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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沉浮] 红色权力(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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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饭局

  体改办院内,驶进了几辆面包,从车上,陆续被带下了一帮人,男女老少都有,然后,大院里猛的热闹起来,这些人,南腔北调的都有,有的大声吵嚷,有的默不作声,更有妇女泼妇一般骂街,小孩啼哭。
  
  而此时,陆铮正在办公室内,同正定市副市长、公悳安局局长雷浩讨论银盾保安公司从省城公悳安系统剥离的事情。
  
  体改办办公楼为老式办公楼,单薄的玻璃窗,在四楼办公室,便能清清楚楚听到院中的喧闹。
  
  “雷局,就这么办吧,市局把该撤的资金撤回来,对保安公司,维持在业务指导关系上,具体保安公司怎么重组,资金账目的问题,还要请审计财政部门来评估。”陆铮一边翻看手上厚厚材料一边说。
  
  关于银盾保安公司的事情,整顿办和正定市局已经沟通了很多次,又有整顿领悳导小组的批示,虽然在正定市局内部有反对意见,但正定市局和银盾保安公司理清关系已经势在必行。
  
  雷浩,也清楚明白这一点。
  
  冀东清理整顿企业的工作走在了全国的后列,为此中悳央特别批示冀东的整顿领悳导小组组长由新任徐国平省长担任,如果现在还认不清形势以为顶过这阵风就万事大吉,那么只怕接下来的风暴谁也承受不起。
  
  雷浩在仕途摸爬滚打数十年,经历过许多政悳治运动,对目前局面自然看得通透。
  
  “陆主任,过几天咱们聚聚?你也是咱公悳安系统出身,以前我在省厅,就听过你的名字。”临走时,雷浩笑呵呵的说。
  
  虽然陆铮在乌山的经历便如过山车,起起伏伏,但他才多大年纪,不到三十岁,已经是手握重权的正厅级干部,而自己呢,眼看年龄就要到站,熬了一辈子,也不过副地厅级,对这样锐气十足的新贵,还是维系好关系不要得罪为好。
  
  “行,电话联系。”陆铮爽快的答应着。
  
  陆铮送雷浩出办公室的时候,恰逢一群人围着杨朝晖走过来,这帮人应该就是刚刚被行政执法组带来的非法公司负责人。刚刚回大院的那几辆面包车是去多次被举报的火车站广悳场南的顺风旅店稽查,在这家旅店中,常年聚集大量包房公司,也就是皮包公司,早上时陆铮突然下令,叫杨朝晖带队去将这些皮包公司一锅端,将其负责人都带回来调查,如果有违法欺诈嫌疑的,移送公悳安机关查办。
  
  杨朝晖看来被这帮人磨得很没有脾气,迎面见到陆铮,他便双手一摊:“你们找我有什么用。”快走几步脱离人群,来到陆铮身边,皱着眉头,一副为难的样子,“我就说吧,咱们管不过来,皮包公司的事情,咱们下文件,叫地方上清理,有理有据,现在倒好,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这帮人,把咱大院当成了菜市场。老伙计,你刚来冀东,不熟悉情况,还是听听下面同志的意见吧。”说着就对陆铮身边的雷浩道:“雷局,我们这不算越俎代庖吧?”
  
  雷浩笑了笑,没吱声。
  
  陆铮微微皱眉,“朝晖,你这话说的不对,咱们依法办事,怕什么闹场?怕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怕这怕那,还用工作吗?”
  
  这时那帮人眼见陆铮从主任办公室走出来,又见杨朝晖和陆铮说话情形,便纷纷围了上来,执法组几名民悳警忙在旁边拦住。
  
  陆铮脸一冷,看向了执法组组长龚会荣,皱眉道:“龚处,省厅办案都这样吵吵闹闹的么?希望你处理好。”龚会荣老脸便有些尴尬,但又不好说什么,一口气就发在了那帮皮包公司负责人头上,训斥道:“都给我老实点谁再吵就给我铐起来”
  
  眼看公悳安要动真格的,那帮人立时老实了下来。
  
  雷浩看到这一幕心中一哂,老龚是省公悳安厅政悳治部正处级调研员,马上也快退休了吧,来整顿办,大概本来是想躲清闲吧,谁知道,这位年轻主任半点面子不给,完全当下属调配。
  
  陆铮已经笑着和雷浩握了握手,然后,转身进了办公室。
  
  泰华楼小肥羊火锅城二楼包厢,黄子轩进来的时候见到陆铮身边坐着一位秀气靓丽的女孩,不由得微微一怔。
  
  今天一大早便接到陆铮电话,说是有急事,叫他从乌山飞过来,晚上一起吃饭。这段时间,黄子轩和父亲关系明显缓和,正在家里陪父亲呢,接到陆铮电话,便赶了过来,却没想到,陆铮会叫来女孩子相陪
  
  不过看这女孩便不是庸脂俗粉,穿一袭嫩绿色羊绒套裙,衬得她明眸皓齿,明艳绝伦,乌黑长发如瀑布一般披在秀气肩头,更显气质高雅。
  
  见黄子轩走进来陆铮笑道:“四儿,给你介绍介绍,这是北斗星集团执行董事兼财政总监香川淳子小姐,中文名字叫夏川淳。”香川淳子自然还是日本籍,对外取了个中文名字不过是为了行事方便,避免给公司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听到女孩是北斗星集团的董事,黄子轩更是一呆,见香川淳子起身伸出雪白小手,他忙伸出双手和其相握,笑着说:“夏总您好。”
  
  北斗星集团总部在南方,根基也在南方,但在乌山业务扩张很快,黄子轩自然对其有一定了解,国内民营企业中,北斗星集团可算是超级庞然大物了,若拿他以前的小公司和北斗星集团相比,那真是草台班子都算不上,人家才是真正的大企业。黄子轩却没想到陆铮和北斗星也能拉上关系,而且,能请来北斗星集团的高层人物会晤,执行董事兼财悳务总监,那是集团行政管理层最顶尖的几个主管之一了。
  
  介绍黄子轩和香川淳子认识后,陆铮又笑着说:“四儿啊,你想去北京捞快钱我是真没门路,但也帮你打听了下,正好,北斗星集团想在省城有所建树,现在呢,省城很多轻工企业不景气,北斗星集团正跟市里谈收购第一棉纺厂的事情,你跟着忙活忙活,我帮你找点资金,到时候你也入股。”
  
  黄子轩怔了下,说:“棉纺厂?”
  
  香川淳子微笑道:“黄先生,我们集团准备多元化发展,以华北为依托,打造出我们国内自己的制衣品牌是集团今年的重点项目之一,收购省城第一棉纺后,我们会追加投资建设集团控股的制衣公司,陆先生为你出资五百万,你将会成为我们控股制衣公司的股东,我相信这家制衣公司将会有着很光明的前景,也很期盼和黄先生的合作。”
  
  五百万?黄子轩心中一惊,但他毕竟见过大场面,又不知道陆铮和这位北斗星高管到底什么关系,心中惊异,脸上却没有表露。
  
  等香川淳子去洗漱间的当口,陆铮笑着对黄子轩道:“这笔钱,算是借给你的,你连本带利,慢慢还给我,这个项目我看过,前景不错,你又一直做轻工贸易,乌山那家娱乐城不就是靠轻工贸易赚回来的么?当然,现在不是倒买倒卖的时代了,但我觉得,你一样能做的很好。”
  
  黄子轩犹豫了下,便也没推辞,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铮子,我啥也不说了,我知道,你是给兄弟一个翻身的机会,你就睁大眼睛看着,我早晚叫那帮王八蛋后悔。”
  
  陆铮轻轻拍拍黄子轩的手,说:“慢慢来,过好自己的生活最重要,不要黄老为你担心。”
  
  香川淳子回来后,大家就随意的聊了起来,气氛很融洽,黄子轩也很快发现,这位漂亮的日本女总裁特别听陆铮的话,几乎是千依百顺,两人的关系,既不是情人,也不是朋友,情人和朋友都没有这么相处的,倒有点像主仆,也不知道为什么,黄子轩会冒出这样的念头。
  
  酒足饭饱,陆铮才说起,隔壁还有一桌等着呢,黄子轩就笑,说:“看来,还是我的面子大。”
  
  陆铮看得出他的萧索,刚刚认识他时他是何等意气风发,在乌山,几乎没他铲不平的事,自己多少还要依仗他和他家老头子,但转眼几年过去,自己虽也起起伏伏,但却日发位高权重,身边围绕的,都是不可一世的大人物,便如香川淳子,对普通平民来说,那也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了。
  
  但黄子轩呢,却家财散尽,甚至险些沦为阶下囚,老头子也再无什么政悳治影响力,此景此景,又怎不令他心情异样。
  
  轻轻和黄子轩碰杯,陆铮说:“四儿,做朋友的,有今生没来世,别想太多。”
  
  黄子轩咧嘴一笑,说:“搞这么严肃干嘛?真是的。”
  
  黄子轩先走了,陆铮本想送香川淳子回酒店后再回来,却不想,刚和香川淳子走出去,隔壁房间,恰好褚大雷从洗手间回来,和陆铮走了个对脸,见到陆铮,褚大雷笑道:“怎么样?那头忙完了没?”
  
  此情此景,陆铮也就不好再走,转头对香川淳子道:“一起去坐坐吧。”香川淳子自温顺点头。
  
  跟着褚大雷身后进了隔壁房间,却见龚会荣正脸色不豫的抽烟呢,龚会荣瞥到褚大雷进屋,便不满的道:“老褚,你那到底什么贵客?谱太大了吧?再不来我可撤了。”说着话,龚会荣才看到了褚大雷身后的陆铮以及陆铮身侧的香川淳子,他立时怔住。
  
  褚大雷笑骂道:“你就这臭脾气,跟我咱哥俩喝点酒不行啊?再说,陆主任这不来了么?”
  
  褚大雷褚胖子是陆铮在广宁县局时就结识的朋友,那时褚大雷是省公悳安厅的处长,调查广宁县局警员被杀事故带调查组下的广宁,由此认识了当时任广宁县局副政委的陆铮,后来陆铮任乌山滨海新区区委书记之时,褚大雷也调去了乌山,任滨海新区政法委书记。
  
  陆铮在乌山主政之时,便将褚大雷调去了市局,陆铮走后,褚大雷发展的也不错,现今是乌山市局常务副局长,虽然还是正处级,但乌山特区公悳安局主持日常工作的常务,那比之很多地市级公悳安局的一把,也毫不逊色。
  
  陆铮也是前几日和褚大雷通电话,问起省厅现今派驻在整顿办的老龚等公检干部,才知道褚大雷和龚会荣共事多年特别熟悉,这才托了褚大雷出面,邀请他见面,至于安排在第二桌,自然是故意而为,说起来老龚只不过是省厅正处级闲职,而且,是快退休的人了,只是公悳安系统比较特殊,才令他对自己这个整顿办主任并不太在乎,远远说不上令行禁止。
  
  自己约他吃饭,还是透过褚大雷的关系,若不通过一些举动点点他,怕他还以为自己求他呢,以后事情更难办。
  
  “老龚,你好你好。”陆铮笑着走过去,伸手和龚会荣握手。
  
  龚会荣错愕极了,怎么也没想到,能让褚大雷甘心等半晌的人,竟然是陆铮,眼见褚大雷笑呵呵全不在意久等的神色,龚会荣愣了下,旋即忙起身和陆铮握手。
  
  陆铮又介绍了香川淳子,但对他俩,便和在黄子轩面前不同,只介绍香川淳子是北斗星集团执行董事兼财悳务总监夏川淳,并没有多说香川淳子的日籍身份。
  
  介绍过香川淳子身份,陆铮笑呵呵的说:“和夏总聊点工作上的事,也算取取经吧,毕竟现今咱们整顿企业,就要对企业运作有一定了解,北斗星是大集团,但有的东西,大小公司都通用。”
  
  龚会荣更是一呆,想不到北斗星那么大的摊子,最高层的主管会是这般年轻漂亮的女子,不过民营私企,想来这个女孩子是企业拥有人亦或大股东的二代三代,那也就不足为奇,但陆铮能和这样的人物拉上关系,而且看起来,这个女孩子特别尊重陆铮,这却不得不令人深思了。
  
  听到和陆铮结伴而来的女孩是北斗星集团老总级别的人物,褚大雷心里也是叹口气,血统这东西,在中国,真的是不服不行,看看人家陆主任身边转的,都是什么人物?
  
