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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沉浮] 红色权力(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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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诸侯之威(上)

      在回滇南的大巴上,陆铮还在头疼不已,眼前又浮现出白纱包自信而认真的神情,“不管你同意不同意,今年夏天我们都会结婚。我没有征求你的同意,是因为你捏过我的鼻子,所以,你要为你的无礼付出代价。”

      白纱包古灵精怪,实则她心里想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天晓得她为什么突然想起来要结婚,或许,真的觉得自己冒犯了她,是以,结婚是对自己的惩罚

      不管白纱包是怎么想的,但事情的发展好像都在向她预期的方向发展,昨晚老妈打来电话,说起山德鲁家族传来信息,希望今年夏天自己能和白纱包完婚。

      同时,党内有位老人家跟爷爷提议,建议将自己调去外交战线,出任驻联邦德国的外交官。

      实则不难想象,现今国际局势很紧张,社会主义国家纷纷垮台。在德国,去年年底,柏林墙被推倒,东德共产主义党统一社会党政治局委员集体辞职,一批高级于部被逮捕,实则,改组后的该党已经换了颜色,现今,东西德正在进行两德统一的谈判,看来东西德统一已经不可阻挡,是大势所趋。

      在这样一种国际环境下,经历着西方国家严厉制裁的共和国内忧外患,需要在外交上打开局面,而同联邦德国财团家族联姻的自己成为驻德国外交官,最起码,不会造成坏的影响,甚至可以藉由自己同西德上层人士的交往多少为共和国拿到些善意分。

      而对于自己来说,现阶段,不可能在国内有多么光明的发展前景,职务安排,多半便会一直如在滇南这般做些闲职杂役,若说想主政地方,只怕难如登天。暂时避去国外等待时间冲淡现今的一切,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这位老人家,殷殷期待下,是对自己的一番好意。

      老妈,觉得这样也不错,比在国内谨小慎微的过日子要强。

      想着陆铮又苦笑,若真这般走,怎么感觉,自己成了王昭君。

      一路上,陆铮都在琢磨这些事,也在想,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

      大巴在澜江地委大院前停下,陆铮和苗武仁、余文兰等说说笑笑下车,行署办主任王荣洲等于部出来迎接,同王荣洲握手时,陆铮便觉得王荣洲脸色有点不对,果然,不一会儿,王荣洲便寻了个机会在陆铮身侧低声说:“昨晚小谢遇到意外,溺水身亡。”

      陆铮怔住,谢洪文?溺水身亡?世事真是无常,想想这个小伙子,自己本来还想找机会和他好好聊聊,可是,就这样走了,想想,他这一生,委实很令人叹息。

      可是转头间,见王荣洲欲言又止的样子,陆铮便知道,可能事情没这么简单,便低声说:“一会儿来我办公室谈。”

      安排好了果邦代表团的住处,陆铮回自己办公室时已经晚霞满天,进屋不一会儿,王荣洲便摸了进来,顺手戴上了门,蹑手蹑脚的很是小心。

      “小谢怎么出的意外?”陆铮见他样子,便知道肯定有隐情。

      王荣洲叹口气,“应该是昨晚出的事,掉澜江里了,今天早上捞上来的尸体,公安那边的结论是酒后溺水身亡,是意外,他的尸体是在临江路大桥那捞起来的,那片有好几个酒吧,刑侦那边调查后认为,小谢最近心情不好,借酒浇愁,喝醉了,不小心掉进了江里。”

      陆铮摇摇头,说:“小谢这辈子,有点苦啊。”

      王荣洲嘴角抽搐着,默默点头。

      陆铮知道,从他推荐小谢给自己做秘书来保护小谢,便可以看得出王荣洲对小谢的回护之情。

      王荣洲深深吸了口烟,脸上露出痛苦之色:“洪文啊,他刚刚毕业进秘书科,就一直跟着我,也是我推荐他去了孙书记身边,虽然他和孙书记家有渊源,但没我的推荐,孙书记也不会用他,那时候的他,青春、开朗,和您见到的谢洪文,完全是两个人。”

      陆铮沉默着,微微点头,想象着刚刚大学毕业意气风发的谢洪文的神采,再想想自己见到的那个整日埋藏在阴郁中的青年,心情,莫名的沉重。

      他变成这样,谁之过?

