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自樂

第800章 “一哥”很生气

　　王禅开一台草绿色的越野车，挂着内卫部队的牌照。很普通的越野车，价格不贵。大家都知道，王二哥讲义气，却并不是大阔佬。

　　钱这个东西，王二哥赚了些，但他的开支也很大。要做京师纨绔圈子里的“一等大哥”，小里小气断然是不行的。王二哥又不能像其他那些小纨绔一样，倒卖个批文搞个条子什么的。这样的事，也讲究个身份，偶尔一回两回没什么，搞多了，有失王二哥的体面。就算搞批文批条子，也不能玩得太小，三五几万块钱，忒小儿科了，对不起王禅家老头子那显赫无比的身份。

　　所以，像廖启正这样出手豪阔的真正大款，很受王二哥的欢迎。

　　红枫叶健身俱乐部大堂里，李春雨和范鸿宇并排而坐，抽着烟，有说有笑的，他们在等王禅。

　　对李春雨，王禅高看一眼，一接到李春雨电话相邀，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也不问李春雨为什么要请他吃饭。世家子弟之间聚个会，不需要理由。

　　挂着内卫部队牌照的越野车开进了红枫叶健身俱乐部，李春雨和范鸿宇立即站起身迎上前去。

　　王禅跳下车来，眼神在范鸿宇脸上一抡，略感诧异。

　　李春雨刚才在电话里并没有说范鸿宇也在。

　　这位范县长，倒好像是个重要人物，什么场合都能看到他的身影。有关老李家有意要栽培范鸿宇的传闻，王禅也听说过的。至于是不是要招范鸿宇做东床娇客，那就不得而知了。王禅还没有八卦到要去调查范鸿宇的婚恋情况。

　　老李家要怎样培养他们的后辈子弟，王禅可不关心。

　　对于王二哥来说，吃好玩好，开开心心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还得想办法多赚点钱。

　　不过既然范鸿宇和李春雨一起来了，王禅也不会怠慢了他，伸手拍了拍李春雨和范鸿宇的肩膀，笑着打了招呼。纨绔圈子里，不流行握手的礼节，搞得跟政府干部似的。

　　“王二哥，听说红枫叶请了个大厨，手艺不错，请你过来聊个天说个话。”

　　李春雨笑着说道。

　　“行走吧。”

　　王禅也不废话，笑着一摆手，大踏步向前。

　　包厢是范鸿宇订的，就订在昨天他和廖启正一起吃饭的原包厢。也不知道范县长到底是出于何种心理，或许觉得在这个包厢里宴请王禅，很有“纪念意义”吧。

　　上官深雪办事不但十分利索，而且极其保密。

　　到目前为止首都城里还很少有人知道，近两年在京师纨绔圈子和江淮江南一带“叱咤风云”的大老板廖启正，已经沦为阶下囚。

　　只有三个人吃饭，上的菜肴就不多，六菜一汤，不过都是精品老贵。菜是李春雨点的，范鸿宇不知道王禅的口味。不过从王禅的眼神来看，他很满意。倒不是说菜品越贵，王二哥就越开心，王禅还没那么肤浅。只是他感受到了李春雨的郑重其事，这一点才是王二哥在乎的。

　　王二哥最讲究个面子。

　　酒水是小推车推进来，各类知名白酒红酒黄酒齐全。王禅选了茅台。和一些喜欢追求时髦的纨绔子弟一起聚会的时候，王禅会选择红酒，那批牲口爱装，王二哥也就从善如流。身为纨绔大哥必须是适应各个圈子的气氛。需要一本正经的时候，能正经得起来；需要横蛮无理的时候，就必须化身为恶魔转世。

　　“小范，县里没啥事要忙吗？在首都待了不少时候吧。”

　　喝了几杯酒王禅眼神又落在范鸿宇身上，看似很随意地问道。

　　王禅对范鸿宇不反感当然也谈不上有多少好感，但今儿李春雨专程请他过来吃饭，别人都不叫，单单叫上范鸿宇作陪，可想而知，李春雨是打算拉拢他们之间的关系。

　　这个就有讲究了，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往王二哥跟前凑的。看在李春雨的面子上，跟范鸿宇一起喝个酒吹个牛没什么，想要更进一步，成为王二哥的朋友，那就要看了，看你小范够不够这个资格。

　　范鸿宇一笑，说道：“王二哥，县里当然有事要忙，如果不是这边有更加重要的事，我老早就回去了。”

　　“更加重要的事？什么事啊，能不能说来听听？”

　　王禅神态依旧是玩世不恭，眼里却闪过一抹精光。凭直觉，王禅就知道，范鸿宇嘴里所谓“更加重要的事”，八成和自己有关系。

　　这倒有点意思了。

　　范鸿宇想了想，说道：“王二哥，你觉得廖启正这个人怎么样？”

　　“老廖？还不错啊，挺够意思的，大气，不像有些生意人那样，喜欢斤斤计较，送个人情就等着要回报……你怎么忽然问起他来了？”

　　王禅益发警惕起来。

　　范鸿宇笑了笑，说道：“看来廖启正可以称得上大奸似善了。这种江湖大骗子，很明白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道理。”

　　王禅本来正在把玩着精巧的青瓷酒杯，闻言脸色一沉，将酒杯往桌面上一墩，很不悦地说道：“小范，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以前没跟我打过交道，我不怪你，但你以后要记住，我王禅最不喜欢的，就是背后说人坏话，尤其是说我朋友的坏话。挑拨离间这一招，别使在我身上。”

　　“王二哥……”

　　李春雨一听，也有点不高兴了，张嘴叫了一声。

　　王禅手一摆，毫不客气地将李春雨后面的话堵了回去，说道：“小李子，你先别急着解释。小范是你的朋友，老廖却是我的朋友。一码归一码。小范，今儿个你得把话说清楚了，不然别怪我王二不给面子。”

　　“纨绔一哥”的气势，展露无遗。

　　范鸿宇毫不在意，随手从公事包里拿出一份资料，交到王禅手中。

　　王禅满腹疑窦，接了过去，眼睛一扫，双眉立马扬了起来。

　　自然，这是有关廖启正的详细资料，还包括廖启正自己供认的一些内容。落到上官深雪手里，连郎飞雄都干掉了，廖启正自知再没有任何挣扎抵抗的余地。

　　上官深雪可不是公龘安部门的人，处置手法和公龘安部门完全不一样，廖启正熟悉的那些对付警龘察的招数，半点都用不上，无论搬出那尊大神，上官深雪连眉毛都不眨一下。

　　上官所在的部门，有许多机密，甚至连巨头级人物都不是人人可以插手过问的。

　　“范鸿宇，这资料哪来的？”

　　资料不多，几页纸，王禅很快就看完了，双眼直直地盯着范鸿宇，沉声问道。对范鸿宇的称呼也变了。王禅尽管纨绔，但何等出身？这份资料的巨大杀伤力，焉能看不出来！

　　假如资料记载的内容属实，这将是一颗威力不下于原子龘弹的超级炸弹，足以将京城和江淮江南两省炸得人仰马翻，掀起一场巨大无比的风暴。

　　五个亿！

　　这样的数目，在目前的内地，是个扎扎实实的天文数字，不带半点水分的。

　　范鸿宇平静地说道：“廖启正亲口招供的。”

　　“你们已经把他抓起来了？”

　　王禅大吃一惊。

　　这么大的事，怎么他事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不要说首都公龘安局，就算是公龘安部乃至中纪委亲自出手，照理王禅也不可能一无所知。身为纨绔圈子里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哥”，王禅的消息，历来是最灵通的。纨绔圈子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不是他们的奢侈和能量惊人，而是消息灵通。

　　试想每个纨绔家里，都杵着一位乃至好几位重量级的大人物，身居要职，往往闲谈之中漏出的一两句口风，对于外边的人来说，就是千金难买的最新消息。

　　作为纨绔一哥，王禅的触角，等于延伸到了每个重要部门，嗅觉极为敏锐。

　　“嗯，就在昨天，就在这个包厢里面抓的。廖启正昨天挖了一个大坑，等着我往下跳呢。如意算盘打得挺精的，可惜机关算尽。”

　　范鸿宇微笑说道，风淡云轻，和王禅的紧张形成鲜明的对比。

　　“谁抓的？”

　　王禅不去理会范鸿宇的风淡云轻，紧盯着问道，死死抓住主题不放。

　　能够完全避开他王禅的“耳目眼线”，这才是王禅最关注的。

　　并不是说，首都城里的每个大动作，都必须事先向他王二哥“汇报”，关键廖启正是王禅的朋友，如今他的朋友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人逮了，王禅居然完全没有得到半点“预警”的消息，这个可让王二哥难以接受。

　　这个先例一开，岂不是说，从今往后，他的朋友都不保险了？

　　对王禅而言，这才是最大的威胁。

　　王二哥保不住自己的朋友，那可是天大的笑话。

　　京师一哥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范鸿宇瞥了李春雨一眼。

　　李春雨笑着说道：“我媳妇抓的。”

　　这些年来，李二少身边走马灯似的，不知换了多少个女朋友，唯独上官深雪，获得了“媳妇”的光荣称号。看来，寻欢公子也打算“认命”了，逃不出上官深雪的“魔掌”。

　　王禅的脸色一下子沉下去，犹如要滴出水来。

　　“小李子，这可不合规矩啊！闹得太出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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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1章 如何取舍？

　　王禅的话语，已经变得冷冰冰的，可见王二哥是真的很生气了。

　　范鸿宇不由暗暗点头。

　　早就听说，王禅这人讲规矩，讲义气，就是不怎么讲道理。现在看来，果然如此。换一个人，最关心的肯定是廖启正的犯罪行为是否真实，然后紧着寻找对策。

　　王禅不这样。

　　王禅到现在，还将廖启正看做是自己的朋友，对李春雨擅自出动军情部门的人马抓捕廖启正，非常不满。按照王禅的逻辑，廖启正要真是个混蛋，可以抓。但前提是，你得跟我打个招呼，让我知道他是个混蛋，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对他下手。

　　明知廖启正和我王禅关系匪浅，一个招呼不打，直接让军情部门的人出手对付他，那就是不讲规矩，不将我王二哥放在眼里。

　　或许在台面上，我拿你们没办法，但从今往后，你们再要跟我王二哥做朋友，那想都不要想。

　　范鸿宇叹了口气，说道：“王二哥，廖启正不是你的朋友。做朋友，没他那样的。他这是要往死里坑人，不但坑你王二哥，还要坑李春雨，要坑我，坑李秋雨。这样的人，如果也配给你王二哥做朋友，那我无话可说，立马就走。”

　　王禅瞥他一眼，不冷不热地说道：“范鸿宇，这话我能听得进去。那你说说看，廖启正怎么坑人的。只要你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我王禅不是没带脑子的家伙，能分辨是非好坏。”

　　“好。

　　”

　　范鸿宇点了点头，却不急着说话，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醇厚的酒浆在舌头两边化成一团烈火，顺着喉咙一路烧了下去。

　　“先说坑你王二哥的事吧。其实这个都用不着我来说了，资料里说得明明白白，相信王二哥已经心里有数。廖启正那公司，压根就是个空壳子，说破大天去，也就是个地下钱庄。用高额的利息来吸纳民间存款，拆东墙补西墙。这样空手套白狼的游戏，我们大家都知道，迟早玩不下去的。简单算算，五个亿，得涉及到多少人？至少也得一两万。等他玩不下去的时候，这些人闹起来，该是多大的风波？王二哥，请恕我直言，到那个时候，你到底是出面还是不出面？出面，这屁股擦得干净吗？五个亿不是小数目。不出面的话，他铁定咬你……他已经咬你了。”

