爵富贵!”

      众将大喜,一齐高呼道:“愿为州牧效力!”

      远处荆州军队伍中的雷铜却暗暗得意,他先一步投降刘璟,刘璟许他为列侯,并封为校尉,比这些集体投降的大将要优待得多。

      这时,刘璟看了一眼众将,又问吴懿,“张任将军呢,怎么不见他?”

      吴懿叹了口气,“他将自己关在府中,我们劝他,他只是不理睬,说要回乡种田去。”

      刘璟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这时,刘循赤着上身,将益州牧印绶挂在脖子之上,带领百官出降,他跪在吊桥旁大喊道:“刘循愿献益州给楚侯!”

      刘璟命士兵拿来一领锦袍,快步上前,亲自给刘循披上,又扶他起身道:“我是听说曹贼要攻打汉中和益州,才千里赶来救我刘氏社稷,益州是我刘氏光复的根基,不能再落入曹贼之手,公子深明大义,令人敬佩,请放心,我绝不会亏待了公子。”

      刘循心中羞愧,双手将印绶奉上,“这是益州牧印绶,请州牧笑纳!”

      刘璟接过益州牧的印绶,高高举起,八万荆州军顿时一片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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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0章 成都投降(下)


      益州降军交给了严颜整编,刘璟随即命黄忠率三万军队接收成都防务,司马懿和蒋琬接管益州政务,命许靖、董和与刘巴三人协助。

      清理文书,盘点府库,安抚民众,所有的事务之前都有预案,一切都按照原定方案有条不紊地实施。

      州衙后堂,尹黙将刘璋留下的一箱机密文书交给了刘璟,“启禀州牧,这里面有刘季玉和朝中皇族往来的书信,也有天子的诏书,还有刘季玉父子在朝中的势力,小民一一整理,一件不缺,请州牧收下!”

      刘璟对这些机密文书不感兴趣,他对尹黙笑道:“先生为何自称‘小民?’”

      尹黙半晌叹口气道:“为人臣不能保其疆土,不能护其子嗣,不能善其谋计,我很惭愧。”

      刘璟点了点头,“尹公是诚实之人,劝刘循投降,却保全了数十万成都之民,你应问心无愧才对。”

      “话虽这么说,但心结难解!”

      尹黙长身施礼道:“请州牧准我与循公子同赴荆南。”

      “这就不必了!”

      刘璟态度很坚决,“王累宁死不降,要陪循公子去荆南,我只能准了,若尹公也要去,道义就立起来了,岂不是要逼益州百官都必须跟去荆南赴义吗?尹公何必为难于我!”

      尹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刘璟又劝道:“我知尹公是大才,这样吧!我聘尹公为我私人幕僚如何?替我执掌文书。”

      尹黙也知道刘璟给自己留足了面子,也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他便不再坚持去荆南,躬身道:“尹黙愿为州牧分忧。”

      刘璟笑了起来,“这就对了。”

      尹黙苦笑一声,又问道:“州牧能否告诉属下,襄阳和成都,州牧以后会长驻哪里?”

      刘璟道:“说老实话,我一直就为此事烦恼,尹先生能否给我一个建议?”

      尹黙笑了笑说:“我说出三点理由,州牧可自己决定。”

      “请说!”

      尹黙沉吟一下,缓缓道:“其一,益州初定,人心不稳,尤其益州各郡县和各大世家大多持观望态度,如果州牧长期不在益州,恐怕人心难定;其二,州牧虽自领益州,但毕竟朝廷没有承认,若州牧离开益州,朝廷会趁机任命新益州牧,这对州牧不利,而且曹操也会趁机在益州煽风点火,恐怕会生变故;其三,州牧的目标应该是继续北上,夺汉中,收关中,若没有益州为根基,恐怕也难以实施,以上三点理由,请州牧自定!”

      刘璟大笑,“先生知我心也!”