      “没想到,是我害了他……”王荣洲用力吸着过滤嘴,好像恨不得咬碎嘴里的烟卷,随即,呛了口烟,大声咳嗽起来。

      “这也怨不得你。”陆铮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荣洲摇着头,痛苦的说:“陆专员,你不知道的,他和孙森林生活的圈子不同,如果他没有给孙书记做秘书,就不会和孙森林经常接触,也许,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

      陆铮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其实感情的事情,谁说得准。

      王荣洲掐灭手中烟蒂,很快,又点上一颗,大口的吸着,烟雾,慢慢笼罩住他的面庞,他好像梦呓一般,喃喃的说:“昨天晚上,我走的时候,还看到小谢在加班,和他聊了几句,小谢说,秦小龙让人给他打电话了,叫他去零点酒吧,给孙森林赔礼道歉,小谢说,他不会去的,但是他很痛苦,想辞职。我当时有急事,也没和他唠两句,没想到,他,他就出了事……,都怨我,我应该留下来开解他的,他有什么心事,爱跟我唠唠,怪我,没想到,他会走这条路……”

      陆铮拍拍他肩头,说:“其实对小谢来说,最起码还有个心里尊敬的人可以说说心事,你不用太自责了。”

      王荣洲垂着头,过了会儿,呢喃着说:“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小谢出事的地点,就在零点酒吧附近,他就算想喝酒,想忘掉痛苦,为什么会去那里的酒吧喝酒,他应该知道,去那里,可能会遇到不想遇到的人,可能会更不开心

      陆铮慢慢皱起了眉头,问道:“洪文在零点酒吧附近江段出的事?”

      王荣洲叹口气,点了点头,说:“尸体是在那里找到的。”

      “验尸结果出来了没有?”陆铮知道,临江路附近江段为澜江支流,江水特别平缓,和湖泊差不太多,尸体并不会被冲太远。

      王荣洲说:“出来了,我跟洪文的大哥打听过,说是酗酒造成的意外。”

      陆铮微微颔首。

      王荣洲旋即摇摇头,叹口气说:“心里堵得慌,我出去走走。”

      起身送了两步,看着王荣洲心事重重的身影,陆铮慢慢的摸出根烟,点上,心里,突然也有些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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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诸侯之威(中二)

      澜江宾馆附近一间咖啡屋角落的半圆卡座,陆铮听着小青打听回来的消息,若有所思。

      本来,只是叫小青以同学的名义去见见郝晓玲,看她回没回北京,谁知道,小青回来后说,郝晓玲住院了,就在市人民医院,听郝晓玲的母亲念叨,郝晓玲好像受了什么刺激,整天哭,要不就是痴痴发呆,郝晓玲的母亲抹着泪说,不知道闺女是不是撞邪了,有天晚上回来就这样了。

      “就是她来零点酒吧的那天晚上。”小青很肯定的说。

      陆铮从手包里便往外数钱,小青马上明白了陆铮的意图,站起身说:“陆哥,我就走了,你想喝酒的话,就找我,我陪你,不收钱。”

      “对了。”刚刚走出一步,小青拍了下脑门,从兜里摸出一张纸条递给陆铮,说:“这是小玲的病房号。”

      她不知道陆铮为什么对那天晚上的事情感兴趣,但也不会多问。

      看着小青背影,陆铮微微点头,这小姑娘,实则很有江湖儿女的味道,只是走的路,可惜了。

      陆铮喝了杯子里的咖啡,起身也往外走,刚刚走出几步,就听旁侧有人叫自己:“哥哥?”声音轻柔动听,除了香川淳子还能有谁?