  褚大雷同陆铮共事很久,和陆铮关系也算亲密,所以,多少知道陆铮的底细。
  
  想想陆铮看似起起伏伏,但从自己当初认识他,眼看着他从副科级一直到正厅,这才不到七年时间啊,数次被破格提拔,真的可以说是扶摇直上了。而自己呢,职务也一直变动,说起来,现今坐到乌山市局常务副局长的位子,也算意气风发,但是,自己同样七年,却一直在正处级上原地踏步。
  
  想着这些往事,褚大雷默默饮着茶,越发觉得自己和这位年轻主任的圈子保持联系,终究不会是什么坏事。
  
  陆铮侧头对香川淳子道:“再去要瓶酒,我和龚处、楮局再喝点。”又对褚大雷和龚会荣笑道:“怎么样,你两位都没问题吧?看你们也没喝多少。”
  
  褚大雷笑道:“你没问题我就没问题。”
  
  眼见香川淳子乖乖的去跑腿,龚会荣更是吃惊,说起来,北斗星集团,他还真有点家事涉及到这家公司,就是他的小女儿,本来在市第一棉纺厂工作,可是棉纺厂效益越来越不好,尤其从八九之后,出口受阻,处于严重亏损状态。现今,北斗星集团正同市里谈收购的事,但是北斗星提出的条件很苛刻,那就是原来厂里的职工不保障都能重新上岗,而是都要参加上岗竞争,择优录取,只是说同等条件下,会优先考虑招收原工厂的工人。
  
  本来北斗星收购工厂是好事,任谁都知道北斗星集团职工待遇很高,各种劳动保障和国企几乎没区别,但是现在北斗星提出的条件,却令原来棉纺厂的工人哀鸿遍野,哭闹上悳访的有之,集体讨说法的有之,自寻前程的也有之。
  
  龚会荣则准备帮女儿调动个好单位,但是现在不比以前,从工厂想调到行政机关,真是难而又难,至于事业单位,虽然清闲,但工资实在微薄,但凡有点志气有点追求有点门路的,谁也不想进这种清水单位
  
  龚会荣又是快退下去无职无权的人,加之交际圈子有限,对女儿的工作调动实在是力不从心,前阵子舍了这张老脸和杨副主任提过这件事,杨副主任答应的倒是痛快,可到现在,也没见什么实际行动。龚会荣也知道,现在各单位行政编制都很紧张,杨副主任便是给办,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办好的,而且,不知道搭多少人情,更不知道要不要花销,这花销,又怎么给杨副主任?这些,都是难题。毕竟,和杨副主任没有深交,女儿也不是毕业分配或者转业分配,办起来是很有难度。
  
  但此刻,看着北斗星美女老总的背影,龚会荣突然冒出个念头,如果陆主任肯给说说,想来女儿重新上岗不是什么难事,这可比再找杨副主任,有把握多了。
  
  只是怎么开口呢?龚会荣为难的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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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拜早年

  多喝了几杯酒,陆铮便呼了虎子过来开车,送香川淳子回酒店。
  
  云顶大酒店刚刚竣工不久,是省城最好的五星级酒店,也是省城的标志性建筑,楼高二十一层,如利剑插入云霄,在周边不算很高的建筑群中鹤立鸡群、气势磅礴,到了夜晚,酒店楼层华灯闪耀,更显金碧辉煌。
  
  香川淳子住在云顶酒店1505号商业套房,从停车场直接便有电梯上楼。等在电梯前,陆铮笑着说:“老龚闺女的事能解决就解决,但工作安排上还是按照公司制度来。”在酒桌上,龚会荣还是含含糊糊提起,他的小女儿是一棉职工的事情。
  
  电梯叮的一响,从里面走出一个人,和陆铮四目相对,两人都怔了一下,电梯里下来的人西装革履,头发油亮有型,正是高志凯。
  
  看得出,高志凯现在很有些意气风发,精气神都足足的,仰着头,一副顾盼自雄的样子。
  
  陆铮听杜小虎见到高志凯后,便也留了心,后来听人说起,高志凯现在是阳晨贸易公司的总经理,而阳晨贸易公司的幕后老板,据说是杨朝阳。
  
  杨朝阳在乌山被自己痛殴后去了南方,不久就下海经商,两年前回冀东拉起了阳晨贸易公司的摊子。
  
  莫看阳晨贸易公司职员不多,但去年和前年两年利润便达到了上千万,其业务关系主要便集中在党政机关所办的企业,如冀东省经济技术协作南方总公司(主管单位为冀东省驻南方特区办事处)、省城摩托车销售中心(主管单位为省机械厅)、冀东饮料行(主管单位为省垦管局)等等。
  
  现今其业务合作企业多被撤销,但阳晨贸易公司早已赚了个盆满钵满。
  
  高志凯跟着他这个老同学混,想来也很是分到了一杯羹。
  
  陆铮和香川淳子进电梯,高志凯从他身边擦肩而过,两人没有打招呼,就好像互不相识。
  
  陆铮送香川淳子进房间后便回转,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接到了香川淳子的电话,说是有人无缘无故给她送花,卡片的落款是杨朝阳。
  
  陆铮没表露出什么,只是叫香川淳子小心些,快些回乌山。然后陆铮马上给王小齐打了个电话,叫王小齐帮着参谋参谋,看有没有他认识的比较合适的人选,退役转业的女特工或者女武垩警,能高薪聘请为保镖的,要王小齐给牵线,聘请来保护香川淳子安全。
  
  杨朝阳现在正春风得意,更曾经被自己狠狠羞辱过一番,以这人的性格哪里会善罢甘休,保不准他发起疯,会干出什么事。
  
  沈丹和爱人贾小军按响陆铮家里门铃的时候,陆铮刚刚挂了徐省长的电话,正拨香川淳子乌山住处的号码,听到门口传来沈丹的声音,便没有再拨下去。
  
  这几天,陆铮几乎每天都和香川淳子联系一下,王小齐办事虽然雷厉风行,但现今是选一名信得过的安全保卫人员,而且是双向选择,要香川淳子满意,也得对方首肯,自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办好的。好在香川淳子住的滨海新区蓬莱度假村保全措施完备,倒令陆铮微微放心。蓬莱度假村的房子是香川淳子从公寓搬走后住进去的,进行了日式装修,香川淳子很喜欢,便是准备辞职回国时也没有退房,现今北斗星集团在北方有几个大项目,香川淳子一直在乌山,所以,便又住了进去。
  
  每天都跟香川淳子联系,好似令香川淳子有些误会了,就在昨天通电话时,香川淳子小声说:“哥哥,我想你了,去正定看你好不好?”
  
  她话语轻婉,那种柔弱到极致的顺从,令石人也禁不住心软。
  
  陆铮知道,虽然自己解释了是担心她的安全,但想来她胡思乱想了,而且,自己的解释好像在正常人看来,是不怎么靠谱。
  
  毕竟香川淳子不是刚刚来中国的时候了,那时的她自幼受的教育,令她对红色中国心存恐惧,但这些年她都在中国生活,也算真正的中国通了,现在的感受自和以前不同,怎会为安全担心?而且作为外国人,她能体会到,方方面面多少都会受到优待。
  
  或许,自己不该打这许多电话的,而且,杨朝阳和高志凯的举动,是为了恶心自己,但未必是什么警示。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太敏感了?
  
  陆铮拨号前就犹豫了好久,待见到沈丹和她爱人进来,就更定了心思,今天,不打电话了。
  
  沈丹今天是来探路的,虽然没能兼任整顿办举报中心主任提正处,但陆铮是体改办的一号领垩导,不管怎么说,做下属的,也不能跟正管领垩导较劲,不然终究没好果子吃。
  
  何况过年时节,怎么都要来看看领垩导,只是今年阳历过年有点晚,要2月中旬去了,现在刚刚进整月,不过过年期间,想来陆铮接来送往的,也要向上走动,又哪有时间哪有闲情逸致招待自己等小鱼小虾?
  
  所以,今天刚刚整月初二,沈丹就一定要拽着爱人来给陆铮拜年。
  
  隐隐好像听说过,泰华楼临街这一栋房子面积都挺大的,但却怎么也想不到大的有点离谱,就客厅都比自己家的三居室要大了,而且装修的金碧辉煌的,乍进屋,甚至觉得耀眼,家俬都是西洋风,巴洛克宫廷风格的奢华柚木家俬,在华丽吊灯下展现着金色的基调,就好像来到了外国电影里才能看到的那种豪华场景。
  
  沈丹立时就觉得爱人搬来的那箱茅台酒有点拿不出手。
  
  又见陆主任家两个保姆,个顶个的漂亮,其中一个高鼻梁深眼眸皮肤极为白皙,有点像外国人,她们穿的浅蓝色套裙也透着秀气典雅,开始沈丹只见到开门的安娜,心里还说呢,难道是陆主任的爱人或者妹妹?再见到露易丝和安娜穿着一模一样的服装,沈丹才恍然,看起来,是保姆吧?穿的类似于酒店服务员的工作服?
  
  但是,等想通这一点,沈丹更是咋舌,陆主任这什么人啊这?省委一号也没他这架势吧?厅级干部,保姆、家政服务员倒是司空见惯,年轻漂亮的倒也见过,但毕竟,人家正厅级大多是老人家老干部,而且,陆主任还一气就用着俩?
  
  “陆主任,快过年了,来给你拜个早年。”沈丹双手拱拳,穿着红褂子的她还真有喜气洋洋的味道,然后又介绍贾小军:“陆主任,这是我爱人贾小军,在组织部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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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冤家聚首

  沈丹和贾小军大概坐了有半小时,走的时候陆铮亲自送两口子送到门口,沈丹颇有些受宠若惊,这位年轻主任,听说来头很大,甚至还在外交部门工作过,更实际上主政过乌山,年龄呢,却年轻的出奇,要说这样的人,没搭天地线那绝不可能。
  
  而且莫看这位陆主任以前没在省直工作过,但协调理顺人事关系的效率出奇的高,在联合办事机构里,公垩安系统是最难搭档的,但几天功夫,现在老龚已经明显不似以前出工不出力,对整顿办抑或说陆铮下的指示,贯彻的特别到位。
  
  这位陆主任,还真不能和他别着花来,关系走的近一些,总没有坏处。
  
  是以在门口,沈丹又说了好一番恭维的话,而很少和沈丹集体行动的贾小军,听得这些肉麻的奉承话都有些脸热。以往去看望领垩导,沈丹叫上贾小军的机会不多,今天是碍于新领垩导太年轻,又不知道家室在不在省城,第一次拜访,所以才和爱人一起来。
  
  送走了沈丹和贾小军,陆铮回到屋,却见安娜搬起那箱茅台,准备收到地下室去,要说这种12瓶一箱的茅台酒也得十几斤,安娜力气却是不小,抱着很轻松。
  
  陆铮也没说什么,过年过节,人情往来,你要非不收,人家心里就会多想,指不定以为你就看她不顺眼想怎么着呢,最多以后想办法找齐就是。
  
  第二天陆铮正在办公室同体改办副主任兼人事处处长杜平讨论充实举报中心人手的事情,沈丹敲门进来,说门卫打来电话,外面一个叫高志凯的人,自称是阳晨贸易公司总经理,求见陆主任。
  
  阳晨贸易公司虽然在民间名声不显,但在省城一些固定圈子还是很有些传闻的,老李头毕竟在党政机关大院打了一辈子更,倒是听说过这个公司,所以,才把电话打去综合处问一问,若是等闲人,事先又没约好,便上门来说要见谁谁谁,早就给轰跑了,更莫说要见的是单位一号领垩导了。
  
  陆铮听到高志凯主动来找自己,微感意外,琢磨了下道:“行,你领他来我办公室吧。”
  
  沈丹答应一声,转身哒哒的去了。
  
  看着沈丹背影,杜平心里满不是滋味,这个沈丹,没能上正处,她不怨陆铮,反而怨恨上自己了,说不定,以为自己从中作梗吧。
  
  杜平专门给他曾经的老对手现今的省委组织部副部长何大勇打电话解释过这件事,但好像效果不佳,何大勇哼哈的语气,令人心中无比愤怒。杜平干脆琢磨着,爱咋着咋着吧,他们惹不起陆铮,就把责任怪在自己头上,人就这样,喜欢迁怒于弱者,不过是情感上找个台阶下。
  
  “主任,那我就按照你说的去安排了。”杜平站起身,体改办行政编制人,事业编制是行政编制的百分之十,也就是现在大半都在整顿办有分工,不过倒是人人希望能进整顿办,进了整顿办多多少少便有了权责,手握权力,便是忙一些,总比清茶报纸的日子好过。
  
  杜平走后不久,沈丹就领着高志凯走了进来,沈丹不知道陆铮和高志凯的恩怨纠葛,能直接找上门见陆铮,想来两人关系匪浅,加之高志凯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一枚,令人见之便生好感,沈丹倒是和他有说有笑的,还没进办公室呢,陆铮就能听到沈丹媚态毕露的笑声。
  
  陆铮看着高志凯现今脱胎换骨的神气,好似又回到了八年前,那时候自己刚刚转业,刚刚见到高志凯时,高志凯就是现今顾盼自雄意气焕发的神情。
  
  陆铮心里感慨着,站起身和高志凯握手,说:“志凯,好久不见了。”有时候,陆铮觉得,过去的就过去好了,毕竟前世的记忆,很多事情都很模糊了,在今生,都是还未发生的事,而且,也不大可能再发生。倒是高志凯,两次进牢房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原因,现今还能重新站起来,实属不易,若能化干戈为玉帛那也未尝不可。
  
  可能是经过这些年是是非非的洗礼,尤其是去年下野,令自己想了很多很多,现在的自己好像已经不似前世那样偏激黑暗了,心,好像柔软了很多。
  
  但是同高志凯握手时看着高志凯略带嘲讽的眼神,陆铮便知道,自己的想法,太一厢情愿了。
  
  “陆主任,我们还真是有缘分啊。”高志凯的语气,也隐隐有些讥讽。
  
  “算是吧。”陆铮笑了笑,有句话不便说出口,你我不但有缘分,还是两世的缘分呢。
  
  高志凯自顾自的摸出烟,递给陆铮一颗,陆铮便也接了,高志凯又拿出火机“哒”一声点了火,送到了陆铮面前。
  
  陆铮就着他的火点了烟,吸了口,笑道:“软中华现在市面上买不到,听说都二十多块钱一盒了。”
  
  高志凯皮笑肉不笑的,“陆总什么没见识过?就怕在你面前不够档次啊。”
  
  陆铮笑笑,听他话里一直带刺,便不想再说什么。
  
  高志凯打量着陆铮,说:“陆主任,得放手时且放手,这道理你应该明白,不然便是现今再怎么风光,终究不过是镜花水月。”
  
  陆铮笑道:“高总,你这话我可不怎么懂了。”
  
  高志凯皱了皱眉头,说:“陆铮,咱们也别来虚的了,我今天来,想跟你要句话,你是不是要查我和大杨的公司。”在旁人面前,高志凯也不至于这般沉不住气,但面对陆铮,一股火怎么都压不住。
  
  陆铮笑了笑,说:“你听谁说的?”
  