      安顿了官房,刘璟随即在大堂接见益州百官,在吴懿和费观的带领下,众人皆拜于堂下,拜见益州新主,刘璟摆摆手,对众人笑道:“益州并非我刘璟一人的益州,也是在座诸位的益州,我不仅希望大家能在益州安居乐业,更希望在座诸位的眼光要放远一点,为匡扶大汉,重振汉室社稷尽一份力量。[BIxiAGE]”

      在将领们面前,刘璟直言不讳,就生怕那些大老粗听不懂,但在这些心思敏锐的文官面前,他便很说得含蓄,他相信所有人都听得懂他的言外之意。

      众人怎会不懂刘璟的意思,不仅会保护他们在益州的利益,更会给他们一份天下的利益,众人大喜,一齐再拜,“愿和州牧一起,为匡扶汉室社稷而竭心尽力!”

      在成都北面有一片占地广阔的宅子,这里便是成都张氏的府宅,张氏家族在费氏家族得势之前一直便是蜀郡第一大世家,他们家族在蜀郡北部有着上千顷良田,有一座占地上千亩的庄园。

      成都张府不过是他们家族的一座别宅,尽管如此,张府还是成为成都仅次于州牧府的第二大府邸,从前,府邸前车水马龙,拜访者络绎不绝,但自从别驾张松被杀后,张府门前顿时变得冷清下来,人人都避之不及,生怕受到张松案的牵连。

      在张府旁边有一座小张府,占地约三十亩,便是张任的府宅,成都开城投降后,家家户户在门前摆香案,欢迎刘璟进城,包括张氏家族府的大门前也摆上了香案,唯独张任府邸却紧闭大门,不理不睬。

      傍晚时分,数百骑兵护卫着一辆马车缓缓在张任的府门前停下,一名士兵飞奔上台阶,砰砰地敲门,片刻,门开了一条缝,“是谁?”看门人问道。

      “请转告你家老爷,刘州牧前来拜访!”

      足足愣了半晌,看门人才大叫一声,一阵风似的向内府奔去.......

      “父亲!”

      张任的长子张润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口气冲到内堂院子里,院子里,张任正坐在一棵梨树下看书,梨花已经快谢了,落英缤纷,铺了满地洁白的花瓣。

      张任瞥了长子一眼,有些不悦道:“什么事?”

      “父亲.....刘州牧来了,在府门外要拜访父亲。”

      张任微微一怔,心中也有些惊讶,但在儿子面前,他并没有表现出内心的惊讶,一板脸呵斥道:“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不用这么激动!”

      张润吓得浑身一颤,连忙垂手道:“是!孩儿知错了。”

      张任挥了挥手,“告诉他,我生病了,不见!”

      “父亲!”

      张润小声喊道,他脚步没有动,父亲怎么能这样拒绝刘璟。

      张任瞥了儿子一眼,见他满眼都是期待,心中不由一软,只得拉长声音道:“请他来客堂吧!说我马上出来。”

      虽然还是无礼,但比刚才不见要好得多,张润连忙转身向府门外奔去,张任内心很矛盾,一方面他为刘璟夺取了益州而感到不满,毕竟刘璋待他不薄,他张任只是张家庶子,当年张家对他无礼,刘璋便在张家旁边给他修了一座府宅,替他出一口气,这份恩情张任铭记于心。

      但另一方面,刘循又着实不争气,张任也算看透了他,他若为益州之主,益州非要被他折腾得大乱不可,相比之下,刘璟的魄力和手腕又让他叹服,使他意识到,刘璟才是真正雄才大略之人,才是值得他投靠的主公,更何况刘璟还算是他的师弟,可是......

      张任明白儿子那期待的目光,他心中无奈,只得起身向客堂而去。

      张任吩咐儿子将刘璟迎进客堂,但张润却将刘璟一路迎进了贵客堂,他请刘璟坐下,又亲自给刘璟奉上热茶,陪笑道:“请州牧稍候,父亲马上就来!”

      刘璟点点头,问道:“张公子可出仕?”