      靠窗绿色藤曼环绕的茶座,小圆凳上,坐着一个白领丽人,精致银色套裙裹着她窈窕身材,裙摆下,淡淡的白色丝袜和黑色高跟皮鞋透着美腿的别样性感,丽人正是香川淳子,她头发稍微剪短了些,烫了妩媚的卷,很适合她现在的年龄身份,于练而妩媚的女强人,就好像熟透的蜜桃,分外诱人。

      坐在香川淳子对面的,则是北斗星集团副总裁、市场开发部主管汪慧中,京城名媛,做事情很有自己的风格。

      汪慧中带队来果邦考察建设文化古城的可行性,跟她来滇南的有集团投资部、规划研究院、项目中心等部门的于部,香川淳子这个集团财务副总监也在考察队伍行列。

      果邦方面,自治政府副主席苗武仁已经来到澜江欢迎北斗星集团的考察队伍,他和北斗星集团的人员同样都住进了澜江宾馆。

      陆铮属于牵线人,今天忙了一天,中午设宴接风,又安排了明天早上送他们去果邦的车,直到晚上,才抽出时间见小青。

      却不想,撞到了汪慧中和香川淳子。

      从陆铮担任北斗星集团总裁的那天起,汪慧中便知道,北斗星集团和陆家关系匪浅,说不定,就是陆家亲戚的企业,现今,集团新聘请的这位财务副总监更是陆铮的“于妹妹”,显然,北斗星,简直就跟陆铮的企业一样。

      所以同陆铮聊了几句后,汪慧中便借故告辞,给陆铮和香川淳子聊天的机会,笑着说:“铮子,你们聊,不过跟你说,淳子虽然是你妹妹,但也是我们集团好不容易请猎头公司猎来的精英,回宾馆房间,你得安全送到。”

      陆铮微笑点头。

      “哥哥,刚才那女孩子是谁啊?”汪慧中走后,香川淳子就好奇的问,两人现在关系亲密,还经常通电话,真的越来越像亲兄妹。

      陆铮笑道:“叫小青,帮我查了点事,地方上的事,说了你也不明白。”

      香川淳子哦了一声,美眸凝视陆铮,说:“你最近有心事,是不是?很为难的事吗?”

      陆铮微微一怔,却不想,淳子心思细腻,竟然能察觉出自己的心情,笑了笑说:“没什么,别瞎操心。”

      香川淳子轻轻叹口气,有些沮丧的说:“我知道我很笨,什么都帮不上你

      陆铮笑道:“你哪里笨了?你以为什么人都能做北斗星的财务副总监?你要不是这个料,我不会安排你进去,你在北斗星做好我的眼睛,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忙了。”又说:“汪慧中说,果邦和缅甸政府谈判,拿到了几个在首都附近的项目,果邦方面,想请咱们北斗星施工?”

      香川淳子思索着说:“如果缅甸军政府能掌控住局面,政局不再发生大的变化,这几个项目都不错。”

      陆铮微微颔首,看了看表,说:“走吧,回去了,回我房间谈,跟我说说这段时间工作的感受。”

      咖啡屋外,夜幕已经降临,街灯璀璨,车流不息。

      香川淳子紧紧跟在陆铮身边,时尚靓丽的白领丽人,充满自信,在夜灯下哒哒的走着,引得路人纷纷侧目,自不免有眼热的小青年暗骂陆铮,鲜花怎么总是插在牛粪上。

      陆铮虽然并不在乎什么,但身边紧紧跟着这么个大美女,一路上直到进入酒店大堂进电梯,都被人侧目注视,自然也觉心中愉快。

      上了楼,踩着走廊柔软的地毯,陆铮便笑着对香川淳子说:“刚刚过去的服务员说咱俩是一对,很般配。”

      和他俩擦肩而过的服务员是走出去好远才小声议论的,却不想,还是被陆铮听到了。

      香川淳子开心的说:“是么?她们真这样说呀?”转头,频频向那边看,好似觉得那两个服务员特有眼光。

      陆铮微微一怔,本来,就是当笑话一样说出来逗香川淳子一笑的,却不想,自己这个妹妹是这样的反应。

      琢磨间已经到了自己房间门前,陆铮拿出房卡插进卡锁,就在绿灯亮了时,陆铮眉头猛地一拧,本来转门柄的动作停下来,想了想,转头对香川淳子说:“你回自己房吧。”

      香川淳子面色一黯,显然觉得是自己刚刚的话说错了,想说什么,但她性格柔顺,面对陆铮更不会抗争,终于轻轻点头,转身走了。

      陆铮此时也无暇和她解释什么,因为感觉到,自己的房间里,有人。

      这个时间,不可能是窃贼,不过也许服务员开错了房间,进来了别的客人?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在很多酒店都发生过,但几率很小,尤其又是,这间房是行署办后勤出面为自己安排的宿舍,自己住了有一段时间了,如果这都能搞错,那这个服务员得多糊涂?