  高志凯冷冰冰的道:”你那点小动作能瞒得住人?陆铮,我实话告诉你吧,大杨你现在动不了,别自讨没趣,到时候吃亏的是你自己。”
  
  陆铮笑笑,拿起茶杯喝茶,实则,自己还真没有准备碰阳晨贸易,至少,现在没时间,也没精力来碰。刚刚来到冀东,进行企业整顿工作,当然要先由易入难,先清理整顿容易整顿的公司出成绩,也能很快打开局面捋顺关系,尔后,再对准如振华公司这类的大案难案,至于阳晨贸易,碰不碰都两说,毕竟这个年代,官倒遍地走,清理整顿公司,也无非是规范市场,结束官倒时代,结束他们明目张胆利用权力裙带带来快钱的时代,而不是翻旧账把官员亲属都办了,从现实角度也不太可能,全国的监狱怕都不够使。当然,也要办几个典型案件平息民愤。
  
  所以说,自己不可能刚刚来到冀东,位子还没坐热呢,底还没摸清呢,就要同阳晨贸易这样的公司较劲,有百害而无一利。
  
  高志凯嘴里的“大杨”,也就是杨朝阳,应该对自己羞辱他的事情刻骨铭心,所以,有点风吹草动就信以为真。
  
  至于怎么传出的自己要查阳晨贸易的风不重要,可能性太多,比如省里有几位老同志,一直在告阳晨贸易的状,而自己刚刚来不久,整顿办也收到了匿名材料,是阳晨贸易和省城摩托车销售中心的一笔糊涂账,虽然匿名,但看得出,料很足很真,说不准就是摩托车销售中心的内部人士亦或省机械厅的知情人。
  
  但是这个年头,谁没有被人写过信告状?归根结底,杨朝阳和高志凯还是和自己有心结而已。
  
  “陆铮,我今天就想要你句痛快话,你到底是不是要查阳晨贸易?”高志凯带着怨毒的双目盯着陆铮,一字一句,语气里,隐隐有威胁之意。
  
  陆铮笑了笑,说:“你应该知道,工作上的程序,我不能和你说。”高志凯这般咄咄逼人,或许,不是仇恨那么简单,而是就是要坐实自己准备查阳晨贸易一事,搞的自己和杨家子弟针尖对麦芒才是他的目的吧,高志凯,又怎么会不知道本就不可能从自己嘴里得到什么查或者不查的承诺?
  
  “行,你就查吧。”高志凯好整以暇的慢慢靠在了沙发上,说:“陆铮,你也没那么干净,下面的人不知道,你以为大杨能不知道?北斗星和你什么关系?你这几年钱少捞了吗?你其身不正,还想查别人么?”说着将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站起身道:“你好自为之吧。”
  
  陆铮笑了笑说:“我确实在北斗星担任过总裁,可那是我被免职时期,从政策上讲属于停薪留职,至于北斗星,没因为我的职权得到过任何便利,当然,因为我的关系,可能少了一些刁难,一些正常办的手续很容易办,正常商业活动呢也回归了应有的轨道,如果这些,也属于违法的话,我欢迎你给中垩央部门写信举报。”
  
  高志凯的身子滞了滞,冷笑一声,也没回头,开门走了出去。
  
  陆铮微微蹙眉,又慢慢点上了一颗烟,现在的高志凯,性子可真变了,完全就像个搅屎棍,有他在旁边捅咕事,自己和杨家的纠葛怕没有尽头了。
  
  最后和他多说了两句话,也无非是不希望他们找北斗星的麻烦,虽然,自己的话,可能起不到任何效果。
  
  默默想着,陆铮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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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阴影

  布置了一些事情,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八点多,给香川淳子打电话没人听,陆铮便又给她打了个传呼,十几分钟后,对方电话打了过去,却是个陌生的女音,自报家门是夏总的助理,姓王,恭谨的说陆主任您叫我小王就可以,又说夏总现在忙着开会呢,等明天她会给您回电话。
  
  陆铮听着就隐隐有些不对,皱眉道:“夏总到底在哪里?你跟我说实话,你要不说实话,我可报警了,我以前没听说过夏总有你这么个助理。”
  
  小王助理好似吓了一跳,犹豫了一会儿,说:“陆主任,我听夏总说来着,您是她特别好的朋友,也是她的干哥哥,夏总不叫我跟您说,可我有点担心她的安全,她,她现在在医院呢。”
  
  “医院?怎么回事?”陆铮心里就是一紧。
  
  小王助理有些不安的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夏助理好像得罪了什么人,被人往车上泼硫酸还受了伤,现在正检查呢,刚刚进了CT室。”
  
  陆铮就沉默下来,过了会儿,说:“在什么医院?我这就过去。”
  
  小王助理虽然肯定不知道“陆主任”是谁,但应该从香川淳子语气中知道这位陆主任是很了不得的人物,想想也不出奇,在小王助理眼中,夏总话语里偶像似的人又怎么会是等闲之辈?
  
  所以小王助理语气就很欣喜,说:“在人民医院,您现在过来?您是从省城过来,要好久吧?”
  
  “嗯,辛苦你照顾她了,好了,到了我再呼你。”说完,陆铮挂了电话。
  
  从省城到乌山,尚未有全程高速,虎子开出了一辆奔驰,现在高速尚未限速,在高速路段虎子几乎都跑150左右,如此,用了不到五个小时,银色奔驰便驶入了乌山环城路。
  
  此时,已经凌晨两点。
  
  进入市区车速就慢多了,饶是如此,这个时间段毕竟不似白天车流不息,走得倒也很顺畅,来到市人民医院,陆铮便寻了投币电话,呼了香川淳子的号。
  
  说起来,乌山比省城的发达程度可能高出了一个档,省城公立医院内部,现今基本没见有安装投币电话。
  
  过了一会儿,电话就回了过来,轻柔的声音:“您好,请问您是哪位?”正是香川淳子。
  
  陆铮听到她声音如常微微放心,问道:“你在哪个病房呢?”
  
  “啊,哥哥,你来乌山了?”香川淳子声音有些吃惊,又有些欢喜,显然,她的助理毕竟拿不准陆铮到底来不来,所以,没跟她说死。
  
  陆铮说:“是,你没事吧?在哪个病房?我就在人民医院呢。”
  
  “我没事,现在回家了。”香川淳子不安的说:“一定是王助理和你说的很严重,哥哥,你不要怪她
  
  “怎么会?你没事我高兴还来不及了。”陆铮笑了声,又说:“你等着吧,我这就去看你。”没看到人,终究有些不放心。
  
  从市区到新区海滨的蓬莱度假村,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沿海路旁,可见皎洁月光下深幽的大海,陆铮凝目远眺,一路之上,都没怎么说话。
  
  到了度假村,吩咐虎子先去开房休息,确认了虎子的房卡号后,陆铮才直奔度假村后身,沿路行去,临海有一套套小木屋公寓,海浪拍打礁石,涨潮之时,一些木桩打在海滩上的木屋好似就建在海面之上,点点灯光映在深幽的海面上,极尽寂寥。而想来白日之时,天广地阔,金沙碧海,景画定然美不胜收。
  
  这片木屋别墅区对外售卖,若主人不在,便作为客房管理,而香川淳子买的27号木屋便坐落与此,但并不属于沙滩上的简易型度假建筑物,而是位于沙滩岸堤上的独门独院的别墅区,进行了日式装修,她不在的时候也并不允许酒店管理方将其木屋出租,通常香川淳子不在乌山时,这座别墅小套院便会闲置下来
  
  别墅小院清一色粉白砖墙,隐隐可见院中棱角分明的木屋,陆铮刚刚按响了门铃,很快院里就传来哒哒的木屐声,想来香川淳子一直在等着呢,可旋即,就听香川淳子轻呼一声,木屐声便显得散乱起来,然后,好像一轻一重的行过来。
  
  白色木门从里面轻轻拉开,香川淳子俏生生站在门后,她每次现身都特别惊艳,今日则穿着雪白的和服,洁白无垢,显得特别清纯可人,只是脸上痛苦之色犹在,陆铮进院后,她在前领路,走路姿势便有些不自然。
  
  洁素的客厅,温暖如春,淡淡的清香袭人,香川淳子好似不能跪坐,小心翼翼斜坐在榻榻米上的木桌旁,桌上茶具和热水看来都准备好了,她想动手泡茶时陆铮说:“算了,别忙了,我喝点水就行。”说着话拿起水壶,给自己和香川淳子每人倒了杯水。
  
  香川淳子两只雪白小手捧起杯子接水,又说:“谢谢哥哥。”
  
  陆铮就笑,说:“你呀,就总这么客气吧。对了,到底怎么回事?有人往你车上泼硫酸,没伤到你的腿吧?”说着话脸色严肃起来,看自己这个妹妹旁的倒没事,就是走路一瘸一拐的,不知道是不是被硫酸淋到了,不过能马上出院,想来最多溅了一点点,并没什么大碍。
  
  香川淳子温婉一笑,说:“没泼到我的,昨天我加班,回来的晚,进了屋才想起车上有份文件没拿过来,我就去了停车场,谁知道,正好看到有人往我车上泼镪水,我喊了一声,那人撒腿就跑,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追了两步,可是我太笨了,没跑两步就摔倒了,还把脚扭到了。后来给小王助理打电话,是她太紧张,非要送我进医院。”
  
  陆铮又好气又好笑,“你追他干甚么?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也幸亏够笨,你就算追上他,不是给他伤害你的机会么?”
  
  虽然挨了骂,但香川淳子听得出陆铮话语里的关心,吐了吐舌头,说:“是啊,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现在想想才后怕。”
  
  陆铮琢磨着问道:“你跟外界接触不多,公司内,得罪过人么?”
  
  香川淳子轻轻摇头,看了看陆铮脸色,小声说道:“其实王总人挺好的,今天都后半夜了,还来医院看我呢,又联系他在公悳安的朋友,说一定要抓到凶手。”
  
  陆铮知道,香川淳子有点误会了,她说的王总是北斗星集团发展部北方区域总经理王胜武,常驻乌山,可能她以为和过去一样,最近北方几个大项目集团委托她参与其中,是自己对王胜武不信任呢。
  
  陆铮微微点头,说:“我知道。”旋即就笑起来,说:“你给我开门的时候脚又扭了一下吧,看来我不该看你的,害得你伤势又加重了。”
  
  香川淳子不好意思的说:“是我自己太笨了。医生说,没什么事,开了点药膏,但说要24小时后才能贴,现在就几个小时冷敷一下,可是我都弄不好。”
  
  陆铮微微蹙眉:“医生说几个小时就冷敷一次么?那可能还挺严重的,刚才又扭了一下,给我看看,扭伤脚有时候也是大悳事呢。”
  
  香川淳子慌忙说道:“没事的,真的没事,我休息一晚上,估计明天就不疼了。”
  
  陆铮说道:“什么没事,你呀,也别到处走了,进屋躺着休息去,我帮你弄点冰。”眼见香川淳子还想说什么,陆铮皱眉道:“听话”
  
  香川淳子只好勉力起身进了卧室,但见陆铮忙来忙去的背影,心里却甜甜的。
  
  陆铮在冰箱里找了些冰块,又从洗漱间找了条干净的白毛巾将冰块包好,又接了盆冷水,端进了卧室,放在香川淳子脚边,将包了冰块的毛巾递给香川淳子,说:“你把脚泡水里,再用这个裹着冰块的毛巾在红肿的地方揉,这你总会吧?不会的话就我来。”
  
  香川淳子小声说:“会。”又引得陆铮一阵好笑。
  
  “好了,我在外面等你,你完事不用动,叫我,我帮你收拾。”陆铮说着话走出了卧室,又轻轻拉上了卧室和客厅之间的日式格子门。
  
  要说自己这个妹妹的住处,还真的挺不错的,房间装修布局,洁素清雅,有一种隐世的感觉,但是身处其中,又很舒服,刚才找毛巾进洗漱间,更发现洗漱间面积很大,浴盆便好似小浴池一般,在里面泡澡应该很享受吧,对于很多日本人来说,泡澡属于一种休闲文化,看来香川淳子多多少少也受了影响,不管家居如何朴素,洗漱室却不马虎。
  
  正慢慢喝水胡思乱想的工夫,突然就听卧室内噗通一声闷响,陆铮一呆,忙问:“怎么了?”
  