      张润心中一跳,连忙道:“曾在新都县当过一年主簿,父亲说我为官无能,不能造福一方黎民,便逼我退仕了。”

      他用一个‘逼’字,语气中充满了不甘和遗憾,刘璟笑着摇摇头道:“县官是否合格应该由郡里考核,报州衙决定任免,这是公事,不应该公事私办。”

      刘璟的话说到了张润的心坎上,他心中的酸楚一下子涌了出来,眼睛都有点红了,“州牧说得对!公事应该公办。”

      刘璟又微微一笑道:“这件事我记住了,我会让州衙再考核一下,给公子一个公平的机会。”

      张润心中大喜,又十分感动,深施一礼,声音有点哽咽了,“多谢州牧关怀。”

      他心中对刘璟充满了感激,他也知道,如果父亲和刘璟势不两立,那么他的仕途也就完了,趁父亲还未到,他压低声音道:“父亲感恩刘璋,很看重州牧对刘璋的尊敬。”

      刘璟笑着点了点头,“多谢了!”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张任快步走了进来,他先去了客堂,却得知儿子把刘璟请到了贵客堂,只得又绕个大弯过来,张润心虚,施一礼道:“父亲,孩儿先退下了。”

      张任狠狠瞪了他一眼,拉长声音道:“去吧!”

      这时,刘璟起身拱手笑道:“不请自来,打扰张将军了。”

      张任冷淡回了一个礼,“州牧亲自来张某府上,张某担当不起,请坐!”

      刘璟坐下,张任也在主位坐下,客堂里沉默了,这时,丫鬟送了两杯热茶,张任喝了一口茶,终于打破了堂内的沉默,“张任也是成都一小民,感谢州牧没有屠城,当然,也感谢荆州军秋毫不犯。”

      刘璟笑了笑道:“这也是我期待的结果,应该说循公子心恤民众,虽然失败,也不失为俊杰。”

      这句话说得很客气,张任感到了刘璟的谦虚,他点点头又问道:“不知州牧准备怎么安置循公子?”

      “我已封他为振武校尉,准他带领母亲及家人去公安居住,并将公安一县的税赋给他的母亲养老。”

      刘璟还记得刘璋之妻,这使张任的脸色稍稍和缓,他叹了口气道:“可惜刘璋太过于平庸,这么好的天府之地却没有能利用起来,否则荆州军未必能攻入益州。”

      “这话怎么说呢?这就是王道和仁道的区别,刘璋未必平庸,我觉得应该是他无为而治,只是他有弱点,他的弱点就是太体恤民众,不肯穷兵黩武,若他信奉王道,益州至少可以养活三十万大军,莫说我攻不进益州,恐怕连荆州也保不住。”

      张任叹息一声,“州牧肯这样评价他,也算是公允,就不知州牧是否打算在益州招募三十万大军?”

      刘璟仰天大笑起来,笑声收起,他又淡淡道:“想必张将军也领教了我的重甲步兵,这两千重甲步兵足以抵挡一万骑兵,还有荆州水军,可以说天下无敌,我还有四千精锐骑兵,还有五百鹰击军,我还准备装备六千重弩军,拥有这些军队,张将军以为我还会招募三十万军队吗?”

      张任点点头,“州牧说得对,兵在精而不在众,我非常赞成。”

      两人沉默片刻,张任又问道:“州牧可是玉真人之徒?”

      刘璟笑了笑,“我只能算半途而学,我确实是玉真人亲授,他将我定为水枪,但他没有正式收我为徒,倒是子龙对将军一直念念不忘。”

      说完,刘璟从怀中取出两物放在桌上,起身笑道:“那我就不多打扰,告辞了!”

      张任没有挽留,亲自将刘璟送出府,望着刘璟远去,他又匆匆返回贵客堂,拾起刘璟留在桌上的两件物品,一件是温玉,张任一眼认出这是师父的佩玉,师父佩戴在身边有六十年了。

      他捧着玉佩,双手剧烈颤抖起来,慢慢跪下,想到师父对自己的恩情,再也无法报答,他的泪水便汹涌而出,禁不住悲喊一声,“师父!”

      半晌,张任才小心翼翼叫玉放入怀中,抹去泪水,又起身拾起桌上的另一件物品,竟是刘璟的一份任命书,封他为中郎将,张任不由长长叹息一声,事到如今,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拒绝刘璟的诚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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