      最大的可能,里面的人是冲自己来的,那么在澜江,自己没得罪过什么人,零点酒吧见过的那位“生哥”?那不可能,能查到自己住处的话,他便知道自己是什么人,怎么会无端端来惹自己?

      那么,是秦小龙知道了自己在查这件事?按理说,也不可能,自己现在根本没触及到那晚事情的核心部分,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查?

      左思右想下,陆铮拔出了房卡,谨慎起见,还是叫服务员过来问问。

      双拳难敌四手,谁知道房间内,到底隐藏着什么?

      就在陆铮慢慢退后的时候,突然房间内传来脚步声,又有人喊道:“哥,是你回来了吧?”

      陆铮呆了呆,这个嗓门太熟悉了,虎子。

      这时虎子已经拉开了门,挠着头傻笑,说:“就知道瞒不过你。”

      陆铮无奈的道:“就知道瞎胡闹,你回来怎么不打个电话?”

      说着话,陆铮进屋,那边虎子刚刚关上门,却见客厅内,慢慢走出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小青年,离得老远,啪的打了个立正,敬礼,那精气神,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连长好”小青年声音洪亮,微微颤抖,他的嘴唇也在微微抽搐,眼圈,渐渐红了。

      一股热流猛的涌上陆铮心头,他快步扑过来,紧紧揽着小青年双肩,大声说:“小七,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你,你可想死我了”猛的将小青年紧紧抱住,大声说:“你小子,你小子死哪去了?”叫着,喊着,骂着,眼前,渐渐模糊。

      杜小虎眼含热泪,看着紧紧拥抱的两个人。

      王小齐,绰号小七,是陆铮猛虎连的成员,出生入死浴血沙场的战友,同样,听说他也幸存了下来,但这些年,陆铮一直没找到他。

      好一会儿,陆铮才慢慢放开他,心神激荡下,声音都哽咽了,“你小子,你小子真是找死呢,你找死呢”狠狠给了他胸口一拳。

      小七傻笑着,慢慢用衣袖擦拭眼角。

      杜小虎在旁边倒了两杯水,说:“哥,你别怪小七,是我想看看他的本事,所以才叫他开的锁,也想给你个惊喜。”

      陆铮问道:“开锁的本事?”

      虎子就嘿嘿笑,说:“小七在总参二部呢,他自己说的,这种门卡锁他开着玩一样,我就叫他试试。”

      陆铮恍然,看了小七一眼,欣慰的道:“小七,看来你变了很多,变成熟了,不像虎子,还和几年前一样。”心里,轻轻叹口气,以为这辈子和前世一样,再见不到小七呢,前世时,听说,他是执行秘密任务时牺牲的。

      可不是么,总参二部,便是军情部门,出外勤有时候是很危险的。

      小七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说:“连长,你说的我怪不好意思的。”又说:“这几年一直在外面,前几天才回来休假,这不嘛,虎子找他中央警卫团的哥们,恰好也是我朋友,不然,我还真不知道你去哪儿了。”

      他嘴里说的很平淡,“这几年一直在外面”,但里面的惊心动魄,陆铮能体会的到,或许,只有在自己面前,他才又回到了过去小萝卜头的时代,抓耳挠腮的小动作,和以前一模一样,但实则小七,“在外面”,应该已经是很出色冷酷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特工了吧?

      虎子在旁边笑道:“你小子不是搞情报的么?想找个人还找不到?”