  香川淳子含糊的答应了声,陆铮想了想,便走过去轻轻拉开门,立时目瞪口呆。
  
  却见靠近门前深红地板上水汪汪一片,木盘斜扣在一旁,香川淳子正勉力起身,身上和服,湿漉漉的,就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很明显,是香川淳子冷敷后想自己把水端出来,结果摔倒在地。
  
  虽然香川淳子湿漉漉的和服令其胴体美妙曲线纤毫必现,但此时陆铮也顾不得避忌,急忙走过去将她扶起,哭笑不得的说:“得,现在我知道你有多笨了。”
  
  香川淳子窘的俏脸通红,说:“我也不知道。”好似在自己这个哥哥面前,就变得慌慌张张的。
  
  “我,我去洗澡换衣服。”香川淳子窘的啊,洗脚水弄了一身,多脏啊。
  
  香川淳子去洗澡的工夫,陆铮找来拖布,把卧室的水吸干,回到客厅,坐下喝水,听着洗漱间哗哗的水声,陆铮琢磨着,说:“淳子,今晚我陪你一晚上,明天早上送你去机场,你去香港考察下市场,等你回来,估摸着事情也就差不多了。”
  
  “什么?”哗哗的水声没了,香川淳子应该是没听清自己的话。
  
  陆铮笑笑,提高声音说:“等你洗完澡再说。”
  
  香川淳子从浴室出来前陆铮躲去了外面,估摸着她已经进了卧室陆铮才回来,说道:“你休息吧,我在外面打个盹,明早送你去机场,你去香港考察下市场,等我的信,叫你回来的时候你再回来。”
  
  “去香港?可是……”香川淳子犹豫着,又说:“好吧。”她虽然一直都很服从陆铮的安排,但现在正跟进集团在北方的几个大项目,实在不想就这么当甩手掌柜,但最后,还是没有分辩什么。
  
  她的心思陆铮自然明白,叹口气道:“你被泼硫酸的事,估计也是我连累你的,你就听我的,先出去避避,等过了这阵子,我好好给你赔罪。”说起来在外面香川淳子也是干事业的女强人,正跟进项目呢,然后莫名其妙就跑去香港,集团内干部未必没看法,就算集团实际上是自己的,但对于一个正规大企业来说,便是香川淳子是继承人,也不能这么无厘头,更莫说她只是被礼聘的高管了。
  
  “没事的,本来我在北斗星就是帮你,当然听你的,你别为难。”香川淳子好像有些自责,或许她是觉得,她的犹豫令陆铮觉得对不起她了吧,本来就应该马上答应的。
  
  陆铮心里轻轻叹口气,淳子就是这样,时时刻刻都在考虑别人的感受,有时候感觉她,太过善良了。
  
  卧室里,香川淳子迟疑着说:“哥,你进来说话吧,咱俩这样聊天,我觉得怪怪的。”
  
  难得她提出要求,陆铮笑道:“行。”起身进了幽香典雅的卧室。
  
  香川淳子便坐了起来,锦被滑落,露出洁白的和服睡衣,她长发盘起,更显冰清玉洁,肌骨生香。
  
  “哥,你坐这儿。”香川淳子拍了拍身侧粉色软褥,陆铮笑道:“得了,一身的土,别给你坐脏了。”说着话,坐到了榻榻米另一侧。
  
  “那你也洗个澡吧,我给你找睡衣换上,这样多难受?”香川淳子便欲起身。
  
  陆铮看了看表,说:“不用了,这马上四点了,养养精神,咱就去机场。你呀,也上飞机再睡吧。”
  
  香川淳子哦了一声。
  
  陆铮又道:“你别担心,很快这事就能了解。”说是这么说,心里,却有些没底,自己,真能把事情完结吗?在冀东省党政机关来说,自己只是个新丁,要说和杨家掰腕子,那根本就谈不上。
  
  便是京派来说,也未必能比杨家所在的政悳治集团更强横,而杨家当家人,也就是杨朝阳的父亲,自己记忆没错的话,十年之后,成为其派系领悳袖,上位为其政悳治集团在最高权力核心层中的代表,就他的政悳治生涯来说,可谓功德圆满。
  
  霍亲群,则是后来杨家那位当家人选定的派系接班人,这一连串的人物,哪一个,可以小觑呢?
  
  说不定,自己以后这后半辈子,都要和他们纠缠不清了。
  
  陆铮颇有些无奈的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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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共处一室

  “你好像有好多心事?”幽幽夜灯中,香川淳子的美眸显得特别亮。
  
  陆铮笑了笑,说:“没事。”
  
  接着,便是长时间的沉默。
  
  “哥,你过来,躺下。”香川淳子抱起枕头,向旁边挪了挪。
  
  陆铮就笑,说:“干嘛?多大的人了?还要找家庭温暖啊?”
  
  “我是给你温暖。”香川淳子嗔怪的说,伸手轻轻拉了拉陆铮衣袖。
  
  一向千依百顺的香川淳子撒娇的那小劲儿,令陆铮心里怦的一跳,更是一柔,笑了笑,便也依言躺了过去,往下躺的时候,香川淳子已经把香香的软枕塞在了他头下。
  
  香川淳子,就好像小妹妹一样,自自然然的抱着陆铮的胳膊,俏脸轻轻靠在上面,精美发髻淡淡的发香飘入陆铮鼻端。
  
  陆铮身子一僵,但见香川淳子动作自然,不禁暗自惭愧,人家真的将你当做兄长了,你却转不过这个弯么?
  
  香川淳子娇躯向陆铮身边凑了凑,小声说:“欧尼桑,淳子知道,能让你忧愁的事情是天大的事,淳子什么忙也帮不上,但是淳子希望你知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淳子都会站在你身边,永远支持你。”
  
  香川淳子那异样的温柔,就好像一张网缠绕牵绊,让人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陆铮心仿佛也融化了,但是,却又听香川淳子犹豫着,小声说:“欧尼桑,淳子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如果,如果……,淳子可以去陪送我花的人……”
  
  陆铮呆了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立时一股怒火就涌上脑际,“你说什么呢?胡说八道,什么思想你?就你这傻了吧唧的的念头,能当我妹妹?
  
  陆铮做梦没想到香川淳子会冒出这么句话,气得脑子都有些晕,可旋即看到,香川淳子俏脸苍白,咬着红唇,明亮眼眸中,泪水渐渐沁出,旋即,她慢慢低下了头,显然,特别难受。
  
  陆铮心里又深深叹口气,其实归根结底,淳子也只是想帮自己而已,难道她提出这样的建议她不难受?她不觉得屈辱?但是为了自己,她却鼓足勇气说了出来,可见在自己面前,她真的是全身心的奉献,便是再丢脸也不怕了。
  
  至于说陪送花的人云云,想来淳子以为,事情可能因为她而已,若不然又有人送花,又有人泼硫酸的,在知道不是公司内部的事情而自己尤为慎重后,她便很快将这些事联想到了一起。
  
  在陆铮怀里低着头,香川淳子小声说:“淳子知道了,淳子只是,只是想帮你,如果你不答应,淳子不会……”
  
  “就算我同意,你也不许有这么荒唐的念头这样的念头就不该有不然,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陆铮皱眉打断了她的话。
  
  香川淳子轻轻点头。
  
  见她模样,陆铮心里一柔,终于,叹口气,说:“好了,别哭了,要说这事吧,其实是我得罪了人,和你没关系,是我连累了你,明白么?”伸出衣袖,探过去帮香川淳子拭泪。
  
  听陆铮温柔话语,香川淳子却哭出了声。
  
  “好了,别哭了,笑一个。”陆铮探脸过去,笑着说:“我给你做个鬼脸,别委屈了,行不?”
  
  香川淳子终于,扑哧一笑,抬头说:“什么啊,你是我的偶像,别破坏你在淳子心目中的形象。”
  
  陆铮笑道:“你又哭又笑的,才破坏形象呢。”但见香川淳子梨花带雨的俏脸近在咫尺,那精致的五官,精心勾勒的淡眉,组成异常亮丽清纯的脸蛋,加之含泪的无辜大眼睛,那哀哀怨怨的味道,令人禁不住便想入非非。
  
  香川淳子好似也呆了下,两人僵持了几秒钟,然后,香川淳子便俏脸上扬,红樱桃似的小嘴轻轻噙住了陆铮嘴唇。
  
  咸咸的泪水和少女香津打湿了陆铮的嘴唇,陆铮一时意乱情迷,几乎便想抱住香川淳子香软娇躯将她压在身下,但旋即便清醒过来,伸手想轻轻推开香川淳子,可是,手上是那么无力,而嘴里,却禁不住吸吮着香川淳子那笨拙却湿软香甜的小舌头,就好像,恨不得将她的舌头吞下肚。
  
  终于,陆铮的双手按住了香川淳子的香肩,嘴里含糊的说:“好了,好了。”恋恋不舍的结束了这突如其来的法式热吻。
  
  香川淳子俏脸通红,羞赧万分的缩进了陆铮腋下,再不肯抬头。
  
  陆铮慢慢躺好,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本来,是一直将淳子当妹妹看的,可是,便是同妹妹亲热,哪有这般亲热的?这成什么话?而且感觉得到,淳子的初吻给了自己。这,感觉乱的都快变成岛国乱伦动作片了。
  
  陆铮无奈的挠了挠头。
  
  旁侧,香川淳子小猫似的蜷曲在自己身边,她的娇躯特别轻软,就好像没有重量一般,那软绵绵的胴体,就好像她的性格,随时随地的柔顺服从,令人涌出无限征服欲望。
  
  陆铮却不由得想起看过一本国军高官回忆录,论中国女人和日本女人的不同,抗战胜利后,实则国人同样对滞留在中国领土的数十万日本侨眷进行了报复,只是正史不予承认而已,在那位国军高官的回忆中,他每夜都要换几个漂亮的日本女人来睡,尤其是日本官员美眷,争先恐后的被送上他的床头,以换取家人的平安。那位国军高官便言道,日本女人,在床上特别顺从,是一种全身心的臣服,如果两个女人被迫要同你交欢,伸手进去摸乳房,中国女人,多是冰冷僵硬,日本女人,却是温暖柔软,这就是国民性格的不同,虽然是被迫,但日本女人却是敞开身心的顺从,以博取你的欢心而避祸。
  
  虽然现今时代不同,但淳子,多少也有着过去传统日本女人的影子吧,所以,当自己遇到难题,她才会冒出那般荒唐的念头。
  
  而现今蜷曲在自己身边,碰触着她令人无比销魂的绵软娇躯,陆铮心里也不禁有些燥热,眼前,又浮现出她摔倒在地板上的一幕,那若隐若现的美妙胴体曲线,雪白的双足,淳子不怎么喜欢涂趾甲油,所以,显得特别干净、素雅,纯纯的,就好像一张白纸。
  
  胡思乱想着,陆铮脑子乱乱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甚至到了早上,送香川淳子去机场时,陆铮脑子还是乱糟糟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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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欢聚明珠

  这天周末,江海燕来到了北京明珠大酒店。
  
  江海燕自然听说过明珠,明珠大酒店是全外资企业,隶属明珠酒店集团(中国)有限公司,在北京的这家大酒店是其刚刚竣工的第一个项目,而在乌山、南方特区及江南直辖市,明珠酒店建设项目也已经破土动工,江海燕作为乌山市委常委,虽然属于纪委系统,但同明珠酒店集团的人也曾经打过交道。
  
  北京明珠大酒店高四十一层,客房却仅仅213间,这座现今京城最高的地标式大酒店,客房平均面积也为京城商业酒店中的佼佼者,酒店装修奢华,接待对象主要面对上流阶层,开业不久,已经成为京城贵胄们的新欢,聚会酒宴的首选。
  
  酒店大堂,璀璨的吊灯和宛如罗马宫廷的金碧辉煌,令见惯大场面的江海燕也叹为观止。
  
  坐电梯来到事先约定的三十九层,刚刚出电梯,却见外面站了三四个人,为首的正是陆铮,见她下电梯都围了上来热情的打招呼,叫“大嫂”的有之,称“海燕书记”的亦有之。
  
  江海燕心里不禁微微有些激动,这都是已故爱人的战友,陆铮、大老李和王小齐自己都见过,此外还有个少了半截胳膊的独臂人,看年纪三十多岁,面相有些丑陋,江海燕却不知道他是谁了。
  
  陆铮笑着介绍:“这是大陈,陈怀贤,现在在冀南省公垩安厅做后勤工作,和我以前是同行。”
  
  江海燕心情沉重的和他握手,看着他的断臂,一时说不出话。
  
  大陈人长得丑,倒是很豪爽,咧嘴一笑,说:“嫂子,都过去好多年了,咱们今天聚会,老连长说的对,咱就说高兴的事,过去的,就过去了”
  
  江海燕瞥了陆铮一眼,说:“你们这个老连长啊,做的不好,这都多少年了,才想起来把大伙叫来聚聚,他现在春风得意,早把你们忘了。”
  
  大陈讪讪的笑,说:“那不能够,那不能够。”
  
  陆铮却是有些惭愧,叹口气道:“海燕说的没错,是怨我,我这人吧,偏激,想的不周全,那场战争,我以前,不愿意去想……”,摇摇头,不想再说下去。
  
  江海燕本来是开玩笑,见陆铮认真了,轻轻拍拍陆铮胳膊,说:“得了,都过去了,你呀,时时刻刻都在想,以前我给你的那个名单,后来我听说来着,咱们连队的遗孀遗属,每个月都定期收到你的汇款,是不是?”
  