　　范鸿宇伸手敲了敲面前那份资料。

　　昨晚上，廖启正第一个咬的是古晓亮，第二个咬的就是王禅。

　　在廖启正那张庞大到恐怖的关系网里，高级干部不少，江淮江南两省的好些个主要领垩导，都榜上有名。但最“拿得出手”的大人物，当然还是古晓亮和王禅家里的两位老爷子。

　　这是廖启正老早就准备在那里的救命稻草。

　　眼见情况不妙，立马就抛了出来，也不管有效没效，先赌一把再说。

　　不赌，那就死定了！

　　王禅冷着脸不吭声。

　　他不是傻子，当然能够看得出来廖启正的险恶用心。不过王禅认为，廖启正混蛋，不代表着范鸿宇和李春雨这么干就是合适的。廖启正这混蛋要收拾，那也该由他王二哥来收拾，至少给他透个气。不然，李春雨范鸿宇也是不给他王二哥面子。

　　纨绔一哥的思维方式，与众不同，却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

　　有些规矩，王禅必须要坚守。

　　不坚守，圈子里就乱套了。

　　“最可笑的是，廖启正这家伙狗胆包天，竟然直接把主意打到了秋雨的头上。他妈的，这老乌龟还真敢想啊……”

　　说到这里，范鸿宇双目也迸射出怒火。昨天，若不是上官深雪很快就摆平郎飞雄，晚进来几分钟，说不定范二哥就要忍不住出手狠狠教训廖启正一番了。

　　敢给他范二哥下套，然后朝李秋雨流哈喇子，范鸿宇还没见过这么不知死活的家伙。

　　“嗯？这什么意思？”

　　王禅悚然动容。

　　他虽然和老李家打交道不多，却也知道李秋雨是李石远的心肝宝贝闺女，李石远宠溺闺女的程度，远在宠溺儿子之上。现在范鸿宇告诉他，廖启正居然在打李秋雨的主意，王禅都觉得有点天方夜谭了。

　　范鸿宇耐下性子，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简单描述了一下。

　　“混账东西！”

　　王禅也忍不住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杯盏碗碟哗啦啦乱响。

　　“小范，你昨天怎么不削他？啊？你该往死里抽他丫的！”

　　李春雨冷笑道：“这事，我媳妇会做的。”

　　廖启正如今可还在上官深雪手里，上官深雪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主，收拾李二少都没商量呢。廖启正算个什么玩意？

　　“小范，如果这事是真的，那我不怪你。你说得没错，这王八蛋不是个玩意，不配给我王二做朋友。奶奶的，我以前还真是瞎了眼，看错他了！”

　　李春雨说道：“王二哥，我知道你爱朋友，够哥们。

　　但这种王八蛋，压根就是个江湖大骗子，一开始就不怀好意……”

　　王禅一抬手，说道：“小李子，你别说了，燥得慌。我看他人模狗样的，还把他当成个玩意……咳！”

　　王二哥脸上，难得露出了酱紫之色。

　　堂堂京师纨绔一哥，居然被廖启正这样的江湖骗子耍了，王二哥有够丢人的。

　　李春雨就举起酒杯，说道：“来来，王二哥，喝酒喝酒。人这一辈子，不可能时时刻刻火眼金睛，总有看走眼的时候。好在这个家伙已经被抓起来，做不了怪了。”

　　王禅端起酒杯，和他俩碰了一下，一仰脖子，“吱”一声干了下去，连连摇头，实在有些脸上无光。

　　“对了，小范，你怎么想着，要去调查这个王八蛋的？”

　　王禅摇了一阵脑袋，忽然又问道，带着点好奇之意。

　　李春雨的眼神，也扫了过来，盯在范鸿宇脸上。王禅这句话，正是他想问的。昨晚上，他得到这个消息，也是大吃一惊，难以置信。廖启正这两年，在京师纨绔圈子里，可也是大名鼎鼎，连王二哥古二哥都将他当朋友，算个角色了。

　　范鸿宇怎么就想着要朝他下刀子呢？

　　而且还直接跟上官深雪联系，不声不响就把事办完了。

　　这样的疑问，早就在范鸿宇的意料之中，当下微微一笑，说道：“因为我在球馆打球那次，明显察觉这混蛋的眼神不对头，在打鬼主意。打我范鸿宇的主意没啥，我接着就是了。但是敢打秋雨的主意，那绝对不行。俗话都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就是这么个意思了。”

　　“嘿嘿，你小子这第六感还蛮灵的。廖启正输给你，不算冤枉。这老混蛋还以为，天底下就他一个人脑袋瓜好使呢。”

　　王禅朝范鸿宇挑起了大拇指。

　　既然廖启正不是个玩意，王二哥也就再不将他当朋友。他敢打范鸿宇和李秋雨的主意，被范鸿宇反手收拾了，那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换上他王二哥，只怕也会这么干。

　　范鸿宇笑笑，举起杯子，向王禅敬酒。

　　包厢里气氛再次变得轻松热烈起来，喝了几杯酒，王禅双眉一蹙，说道：“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真要是全捅出去，就是大窟窿，比较麻烦……”

　　事已至此，王禅也该考虑如何善后了。

　　这事，搁在别人头上，那就是天大的祸事，只怕一得到消息，就该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乱转了。搁在他王二哥头上，也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应对不妥的话，有可能出大问题。

　　“听那王八蛋的意思，古晓亮牵扯不小，得跟他打个招呼……”

　　王禅又自言自语地说道。

　　李春雨不由和范鸿宇对视了一眼。

　　范鸿宇早就听说过，王禅与古晓亮关系不错，是很铁的哥们，现在看来，传言属实，王禅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如何将自己洗涮干净，而是要给古晓亮打个招呼。

　　范鸿宇缓缓说道：“王二哥，我这里有个建议……”

　　“说吧。”

　　王禅瞥了他一眼。

　　现如今对范鸿宇，王禅再也没有丝毫小觑之意。这小子，别看不是世家子弟，那手段当真了得。廖启正跑了大半辈子江湖，京师地面都玩得溜溜转，正在志得意满之时，一不小心就在他手里一个跟斗栽到了底，万劫不复。难怪老李家那么看重他，果然是有道理的。

　　“王二哥，这个事吧，昨晚上我们就跟李叔叔还有熊阿姨做了汇报。李叔叔对这个事情，特别重视。”

　　范鸿宇很委婉地说道。

　　王禅的双眼，微微眯缝了起来。

　　范鸿宇的意思，他当然明白。此事涉及到那么巨大数额的金钱，私底下解决已经绝无可能。既然李石远亲自插手了，最终肯定还是要走正规流程来解决的。至于这流程该怎么走，哪些人要保，哪些人必须放弃，纵算是李石远，也不能自专，还得和那些世家长辈们沟通谈判，最终达成共识才行。

　　当此之时，王禅身处嫌疑之地，还是不要轻易出面为好。

　　今天李春雨范鸿宇专程约他来吃饭，坦然向他说明一切，那就表明，他王禅百分之百是属于“要保”的对象，至于其他人，王二哥就不必理会了。

　　稍顷，王禅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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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2章 惊喜

　　廖启正在上官深雪手里，只待了不到两天，随即移交给了首都公龘安局。有这两天时间，足够李石远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事实上，从廖启正被羁押的次日开始，首都就掀起了一股惊涛骇浪，并且迅疾蔓延到了江淮，江南两省。不少人惊慌失措。

　　廖启正实在是个很能折腾的家伙，短短数年时间，结下了一张庞大到令人吃惊的关系网。这张关系网上囊括的大人物之多，级别之高，简直令人眼花缭乱。相比之下，王禅古晓亮这样的公子哥，反倒不那么起眼了，变成了边缘化的“小角色”。

　　在一个官本位国家，这种现象再正常不过。分辨一个人的重要程度，只能以他的职务来论高低。在高层大佬眼里，公子哥上不得正经台盘。比如王禅，在首都纨绔圈子里呼风唤雨，能量大得惊人，远不是一般国家部委的头头脑脑所堪比拟的。但这毕竟不是正经身份。在最高层那些大人物看来，江淮省偏远城市的一位县委书龘记，似乎也比王二哥分量更足。

　　当然，到了台面下，那又另当别论。

　　李石远早就料到会是这种情况，正合心意。总要等大面上的问题沟通清楚谈判明白了，才好腾出手来处理这几位大牌公子哥。

　　此事的始作俑者范鸿宇同志，却悠闲起来，也没有急着回云湖去，就在首都城里走亲访友。

　　首都大学不远处的“茉莉咖啡屋”，是首都大学经济条件较好的学生常去的一个休闲娱乐场所。九十年代初期，西餐厅，咖啡屋等西化的东西逐渐在大城市生根发芽，但酒吧迪厅之类的场所，暂时还没有流行起来。

　　这个年代的年轻人和大学生，虽然也青春活力十足，但总归要受到时代的局限，一些太出格太疯狂的玩意，并不是马上就能被大众接受的。凡事有个发展的过程。

　　茉莉咖啡屋靠窗的一个雅座，范鸿宇坐在那里，一口一口品着绿茶。虽然这是一间咖啡屋，但范鸿宇此刻喝着的，却是正宗的黄山毛峰。这咖啡屋规模不大，经营的品质很地道。范鸿宇不是不喜欢喝咖啡，而是怕上瘾。

　　已经上了烟瘾，就不好再染上咖啡瘾了。

　　在另一个世界，范警官就是两样都有瘾，为了破案，有时候经常熬夜，不得不靠咖啡提神，还一支接一支地抽烟，生生把一副好身板给熬垮了。如今当了县长，尽管不需要经常熬夜，但劳神费力之处，犹在当刑龘警之上。

　　“二哥！”

　　一个清脆的声音，乍然在范鸿宇身边响起，带着点调皮的味道。

　　范鸿宇便笑了，站起身来，揉了揉范虹彩的小脑袋瓜，朝静静跟在后边的佟颜微笑点头。在首都大学，范虹彩有两个玩得最好，也最崇拜的“小龘姐姐”，一个是李秋雨，另一个就是佟颜。

　　范虹彩对李秋雨的崇拜，那不用说了。佟颜是首都大学中文系最有名的才女，不断有作品在报刊杂志上发表，范虹彩虽然学的是理科，却对佟颜一样的崇拜有加。

　　整个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前期，正是文学最流行的时候。文学青年尤其是青年诗人，特别受人崇拜。更别说佟颜这样一等一的美女文青，更是凤毛麟角。任何一次笔会，只要有佟颜参加，她就是无可争议的焦点人物，甚至比主办方负责人的风头更劲。

　　佟颜还是老样子，穿着简单的毛线外套，洗得发白的水磨兰牛仔裤，最普通的大学生装扮，在她身上就能化腐朽为神奇，长发披肩，轻灵而飘逸，令人见而忘俗。

　　“秋雨呢？”

　　范鸿宇问道。

　　今儿是他在这里邀请三个小姑娘喝咖啡。

　　范虹彩忙即说道：“学生会开会，秋雨姐姐不能来，我和佟颜姐姐先过来了。”