      小七道:“我主要是出外勤,情报方面不归我管,而且,我们又不是国安,私人的事,不好调国内的档案。”转头对陆铮说:“连长,听说你想找人帮你办点事?我带了两个人过来的,就算杀人放火,只要这个人该杀,你就交给我。”

      陆铮查这个案子,手下没人,委实觉得捉襟见肘,是以,虎子便回了北京,想找中央警卫团他的朋友过来帮忙,却不想,把小七带回来了。

      陆铮看着小七眼里闪烁的寒芒,立时感觉到了这个小萝卜头的变化,心里,热流涌动,毕竟,军情人员又怎么了,随便杀人,如果出了事,捅了篓子,面对的将会是更为严厉的刑罚,而小七可不止是嘴上说说而已,他现在,很认真。

      陆铮拍了拍小七的手,说:“没这么严重,不过不管怎么说,七,再见到你,我比什么都高兴。”

      小七默默点头,说:“我也是,连长,我这几年一直在境外,有时候夜半醒来,总是在想,我一定要回国,再见你,见虎子,见见咱们的战友,如果这辈子都不能再见到你们,我不甘心。这个信念,我面对最困难的绝境时,也没有动摇过,也是这个信念,一直激励我前进。”

      陆铮看着小七,心里轻轻叹口气,这些年,小七经历了很多很多吧,比起他地狱般的历练,自己所谓的挫折简直就是天堂了。

      “哥,要我说,于脆也别查了,我看那秦小龙就不是好鸟,直接给他绑了埋山里去,保证神不知鬼不觉。”虎子眼里有腾腾的杀气,虽然他对谢洪文没什么好感,但显然那个可怜的年青人的凄惨遭遇令他一直憋了团火。

      陆铮摆摆手,“那我们和秦小龙,有分别么?”

      虎子低声嘀咕:“分别就是,他是混蛋,我们是好人。”

      陆铮耳灵,哭笑不得的摇头。

      小七在旁侧说:“连长,我带来的两个小伙子都是跟我出生入死过的,但我们都是外勤,行动组的,听说我这次回来,会进情报分析部门,但现在,我也没能力帮您查国内的事情,我觉得虎子哥说的没错,叫秦小龙是吧?你交给我,保证神不知鬼不觉叫他失踪,以后,没人找得到他。”

      陆铮摇摇头,说:“他身份不一般,这么搞,事情早晚会被人查到,就算没人查得到,咱们这做法,是变成绿林好汉了么?小七,你这思想不对”

      小七挠挠头,连长好像变了,教训自己时仍然和十年前教自己打枪的大哥一模一样,但是,现在连长更有领袖气质,听虎子简单说了连长这些年的经历,委实令人敬服,也令人感慨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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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诸侯之威(中三)

      深夜,人民医院病房楼503号房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女婿刚走,这帮人就上来了,正陪闺女床的老太太被请到了隔壁的病房,老太太震惊极了,不知道女儿出了什么事情,但对方来头大的吓人,工作证亮的是总参部门的,说是中央下来查案,她也只能听从人家吩咐,在一个黑制服平头小伙子陪同下到了隔壁的病房等,隔壁病房的病人,今天住进来的,好像,也是他们的人。

      现在,老太太只能祈祷,希望女儿没有做错什么事,女儿,也不是这样的

      503病房内,陆铮第一次见到了郝晓玲,斯斯文文的女孩,很美貌。

      同小青描述不同的是,郝晓玲看起来情绪稳定了很多,只是面色特别苍白憔悴,眼神有些空洞,看着房间内的不速之客。

      陆铮拿出工作证给郝晓玲看,郝晓玲只是很茫然的扫了一眼。

      “我们是中央下来的调查组,调查搜集秦小龙的犯罪证据。”陆铮说着话,旁边一个小伙子已经煞有其事的拿出笔记本,作准备记录状。

      陆铮说道:“现在我们想知道,今年二月四号,晚上二十一点后,在零点酒吧l号包厢,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月4号和零点酒吧,郝晓玲身子一震,惊恐的看向陆铮。

      陆铮继续道:“郝小姐,请你不要有顾虑,这次中央下决心整顿滇南的风纪,秦良行这些年在滇南的作为中央领导已经有耳闻,所以,准备彻底调查他违法乱纪的事情,包括他儿子秦小龙的罪行。”

      郝晓玲怔了好一会儿,低声说:“你,你不是行署的领导么?”