  陆铮不欲多说,摆摆手:“不说这个。”
  
  江海燕环顾四人,说道:“咱连队就你们……,不对,虎子呢?”
  
  陆铮说道:“虎子去接人了,以前的刘排副,我最近才知道,他一直在武垩警,三年前才从现役转业,现在在北京宣传部。”
  
  王小齐在旁边就撇撇嘴,“小日子过的滋润,打仗就吓得尿裤子,早就该退伍。”
  
  刘排副在南山战役前就负伤下了火线,便不如大老李、大陈和王小齐几个亲,尤其是王小齐,当年经常被刘排副批评,本来就看他不顺眼。
  
  陆铮听王小齐的话皱皱眉,“多少年了,陈谷子烂芝麻的,咱能活着见面就不容易。”
  
  王小齐便不敢吭声。
  
  “好了,咱进去等吧。”陆铮做了个手势,大家这才簇拥着江海燕向走廊里走,王小齐快跑几步,推开了两扇气派的深金色木门,大家鱼贯而入。
  
  这是一套总统套,金碧辉煌,房间众多,棋牌室开着门,烟雾缭绕的,桌上摆着散乱的扑克牌,在江海燕来之前,他们几个正在玩牌。
  
  大老李忙去关门,又按了空调换气,江海燕忙说:“别,你们该怎么着怎么着,没准一会我还抽两根呢,你们玩的尽兴点,别因为照顾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那我就不该来,转头就走。再说了,在地方上工作,你问你们老连长,我是不是百毒不侵了,酒桌饭桌会议桌,哪里没有神仙烟?”
  
  陆铮就笑,说:“海燕这么说,咱们随意点,但是呢,该注意也要注意。
  
  江海燕白了陆铮一眼,“你这话说的,走,咱进去,我跟你们一块玩牌,不是还要等人么?反正离吃饭点还早。”
  
  江海燕拉着陆铮等人进了棋牌室,见陆铮等人不点烟,就自己拿起桌上烟包抽出来一支,说:“你们不抽我抽。”
  
  王小齐和大老李慌忙给抢了下来,大家无奈,便该抽烟的都点了烟,江海燕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说:“这还差不多。”
  
  陆铮数了数人头,说:“五个人,玩什么?”
  
  王小齐嘿嘿一笑,说:“那就扎金花吧。”
  
  陆铮点点头:“行,扎金花就扎金花,但就不能五毛一块的了,输赢太大,这样吧,一毛的底,跟牌的话最多也就是跟两毛,不带蒙,最高跟十把就必须见面。”
  
  王小齐不禁撇嘴,“老连长,你这太抠门了啊,还怕我们多赢你钱咋的?你现在家大业大的,拔根汗毛都比我们大腿粗。”
  
  大家都起哄,陆铮就笑,委实,和他们玩牌,虽然也认真玩,但极为放松,不怎么记牌,倒真是输多赢少,至于扎金花,就更是主要看运气了。
  
  玩着牌,气氛就更为热烈起来,有一把局王小齐是好牌,江海燕也是好牌,陆铮使诈跟着较劲害得江海燕不好见面一直跟下去输了两块钱,把江海燕气得站起来要抠陆铮,大家都哈哈笑。
  
  陆铮摊开手道:“我也不知道你俩谁牌大不是?怎么能说我坑你呢。”
  
  江海燕恨恨道:“你不在乎钱,反正我和小七,你坑了哪个你都高兴,看你眯着小眼睛乐得那样,谁不知道你?”
  
  陆铮不禁叫撞天屈。
  
  大老李在旁边问道:“老连长,看你排场可大发了,你怎么发的财?”
  
  若是旁人,自不会问这话,但出生入死的战友,加之牌局上大家兴味正浓,大老李就不自禁把心里多年疑惑问了出来。
  
  江海燕笑了笑说:“老李,你是想我和铮子都犯错误是吧?他要把发家秘诀说出来,你说我抓不抓他?不抓他,我犯错误,抓他,你们老连长后半辈子就得在监狱里待着。”
  
  大老李吐吐舌头,说:“那得了,我还是不问了。”
  
  陆铮倒是无所谓,笑呵呵的说:“要发家简单,就说我吧,娶了个德国媳妇,还是资本家家庭,不说别的了,这个明珠大酒店,就是我媳妇家开的,不然我怎么提议在这聚会,主要还是安全秘密也放心,可不是海燕琢磨的我臭显摆。”
  
  江海燕就笑,说:“你没一句正经话。”现在的陆铮,和在大院里的陆主任、陆市长完全是两个人,这种不设防的感觉,令人心里很舒服。
  
  陆铮这时又转向陈怀贤,笑道:“大陈,听说你娶了个特漂亮的媳妇,下次聚会,咱们都带家属,我得见识见识。”
  
  大老李在旁边嘿嘿笑:“他就整个一朵鲜花插牛粪上,也就那时候,赶上个小姑娘喜欢战斗英雄的尾巴,你搁现在,就他那丑样,还没了一只手,你看哪个小姑娘理他?”
  
  大陈人憨实,不爱开玩笑,就憨憨的笑,但是看得出,可幸福着呢。
  
  说话间,外面门铃响,却是虎子接了刘排副来了,大家都迎了出去,场面特别热烈,王小齐抱着刘排副直抹眼泪,显然,他话是那么说,但多年之后重逢,早年的那些小疙瘩又哪里还算事儿?互相之间,心里除了亲切还是亲切。
  
  大老李则把刘排副眼镜直接给摘了下来,说:“咋还戴这东西了,装斯文人哪?”把斯斯文文高度近视的刘排副变成了睁眼瞎子,大家见他人都分不清了,这才问起,才知道刘排副三年前得了白内障,做手术后就不得不戴上了高倍近视镜,也不得不转业到了地方。大家听着,又是一阵唏嘘。
  
  “虎子,叫上菜。”陆铮看了看表,对虎子交代了一声。
  
  刘排副东张西望的,说:“老连长,听说你现在都正厅了,腐败啊”
  
  陆铮笑骂道:“滚你姥姥的。”
  
  看着和大家笑闹的陆铮,江海燕心里,也是出奇的柔软。
  
  入席前,江海燕叫住了陆铮,说:“过来,我跟你说点事,不然一会儿我怕你喝高了就说不了了。”
  
  陆铮诧异道:“什么事?”
  
  江海燕,却是拉着陆铮随便进了个房间,然后关了门,接着,就听外面有人起哄:“这是咋的了这是?大白天的,你们这影响不好啊。”原来,两人进的是一间卧室。
  
  江海燕笑着对外面喊了一句:“赶紧张罗你们的酒去,谁再跟我女同志过不去小心一会儿下不了桌,我先敬你三大杯,啤酒对白酒。”
  
  外面,就是一阵欢笑,但知道江海燕肯定是和陆铮说正事,便也不再打扰他们。
  
  “听说,你在查阳晨贸易呢?”说着话,江海燕脸色就严肃起来。
  
  陆铮笑道:“没有,你别听外面瞎传。”
  
  江海燕凝视着陆铮,说:“你真以为你叫雷永胜办的事我不知道?你要说你没叫他办,那行,明天我就找他谈话。”
  
  陆铮就笑,看来江海燕这个乌山纪委书记干的挺硬,自己一再叮嘱雷永胜低调行事,可还是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雷永胜从青龙时便跟随自己,帮自己办过许多事,后来,进了市监察局,发展的很不错,便是自己离开乌山后,他也是顺风顺水,毕竟纪检系统有其独立性,雷永胜并没有太受自己的影响。
  
  现在雷永胜是乌山市纪委常委、监察局排名第一的副局长,市纪委第一纪检监察室主任。
  
  要说查阳晨贸易公司,最好下手的便是其从省里厅局拿到计划内配额而又将其作为计划外商品投入到市场化程度极高的乌山市场售卖这一块儿,从一些举报材料上可以看得出,如省机械厅下属的摩托车销售中心,便很有些计划内平价摩托车被阳晨贸易卖到了乌山牟取暴利。
  
  陆铮便是希望,雷永胜能帮自己查到些切实的证据。
  
  “海燕,嫂子,你就别管了,叫我瞎折腾行不?”陆铮满脸堆笑,给江海燕作揖。
  
  江海燕无奈的啊,说:“我能不管吗?你怎么想的呢?才来冀东几天?就想查阳晨贸易?”
  
  陆铮说:“没办法,高志凯直接找上门了跟我示威,我要不做点事,心里就不得劲。再说,阳晨贸易,早晚也要查的。我也不瞒你,本来,我是准备等等,等他鼓捣出点大垩事再收拾他,最好,能令老的也跟着吃点挂落,但现在没办法,就这么着吧。”说着话,陆铮也就不再开玩笑了。
  
  江海燕呆了呆,杨家里“老的”?这个铮子,整天想什么呢,那是你能算计到的人吗?不过想想也是,如果阳晨贸易越做越大,陆铮再给浇点油,鼓捣出大垩事件,说不定,真能令杨家“老的”威望受损。
  
  陆铮又说:“嫂子,这事你别管了,我没找你,就是我没把握,在冒险呢,要把你也牵连进来,万一咱输了,就被人一勺烩了。再说,我也怕你为难。”江海燕的父亲,同杨家那边的圈子,关系还是不错的。
  
  江海燕微微点头,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铮子,这样吧,你想查什么,把材料给我,我帮你查,行了,就这么说定了,不讨论了。咱出去喝酒去,今天咱就说高兴的事。”
  
  说着话拉开门,笑道:“走吧,大家都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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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风雨前夜

      又是老李头的值班室,又是陆铮和蔡阳,慢悠悠烤着火聊天。

  本来都下班了,蔡阳加班晚了点,正蹬起自行车想回家的时候,陆铮从值班室冒头叫他,就这样,蔡阳在值班室和陆铮聊起了天。

  关了铁门后老李头去和烧锅炉的老杜唠嗑去了,值班室就剩下陆铮和蔡阳两个人。

  铁炉上铝饭盒里烤着馒头片,黄澄澄滋啦啦响,令人食欲大增,陆铮一边用筷子翻,一边说:“老李大爷家里蒸的馒头,好久没吃这口了,我用食堂打的饭和他换的。”

  蔡阳就呵呵的笑,陆铮方才一直问他案件组的工作,他也谨慎的回答着,从监察厅临时抽调到整顿办案件组任副组长,短短三个月时间,登门拜访他的大老板比过去一年还多,送礼的,说情的,不胜枚举,这次清理整顿全省的公司,简直就是一场经济风暴,尤其是倒买倒卖的贸易公司,钻窟窿盗洞希望能躲过这一劫。

  蔡阳也知道,坐在他这个位子,看似掌握生杀大权,实则也步步凶险,在这种政策性风暴中,容不得出半点差错,更不能乱开绿灯,否则分分秒就和那些被整顿的老板同样的下场。

  而坐在自己面前这位年轻的主任,别看年纪不大,但能被指派到这次全省经济风暴执行人的位子上,那绝对不是等闲之辈,同他打交道,就更要小心。

  “武乡市燃料公司那个案子,事实基本清楚了吗?”陆铮一边将煎好的馒头片夹到碗里,一边问。

  蔡阳点点头,说:“查清楚了,等您签过字就上报省纪委和监察厅。”这个案子是他负责办的,属于集体私分公款的违法行为,武乡市燃料公司在1989年9月将二十二万余元现金以个人名义存入银行,为职工买债券、股金,用于各种福利,全公司四十多名职工,每人得了三千多元,经理王某某将等待党纪国法的惩处。

  陆铮嗯了声,“好。”伸手,便将身边的黑色公文包递给蔡阳,说道:“那这个案子交给你吧,选几名可靠的人,查案要严格保密,直接对我一个人负

  蔡阳怔了下,接过沉甸甸的公文包,心里知道,这肯定是一桩大案子,正琢磨是什么案子时陆铮笑着说:“关于阳晨公司的。”

  蔡阳就吃了一惊,阳晨贸易,他这个老监察当然知道一些,但是基本是雾里看花,传闻而已,真要说这个公司和以前省委杨副书记的公子有关,那也没什么实质性证据。

  但这些事情,往往是无风不起浪,很多大人物的传闻最后都得到证实。

  再看现今陆主任谨慎的态度,蔡阳就断定,只怕传闻非虚了。

  陆铮拍了拍公文包,缓声说:“办这个案子要快,现在在乌山和武乡,都扣了一些当事人,你看卷宗就明白了。”

  蔡阳一时有些懵,没有回话。

  陆铮慢慢吃起了馒头片。

  好一会儿蔡阳明白过来,旋即也知道,陆铮这是给自己思考的时间呢,而且,自己也必须要表个态。

  “我明白了,你放心吧主任。”蔡阳有些艰涩的说。

  陆铮笑笑,拍手起身,说:“吃好了,回家。”