　　李秋雨是首都大学学生会的副主龘席。

　　在大学，校级的学生会副主龘席，如果搁在后世，是一个非常显赫的职务。很多大学的学生会，其实就是一个微缩的官场，充斥着各种竞争，有时候甚至非常激烈。

　　不过目前尚未达到那样的程度。

　　饶是如此，首都大学学生会副主龘席，在今后分配工作的时候，能够大大加分。不少行政单位会很乐意接收这样的大学毕业生。

　　能在首都大学当上学生会的副主龘席，只意味着两件事：要么本身能力极其出众，要么家里极有权势。除此之外，没有第三个可能。

　　李秋雨两样都占全了，她不当学生会副主龘席，谁还能当？也许等到大四的时候，小姑娘就该是首都大学学生会主龘席了。

　　佟颜是肯定不会担任任何“官方职务”的，压根就不合她的性子。

　　“行，那咱们先坐会吧。来，佟颜，请坐。”

　　对佟颜，范鸿宇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

　　佟颜浅浅一笑，和范虹彩在范鸿宇对面坐了下来。

　　立即便有打扮得很乖巧的服务员走过来，询问她们需要点什么。服务员边问边好奇地打量着佟颜和范虹彩。这俩姑娘实在是漂亮，平日里这里也来过不少首都大学的漂亮女孩，但没有谁能和这两位相提并论。

　　事实上，李秋雨，佟颜和范虹彩已经被首都大学一些好事者私下里称为“校花三人组”。

　　三个小姑娘无论同时出现在首都大学的哪个角落，那里立即就会变成首都大学人口密度最大的地方。

　　“咖啡，少加糖。”

　　佟颜柔柔地说道。

　　“我也一样，咖啡，多加点糖……”

　　范虹彩说着，便朝佟颜做了个鬼脸。

　　佟颜嫣然一笑，轻轻捏了捏她娇嫩的小脸蛋。这样的动作，对于佟颜来说，已经非常破例了。搁在以前，甚至连李秋雨都不曾享受到这种“待遇”。

　　因为李秋雨的年纪和佟颜相当性格又极其强势外露，在佟颜面前一直以姐姐和“保护者”自居，佟颜这样的小动作在李秋雨面前就做不出来。

　　范虹彩年纪小着，活泼可爱，又是范鸿宇的妹妹，佟颜对她也便与众不同。

　　“二哥，你不是说，要给我们一个惊喜吗？在哪呢？快拿出来，快啊……”

　　服务员刚离开范虹彩就嚷嚷起来，满脸兴龘奋之意。

　　二哥从来不在这样的事情上哄人的，范虹彩实在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很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惊喜。

　　范鸿宇笑道：“还是那么性急……”

　　“当然性急了，快点快点，快啊……”

　　“等一下。”

　　范鸿宇说着便弯腰下去，将一个黑乎乎的大公事包搬到了桌面上，感觉上，有点沉。

　　“这是什么呀？”

　　范虹彩立即目不转睛地盯住了这个黑乎乎的家伙。

　　范鸿宇打开公事包，双手从里面掏出一个同样黑乎乎的家伙，四四方方外壳很有金属般的质感。

　　“呀，这是……NoteBook？笔记本电脑？”

　　范虹彩惊叫起来，乌溜溜的大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似乎难以置信。

　　现阶段，连台式PC机都是极其稀罕的玩意，最普通的台式电脑都要好几万。笔记本电脑，更是传说中的东西。全世界公认的第一台笔记本电脑也仅仅是在六七年前诞生的由日龘本东芝公司生产的T1100。在国内，大部分人压根就没有听说过笔记本电脑这个名词。

　　范虹彩不愧是首都大学的理科生，立马就将这个新奇玩意认了出来。

　　“二哥，这这是送给我的？”

　　范虹彩小心翼翼地问道，望向范鸿宇，心情极其忐忑。尽管二哥对她极其宠溺，但如此贵重的礼物范虹彩一时之间，也有些不敢相信。这至少也得是好几万块钱吧？

　　范虹彩一个月的生活费还不到一百块呢。

　　范鸿宇笑道：“当然了，不是送给你的，我拿来显摆啊？”

　　“耶！”

　　范虹彩欢呼雀跃起来。不过小姑娘还是很注意场合，没有大声喧哗，但小脸上那种狂喜之意，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再说，她又何必掩饰？

　　二哥自来就最疼爱她了。

　　范鸿宇笑着将笔记本电脑推到她面前，范虹彩迫不及待地打开来，东摸摸西摸摸，小心翼翼的，似乎生怕把这娇贵玩意给摸坏了。

　　连佟颜也忍不住凑过来欣赏。

　　范鸿宇一声不吭，又弯腰搬上来第二个黑乎乎的公事包，打开，一台同样的笔记本电脑，轻轻推到佟颜面前，笑着说道：“佟颜，送给你的。”

　　“送给我的？”

　　佟颜这回真的吃了一惊，诧异地问道。

　　范鸿宇送个礼物给她，她不奇怪，怎么说大家都是朋友。但这样的礼物，实在太贵重了，不食人间烟火如佟颜，也觉得吃惊。

　　“这还有一台，是送给秋雨的。”

　　范鸿宇朝脚下瞥了一眼，微笑说道。

　　三台笔记本电脑，加起来怕不下二十万，就这么随随便便堆在脚下，范县长果然财大气粗，倘若再在脖子上挂条粗大的金项链，手指上戴一个硕大的金戒指，那就是典型的暴发户模样了。

　　当然，如果身边再加一个趾高气扬的性感美女，更加靠谱。

　　“范县长，这太贵重了……”

　　稍顷，佟颜低声说道，没有去碰那台笔记本电脑。

　　自始至终，她都是称呼范鸿宇的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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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4章 央视广告

      首都火车站，人潮如织。

      范鸿宇独自一人，在站台外接车。

      不一会，熙熙攘攘的人流便朝着出站口涌来，三个年轻男子，背着公事包，风尘仆仆地随着人流滚滚向前。都西装革履的，穿得特别正式，在众多旅客之中，显得特别耀眼。

      范鸿宇微笑着扬起了手。

      “范书记……”

      殿后那位最年轻的男子，眼神最好，一眼就看到了范鸿宇，顿时很惊喜地叫了起来。这名男子，看上去比范鸿宇还年轻，却已隐然有领导干部的沉稳气度。正是彦华市枫林镇镇长卢大正。

      走在最前边的男子，戴一副黑框眼镜，斯斯文文的，满脸书卷气息，长相和范鸿宇有五分神似，却是范鸿宇的哥哥，枫林工业园“可欣食品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技术总监范鸿学。范鸿学身后的男子，则是枫林镇党委书记顾养浩。

      这三位枫林镇的“权力人物”，齐刷刷赶到京师来了。

      卢大正对范鸿宇还是老称呼。

      三人来到范鸿宇面前，范鸿学上下打量了弟弟一眼，问道：“鸿宇，虹彩呢？”

      范鸿宇微笑说道：“虹彩上课呢，晚上叫她一起吃饭。”

      范鸿学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范家哥俩的性格，是完全的两个极端，范鸿学温文尔雅，惜言如金，是典型的谦谦君子；范鸿宇则青春飞扬，刚毅过人。真不知道一母所生的兄弟，怎会如此性格迥异。

      “范县长，您好！”

      顾养浩紧着放下手里的行李箱，双手和范鸿宇相握，神态十分恭谨，对范鸿宇的称呼也非常正式。和卢大正不同。顾养浩不是范鸿宇的老部下，在范鸿宇面前，不敢随意。

      顾养浩是彦华市委前任书记宋珉的秘书，宋珉被调离彦华之后，顾养浩顿失靠山，行事相当谨慎小心，生怕行差踏错一步。但这两年来，范鸿宇一手提拔起来的年轻镇长卢大正对他的工作十分配合，继任市委书记岳西亭也并未找他的“岔子”，枫林镇经济持续高速发展。顾养浩也渐渐树立起威信，坐稳了镇委书记的宝座。

      越是这样，顾养浩对范鸿宇便越是恭敬。

      因为他知道。卢大正之所以那么配合他，完全是因为范鸿宇对卢大正有特别交代，岳西亭不找他的“岔子”，也和范鸿宇有关。范鸿宇的未婚妻高洁，可是彦华市常务副市长。市里的实权人物。

      当然，顾养浩也清楚，范鸿宇这么做，并不是完全的大公无私，有自己的考虑。主要还是卢大正过于年轻，范鸿宇希望枫林镇党政班子能够齐心协力搞好工作。成绩出来了，卢大正资历也够了，才好正式接任镇委书记。不过这对顾养浩而言。绝不是什么坏事。只要他不犯什么错误，到时候市里自然会给他一个合理的安排，极有可能官升一级。

      现如今范鸿宇的老子，乃是行署专员，在全地区都极有威望。

      范鸿宇握住顾养浩的手。轻轻拍打了两下，眼里露出鼓励的神情。

      顾养浩便颇为激动。

      只要范鸿宇对他印象不差。他就有希望“重新站队”，被范卫国岳西亭等地市大佬接纳。这就意味着，他顾养浩再次找到了自己的“组织”。根据眼下的实际情况来分析，这个“新组织”的实力，可比“老组织”宋珉书记的实力强大得多了，未来潜力更是不可限量。

      单单范鸿宇这位二十五岁的县长，就不得了。

      “书记……”

      卢大正的表现，和顾养浩完全不同，没怎么正经和范鸿宇握手，兴奋不已，脚下都带着点蹦跳的意思。在范鸿宇面前，卢大正好不容易养出来的那点沉稳和官威，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范鸿宇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错啊，大正，比以前结实多了。”

      语气随意，亲切，完全是大哥对兄弟的态度。

      顾养浩微笑说道：“范县长，大正可真是您的衣钵传人，每天早晨六点半起床，雷打不动的锻炼一个小时。和您以前在镇里的作息习惯，一模一样。”

      这句解释，恰到好处。

      卢大正本来就是范鸿宇的心腹嫡系，顾养浩犯不着吃他的“干醋”，夸奖了卢大正，就等于给范鸿宇脸上贴金。

      “是吗？好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锻炼好了身体，就能更加精力充沛地投入到工作中去。”

      范鸿宇又拍拍卢大正的肩膀，鼓励了两句。

      一行四人，向着停车场走去。

      范鸿宇借了李秋雨的越野车。一般来说，这台车李秋雨也用得比较少，只有在周末和假日，李大姑娘才开出去兜兜风。在学校，李秋雨很注意影响，不会那么飞扬跋扈的。在校大学生，开着个挂总参小号牌的进口越野车在学校里横冲直撞，算怎么回事？

      范鸿宇就是看中了李秋雨这台越野车的小号牌，很多时候，能省不少事。

      卢大正一瞅，马上叫道：“书记，这车很带劲！”

      在枫林镇，卢大正称呼顾养浩也是“书记”，不过有范鸿宇在，顾养浩绝不会弄错的。单纯从卢大正语气中的亲热程度，就能判断得一清二楚。

      枫林这些年经济发展极其迅速，经济总量翻着跟斗往上涨，冒出了很多先富阶层，现在枫林镇拥有的高级轿车，甚至比彦华地委大院还多。虽然镇里的公务车还不是很高档，卢大正的眼光可是锻炼出来了。

      范鸿宇笑道：“借朋友的车，注意点啊，别弄脏了，不然，我吃不了兜着走。”

      尽管是开玩笑的语气，却让顾养浩和卢大正暗暗纳罕。

      什么朋友这么厉害？

      等上了车，清香扑鼻，顾养浩卢大正更加诧异。

      难道，范县长这个朋友是位女士？

      男人的车里，可不会洒这种味道的香水，太女性化了。

      不过这份诧异，自然深深埋在心底，嘴里绝不会说出来。也许，这已经触及到了范鸿宇的**。

      “为尊者讳”这个道理，大家都懂的。

      只有范鸿学不在意这些，他的心思压根就不在这个上头，车子刚刚启动，范鸿学就问道：“鸿宇，什么时候和中央电视台的人见面谈判？”