      看来,她并不像想象中脆弱,陆铮的工作证,她看的很清楚。

      陆铮说:“我是部委挂职的专员,现在进了专案组,负责调查取证秦小龙在澜江地区的犯罪行为,我们下来了联合调查组,中组部和中纪委都有专员下来,总参的特勤负责协助。”

      小七的证件显然很有说服力,郝晓玲默默的点头,看来是信了。

      陆铮又说:“这次中央下了决心,所以,你不用担心事后被打击报复,我可以向你保证,秦家父子定然会受到法律的惩治。”陆铮语气很淡,但是,却能给人莫大的信心。

      这一点,在旁侧的杜小虎和王小齐能感受到,互相对象一眼,都知道,陆哥,这次是要动真格的了。

      “说吧,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陆铮静静看着郝晓玲。

      郝晓玲神色复杂,脸色阵青阵白,咬着嘴唇,不说话,显然,她心里在做剧烈的思想斗争。

      “我,我什么也不知道。”郝晓玲终于还是摇了摇头,但从她不自信的语气,谁都可以看得到她的动摇。

      陆铮没说什么,只是递给了她一杯水,过了会儿,叹口气道:“小谢和我共事过一段时间,听别人说,他本来是很开朗很阳光的一个年轻人,可是我认识他的时候,只觉得他暮气昭昭,好像,怎么说呢,就好像枯木朽株的老人…

      郝晓玲脸上,渐渐现出痛苦之色,她用力的摇头,泪珠,慢慢滚下。

      “洪文很可怜,孤苦了一辈子,又这么不明不白的……”陆铮轻轻叹息着

      郝晓玲,再忍不住,终于伏下身,痛哭起来……

      陆铮将纸巾盒拿给她,默默的拿起了水杯,想想那个和自己共事仅仅几个月的年轻人,相恋十几年的恋人被人夺走,更为残酷的是,很可能他被剥夺生存的权利时,铭心刻骨的恋人就在身边,他这一生,是何等的不幸?

      “他是被秦小龙他们害死的……”郝晓玲,目光空洞的看着远方,梦呓般的说,“那天晚上,我在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来,我现在,还记得他痛苦的眼神,就好像刀子,在挖我的心,我对不起他,我知道我对不起他……”

      说着话,郝晓玲又忍不住抹泪,但她还是继续说下去。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好多人打他,灌他喝酒,灌了好多好多,我当时哭着躲了出去,回来时,他就那样直挺挺躺在沙发上,一动也不能动,森林跟我说,他喝多了,没事,就是给他个教训丨后来,就有人搀着他走了……”

      郝晓玲说到这儿,大口的喘息起来,就好像透不上来气,捂着胸口,艰难的说:“可是,可是第二天,第二天……”她紧紧闭上眼睛,再说不出来话。

      屋内,异常压抑。

      陆铮默默的拿起水杯,实则亲身经历这一幕,对郝晓玲来说,又何尝不是特别残酷,只怕那天发生的一切会成为她永远的噩梦。

      郝晓玲摇着头,泪水止不住的落,“森林和我说,他本来不想这样的,他只是和秦小龙说,要教训丨洪文,他也没想到会搞成这样,可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我也不知道我还能相信什么,他们都是恶魔,都是恶魔

      陆铮深深叹口气,孙森林在这件事上应该不会说谎,从哪个角度,他也不会当着妻子的面从**上伤害妻子的旧情人,只是中间,肯定出了什么变故,令事情恶化,而郝晓玲见到谢洪文后思绪混乱,又进进出出的,事情的详细经过便不大清楚。

      琢磨着,陆铮问:“那天在包厢的人都有谁,动手打人的,你认识不认识

      “有几个人我认识…”郝晓玲突然抬起头,“他们都会受到惩罚的,是不是?你答应我,一定要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她不知道面前的年青人到底是什么人,也不知道谁能惩戒丈夫巴结的那位省里大领导的公子,更不知道,那个好像突然变成另一个人的丈夫将来会怎样,她什么都不知道,甚至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但是,当面前年青人轻轻点头,用坚定的口吻说:“放心吧,我答应你,不管涉及到谁,我一定会叫他们付出该付的代价”时,郝晓玲突然心中一安,混乱的头脑渐渐清醒,就好像,终于获得了解脱。

      这个人,一定可以帮到自己的,是吧?郝晓玲在心里,跟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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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诸侯之威(中四)

      当陆铮拿着装满厚厚材料的公文包进入省委大院的时候,还在想着前天晚上的事。

      根据郝晓玲所说,虎子、小七等人抓了在零点酒吧动手殴打谢洪文并将谢洪文带走的秦小龙的亲信,宏兴贸易行的副总雷振涛。

      绰号“涛子”的这个家伙很是嚣张跋扈,虽然被蒙着眼带到了一处小黑屋,他却满脸傲慢的问小七,知道不知道他是谁?