  陆铮钻进值班室外等着的黑色桑塔纳时,一直在锅炉房盯着这边动静的老李头飞快的跑过来,开铁门关铁门。

  黑色桑塔纳和蔡明的自行车一前一后,慢慢驶出大院。

  蔡阳一路神思不属的,甚至是单手骑自行车另一只手抱着公文包回的家,怀里的公文包,就像个定时炸弹,又像个烫手山芋,可是,更怕它无缘无故失了踪。

  回到家,对爱人嘘寒问暖权当没看见,抱着公文包就进了书房,将公文包放桌上,看着它,发了好一阵呆。

  蔡阳知道,陆主任来头只怕不会比阳晨贸易的幕后老板小,但是这场较量,说到底,是大人物之间的较量,如自己这类小于部,涉身其中,稍一不慎只怕就粉身碎骨。

  但是,陆主任偏偏选中了自己,令自己无可选择。

  叹口气,蔡阳慢慢解开了公文包,从里面摸出文档翻开看,可是,旋即他便猛地坐了起来,越看越是吃惊。

  他吃惊的不是阳晨公司的大手笔,比如阳晨公司曾经倒卖进出口许可证,这一笔非法收入便获利一百一十万元,实在是有些吓人。

  那是去年的事情,阳晨公司通过关系从乌山外贸开出五百万张羊革皮货出口许可证,转手以一百十一万卖给了南方特区的一家公司。

  蔡阳吃惊的是,现在关键证人包括南方特区那家公司的负责人,已经被乌山监察机构控制,乌山外贸相关负责人也处于被监控状态。

  同样,还有阳晨公司在武乡倒卖重要生产资料的一些违法行为,也有关键性证人被武乡市公安机关控制。

  陆主任,真的是来势汹汹啊,这个卷宗,其实可以说得上证据确凿了,自己只要同乌山、武乡相关部门接洽后,完全便可以查封阳晨公司进行调查。

  而且,从办案日期看,涉及阳晨公司的调查就发生在半个月内,甚至有一位关键性证人是昨天才被控制的。

  只怕现今,阳晨贸易方面还没有丝毫察觉。

  而现在,这般重要的卷宗就被交到了自己手上。

  陆铮,真是雷厉风行而且,人脉真深啊。

  动阳晨这样的公司,竟然得到了乌山和武乡地方于部的全力支持,尤其是武乡市,看卷宗动用的力量,只怕没有市委一号放话根本办不到。

  蔡阳翻看着卷宗,感情复杂的想着。

  书房外有人轻轻敲门,爱人的声音:“吃饭了,老蔡,不是单位有什么事吧?”

  蔡阳说:“我想点事情,你们吃吧。”

  爱人轻轻叹口气,说:“你别想太多了,过几天咱们一起看薛厅长去,你要实在上不了就算了,咱不跟别人比,不要跟老高他们置气。”

  蔡阳嗯了一声,但心思全没在这上面。

  薛厅长是省监察厅的一个副厅长,也是蔡阳的老领导。蔡阳在上面并没有什么关系,四十多岁能熬到副处除了因为近年纪检监察机关变化比较多外,就全靠这位老领导提拔,但是老领导能力有限,往上已经走不动,估计也就再站一班岗就退了,在纪委分管的工作也很清闲。

  看着比自己年轻比自己后进机关的于部一个个冒起来,曾经在自己手底下于活已经提正处的就有好几个,蔡阳心里也怪不是滋味的。

  想着这些事,又看看面前的卷宗,蔡阳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陆铮没把这个案子交给李组长,也没交给其他副组长,而是交给自己了。

  陆铮肯定对案件组这几个负责人都进行过详细了解,相对而言,自己的社会关系很简单,而且,……。

  蔡阳慢慢的,点上了一颗烟。

  同一时刻,陆铮正在徐省长家里拜年做客。

  徐省长的爱人刘姨是文工团出身,气质高雅,保养的也好,看起来就是三十几许的丽人,她见过陆铮几次,很喜欢陆铮,当初还跟爱人说,准备把小女儿许给陆铮呢,可惜,未能成行,这也令刘姨一直很遗憾。

  “铮子,你真吃了啊?来家里,你别客气,别见外。”刘姨关切的问陆铮

  陆铮笑道:“是真的,我们大院看门老李头家里蒸的馒头,我给烤成馒头片了,可好吃了。”

  刘姨就叹口气,心说看这孩子,从小就在外面,真可怜,天天吃味精多多的馆子饭,家里蒸的馒头都当宝贝。

  以前刘姨就拿陆铮当孩子看,说话也很随便,但来到冀东后,徐省长叮嘱过她几次,现在铮子年纪大了,正厅级于部,你说话时多少注意点,别没轻没重的。

  所以,刘姨心里的感慨,就没发出来。

  陆铮这时,就从兜里摸出一个银灰色的小纸袋放在茶几上,笑着对刘姨说:“婶,过年了,我知道徐叔叔两袖清风,不好人情往来,也就没准备什么,这个小礼物您收下,我给您拜年了”

  刘姨笑着说谢谢,说铮子你过年也好。

  徐省长开始也没注意,等刘姨看着小纸袋上的鎏金字体有些疑惑的念:“明珠酒店白金VIp卡?”徐省长就是一怔,说:“铮子,卡里面不是钱吧?”现在在一线城市的大商场里,已经有了购物卡,卡里可以存钱,一些人也与时俱进,开始送购物卡。

  陆铮笑道:“那怎么会?是这么回事,明珠酒店是你们侄媳妇家里开的,这种白卡不对外发售,就是家里人用的,我琢磨着婶子美容什么的,可以去咱家里的店,卫生有保障,也不会给偷工减料滥竽充数用不知道什么牌子的伪劣产品充高档货,这方面你问婶子,美容保养这块是不是猫腻挺大?咱就是求个安心。”

  “啊,这卡能在明珠做美容啊?打几折?”刘姨对纸袋里的银色卡片,就显得有些爱不释手。

  陆铮笑道:“都是成本价,可以年底结账,而且也不单单是美容,只要是酒店里的消费,都可以用,婶子你要来个朋友什么的,也可以安排住进去。”

  刘姨就一咋舌,说:“那可不行,什么都能于我怕到时候憋不住,等我年底结账去,还不被愁死啊?”

  陆铮笑道:“婶你放心吧,我不会坑你的。”

  徐省长说:“铮子,这不好吧?”虽然说是成本价,但估摸着也是不算运营、资产折旧等等酒店集团的折损成本的,说起来,还是等于叫酒店赔钱。

  陆铮笑道:“家里的店,没什么不好的,再说了,现在明珠就北京开了一个,咱省城也没有,婶子能用的机会不多,不想用就放着,当个小纪念品。”

  刘姨也笑道:“是啊,这卡挺漂亮的,我喜欢。”

  徐省长就不再多说什么。

  陆铮说:“对了徐叔叔,还有个案子需要向你汇报一下,是关于阳晨贸易公司的。”

  听到阳晨贸易公司,徐省长微愕,旋即摆摆手,说:“去书房谈。”

  晚上陆铮回到家时,已经是将近午夜。

  最后,还是被徐省长留着小酌了两杯,走在泰华楼长长的走廊上,眺望夜空,却黑漆漆的看不到什么星星,或许,是因为城市的灯火太盛,如此,便失去了观看远方美景的乐趣。

  陆铮慢慢的踱步,琢磨着徐省长和自己说的话。

  对于自己调查阳晨贸易,徐省长倒没说什么,只是笑着说:“你呀,永远是这个脾气,不过也是这个脾气,成就了你。你知道不知道,虽然你来冀东是我点的名,但是你负责冀东清理整顿企业的工作,很让人放心。这话,是程XX说的,你在滇南的事情,让很多人都记住了你,记住了你这个小钢铁公司啊

  程XX是现今中央最有影响力的领导之一,想不到,他也知道自己的名字。

  有时候一些事,真的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

  正琢磨着这些事,后面传来脚步声,有人从陆铮身侧擦肩而过,满身的酒气,应该喝多了,步履蹒跚,撞了陆铮肩膀一下。

  陆铮也没在意,那人却扭头说:“你走道不长眼睛……啊。”最后的啊,却是惊呼,甚至,有些恐惧的意味在里面。

  陆铮定睛看去,醉汉五短身材,胖的和球一样,小眼吧嗒吧嗒的,怔呆呆看着自己,可不正是万德武。

  “老万?”陆铮哑然失笑,“你也住这里?”

  万德武本来九分醉意,现在全吓醒了,结结巴巴道:“是,不是,我来看朋友,不,不是,我住这里,住这里……”本来吓得张嘴说了实话,可旋即就想撒谎,转念又一想,却不敢了,这个克星想知道自己住哪里还不简单?现在哄骗他,可别惹得他又想收拾自己。

  陆铮就笑,问道:“你住哪套房,也是这层?”

  “是,我,我10。”万德武的架势,就好像看守所里面对民警的犯人,立正站好,回答问题,就差说“报告政府”了。

  陆铮更是会心一笑,说:“那可不错,我住lI咱们还是邻居了,这也是缘分啊。”

  万德武呆住,强挤出笑容,说:“是,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陆铮摆摆手:“好了,也晚了,咱都回去休息。”

  万德武连声答应着,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赶紧搬家,搬的离这里越远越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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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

       阳晨贸易公司位于省城国贸大厦八楼,租用了几间办公室,职员不过十几人,平时也不见什么与其他公司的业务往来,大多数职员都很轻松,每日闲着扯扯淡,一天就过去了。

      但是今天一大早,突然就涌上来一大帮人,各个如凶神恶煞一般,接待台小姐首当其冲,刚刚起身问“你们找谁?”就被厉声训丨斥“蹲下,不许动。”她还想多说,一名穿着便衣的汉子一伸手,就按着她脑袋险些将她按个屁股蹲儿,接待小姐吓得尖叫起来。

      这帮人进入公司大写字间后,便厉声叫隔板办公桌里的职员都蹲下,不许动,他们则分工有序的进入各个办公室封存文件和抓捕负责人。

      带队进入挂着“总经理办公室”铭牌的写字间抓人的是省公安厅调研员、整顿办行政执法组组长龚会荣。

      老龚得乌山市局常务副局长褚胖子做中间人和陆铮吃过饭,算是和陆铮很熟了,平时工作上也特别配合,但今天的行动却是在半个小时前从体改办大院出发后才知道,是来查封阳晨贸易公司。

      事前,陆铮只交代,令老龚抽调精于力量配合案件组的一次大行动,至于行动的内容,在出发前便是对老龚,也采取了保密措施,更莫说行政执法组的其他人了。

      进入阳晨贸易公司的一瞬,老龚心里涌起别样的满足感,都说这家公司不好惹,背后来头大,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老子说封就封?至于打击报复,那也找不到自己,自有陆主任这些高官给顶着。

      所以说,跟谁作对,你也别跟党作对而今天的行动,毫无疑问,陆主任那边的人,代表了党和正义。

      老龚挥舞着手指挥着抓捕行动,颐指气使间,很有些亢奋。

      当他带着两名组员踢门进入高志凯的办公室时,高志凯正慢条斯理的烧一些文件,一名组员立时冲过去一脚将高志凯踹开,同时扑打茶几上正在燃烧的纸笺。

      老龚阴恻恻看着高志凯,“你是阳晨贸易的总经理、法人代表高志凯?”老龚在陆铮这类人面前就好像无害的绵羊,但面对执法对象,就是绝对凶狠的饿狼。

      高志凯慢慢起身,好整以暇的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说:“是我。”

      老龚见他如此冷静,加之又是公司持牌人,倒没直接上手收拾他,说“我们为什么来你也心知肚明,走吧,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高志凯手一摊,说:“用带手铐不?我看你们过几天,怎么带我走还得怎么带我回来,回去告诉陆铮,看最后谁吃亏。”

      老龚听着高志凯慢条斯理的话语,心里微微一寒,看这家伙有恃无恐的,这件事最后,还真不知道怎么是个了局。

      陆铮正在办公室打电话,门被敲响,接着,杨朝晖推门进来,脸色殊不好看。

      “怎么查阳晨公司,事先不通知我一声?”杨朝晖以前在陆铮面前那种脸上的笑意也没了,更不再称呼陆铮老伙计。

      陆铮捂着话筒低声说了几句,挂了电话,抬头说:“阳晨这个公司问题很严重,所以,调查它采取了必要的保密措施,但是整个程序,绝对合法。”

      杨朝晖默然,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去。

      陆铮拿起桌上文件,看了没几眼,办公室的门再次被轻轻敲响,案件组副组长蔡阳走了进来。

      陆铮就笑着对他招招手,蔡阳走过来,低声跟陆铮说着什么。

      老龚刚刚回到家,就接到省厅王副厅长的电话,说是他手上有个涉及南方特区华越公司的案子,想见见华越公司负责人赵玉东。

      赵玉东便是用了一百十一万从阳晨公司买了五百万张羊革皮货出口许可证的那家公司的老板,尔后赵玉东又将这批羊革皮货出口许可证倒手分散卖给了一些贸易公司,获利二十多万元,他因为投机倒把罪被调查,加之涉及阳晨公司的案子,被带来了冀东,现今又因为举报阳晨公司有重大立功表现,可能获得轻诉轻判。

      现今赵玉东已经被乌山方面移交给省整顿办,由省整顿办行政执法队伍采取监视居住措施,又因为有病在身,他现今在省监狱管理局中心医院住院疗养,老龚得陆铮吩咐,选了四名心腹二十四小时轮流值班看守。

      老龚没想到,省厅王副厅长会直接给自己打电话说要见他。

      其实不用想都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什么有案子涉及华越公司?鬼才信。

      堂堂一位省厅副厅长,毫不避嫌的出面给自己打电话,由此也可见那边反弹力度之大。

      王副厅长更说,他现在就在省监狱中心医院一位科室主任的办公室。

      老龚犹豫了一下,说道:“那,王厅长,现在在病房值班的好像是小王和小李,麻烦你喊他们一个过来听电话。”

      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是公安系统的人,只是临时抽调进整顿办联合办公,等这股整顿企业的风潮过去,整顿办早晚会撤销,自己还得回公安厅,如果撅了王副厅长的面子,那后半辈子怕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可是,陆主任那边又怎么办?