      这一回，枫林镇影响力最大的三位“头面人物”齐刷刷赶到首都来，为的就是这事。

      “可欣饮料有限公司”成立之初，范鸿宇就和大哥定下了营销策略，其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就是中央电视台一套节目黄金时段的广告投放。所有其他营销手法，俱皆是围绕这个环节来展开的。

      九十年代初期，广告载体相对十分稀缺，中央电视台在全国媒体中的“王者地位”牢不可破，尤其是中央电视台一套节目晚上七点档前边的那一小段时间，覆盖率全国第一，没有任何媒体可堪比拟。在此之前，几乎没有企业打这个黄金时段的主意。

      观念太落后啊。

      在普通企业负责人和群众眼里，中央电视台那是何等高不可攀的存在，哪里敢想在中央台一套节目打广告？

      所以“可欣饮料有限公司”没有遇到任何竞争对手，和央视的谈判十分顺利，很快就达成了合作协议。“可欣饮料”在央视一套黄金时段播出广告，产生了极其巨大的轰动效应，几乎一夜之间，在革命老区彦华市生产的“可欣饮料”便即家喻户晓。连续三年的广告做下来，如同范鸿宇当初所预期的那样，“可欣饮料”毫无悬念地成为了国内饮料第一品牌。和央视在全国媒体的霸主地位一样，产品覆盖全国各省市地区，去年已经成功迈向了国外市场。

      尽管在国外市场的销量暂时远远不能和国内相提并论，毕竟是走向了世界。

      这是极其可喜的一大步，不但有现实意义，更有象征意义。让枫林镇那些乡镇企业家和个体经营者都看到，原来山沟沟里的东西，也能被外国人接受。

      无比欢欣鼓舞。

      但今年，情况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前不久，“可欣饮料有限公司”总部忽然接到中央电视台的通知，双方签署的三年合同即将期满，中央电视台不打算和可欣饮料公司续约，请可欣饮料公司知悉。

      不是邀请“可欣饮料”前来首都洽谈相关事宜，而是一份通知，字里行间硬邦邦的，没有丝毫人情味，就好像彼此之间的三年合作，压根就不存在似的。

      这突如其来的冰冷通知，顿时就打乱了可欣饮料公司的全盘计划。随着可欣公司几何式增长的营业额与纯利润，可欣公司已经做出了一份新的营销方案，依托央视一套黄金时段的广告投放，再增加一些其他方面的广告投入，配合实质性的让利促销活动，进一步深挖国内市场的潜力。

      央视一套黄金时段的广告投放，依旧是这份新营销方案的基石。

      没有了这个前提，不说一切免谈，起码广告效果会一落千丈。对于一个立志于做全国饮料生产商龙头老大的企业而言，这是难以承受之重。

      难怪一贯温文尔雅，办事总不徐不疾的范鸿学，这回也急了眼，拉着顾养浩和卢大正就杀奔首都而来。

悠然自樂

第805章 兄妹情

      “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电话里面也没有说得很清楚……”

      范鸿宇一边启动车子，一边问道。

      他是听范虹彩提起才知道这么回事。范鸿学并不清楚这段时间，范鸿宇呆在首都，准备动身之前，给范虹彩打了个电话，说会到首都去看她。范虹彩立即就告诉大哥，二哥在首都。然后范鸿学在火车站公用电话亭和范鸿宇通了个话，时间紧迫，说得不明不白的。

      范鸿宇只知道中央电视台变卦了，具体情况不清楚。

      范鸿学说道：“我们联系了一下，原先和我们签合同的那个负责人调走了，新来的副台长过问了这个事，然后就让广告部的人通知我们说不再续约。再具体的情况，我们也不是那么清楚。”

      范鸿宇点了点头。

      当初范鸿学代表可欣公司到首都来签约，并没有动用太多的关系，就是范鸿学找他大学的导师给帮忙搭了个桥，加上李春雨找央视某位负责广告的领导打个朝华，就搞定了。实在三年前，电视广告纵算在央视也算个新鲜事物，没人看到这一块的巨大经济效益。

      现在忽然变卦，仅仅只是换了一个负责人的原因而已？

      范鸿宇暂时不了解内情，也不好轻易下决定。

      “先住下来再说，既来之则安之，总要把事情弄明白的。”

      范鸿宇说道。

      范鸿学等人都没有异议，既然范鸿宇在首都，那么一切自然唯他马首是瞻。纵算范鸿学也很清楚，在这个方面，他弟弟的能耐比他大得多了。

      范鸿宇径直将越野车开到了友谊饭店。每次来首都，只要不是公务出差，范鸿宇一般都是住在友谊饭店。自掏腰包，没必要委屈自己。不过这一回，范鸿学顾养浩卢大正三人的出差费用，得他们自理。范县长再有钱，也不能包打天下。

      反正现在的可欣饮料公司，也是一等一的大公司，单论公司规模，甚至更在“天歌电子厂”之上。天歌电子厂的产品基本都是外销，对于枫林镇的意义，主要是三个方面。一是缴纳利税，二是解决待业青年的就业问题，第三则是一个标志性的象征意义。

      迄今为止。“天歌电子厂”依旧是彦华地区最大的外资企业。

      可欣饮料公司，却是枫林镇所属的集体企业，不但要纳税，还要上缴一定比例的利润。是枫林镇最大的财政收入来源，没有之一。枫林镇其他的企业和产业。加起来上缴的利润，也只是与可欣公司平齐。

      可欣公司一家，就占据了枫林镇财政收入的半壁江山。

      单纯就规模而言，可欣饮料公司目前已经是整个彦华地区乃至整个青山省最大的集体企业，也是效益最好的集体企业。所有枫林人都坚信，只要可欣饮料公司不垮。“青山第一镇”的头衔，就永远都轮不到其他乡镇头上。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枫林镇有朝一日登上全国第一强镇的宝座都毫不奇怪。

      可欣饮料公司的董事长和枫林镇党委书记镇长前来首都出差。住得好一点，理所当然。再说，接下来要和央视的负责人联系，宴请，档次太低了。肯定不妥，不免被人看轻了。

      范鸿学三人安置后。范鸿宇去首都大学接了范虹彩过来，大家在友谊饭店吃了晚饭，晚上，兄妹三人一起逛街，最开心的当然是范虹彩了。

      “大哥，你还没找女朋友啊？二哥都快结婚了……”

      逛着街，小丫头没心没肺地说道。

      范鸿学顿时就有点尴尬，微笑着说道：“虹彩，我跟你二哥的性格不一样。”

      范虹彩扁了扁嘴，说道：“大哥，性格再不一样，你也得结婚啊。妈为了这个事，没少操心。要不，等二哥都结婚了，你的女朋友都还没有影子，那怎么办？”

      “虹彩，现在不是过去了，并不是说我没有结婚，鸿宇就不能结婚，是吧？男女感情这个事，真不能勉强的，关键看缘分。你二哥跟高市长有缘分，他们就应该结婚。就算是你，以后找到合适的男朋友了，也可以在我前边结婚，这有什么关系？”

      “哇，不是吧，大哥，你还真打算做一辈子单身贵族啊？哼哼，就算你想，也不问问妈的意见，看她同不同意？到时候啊，只怕你头上的紧箍咒，一天要念一百遍，看你难不难受，烦不烦。”

      范鸿学就拍了拍妹妹的小脑袋瓜，苦笑起来。

      他最怕的就是家里人跟他谈论这个问题。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道理，范硕士当然明白，然而确实没有找到合意的女孩子作为交往的对象，也叫无可奈何。

      在这样的大事上，范鸿学有自己的原则，宁缺毋滥。

      哪怕一辈子单身，也绝不会随便找个女孩子结婚了事，对于范鸿学而言，那不是幸福，那是痛苦，折磨的牢狱。

      范虹彩才不管大哥尴尬不尴尬，继续嘀嘀咕咕：“我还真就搞不明白了，大哥你说你那条件多优越啊，名牌大学硕士毕业生，高级工程师职称，一流大公司董事长，人又长得这么帅气，怎么会找不到女朋友呢？”

      “虹彩，好好读你的书，别瞎操心。”

      范鸿学哭笑不得。

      范鸿宇忽然问道：“虹彩，那个李峰，怎么回事啊？他是不是在追求你？”

      范虹彩猝不及防，顿时小脸通红，扭了扭身子，不依地说道：“二哥，咱们在说大哥的事好吧？怎么扯到他身上去了？”

      “虹彩，你谈男朋友了？”

      范鸿学立即就警觉起来，停住了脚步，望着小妹，很认真地问道。

      “哪有啊，二哥胡说的，那个李峰，那个李峰，他就是个神经病……”

      范虹彩大囧，急急忙忙辩解起来。

      范鸿宇哈哈一笑，说道：“虹彩，我倒是觉得李峰挺不错的，南方小伙子，篮球打得特别棒，是你们学校篮球队的主力队员。首都大学校队主力，这个可不是开玩笑的，得有真本事。这家伙歌也唱得不错，能考入首都大学工学院，可见智商绝对一流。家庭条件也不错，父母都是体面人，就是他那个小名太搞笑了——李三迪，听起来像是个香港女孩子，取了个英文名，李珊蒂，哈哈……”

      范虹彩不禁瞪大了眼睛，叫道：“二哥，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哼哼，这小子敢对我妹妹图谋不轨，我不得把他查个底朝天啊？他要是个小流氓怎么办？看我收不收拾他！”

      范县长耸了耸肩膀，牛逼哄哄地说道。

      范虹彩目瞪口呆。

      就那天在咖啡厅见了个面，闲聊几句，二哥就将李峰查了个底掉？

      范鸿学蹙了蹙眉头，说道：“虹彩，你真的在谈恋爱了？虽然你现在已经是大学生，我们都不应该干涉你的精神生活，但是……你年纪还太小，刚刚进大学，还是应该以学业为重。首都大学可是人才济济，你要不努力，就只能垫底了。”

      范鸿学是标准“学霸型”人物，自小到大，从未让家里为他的学习操过半点心。十七岁不到就考上了重点大学，然后大学四年，研究生三年，俱皆是心无旁骛，一门心思做学问。现在范虹彩刚跨入大学校门不到一年，就开始谈男朋友，范鸿学就很是担心。

      在范鸿学看来，大学阶段，唯一的任务就是学习。学好本领，到了社会上站稳了脚跟，再考虑男欢女爱的卿卿我我不迟。再说，范虹彩就读的可是首都大学。能考入首都大学的家伙，不是聪明绝顶到近乎妖孽，就是痛下苦功到近乎疯狂。在首都大学不认真学习，只要稍一松懈，垫底就是不可避免的。

      这个脸，范大哥有点丢不起。

      “哎呀，大哥，你怎么也和二哥一样神神叨叨了？他哄你的，跟你开玩笑呢……”范虹彩羞得不行，跺着脚嚷嚷起来：“我哪有跟这个李峰谈恋爱？就算要谈，我也不会找他这样的……”

      范鸿宇笑道：“那你要找个哪样的？跟二哥说说看，我帮你去物色。”

      “二哥，你真是的……你再胡说，我不理你了！”

      范虹彩跺着脚，气急败坏，赌气地扭过身子，朝前跑了。

      望着小妹窈窕可爱的背影，范鸿宇哈哈大笑起来，脸上满是怜爱之色。别看小丫头现在已经是首都大学的学生，在范鸿宇眼里，依旧是个小孩子，逗着很好玩的。

      范鸿学问道：“鸿宇，那个叫李峰的男孩子，真的是虹彩的男朋友？”