      显然,在滇南地面上,他相信,没有人敢和他过不去,对方肯定绑错了人

      小七二话不说,一刀,就将他右手小手指齐根砍掉,在涛子哭爹喊娘疼的鼻涕眼泪流的惨叫声中,阴冷的说,不叫你说话,你就别说话,叫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不然,先砍你十个手指,再砍你十个脚趾。

      后面的事便可想而知,涛子几乎恨不得把自己十几岁和小姑娘动手动脚的事都抖了出来。

      陆铮没有在场,都是事后听虎子说的,但那血腥的场面却可以想象。

      从涛子交代的事情,他确实死有余辜,强奸、勒索、杀人,他全于过,有些罪行简直惨绝人寰,枪毙他一百次都不为过。

      但是,陆铮只希望,这是自己最后一次碰触灰色地带,希望在自己能看到的未来,不再需要用这样的手段来做事。

      陆铮进入齐省长办公室前,又再次想了想有没有什么自己遗漏的事情和可能即将面对的种种局面,然后,掸了掸衣襟,在秘书引领下,慢慢走了进去。

      “铮子,来,坐。”齐省长笑呵呵的停下了手上正批阅文件的笔,国字脸,浓浓的眉毛,显得很有威势,气度,又很平和。

      陆铮昨天约好的时间,他知道,齐省长对自己还是很念旧情的,若是普通副厅级于部,又没什么要紧的工作汇报,想见一省首长,那自然不是想约就能约的。

      但是,今天的事情,只怕注定要令他为难了。

      陆铮慢慢拉开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一摞摞厚厚的材料,慢慢放在了面前老人的办公桌上,说:“齐叔叔,你看看这些东西,是宏兴贸易公司总经理秦小龙违法乱纪的材料,这些年,这个人在滇南,形成了一个黑恶势力集团,民愤很大。”

      本来看着材料的目光有些疑惑,听到陆铮的话,老人的眼神立时一凝。

      陆铮轻轻叹口气:“我在澜江的秘书,就是在秦小龙指使下,被他的亲信灌酒,扔进了澜江溺水身亡,他们太过分了,简直视党纪国法如无物,我觉得,如果任由他们这样搞下去,滇南,会出大乱子。”提到谢洪文的死,自是告诉面前老人自己不是无风起浪,是涉及到了自己身边的人令自己忍无可忍,只是说话时又不禁想起了那个可怜的年青人,陆铮心情更为沉重。

      老人看着面前的材料,若有所思的点头,说:“这都是你搜集的?”

      陆铮默默点头。

      其实秦小龙的一些事,省里领导应该有所耳闻,就比如他牵涉进毒品走私,更在滇南一个边境小镇拥有非法武装等等,很多事情,不可能完全不透风,但是,滇南边境,一些乱相是历史遗留问题,其中牵涉种种,情况也很复杂。

      估计给省里甚至中央写信告状的人不是没有,现在,自己明刀明枪的参与进来,实则会发展成什么局面,自己心里也没底。

      “齐叔叔,这些材料,我都有人证,可以出庭,也可以接受任何方面的调查。”陆铮语气很坚定,他要令面前的老人知道,自己是认真的。

      郝晓玲和雷振涛都被送去了果邦一个秘密地点,由杜小虎亲自陪护,如果她们两个出现任何意外,那自己所有的心血,都将付之东流。

      在给雷振涛制造了最恐怖的经历后,小七,又给他许下了优厚的条件,当然,是关于他亲人的,提供的条件,应该比他将所有事情硬抗上身伏法后秦小龙照顾他家属的承诺更摸得着,看得见。

      当然,所有的一切,还要看自己,雷振涛那种人,如果感觉秦家不会垮,他定然又反过来,咬自己等人一口。

      至少现在,雷振涛对总参情报军官参与调查秦小龙的案子,已经心生敬畏,他知道,现在未必是官方下来查秦家,但秦家,肯定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强大对手。