      老龚不由深深叹口气,夹心饼于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在交代接电话的小李开绿灯并且不得向整顿办那边汇报后,老龚就在屋里走起了圈子,看着表数时间,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的样子,老龚便拿起电话,拨了陆铮家里的号,可是好半晌都没人接,老龚便又呼了陆铮。

      现在给陆主任报个信,等陆主任赶到医院,算算,也给了王厅长他们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自己也算开了绿灯仁至义尽,而陆铮这边,则是自己必须要汇报的。

      可是,呼过陆铮之后,一直也不见电话响。

      老龚叹着气,坐到了沙发上,揉着太阳穴,很有些头疼,陆铮那里,不知道会怎么想,万一因为这次见面令案子受到影响,陆铮的雷霆之怒,会不会令自己粉身碎骨。

      答应了王厅长后,老龚现在,才感到了后怕。

      “叮铃铃”,刺耳的电话铃声吓了老龚一跳,他急忙接起,正想着怎么跟陆铮解释时,话筒那边传来小李的声音:“龚处,在不在?”

      老龚一怔,“怎么是你?王厅那边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电话里有杂音,好像是风声,小李应该是在医院外的投币电话亭打的电话,小李的声音也有些乱,“不知道呢,陆主任来了,正和王厅那边说话呢。”

      老龚呆了下,“陆主任?他怎么去了?是凑巧去看赵玉东?”

      小李唉声叹气的说:“要凑巧就好了,龚处你不知道,王厅是和杨主任一起来的,他俩刚进赵玉东的病房,负责楼层的护士长就找我,叫我去她值班室接了个电话,是陆主任打来的电话,陆主任还叫我给王厅和杨主任传话呢,叫我告诉王厅,他想和赵玉东谈话可以,但必须有整顿办主任一把手签字,今天特事特办,他来医院,陪着王厅给赵玉东做笔录。”

      老龚听到这里完全的呆住,这里,又有医院护士长什么事啊?陆铮这个人,真是深哪,原来还布了暗线,怪不得呢,当初他点名要把赵玉东送监狱中心医院。

      话筒那边,小李沮丧的说:“杨主任听了我传的话就走了,现在陆主任来了,正跟王厅说话呢,我这不抽空才能跑出来向你汇报?龚处,你说这事怎么办啊?陆主任要问我,我怎么说?”

      老龚沉默了,现在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向陆铮交代了。

      省监狱管理局中心医院病房楼三楼一间空病房,陆铮翻着王副厅长交到他手里的材料,是关于华越公司在冀东省活动的材料,可以公开的部分卷宗。

      王副厅长笑着递给陆铮一颗烟,说:“有陆主任陪着我查缺补漏,想必我们能发现很多新问题啊。”

      比陆铮稍微早到一步的公安厅经侦的一个副处长和另一名警官都在旁边附和。

      王厅长临时抓差,这两位到了才知道什么意思,也不知道是什么案子,叫自己两人来,总归是显得程序正规罢了。

      陆铮没有接王副厅长的烟,对那位副处长道:“这样,你们先进去做笔录,我和王厅长聊两句,稍后到。”

      看王副厅长也点头示意,两名警官便依言走了出去。

      陆铮这时,就打量了王副厅长两眼,说道:“王厅,你来的意思我明白,你们是真不怕把事情闹大是吧?”

      王副厅长呆了呆,笑容便有些尴尬,说:“我不大明白陆主任的意思。”实在想不到,陆铮会一点面子不给,愣把窗户纸捅破,果然如传闻一般,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陆铮冷笑一声:“明白也好,不明白也好,你们这样搞,让我觉得,阳晨公司还有很多东西可挖啊,看来,要继续深挖。”

      王副厅长脸色就是一变,讪讪道:“这和阳晨有什么关系。”

      陆铮将卷宗往旁边一扔,说:“行了,你请便,我就不陪你进去了,你想和赵玉东聊什么你就聊什么,好不好?随便你。”

      王副厅长在公安系统多年,便是省委领导前,几时被这般疾言厉色的对待过?一时脸涨成了猪肝色,可是,却没底气反驳什么。

      拿起桌上卷宗,他转身走了出去,进了斜对面赵玉东的病房,不一会儿,便领着那两名警官悻悻的走了。

      当陆铮走过来的时候,守在赵玉东病房前的小李和小王,都紧张的捏了把汗,虽然严格来说,他们和陆铮属于不同的系统,但是,到现在,他们才见识到了这位年轻高官的厉害。

      王副厅长那是什么人?是省厅很有份量的大领导,可是,陆主任完全不给他面子,虽然两人谈了什么没人知道,但看王副厅长和省厅同僚灰溜溜离开的样子就知道,王副厅长,被陆主任给撅了。

      陆铮打量着小李和小王,两人更是觉得,气都有些透不上来。

      陆铮还未说话,那边走来个漂亮的中年女护士,陆铮笑着对她点点头,说:“牛大姐,给您添麻烦了。”

      女护士笑笑,说:“你忙你的,我要去处理点事情。”急匆匆从陆铮身边走过。

      牛大姐是病房楼本楼层的护士长,爱人是司法厅的于部,一家子都和卫香秀特别熟悉,牛大姐更是和卫香秀情同姐妹,说起来,卫香秀在冀东狱所系统,人缘很是不错,这座隶属于监狱管理局的中心医院,自少不了她的朋友。

      看着牛大姐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陆铮才转头,盯着小李和小王,说:“我知道,你们呢,很多事也为难,但是办案子,不能见风使舵,要有原则你们是临时抽调来的不假,但只要在整顿办一天,就是我陆铮的兵,明白不?

      小李和小王对望一眼,都默默点头。

      陆铮又说:“以后没有我的签字,没有我的电话,别说王厅长,就是王省长来了,你们也要红灯停,能做到不?如果有人因为这个事难为你们,你们找我陆铮但是如果你们做不到,守不住纪律,也别怪党纪国法无情”

      小李和小王都满头的汗,第一次见陆主任发火,真是掷地有声,什么王厅长王省长的,令人听着都眼晕。

      而这时,嚓嚓的脚步响,老龚慢慢走了过来,他正好听到陆铮训丨话的尾巴,脸色,很是尴尬。

      陆铮转头看到他,没说什么,按按他肩膀,转身走了。

      老龚就觉得自己双腿灌铅一样,再动弹不得。

      除夕夜,陆铮来到了省城看守所,而此时距离上次和高志凯在办公室碰面,已经过去了月余。

      今年是羊年,春晚已经渐渐成为各阶层欢度除夕夜生活的一部分,家家户户,欢声笑语不断,看守所外,鞭炮震天,到处都是新年的喜气洋洋。

      但是在冀东,这段时间,暗潮涌动,阳晨公司的案子牵动了很多人的神经

      审讯室里,陆铮先把饭盒装的饺子给了提高志凯进来的民警,说:“这是给高总的。”民警笑道:“陆主任对他还挺好,其实所里也集体包饺子了,他们都有份。”

      高志凯只是在旁冷笑。

      看着大咧咧坐在桌对面的高志凯,老龚就皱眉,训丨斥道:“坐好”自从监狱中心医院出了事后,在这个案子里,老龚便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跟着陆铮一起来的是案件组副组长蔡阳和行政执法组组长龚会荣,一位是监察厅副处级于部,一位是公安厅正处级调研员,老龚拿着纸笔随时准备记录,加之整顿办主任亲自出马,这次提审的规格不可谓不高。

      对老龚的训丨斥高志凯全无反应,只是看着陆铮冷笑,“我要说的都说了,没什么好说的,再问一百次,我还是那些话。”

      老龚在旁训丨斥道:“给人背黑锅滋味挺好是吧?”话里,又有些讥讽。

      高志凯眼皮跳了跳,但还是默不作声。

      老龚冷声道:“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交代,靠蒙混过不了关”

      老龚现今表现的好像个急先锋一样,是有道理的,因为就在一个礼拜前,高志凯突然认罪,将阳晨公司的违法行为全揽在了自己头上,很明显这个案子发展到现在,陆主任一方已经主导了局面,阳晨公司,不得不抛出了个替罪羊

      见高志凯还是不吱声,老龚冷笑道:“你真以为你背得起么?按照阳晨的涉案金额,没有十年二十年你能出来?现在又是风头上,往严里判,判你死缓、死刑也不是不可能。”

      听到“死刑”二字,高志凯眼角抽搐了一下,但他还是默不作声。

      慢慢点了颗烟,看着高志凯的表情,陆铮知道,现在的高志凯,很不甘心,更不想背这个黑锅,但是,他又不能不背。

      杨家人绝没有想到自己刚刚来到冀东会突然发难,会突然和杨家撕破脸对着于,这,完全不符合逻辑,所以,在毫无防备下,被自己完全占了先手,阳晨公司,违法行为证据确凿。

      当然,为了顺利办案,自己没有深挖,主要还是集中在转卖皮革出口许可证、在武乡倒卖重要生产资料和摩托销售这三桩罪状上。

      杨家人反应也很快,但是,在监狱中心医院的试探无功而返后,杨家,应该很快就做出了决定,不想再在这个证据确凿的案子中再纠缠下去,不然只怕是泥足深陷,越陷越脱不了于系。

      就这样,高志凯成了替罪羊,毕竟,公司总经理和法人代表都是他,涉及公司违法活动,也从来是高志凯出面,杨朝阳,更多的时候倒像个牵线人,介绍朋友给高志凯认识而已。

      杨朝阳也曾经被传召,但他一问三不知,全推到了高志凯头上,听说,现在杨朝阳已经被禁足,甚至有传闻说杨书记气得要送他去非洲工作。

      阳晨公司的事情,杨书记不可能完全不知情,了解到哪个程度只有天知道,而护犊之情人皆有之,倒也是人之常情。

      至于阳晨公司出事后杨家那边的反应,想来很多时候都瞒着杨书记,至少,杨书记不会参与,从准备翻案到最后抛出高志凯做替罪羊,应该都是杨家子弟和一些智囊、帮闲从中行事。

      而挑起了自己和杨家争斗的高志凯,又哪里了解这其中的残酷呢。

      确实,他成功的挑起了这场战争,淳子的车被泼硫酸,也是他指使的,令自己不得不下决心解决这个隐患。

      但是,他绝对想不到,事到临头,他会如同垃圾一样,被杨家人扔出来当替罪羊,他,再怎么算计,又如何能算计的过杨家的所谓智囊?

      这也算是作茧自缚了吧。

      已经进过两次监狱的他,这次绝对轻判不了,按照自己的估计,可能会是死缓。

      现在的他又如何甘心?但是,他又没得选择。

      自己也曾经委托中间人和他接触,提出了种种他指认杨朝阳的优厚条件,当然,主要是安排他家里人生活的优厚条件,但是,高志凯都拒绝了。

      “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高志凯抬起了头。

      陆铮慢慢拿出了一个小录音机,按了播放键,里面,响起了高志凯的声音,“陆铮,咱们也别来虚的了,我今天来,想跟你要句话,你是不是要查我和大杨的公司。”

      接着,就是陆铮的声音,“你听谁说的?”

      然后,又是高志凯说话,“你那点小动作能瞒得住人?陆铮,我实话告诉你吧,大杨你现在动不了,别自讨没趣,到时候吃亏的是你自己。”

      这时,陆铮按下了暂停键。

      高志凯怔了会儿,怨毒的目光看向陆铮,“陆铮,你太卑鄙了,早就设着套呢是吧?我不找你,你早晚也会找我”他记起来了,这是上次他去陆铮办公室和陆铮的对话,而陆铮,却录了音,显然,可能从很早,就想布局搞垮自己了。而现在听着自己和陆铮的对话,又是何等讽刺?

      陆铮笑了笑,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志凯,其实说句真心话吧,我确实也想过,咱们以前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毕竟,人活在世上,都不容易,你呢,也挺坎坷,本来我希望,你能悟了这个道理,让人一步,定然海阔天空。但是看来,你还是一直都没变。”

      高志凯冷笑不语。

      陆铮拿出烟递给他,高志凯不接,陆铮便自己点上,“说说吧,你和大杨的公司是什么意思?”