      范鸿宇微笑摇头，说道：“现在应该还不是，不过那小子肯定有这心思，这可瞒不过我的眼睛。小伙子还算不错。”

      范鸿学蹙眉说道：“现在还是应该以学业为重，太早谈恋爱不好。”

      望着这位“老学究”，范鸿宇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好在范鸿学在恋爱上一窍不通，管理公司搞技术确确实实是把好手，可欣饮料公司就算交给范鸿宇亲自去管，只怕也未必就能搞出比现在更好的成绩。

      看来有失必有得。

      范鸿学在情场上是块木头，上帝就在别的方面给予了他足够的补偿。

悠然自樂

第806章 姚台长不肯赏脸

      入夜，华灯初上，友谊饭店大堂金碧辉煌，如同镶嵌在王冠上的明珠一样璀璨。

      范鸿宇，卢大正坐在大堂里等候。

      范鸿学和顾养浩去央视接人。

      央视这条线，最开始是范鸿学亲自在联系的，后来顾养浩卢大正也加入了这个行列，逢年过节的时候，会和范鸿学以及可欣公司的公关人员一起到首都来跑动一番，联络感情”“。

      无论顾养浩还是卢大正，都很清楚，和央视的工作人员搞好关系，绝对不会是无效投资。更何况他们联系的对象，在央视广告部也有一定的实权。

      原先那个负责人已经调离央视，但他的手下还在，具体的业务，都找的这些经办人员。领导一般只负责发句话或者批个条子。

      “shuji，姚台长不肯赏脸啊？”

      卢大正低声问道。

      所谓姚台长，是央视新任的副台长，分管广告业务这一块。想要续约，得这位姚台长点头。范鸿宇动作迅速，已经通过关系网联系到了姚台长，想要邀请他一起吃个饭，先摸摸底再说。

      央视忽然通知可欣公司不再续约，总有个原因的。如果仅仅是因为价钱，那倒好办，有的是商量余地。范鸿宇也很清楚，在另一个世界，央视黄金广告时段的“标王”，价值上亿，甚至是好几个亿。当然，那得是几年之后才会出现第一届“标王”。饶是如此，现阶段，可欣公司拿到黄金时段广告的价位也确实偏低了些，央视要抬价，理所当然。

      不过范鸿宇估计，情况不会如此简单。

      只是想要抬价，央视大可直接开口，不必要发个这样硬邦邦的通知。单看那通知的内容。只怕会让人误会可欣公司大大得罪了央视。

      还会有些其他的原因。

      听卢大正问起，范鸿宇说道：“托人向姚台长发出了邀请，不过他说没有时间。”

      卢大正蹙眉说道：“这些当大领导的，就是喜欢摆个架子。”

      范鸿宇微笑不语。

      央视的副台长，那是真正的高官，在体制内堪称位高权重，上层大人物眼里，都有一定分量的。喉舌嘛，高层历来十分重视。

      姚台长要在枫林镇的干部面前摆摆架子，太天经地义了。

      双方的身份地位。实在相差太远，说是天壤之别也不为过。一边是正司局级的副台长，一边是正科级的枫林镇党委shuji和镇长，让人家姚台长拿哪只眼睛看你们呢？

      范鸿宇托人向姚台长发邀请的时候，并没有报出自己的“字号”，他是云湖县县长，不是彦华市市长，做做“幕后工作”可以，站到台前。就有点不大妥当了，凡事都讲究个名正言顺。

      当然，就算范县长打出自己“牌子”，也是一点用都不顶。在人家姚台长眼里。云湖县长和枫林镇党委shuji镇长，能有多少区别？

      一样的都是基层干部。

      不过那位传话的朋友，虽然并未邀约到姚台长前来赴约，却也给范鸿宇透露了一点消息。似乎另外有企业也看中了中央电视台黄金时段，想要用这个黄金时段做广告。那边和央视的关系，可比枫林镇和可欣公司强得太多了。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之上。

      范鸿宇没有跟李春雨提起这个事。

      他以前听李春雨说过。宣传系统和广电系统的内部关系相当复杂，很多势力都在向这一块伸手，其中有不少大人物。在最高层大佬眼中，媒体自然还是以《群众日报》和“神州社”分量最重，最正宗。这个从几大家中央媒体的行政级别变化就能看得出来。群众日报社和神州社，很早以前就是正部级单位，神州社的驻外机构，甚至能够代表国家行使一部分外交职能。中央电视台成立之初，仅仅只是处级架构，一直到十年前，才升格为司局级单位，前几年升格为副部级单位。

      然而这并不表示央视的地位不重，主要还是时代发展的变迁使然。

      试想在五六十年代，全国能有多少台电视机？能有多少个信号发射塔？有多少个转播台？报纸却能发到千家万户，甚至田间地头的农民老大爷都能看到中央的一号指示！

      改革开放之后，经济持续高速发展，人民群众的收入和生活水平越来越高，电视机逐渐进入平民百姓家中，电视台的份量自然跟着水涨船高。

      眼下，央视也是份量极重的宣传舆论阵地。

      等先把情况搞清楚了再说。

      只要不是政策上的大变化，在范鸿宇眼里，就不是不能解决的难题。

      很快，一台乌黑锃亮的进口小车，就驶进了友谊饭店的门厅。

      范鸿宇和卢大正连忙起身迎了上去。

      这是可欣饮料公司临时租用的车子，在首都这几天，他们包租了一台进口小车。这是范鸿宇向他们提议的，原本按照范鸿学顾养浩和卢大正的意见，叫出租车就好，包车太贵了。

      范鸿宇微笑着否决了他们的意见。

      他们这一趟来首都是来求人办事的，而且求的是中央电视台这样的超级大牛单位，叫普通出租车，档次太低，未免叫人瞧不起。

      求人办事，面子是很重要的，不仅仅是自家的面子，被求对象的面子更加要在意不管对方级别如何，职务多高，只要手握实权，那就万万怠慢不得。有个时候，面子甚至比实惠还要紧。

      范鸿学和顾养浩陪着一男一女两位客人下了车。

      为首的是位女同志，大约三十几岁模样，五官端正，长相秀美，盘着精美的发髻，略显休闲的装扮，不是那么正式，手臂上挽着一个小巧精致的坤包。范鸿宇一眼就能认得出来，是lv的牌子。范县长自己虽然不大喜欢奢侈品，被赵歌熏陶了好些日子，对各类奢侈品多多少少有些认知。

      不过，这位女同志挎的是正品lv，还是高仿品，范县长就分辨不出来了。

      果然不愧是央视的实权人物，走在潮流的最前端。

      顾养浩就紧着给双方介绍：“范县长，这位是央视广告部的林梅林主任，一直对我们可欣饮料公司特别关心的领导。林主任，这位是我们枫林镇以前的镇委shuji范鸿宇同志，现在是齐河市云湖县的县长。”

      “县长？”

      林梅就吃了一惊，透过小巧眼镜，好奇地望向眼前这位阳光帅气的年轻男子。

      “是的是的，林主任，范县长曾经是我们青山省尤利民省长身边的工作人员，今年元月份全票当选为云湖县县长。”

      顾养浩又加了一句解释，很隐晦地点出了范鸿宇的身份，是县长，不是副县长，而且曾经是尤利民省长的大秘书。

      在官场上，这些都是很要紧的。

      县长和副县长的区别可大了，决不能混淆。

      范鸿宇微笑着向林梅伸出手，说道：“林主任，您好，久仰大名。”

      林梅就笑了，笑容显得颇为矜持，轻轻伸手和范鸿宇一搭，轻声说道：“范县长真是年轻有为啊，要不是顾shuji介绍，我还真的有点不敢置信。实在是太年轻了，太优秀了。”

      林梅这话听上去是很不错的赞誉，但语气之中居高临下的意思也暴露无遗。林梅自己的级别，也只是处级，然而中央电视台的处级干部和基层的县长，在林梅看来，孰高孰低，那是一目了然的。单是中央电视台这块大招牌，那就了不得。

      纵算是尤利民，似乎林梅也不怎么在意。

      “林主任过奖，还望林主任对枫林镇和可欣饮料公司的工作多多支持多多关心。”

      范鸿宇不去理会林梅高高在上的良好心态，依照标准的官场套路寒暄了两句。国家部门的这些干部，心态自来就是如此，真要去计较，哪里计较得过来？

      林梅继续优雅地微笑着，说道：“范县长还真是个热心肠，都已经不在枫林镇工作了，对枫林的事情还是这么关心。”

      范鸿宇笑道：“林主任，这里面也还有点私人的原因，可欣饮料公司的董事长是我大哥。”

      范鸿学便在一旁点头说道：“是的，林主任，鸿宇是我弟弟。”

      林梅又有点吃惊，问道：“亲兄弟？”

      “对，亲兄弟，一母同胞。”

      “呵呵，兄弟俩都如此出类拔萃，这可真是一段佳话。”

      林梅尽管还是十分矜持，不过看得出来，她的态度略略起了点变化。这兄弟俩都如此年轻，又如此出色，假以时日，前程未可限量呢，倒也不能过分小觑了。

      顾养浩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将范卫国的“字号”报出来。不然，只怕林梅要误会范氏兄弟是靠着父荫才得以出任要职的二世祖。

      马屁不免要拍在马腿上了。

      随后林梅又给范鸿宇引荐了和自己一道前来赴宴的男子，比林梅要年轻几岁，大约三十岁出头，也是央视广告部的一位工作人员，林梅的助手，叫周云德。

      范鸿宇连忙和周云德握手寒暄。

      周云德的态度，自然远不如林梅那么倨傲。倒不是说在他眼里，基层干部的分量更重，关键他不能抢了林梅的风头。

      林梅是领导，矜持一些高傲一些，理所当然。身为下属，也这么矜持高傲，那就太不智了。

悠然自樂

第808章 傲气

      随后游天乐又给林梅引荐了周边的几位男女，俱皆是天乐食品公司的高管，还有一位则是京师人士，估计也是和两边都有些关系的。

      原本姚台长这样的要紧人物在场，游天乐不该在这个时候给姚台长一位下属引见这许多公事同事，这个很犯忌讳。就这样让姚台长在一旁眼睁睁瞅着你们寒暄客气不成？

      不过看上去，姚台长似乎并不生气，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

      林梅益发心中栗栗。

      游天乐和姚台长的关系，非同一般啊。

      幸好是在这门口碰到，倘若正吃着饭给姚台长看见，可就更加不好解释了。万一自己在酒桌上脑子一热，答应下什么，却如何善后了局？

      游天乐这边，如果是经营其他产品还好，双方或许还能相互妥协，取得一个折中的方案。偏偏也是食品公司啊，正正和可欣饮料公司打擂台！

      这么一想，林梅又暗叫侥幸不已。

      好不容易，这边闹腾了个够，大伙这才簇拥着姚台长和游天乐，举步向前。

      范鸿宇范鸿学顾养浩卢大正一直很有耐心地在门厅那边等候，也没有跑过来凑热闹。跟姚台长不熟，贸贸然跑过来，可不是个好主意。

      且静观其变。

      远远的，姚台长便放缓了步子，朝青山来的几位看了过去，颜色倒还和缓平易。范鸿宇便领着大伙走上前来。

      “姚台长，您好，我是范鸿宇，青山省云湖县县长，祖籍彦华地区的。”

      范鸿宇彬彬有礼地进行了自我介绍。

      姚台长略吃一惊。

      原来他就是范鸿宇，姚台长前不久和朋友闲聊的时候，很凑巧提及到青山省这位年轻得不像话的县长，颇为感概了一番。不想在这里碰到了。

      “你好，范县长！”

      姚台长腆着肚子，朝范鸿宇伸出了肉乎乎的大手，昂首挺胸的。

      范鸿宇比他高了一大截，又不像林梅那样肯弯腰和他说话，姚台长只好昂首挺胸了，不然，两眼平视范鸿宇的下巴，也不那么习惯。

      “姚台长，范县长以前在青山省政府工作，是尤利民省长身边的工作人员。”

      林梅便婉转地加上了这么一句说明。

      云湖县长，连她林梅都不怎么看在眼里，遑论姚台长了。但尤利民不一样，好歹是一省之长，多多少少有几分面子。林梅也等于很隐晦地向姚台长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要来和他们见面。

      毕竟这里有一位省长秘书在么，如非必要，也不用落人家的面子。

      姚台长便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没有急着将手抽回来，多和范鸿宇握了这么一两秒钟。

      林梅又将范鸿学引介给姚台长，至于顾养浩和卢大正，那就免了。两个乡下来的基层干部，可当不起和姚台长这样的大领龘导握手寒暄。之所以对范鸿学破例，倒不是因为他是范鸿宇的哥哥，范鸿宇同志也没有这么大的里面，关键还是因为范鸿学自己的身份。

      可欣饮料公司的董事长，算是今天的主要“当事人”，自然要给姚台长做个介绍。

      范鸿学还是书生意气，对姚台长不亢不卑的，礼节热情都很适度。不要说面对姚台长，就算面对中宣部的主要领龘导，范鸿学也是这么个态度。

      靠技术吃饭的人，就是这样的性格。

      “哈哈，彦华不愧是革龘命老区，人才辈出。范董事长和范县长，堪称少年俊彦了。”姚台长打着哈哈，也还客气，随即说道：“来，范县长，范董事长，给你们介绍一下……”

      又是亲口介绍游天乐。

      游天乐依旧风度翩翩，脸带微笑和范氏兄弟见礼，倒没有盛气凌人。

      可欣饮料有限公司在全国同行之中都是最出类拔萃的，游天乐尽管不清楚可欣饮料公司的规模大小，然而能够将一个饮料品牌瞬即在全国范围内打响，可欣饮料公司的规模肯定小不了。相比之下，天乐食品公司远远不如可欣饮料公司著名。

      游天乐在范鸿学面前，没有太多盛气凌人的本钱。

      不过游天乐相信，这一切都将成为过去式。等和央视签约之后，将可欣饮料的品牌赶出央视一套黄金档期，天乐饮料取而代之，不出一两年，天乐品牌必将全面取代可欣品牌。

      这是一个时势造英雄的时代，豪杰并起，四方混战。谁的手段越高明，关系越硬扎，谁就能越成功。

      “游总，你好，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和游天乐握手，范鸿宇微笑说道，语气颇为诚挚。

      这个话，确实是发自范鸿宇的内心，并不完全是出于客套的需要。在另一个世界，游天乐和他的天乐饮料，确实是大名鼎鼎，曾经是九十年代最著名的饮料品牌之一。不过按照时间表，天乐饮料要在中龘央电视台打广告，继而名动天下，应该是在一两年之后。

      因为范鸿宇“横插一杠子”进来，彦华市枫林镇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家可欣饮料公司，在另一个世界是不存在的。蝴蝶翅膀起了效应。

      可欣饮料横空出世，率先在央视黄金档打广告，提前唤醒了其他企业和商业精英的广告营销意识，游天乐提前一两年开始了行动，毫无预兆而又不可避免的和可欣饮料公司撞在了一起。

      游天乐笑着说道：“范县长客气了，天乐只是东海一家地方性的公司，在东海或许还有几个人听说过，出了岭南，只怕就没人知道了。久仰大名，实在是不敢当。”

      游天乐话语说得谦和，骨子里那股傲气，毕竟不能尽泯。尤其说到“东海”的时候，更是充满自豪之意。东海是改革开放最前沿的省份之一，经济发展速度之快，远非其他内陆省份可比，更不用说青山这样的穷省了。东海人看内地人，历来都是高高在上。内陆省份在他们眼里，就是贫穷和打工的代名词。

      内地的一个县长，可能还比不上东海沿海地区一个村长那么有钱。

      何况天乐食品有限公司，在东海食品行业，也算是龙头企业，游天乐颇有傲气的资本。

      范鸿宇笑笑，也没有再说什么。

      姚台长可以容忍林梅和游天乐的手下们一一寒暄尽礼，不代表着他能够容忍范鸿宇和游天乐无休止的寒暄客气，将他姚台长撇在一边。在姚台长而言，游天乐有这个脸面，范县长可就不一定了。而且刚才那种情况，不排除是姚台长刻意为之。

      让青山的人先晾一会再说。

      虽然说，中龘央电视台黄金时段的广告给谁不给谁，姚台长说了算，也可以不必在意范鸿宇等人的看法，能在气势上先将他们压住，那就更好了。

      “范董事长，你们这回来首都，是为了和我们央视继续合作的事情吗？”

      等范鸿学与游天乐见过礼，姚台长便不徐不疾地开口问道，官威俨然，脸上的微笑也变得十分的职业化，看不到半点真诚与谦和。

      谈到公事了，大领龘导自然有大领龘导的体统。

      范鸿学微笑点头，说道：“是的，姚台长，我们确实是为了这个事情来的。我们和央视合作，也有快三年时间了……”

      姚台长手一摆，打断了范鸿学，淡然说道：“范董事长，公务上的事，上班时候再谈，你们找小林就可以，她会转达我们台里的决定。”

      范鸿学双眉微微一蹙，正要开口，姚台长已经转过身，准备进入饭店大堂，没打算再和他啰嗦。

      林梅连忙紧紧跟上，十分忐忑地压低嗓门叫了一声“姚台长”，目光变得楚楚可怜。

      她的处境也确实尴尬。

      按照眼下这种情形来说，她不可能再跟范鸿学他们一起吃饭，那是明摆着找不自在。有心想要陪着姚台长喝杯酒，没有得到邀请，也不敢随便开口。万一惹怒了姚台长，可不是玩的。

      林梅打定主意，如果姚台长不邀请她一起吃饭，那么送姚台长到包厢之后，她和周云德立即转身回家，绝不在友谊饭店多停留一分钟。

      虽然这三年来，可欣饮料公司公司那边礼数还算周到，双方关系比较融洽，但无论如何，保住头上的乌纱帽和手里的实权是最要紧的，纵算今天要狠狠得罪范鸿学他们几个，也顾不得了。

      姚台长脸色略略一沉。

      林梅顿时便低下头去，噤若寒蝉。

      游天乐将林梅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主动出面，说道：“姚台长，俗话说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既然在这里和青山的同行遇上了，也算是有缘……您看，是不是大家在一起吃个饭，彼此交个朋友？”

      这个脸面，全是给林梅的，与范鸿学范鸿宇哥俩毫不相关。考虑到林梅是广告部具体联络企业的中层领龘导，将来还有很多事情要求到林梅头上，现在给林梅个面子，也算是雪中送炭了，相信林梅一定会牢牢记住自己今天送的这个人情。今后再找林梅办事，肯定方便得多。

      毕竟不能什么小事都去麻烦姚台长这样的大人物亲自出手。

      “好啊，那就一起吧。”

      见游天乐开了口，姚台长马上便点头应允。

      这位游总的面子还真的够大，却不知道怎样搭上姚台长这条线的。

悠然自樂

第809章 不战而屈人之兵

　　游天乐请姚台长吃饭，当然订的是豪华大包。他一口气从东海开了三台豪华奔驰车来首都，可见此人温文尔雅的外表下，绝对躁动着一颗暴发户的心。

　　九十年代初期，从岭南开车到首都，那是什么概念？

　　堪称疯狂！

　　无非是为了炫耀而已。

　　那么大本钱都下了，这临门一脚，更加要郑重其事。

　　姚台长很满意。

　　身为央视的副台长，姚台长什么大世面没见过？但游天乐这么撑场子，姚台长还是很高兴的。尤其他刚刚调到央视，特别在意在林梅等下属面前讲究个体面。

　　姚台长加上游天乐那边，一共有八个人，林梅周云德加上范鸿宇这边，有六个人，合在一起就是十四个，友谊饭店的豪华包厢，是十二人座的。

　　见了这个情况，顾养浩便主动向范鸿宇提出来，他和卢大正回避一下，不凑热闹了。

　　其实顾养浩一点都不想回避，可不是每个镇委书龘记，都有机会和中龘央电视台的副台长同桌喝酒吃饭的。不为别的，单单这趟经历，就足够他回去好好炫耀一把了。

　　但眼见得位置不够，顾养浩就必须主动。

　　而且瞧这个架势，游天乐对那个黄金时间段的广告位置是势在必得，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出现的话，基本上他已经赢定了。姚台长对他的态度非常的客气，很多时候还专门给游天乐撑面子。两下里一对比，这待遇可以说是天壤之别。范鸿宇这边，连请人家姚台长吃个饭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委委屈屈地请林梅吃饭，无巧不巧的还在这里“撞车”整个被蹂躏的对象啊。

　　不坐在这里也好，省得待会心里堵得慌。

　　范鸿宇是县长，养气功夫了得；范鸿学则是读书人，能够做到宠辱不惊。就让这哥俩硬着头皮在这里顶住姚台长和游天乐好了。

　　听了顾养浩的提议，范鸿宇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顾养浩无奈，只得跟着进去。

　　卢大正则抿着嘴，肚子里憋着一股火气，斗志昂扬。这才是范鸿宇的“嫡系传人”明知局面糟糕到了极点，也绝不撤退。

　　挺“二杆子”的。

　　“姚台长，请！”

　　游天乐恭请姚台长上座，自己老实不客气，坐在姚台长身边。其他人怎么坐，他就不管了。一位看上去三十来岁的美貌少龘妇，主动充当司仪的角色。刚才介绍过这位少龘妇是天乐食品公司的公关部经理。现阶段，沿海地区的很多企业，都逐渐有了专门的“公关部门”，多数是由年轻美貌的女子担任公关经理。

　　美貌少龘妇将林梅安排在游天乐身边，姚台长的另一边，则安排了天乐公司的一位资深副总。然后是天乐公司的人往两边延伸资深副总身边的位置，美貌少龘妇留给了自己。

　　这是一个很合理的安排。

　　在这样的场合，还有外人在，她和姚台长的距离不能挨得太近，以免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离得太远自然也是不成的，很多时候，酒桌上需要靠她来制造气氛。和姚台长隔得太远一些“悄悄话”都不好说了一些有意无意的眼神，只怕姚台长也看不真切。

　　颇见公关经理的功底。

　　至于范鸿宇范鸿学顾养浩和卢大正，毫无意外的被安排在最边缘化的位置。座位不够，临时加了两张椅子好在包厢里的圆桌够大，加多两个，也不显得有多么的拥挤。

　　范鸿学他们原先订好的包厢，谁都不再去理会。反正到了预约时间客人还没到的话，酒店方面会取消预约将包厢再订给别的客人。

　　范鸿学坐下来，望了范鸿宇一眼，颇为忧虑。

　　范鸿学其实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书呆子，在可欣饮料公司，范董事长表现出极其惊人的管理能力和统御能力。一些最新的管理模式，范鸿学都能融会贯通，用到实际工作之中去。还有不少的创新之举。