      高志凯哼了一声,“你这个人一向伪善,用阴谋诡计录的音,你肯定不会拿它当证据上庭。”

      陆铮笑了笑,看来,还是对手了解自己,委实,这种小手段,又怎能登大雅之堂。

      “你说的对,但是这段录音最起码可以证明你的公司不是你自己持有。”陆铮慢悠悠吐着烟圈。

      高志凯被陆铮轻蔑的态度激怒了,眼里全是怒火,或许,他早就想爆发了,胸中这口气,一直堵着,堵着,堵得他郁闷难当,他大声喊:“我胡扯的行不行?再说,大杨怎么了?大杨不代表他就是杨朝阳,如果是杨福亭呢,你敢碰?”

      说出来这句话,高志凯就怔住,立时紧紧的闭了嘴,而对面,陆铮已经笑了。

      老龚唰唰的记录着高志凯的原话,虽然,这句话没有任何法律效力,也说明不了什么,但是,好像陆主任,笑得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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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病情

       新年之后,冀东检察机关对阳晨贸易公司相关责任人的诉讼极为迅速,一审也很快有了结果,公司法人代表、总经理高志凯被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对阳晨贸易公司负责人高志凯进行宣判的那一天,陆铮正在北京协和医院,等待爷爷的检查结果。

      在距离专家会诊占用的医学分析室不远的休息室中,陆铮和父母、姑父姑母、叔叔婶婶等十几人齐聚一堂,都在焦急的等待着。

      协和医院李院长在旁相陪。

      不说来检查心脏的陆老太爷无与伦比的身份,在座的陆家成员又多显赫一方,便是人家捐赠的进口高倍ct机、五分类血液分析仪等等一些刚刚出现的最先进医疗设备,也值得李院长亲自作陪。

      仪器是由德国法利克财团捐赠的,多和心脏检查有关,听说来到协和医院为陆家老太爷检查心脏的专家团也是由法利克财团邀请的,李院长心里暗暗诧异,东西德刚刚统一,却有原来联邦德国的财团为红色中国的老一辈领导人的健康如此奔走,不知道,释放的是什么政治信息。

      看着陆家一位年轻子弟身边比芭比娃娃还亮丽的金发女孩,李院长更琢磨不透这到底都是怎么样的一种关系。

      这个漂亮冷漠的洋娃娃,被介绍为法利克财团的创始人,肯定是翻译有误吧,李院长理所当然的这样想着。

      陆铮看着身侧的艾瑞斯,心里微微有些感动,这些事,自己有同样的想法,但自己张罗的话效果绝对没有这般好,不管怎么说,现在正处于全球冷战的关键时刻,西方顶尖医者来为红色政权领导人服务,便是医学上生命为重,但抵触情绪却未必人人都能淡而视之。

      或许是因为来到了医院,加之又是检查爷爷的身体,艾瑞斯今天穿的极为朴素,平素服饰极尽华丽的她,今天穿着深灰色小风衣和蓝裤子,倒更像国内小女生的打扮,但那头炫丽的白金色公主长发垂在肩头,为这身朴素装束增添了特别难言的味道,一种朴素美到了极致的可爱妖娆。

      艾瑞斯,真的是穿什么,都能穿出一种无敌可爱的味道。

      现在的艾瑞斯,就乖乖的站在陆铮身边,好像乖的不能再乖的小孩子。

      “铮子,听说你在冀东很硬气,杨xx那家也要绕道走。”凑过来和陆铮说话的是二姑父,他说的杨xx是老杨家早已过世的老太爷。

      现在这个时刻,陆铮不想谈这些事,笑了笑,说:“没有的事儿,二姑父,你最近生意怎么样?”二姑父谢友堂,几年前就下海做生意,比大姐夫胡德利做生意稍晚,但听闻现在生意也很大。

      二姑父笑着说:“我那小公司就别提了,侄媳妇一口气,就能给我公司吹到月球去。”

      艾瑞斯一直乖乖听着陆铮和二姑父说话,待听到说起自己,便对二姑父露出个可爱的笑脸。

      不得不说,艾瑞斯便是话不多,甚至骨子里骄傲的未必能把二姑父当盘菜看,但场面应酬,绝对是神级人物。

      果然,见艾瑞斯有了反应,二姑父就呵呵的笑,自以为自己的冷笑话令这个神秘的小侄媳妇觉得自己很风趣。

      陆铮便有些无奈,这个白纱包,真的无解了。

      二姑父又笑着说:“还有铮子你也别谦虚,我看你到大姐夫的年龄,肯定比大姐夫要强,青出于蓝,对不对?我是听生意场上冀东一个朋友说的,说你在冀东办了一个挺大的案子,没收为国家追回的财产就上千万,还听说,那个被逮捕的公司负责人,在审讯时,提杨老大的名字来着。”

      陆铮笑笑没吱声,确实,在冀东一些圈子神秘兮兮的流传着一个说法,就是被判了死缓的高志凯,在审讯时,提过杨福亭和杨福亭儿子的名字。

      虽然,只是传闻,但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很多人都觉得这里面玄机很深,道道很深。

      这种传闻,对于如日中天正快速上升的杨福亭,可能,意味的东西很多。

      陆铮不欲谈这件事,正想说话,却见那边厢,李院长陪着父亲,匆匆走了出去。

      想来,专家会诊有了初步的结果,这时候,自然是父亲这个长子出面和专家组沟通。

      二姑父也就不说话了,有些忐忑的看着那道忽闪忽闪的门,等待着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消息。

      晚上,陆铮和艾瑞斯没有回郊区的大宅而是来到了父母的住处。

      国外专家组初步诊断,爷爷的冠心病,冠状动脉的病变已经很严重;另外还有瓣膜病,二尖瓣重度返流,这些,都需要做手术治疗,但是爷爷的身体状况,怕很难承担手术的风险。

      和老爸老妈喝着粥,餐厅里的气氛,有些压抑,没有人说话。

      陆天河勉强笑了笑,说:“这些国外的专家们,只是初步讨论,还没有结论呢,我想,他们会有办法。”按照专家们所说,如果不进行手术,老太爷的身体状况会越来越恶化,万一有什么其他病变,只怕就会有生命危险。

      陆铮没吱声,默默的往嘴里扒拉米粒。

      吃过饭,勤务兵雁子已经将原来陆铮回家住的房间给收拾于净,陆铮便回了房,客厅电视很快没了声音,陆天河和韩静,自也没心情看电视。

      看着艾瑞斯很有些发愁的走进来,陆铮心情终于有些好转,说道:“怎么样,没有人伺候,还会睡觉不?”说着话,将自己的被褥抱到了地上,自然还是老规矩,艾瑞斯睡床,自己睡地下。

      想了想,陆铮又说:“要实在不行,我送你回别墅,不过我今天要陪着爸妈在这边睡。”确实,洗澡间浴缸都没有,只有淋浴,艾瑞斯定然很不习惯。

      艾瑞斯轻轻摇头,旋即璀璨蓝宝石般的深邃眼眸凝视陆铮,说:“现在医学很发达的,你不用太担心,而且,我们都要听从上帝的安排。”

      陆铮没吱声,艾瑞斯话里隐隐的意思或许有些不近人情,但是,却也没说错,很多事,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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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梅花香自苦寒来

      躺在地铺上,陆铮翻来覆去睡不着,慢慢坐起身,床上,闻不到一点声息,艾瑞斯便是睡觉时也极显“高贵冷艳”,就那样静静的躺着,常常一晚上都不带动的,也不知道是遗传还是后天养成的。

  想着陆铮不禁摇摇头,如艾瑞斯这般活一辈子,真不知道乐趣是什么。

  陆铮轻轻起身,准备出去抽颗烟,可是,却突然一怔,双人床上,艾瑞斯侧着睡呢,而且,被子从肩头滑落,露出可爱的雪白蕾丝睡裙,应该是,打滚来着?

  陆铮呆了会儿,要说和艾瑞斯同房睡的次数也挺多了,今天这种情形可很少见,莫不是,跟自己混熟了,眼见就要被自己的懒散劲给传染了?

  想着陆铮心中不由一笑,蹑手蹑脚走过去,帮她往上拉了拉被子,这才慢慢踱步出房。

  客厅只开了夜灯,陆铮去茶几下拿了烟,来到书房门前才发现书房门缝有光亮透出,里面好像有人,陆铮轻轻敲门,传来父亲陆天河的声音:“是铮子吧?进来吧。”自是听出了陆铮的脚步声,和韩静、雁子不同。

  陆铮拧门进去,陆天河便放下了手中的书。

  陆铮知道,父亲有心事时,便喜欢在书房看书。

  “你也睡不着?”陆天河勉强笑了笑,看到陆铮手里的烟,说:“少抽点,没好处。”

  陆铮拉过把椅子,坐在了书桌旁。

  “你在冀东的事我听说了一点,还是要广交朋友,当然,你有你的想法。”陆天河叹口气,“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咱们陆家树大招风,要真老爷子有个什么……”

  陆铮默然不语,委实,陆家亲戚,便是二姑父这种老实人,生意都做的挺大了,要说他仅仅靠经商的头脑,那怎么可能?但是以自己晚辈的身份,又不好说什么。

  陆天河又说:“而且爷爷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能总操心,尤其是你,个性太强,多注意。”

  陆铮默默点头。

  可能觉得话题太沉重了,新年刚刚过去不久,不想一家子都沉浸在愁云惨雾中,陆天河旋即笑了笑说:“你呀,回头和艾瑞斯说说,那个北斗星,每年给红十字会里捐的钱,有点太突出,倒好像咱们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你跟她说,她公公不是做保险的,没业绩那一说。”

  陆铮就笑,“行,我回头跟她说。”

  陆铮几乎彻夜未眠,和父亲聊了很多很多。第二天一早,他坐上了飞往正定的飞机,毕竟,不能一直在京城等消息。

  回到体改办,陆铮能感觉到,于部们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杨朝晖领队去南方特区考察经济体制改革经验去了,可能太压抑了,很多事也需要想一想吧。他作为整顿办副主任,自己查阳晨公司,他竟然一直被蒙在鼓里,估计这段时间,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回到正定的第三天,陆铮就接到父亲的电话,说是外国专家已经达成了初步的共识,准备给老太爷用经皮冠状动脉介入治疗,做心脏支架手术。

  陆天河在电话里介绍说,皮冠状动脉腔内血管成形术最早在德国成功施行,后来从欧洲推广到世界,五年前,第一例冠脉支架置入人体的手术获得成功,在西方,心脏支架手术已日趋成熟,当然,现今能主刀的多为大医院的翘楚

  外国专家们说,心脏支架手术成功率很高,而且对人体伤害极小,穿刺时后便可下床,一般术后三天即可出院,老太爷的身体也能承受得住。

  但是心脏支架手术有个弊端,它只能治标不能治本,更像一种应急措施,因为人体全身的血管是一个大系统,斑块的形成不会只在一处,在一个地方放上支架,可能其他地方的斑块,又逐渐堵塞住血管了,还会再次发作,况且在放支架的部位也会出现再狭窄。所以在心脏支架手术后,还需要辅以药物治疗

  而再多次会诊之后,专家们大多认为这是最安全最可取的治疗方案。

  陆天河叹着气说,不管怎么样,能有个治疗方案,就能有希望,手术预计在一个月后进行,现在医疗组开始进行前期的准备工作,如引入相关医疗设备器材等等。

  接到父亲的电话,陆铮也终于松口气,自己印象中,冠脉支架手术并不是什么大手术,对三级甲等医院好像均是小菜一碟,但在现今,却是西方顶尖心血管外科医生的专利,由此也可见,未来二十年间各种科技包括医疗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

  陆铮又问起艾瑞斯,想对她表示感谢,陆天河说艾瑞斯已经飞去欧洲了,陆铮心里,自是一阵怅惘。

  当天晚上,陆铮在云顶大酒店宴请清查阳晨公司的专案组成员,包括后勤保障人员都到了,几乎囊括整个整顿办,满堂堂坐了三个包房共六桌。

  虽然高志凯被判死缓后看来接受不了当庭提出不服上诉,但对于整顿办来说,案子已经圆满完结,而且,高志凯估计也是一时情绪激动,他定然不会真的去上诉,便是上诉,也不可能改判。

  今天的酒宴菜系安排的很硬,酒更是茅台,令大家伙情绪高涨,自没人想到,这次酒宴陆铮自己掏腰包,而不是从整顿办经费中支出。

  在陆铮讲过话,主导喝了头三巡后,大家开始自由发挥,如杜平、蔡阳、老龚等厅处于部,则轮着给陆铮敬酒,当然,多是领导点一点,他们仰脖于。

  大家伙噌噌的往下灌茅台,看得沈丹都替陆铮心疼酒钱,作为后勤部门的主管,又是她出面订桌进酒,沈丹自然知道今天是陆主任私人掏腰包请客,但陆主任早说了不许她声张,免得大家吃喝放不开,沈丹自不好多说什么。

  陆铮来冀东来整顿办不过区区三四个月时间,初来乍到,便把阳晨贸易办的噼里啪啦,这位年轻高官,经此一案,加之以往种种传说,越发令人感觉到,他那独特的魅力。

  整顿办的于部们,或许此刻,心中都有此感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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