　　当然，这和范鸿宇有关。

　　范鸿宇将很多后世才会出现的管理理念和管理模式，通过闲聊，不动声色传递给了大哥。

　　范鸿学智商极高，不在范鸿宇之下，又有一整套“学习机制”，对任何新知识，都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融会贯通。加上范鸿学是饮料公司无可替代的技术领头人，他在可欣饮料公司的威望极高，无人能够替代。

　　见了这样的架势，范鸿学就很担心，只怕所谋不成了。

　　如果不能拿下央视黄金时段的广告位，整个可欣饮料公司的营销策略都要做大修改，而且未曾经过市场的检验，实战效果如何，不敢做太乐观的预计。

　　营销策略关系到公司今后数年的市场占有率和盈利，关系到整个枫林镇经济总量的增长，关系到全厂员工和供应商的切身利益，由不得范鸿学不焦虑。

　　范鸿宇微微一笑，神色镇定自若。

　　见了这个笑容，范鸿学顿时安心不少。范鸿宇十几岁的时候，调皮捣蛋，不但范卫国管丽梅操了不少的心，范鸿学也十分为这个兄弟担心。但这几年，范鸿宇的变化实在过于惊人，不知不觉间，范鸿学对二弟的观感早已完全改变。迄今为止，就没有什么棘手的事，是范鸿宇摆不平的。

　　顾养浩眼观鼻鼻观心，打定主意不掺和。

　　也掺和不进去。

　　卢大正眼里闪耀着愤怒的火苗。

　　天乐公司的人这就是故意的！

　　你小看我卢大正可以，小看顾养浩可以，甚至小看范鸿学都没什么，但你们就不能这样子对范鸿宇无礼。安排范县长坐在这么边边角角的位置上？

　　单纯论级别，论体制内的身份地位，在座诸位，也就姚台长能稳压范鸿宇一头，林梅都只是一位处长，和范鸿宇算是平起平坐。

　　游天乐是东道主，又是天乐公司的老板，坐在姚台长身边作陪，还则罢了。天乐公司的那些所谓副总，公关部经理，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坐在范书龘记前边？

　　怎么，让范书龘记给你们做捧场的群众演员啊？

　　路人甲？

　　若不是考虑到姚台长手里掌控着央视广告发布的大权，卢镇长还真不伺候！

　　妈的，是驴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东海的企业又怎样？

　　了不起啊！

　　别看你们是沿海开放省份，你们找个乡镇和枫林比比，看谁怕了谁？

　　似乎察觉到了卢大正心中的愤懑，范鸿宇朝他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稍安勿躁。游天乐估计在首都有点关系，刚好对上姚台长了。不过说到对首都台面上台面下各种规则的了解，范鸿宇有着绝对的自信。游天乐不可能比他更加精通。

　　官面上，范鸿宇同志在最高首长面前都坐过一回，正儿八经汇过报；台面下，王禅，李春雨这些京师纨绔圈子里的牛人，也跟范二哥称兄道弟。

　　且看看再说。

　　安排好了座次，游天乐微笑说道：“姚台长，您看，是不是可以上菜了？”

　　虽然是岭南人，游天乐的普通话挺不错，有点京片子的味道，只是不那么纯粹。

　　姚台长笑道：“游总，一切都由你来安排就行了。我今天是客人，客随主便嘛。”

　　这话带着玩笑的性质，但姚台长对游天乐的客气，任谁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范鸿学等人刚刚放下去一点的心，立即又悬了起来。

　　游天乐谦逊了几句，脸上那志得意满的神情，却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而且，竞争对手就在眼前，他又何必掩饰？

　　刚才在酒店门口，游天乐之所以邀请范鸿学范鸿宇等人一起吃饭，可不仅仅是给林梅面子。游总就是要让这些青山土包子看清楚，今儿个谁才是“大哥”？土包子们了解了他和姚台长的关系，估计现在不会再抱丝毫幻想了吧？

　　这世道，就是如此现实。

　　我老游关系比你们强，比你们到位，你们不服气也不行！

　　《孙子兵法》都说了，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游总是大老板，就该有大老板的做派。

　　《孙子兵法》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玩的，那得有底气才行。

　　游天乐向公关经理美貌少龘妇点了点头，那气势，益发的了得。美貌少龘妇随即吩咐酒店服务人员上菜。

　　不一会，酒店服务人员穿花蝴蝶般将菜肴流水阶送将上来。

　　菜肴十分丰盛，将十二人坐的大圆桌都摆满了，细细一看，是个“大杂烩”。举凡友谊饭店的招牌菜式，一样不少，东海招牌菜也有好几样，甚至还有外国的名菜。

　　友谊饭店是涉外酒店，各式菜肴都能做的。

　　天乐公司并未临时加菜，可见这满满一大桌子菜，都是早就预定好的。不要说八个人根本消化不了，就算现在加上林梅范鸿宇等多出来的六个人，那也是绝对吃不完的。

　　范鸿宇望着桌面上琳琅满目的菜肴，不由感慨地说道：“太丰盛了，有点浪费啊。”

　　姚台长顿时脸色略略一沉。

　　怎么，我老姚不配吃这样丰盛的宴席？

　　照你范鸿宇的意思，我得跟这玩“忆苦思甜”不成？

　　你以为是在你们云湖县那样的乡下小地方呢！

悠然自樂

第810章 你算那颗葱？

　　游天乐哈哈大笑，说道：“范县长，不愧是父母官啊，时时刻刻不忘记党的教育，够节俭的……不过请范县长放心，今儿是我们天乐公司做东，不会有问题的。”

　　卢大正大怒，再也忍耐不住，冷哼一声，说道：“游董事长，一顿饭而已，谁也不是请不起。范县长只是不赞成铺张浪费，好钢用在刀刃上。四年前，范县长才去我们枫林镇，枫林每年财政收入才三四万块钱。现在，枫林镇去年财政收入一千二百多万。枫林模式就是范县长一手缔造的。你们沿海地区有政策，有资金，什么都不缺。枫林镇在内地，至今不通铁路。但四年时间财政收入增加四百倍的镇，东海有几个？”

　　叉叉的，在范书龘记面前摆阔，你小子差得远呢！

　　游天乐脸色微微一变，马上就恢复正常，打了个哈哈，说道：“卢镇长是吧？枫林模式我也听说过，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还得眼见为实。要是有机会，我倒是很想去枫林镇实地考察一下。”

　　卢大正刚要说话，范鸿宇摆了摆手，微笑说道：“游总，我是小地方出身，见惯了过小日子的普通群众，见了这么丰盛的酒席，有感而发，倒不是要针对谁。游总领龘导的天乐公司，我也是久仰大名，这几年发展十分迅猛，在东海是知名企业。希望能够相互学习，取长补短。”

　　这话不亢不卑，恰到好处。

　　游天乐今天是东道主，酒席尚未开始，倒也不便把气氛搞得太僵。得罪这批青山土包子那是半点都不在意，惹得姚台长不开心，可就不划算了。看来这批青山土包子眼见竞争无望就打定主意要捣乱了。早知道他们这样没气量没风度，当初真不该叫他们一起吃饭。林梅那里，可以事后再想办法。反正她是姚台长的手下，只要姚台长发了话，谅必也不敢违拗上级领龘导的指示。

　　“好好，相互学习，取长补短，取长补短……”

　　游天乐继续打着哈哈，敷衍了几句。

　　你们想捣乱我偏不上当。

　　美貌公关经理及时吩咐服务员斟酒。

　　游天乐双手端起酒杯，对姚台长说道：“姚台长，感谢您今天赏脸，我代表天乐公司全体同仁，敬姚台长一杯。祝姚台长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至于加官进爵，前程似锦之类的话游天乐很识趣，没有说。

　　姚台长已经是中龘央电视台的副台长，位高权重，游天乐说到底只是一个商人，说这样的话，未免太僭越了。

　　姚台长本来有点生气这些青山基层来的家伙，就是不知天高地厚，没一点风度，还是个小农意识。不过当此之时，姚台长也不好跟他们一般见识，只是望了林梅一眼，意味深长。

　　瞧你们以前找些什么样的家伙在合作？

　　太没水准了！

　　取消他们继续签约的资格那是最正确的决定。

　　林梅又急又怕满怀怨恨地扫向范鸿宇卢大正一干人。

　　你们也太不顾后果了。本来就算黄金时段的广告位拿不到了，也可以退而求其次。央视一套节目，还有其他不少的好时段，用来做广告效果一样很不错。林梅本来就有这样的安排，打算为可欣饮料公司争取一下其他好时段的广告位，现在看来，那是想都不用想了。

　　到底是穷地方来的井底之蛙，没有一点长远眼光！

　　当下姚台长不再理会范鸿宇等人端起酒杯和游天乐碰杯，笑哈哈的说了两句客套话，一饮而尽。

　　应该说，游天乐和他的团队，都比较善于营造酒桌上的热烈气氛，青山这批土包子，可能也意识到这样捣蛋对自己没有丝毫益处，终于忍住不再捣乱。

　　酒桌上气氛渐渐起来了。

　　不过细看之下，包厢里的气氛有点诡异，只有半张桌子气氛热烈。姚台长游天乐等人觥斛交错，相谈甚欢，却谁也不搭理范鸿宇等人，他们只能自娱自乐，变成了彻彻底底的边缘人，敬陪末席。

　　妙的是，范鸿宇范鸿学等人，也并不向姚台长敬酒，就这么吃着看着。

　　泾渭分明。

　　“姚台长，有关那个广告的事，还要请姚台长多多关照……”

　　游天乐又举起杯子和姚台长碰杯，笑着说道。

　　姚台长很矜持地一笑，说道：“这个没问题，游总，谈谈你们的计划吧。”

　　游天乐用双眼的余光往范鸿宇这边扫了一下，随即收了回去，踌躇满志地说道：“姚台长，是这样的，我们天乐公司打算在今年推出我们的新产品——天乐饮料，一种可以快速补充人体能量的新型碳酸饮料。

　　这是我们公司今后的主打产品，目前在东海已经开始广告投入。但单单占龘据一个省的市场份额是远远不够的，我们的目标是覆盖全国，推向世界。三年之内，打造成我国饮料行业的第一品牌……”

　　姚台长便频频点头，说道：“嗯，这个计划很宏大，只要你们的产品过硬，受到广大人民群众的欢迎，再加上强大的广告宣传攻势，要实现你们的目标，相信并不困难。”

　　“哈哈，谢谢姚台长的表扬，我们一定继续努力……姚台长，我们计划在央视一套节目的黄金时段投入广告，还请姚台长能够大力支持我们。哦，姚台长，我们是国营企业。”

　　游天乐又不失时机地加上了最后一句。

　　范鸿宇略略有些惊讶。

　　在他的记忆之中，天乐公司好像不是国营企业，是私营企业。不过游天乐特意补充解释了，不应该是谎言，有可能范鸿宇的记忆有误。

　　这个很正常。

　　人脑毕竟不是电脑。

　　在另一个世界，范警官不可能去关注东海的一家食品企业是国营还是民营。

　　自从邱明山去年入主国—务—院公有制企业改制管理办公室，担任常务副主任之后，国企改制在全国逐渐铺开，许多国企实行了承包改制的方式。或许，天乐公司就是其中一家。

　　连企业名称都改了，变成了游天乐的名字。

　　改革的力度不可谓不大。

　　不过名称改了，国营企业的牌子还得打。在另一个世界，后来很多这样的改制企业产生了巨大的产权纠纷，一些风光显赫的企业家被剥光猪，甚至被投入监狱。

　　权力和财富的博弈，自来都是如此残酷的。

　　姚台长用力挥动了一下肥肥的胳膊，豪爽地说道：“游总放心，对国营企业，我们一直都是十分支持的，优先考虑。”

　　一般来说，到了姚台长这样的层级，说话都会比较含蓄，也不知道姚台长和游天乐之间到底是何种关系，姚台长显得十分直爽，丝毫也不在意范鸿宇等人是个什么想法。

　　青山省区区一个县长，再加两个科级干部和一家小镇上的集体企业负责人，在姚台长眼里，啥都不是。

　　“谢谢姚台长，我再敬你一杯……”

　　“等一下。”

　　便在这个时候，十分突兀地响起了范鸿学的声音。

　　大家都望了过来。

　　范鸿学正襟危坐，很认真地说道：“姚台长，根据我们可欣饮料公司跟贵台签署的合同规定，合同到期后，同等条件下，我们有优先续约的权力。”

　　姚台长双眉一蹙，不悦地说道：“范总，谁有优先权，不是由你们来决定的，必须由我们电视台来决定。游总他们的公司是国营企业，当然要优先照顾。”

　　范鸿学说道：“姚台长，法律上，所有法人单位都是平等的，并没有规定国营企业优于集体企业。我们签署的合同是有法律效力的，同等条件下，我们有优先续约的权力。”

　　姚台长的脸色阴沉了起来，不吭声。

　　虽然谁优先谁不优先，他们电视台有决定权，但那毕竟是台面下的事情，现在范鸿学口口声声跟他讲法律，姚台长也不愿意在酒桌上和范鸿学起争执。一来是不想授人以柄，说他堂堂的央视副台长不懂法，只知道以权压人，太没水平；二来，姚台长压根就不觉得范鸿学有和他平等对话的资格。

　　还咄咄逼人地质问我，你算那颗葱？

　　姚台长懒得鸟你！

　　你们那广告想要在中龘央电视播出，是我老姚说了算好吧。

　　游天乐斜斜地乜了范鸿学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范总，所谓同等条件，如果我理解得没错的话，就是谁出的钱多，谁就优先吧？我倒想请教一下，你们可欣饮料公司在央视一套黄金时段做广告，每年花了多少钱？”

　　“一百万！三年三百万，每年付一次。

　　”

　　范鸿学也不隐瞒。

　　这个价格，估计游天乐他们应该早就知道了。专程到首都来跑关系，连竞争对手这样的基本情况都不了解，天乐公司的管理层未免太逊了点。

　　“才一百万一年？”游天乐脸上露出极其夸张的表情：“范总，这也太廉价了吧？实在是有损中龘央电视台的面子，你们占的便宜太大了……”

　　天乐公司其他高管也立即露出藐视和不屑的神色，配合十分默契。

　　“两百万。我出两百万一年！”

悠然自樂

第811章 竞价

　　游天乐气壮如牛。

　　尽管有姚台长关照，天乐公司从可欣公司手里抢走那个广告位置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游天乐依旧一口气就开出了比可欣公司高一倍的价格。

　　姚台长脸色顿和，嘴角微微上翘，浮起一丝满意的笑容。

　　游天乐不愧是东海的大老板，办事就是有气魄。他开出这样的高价，姚台长再没有半分后顾之忧，里里外外都有交代。

　　我老姚可不是假公济私，游天乐他们开的价格更高，广告位置就给他们，天经地义。我老姚给台里争取到更多的收入，你们有什么好说的？

　　“两百万一年，我们也可以出。”

　　范鸿学毫不犹豫地说道。

　　他和范鸿宇曾经很深入地交流过这个话题。中龘央电视台黄金时段的广告位置，一年一百万，确实非常廉价了，可欣公司以这样的价格拿下三年合约，占了大便宜。主要还是因为国内商业氛围不够浓厚，眼下的央视，还是“官办媒体”的心态，没有多少人意识到央视在广告业务上蕴含的极大潜力。

　　范鸿宇清楚地记得，在另一个世界，数年之后，央视“标王”曾经卖出过三个亿的天价。

　　当然，其中有炒作的成分。

　　但三个亿和一百万，实在完全没有任何可比性。此番范鸿学等人前来京师，就做了加价的心理准备。游天乐一口气将价格翻了一番，范鸿学丝毫也不觉得意外。

　　“三百万！”

　　范鸿学话音刚落，游天乐便已冷冷地开了口。

　　来首都之前，游天乐肯定也对央视黄金时段广告位置的真实价值做过评估，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当初得知可欣饮料公司仅仅只花了三百万就签了央视三年的合约，游天乐简直目瞪口呆还以为对方有着极其强硬的后台。后来调查清楚了，游天乐终于明白，可欣饮料公司只是抢在所有人前头，捡了个现成便宜，又是摇头又是拍大腿，懊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在天乐公司掌权，没有早一点意识到中龘央电视台黄金时段广告位置开拓市场巨大的威力，以至于让这个青山省山沟沟里的小集体企业白白“无偿”使用了三年。

　　一百万一年，和无偿使用有什么区别？

　　但现在天乐公司已经“觉醒”了，你们这些青山乡下的土包子还想继续占这个便宜？

　　门都没有！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在央视黄金时段看到可欣饮料的广告，游天乐也不会把主意打到这个上头去，至少短时间内不会。从这个方面来说，可欣公司是游天乐的“老师”。

　　“三百万我们也能出。”

　　范鸿学还是不徐不疾地跟上，和游天乐的气壮如牛不同范鸿学始终十分冷静，没有丝毫要出风头的意思。按照合同规定，只要和竞争对手的条件同等，可欣公司就有优先权。他没必要主动加价。

　　中龘央电视黄金时段广告位置真实价值多少，和他们掏出多少钱来，是两码事。

　　站在企业家的立场而言能够少花钱就尽量少花钱，成本控制很重要。至于央视是否“划算”，就不是范鸿学应该考虑的问题了。

　　“看来，范董事长是跟我杠上了？”

　　游天乐气结，盯着范鸿学年轻坚毅的脸庞，冷冷问道。装出来的好风度，终于抛到了九霄云外。

　　范鸿学淡淡说道：“谈不上是抬杠我们本来就有优先权。这在商业上属于合理竞争。天乐公司能出什么价格我们也一样能出。游总，搞企业也好，做生意也好，都要讲究个投入和产出的比例。”

　　“五百万！”

　　游天乐几乎要被范鸿学这带着教训意思的语气气得吐血一口气叫出了“五百万”的价格。

　　“游总，不可以……”

　　坐在姚台长身侧的那位资深副总，情不自禁地叫出声来，脸上露出焦虑的神色细细看去，还带着责备之意。

　　五百万一年已经超过了他们当初的预估。天乐公司内部评估央视黄金时段广告位置的最高价码是四百万一年。

　　这个评估不仅是针对央视黄金时段广告位价值的评估，也是针对天乐公司成本控制的评估。

　　四百万一年，一次性签署三年合约，就是一千两百万。

　　对天乐公司而言，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资金压力相当大了。纵算是在东海这样经济较为发达的富裕地区，一家食品企业也不是说掏出一千两百万就能马上掏出来的，还得综合考虑很多其他的因素。

　　现在游天乐为了跟范鸿学斗气，自行加码，一下子就突破了公司高管集体评估会议定下来的最高价码，每年多出一百万，三年那就是三百万。

　　这三百万都是纯支出，换言之就是企业的纯利润。

　　游总是酒喝多了吧？

　　明明有姚台长这样的大靠山在，何必要跟青山人斗气？

　　玩关系，不是这样玩的。

　　天乐公司其他的高管，也齐刷刷地望向游天乐。

　　游天乐的眼神变得恶狠狠的。

　　“五百万，我们也能出。”

　　范鸿学好整以暇，还是那句话，平淡无奇，却彰显出无比的自信。

　　所有人脸色骤变。

　　想不到这山沟沟的饮料公司，如此底气十足。

　　游天乐一张脸变成了猪肝色，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呼地吐出来一口浊气，眼神极其狰狞，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

　　范鸿宇微微一笑，说道：“游总，我看我们的思路应该调整一下，如果单纯拼资金实力，天乐公司拼不过的……游总，别瞪眼睛，眼下不是斗气的时候。

　　你全盘接手天乐公司才多久？可欣饮料公司光是在央视打广告都已经打了三年。我敢肯定地说，在座各位，应该每个人都喝过可欣饮料。三年时间，足够可欣公司打开全国所有城市乃至城镇的市场了。每年的利润有多大，这是你很难想象的。不客气的说，游总，可能你们天乐公司所有资产都加起来，也抵不上可欣饮料公司现在一年的销售收入。真要是在价格上见个高低，可欣公司能够出到两千万一年，你们可以吗？”

　　和他大哥一样，范鸿宇的声音也很轻柔，不徐不疾，但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超级重锤，狠狠砸在游天乐和天乐公司全体高管的头上，满脑子都是轰隆隆作响的怪声。

　　两千万一年！

　　为了一个广告位？

　　连姚台长都露出了吃惊的神情。

　　这可不是能够信口开河的，当着央视分管广告业务的副台长的面，谁敢胡乱夸下这样的海口？要见真章的。如果姚台长现在接过话，说就要两千万，可欣饮料公司拿不出钱来，就等于自动退出了竞争。

　　但姚台长还是忍住了，没开口。

　　毕竟两千万的数目太大，姚台长自己都不认为央视一套黄金时段的广告位，值得这么多钱。再说，他真要开口应了这个价，万一可欣公司真能拿出钱来，可就将姚台长逼到了墙上。答应不行，不答应也不行。他可是跟介绍游天乐过来的那位朋友拍了胸脯，一定帮天乐公司搞定这个事情。

　　再说，姚台长很怀疑范鸿宇还是在捣乱，故意说一个谁也拿不出来的天价，好磕碜一下游天乐和他老姚。游天乐不就已经被忽悠住，报出了五百万的价格？既然游天乐开了这个口，到时候正式签合同，总也不能少得太多，三百万一年怕是要的。

　　这不白白多花钱么？

　　姚台长早已帮游天乐想好了，只要在可欣饮料公司的基础上每年加个五十万左右，就可以了，对方方面面都有交代。没想到很巧合地在饭店门口碰到可欣公司的人，忽然就出了这么个意外。

　　一时之间，姚台长也不好决断。

　　游天乐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冷笑一声，说道：“范县长，牛皮谁都会吹。两千万一年，你开什么玩笑……”

　　话是这么说，但游天乐明显不如刚才那么有底气。

　　这个范鸿宇，老神在在的，不大像是完全的胡说八道。不管怎么说，也是做县长的人。二十几岁能当县长，没有几分真本事断然行不通。而且单单从字面上理解，范鸿宇说的也不算离谱。可欣公司在央视打了三年广告，连他们天乐公司家门口的小士多店里都摆满了可欣饮料，游天乐亲口尝过不止一回两回，甚至宴请客人，都上过可欣公司的饮料。

　　那销售收入，必定是个天文数字。

　　也正是因为看到了可欣饮料成功的范例，游天乐才毅然决定要进军饮料市场，分一杯羹。青山省山沟沟里的集体企业都能把蛋糕做得这么大，没理由他游天乐搞不起来。谈到现代企业管理，他们还差得远呢，也不知谁给出的这么个主意，误打误撞正中目标。

　　范鸿宇不理会游天乐的冷嘲热讽，继续说道：“游总，中龘央电视台一套节目，除了七点档的黄金时段，还有其他时段也很不错，天乐公司不妨在那些时间段投入广告，相对来说，价格比较低，广告效益也很不错的。没必要和可欣公司拼个你死我活。商业竞争，是可以双赢的。”

　　游天乐就笑了，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