      回到南州宾馆,陆铮琢磨着齐省长会怎么做。

      看似自己的材料都是针对秦小龙的,但如果真的彻查,那么,显而易见,秦良行的政治生命也会走到尽头,这里面的牵扯太广了。

      首先,秦良行在滇南龙踞虎盘多年,营造的关系网只怕自己难以想象,便是齐省长,刚刚来到滇南,也必须要同秦书记这类人打好关系,因为现今,党强政弱,县长也好,市长也好,甚至省长也罢,施展的空间有限,越是边远地区,越是如此。

      而且秦良行,和省委一号关系密切,想动秦良行,便要过省委一号的关,不是齐省长想怎样就怎样的。

      更莫说,官场上,很多事情都很微妙,如秦良行这种人物,在省委一号的阵营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滇南的省委一号,在更高层的圈子中同样有着山头、有着阵营,这些,都是连成一串的,过去说官官相护,实则中国几千年的官场文化,不管政治形态怎么变,有时也不过换汤不换药。

      真不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发展,会向哪边走。

      正琢磨间,床头柜上电话铃声响了起来,陆铮接起,话筒里,是一个略显陌生的男音:“是陆铮专员吧?”

      陆铮说:“是我。”

      对方马上就亲热起来,笑道:“我是李家胜啊,秦书记的秘书。”

      陆铮微微一怔,秦良行的秘书,怎么突然给自己打电话?

      “这样,陆专员,秦书记在,他要亲自和你说话。”听动静那边李秘书将话筒递给了一个人,接着,话筒里传来雄浑的男音:“哈,铮子是吧,我也喊你铮子吧,去年我去岭南参观学习,陆书记还接见了我,我们一见如故,聊了很多啊。”

      陆铮听着,没吱声。

      秦良行又道:“你来滇南呢,我是前阵子才知道的,一直想和你吃个饭,也算尽尽地主之谊,不然陆书记肯定要怪我,这样,晚上七点,你过来?”

      听到这里陆铮便可以确定,事情走漏了风声,自己见齐省长,和齐省长说的事情,被秦良行知道了。

      这位秦书记,果然厉害,这才几个小时,对他不利的事情,他马上就能收到风,那事情肯定是齐省长身边的人同他说的,应该还是和齐省长走的挺近的

      不过从秦良行的话里,陆铮听得出,他并没有太将自己当回事,以长辈自居,语气里隐隐和父亲平起平坐,至于自己,只是小字辈,他亲自出面处理这件事,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家庭背景。

      看来,他并不知道,自己掌握的切实的证据,他应该以为,自己应该是年少气盛,对一些事情看不过眼,所以才准备材料告状。

      从秦良行的这个电话,也可以知道,他儿子的事情他未必不知道,也许,在他眼里儿子总是好的,亦或许,秦小龙的贸易公司,本就是在他默许下生存壮大。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看来指望秦良行大义灭亲,那是没有一丁点可能性。

      沉吟了一会儿,陆铮说:“改天吧,不好意思秦书记,我这两天都有事情,过几天,过几天我再登门赔罪。”

      秦良行明显怔了下,他应该没想到陆铮会直言拒绝,而且,陆铮话里的一语双关,他自能听明白。

      “那好吧。”秦良行语气有些不满,旋即挂了电话。

      陆铮起身,去泡了杯茶,慢慢的喝着。

      想了想,拿起电话,拨了个号,打给了滇池庄园,那边,是阿玛丽娅夫人接的电话。

      “艾瑞斯在吗?”陆铮脑海里闪现出白纱包炫丽无比的服饰容颜,本来阴郁的心情便有些开朗。

      和秦良行这样的人物直接对抗,实在不知道最后会怎样,从秦良行极快的知道自己的行为,并突然打来电话,这种压力,便扑面而来。

      所以,很想和人说说话,第一个,就想起了白纱包。

      白纱包应该还在中国,奇怪的是,自从和自己见了一面后,这都快半个月了,也没再找自己,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阿玛丽娅夫人永远是那么彬彬有礼,“山德鲁小姐啊,她在北京呢,不过这两天,陪着老先生、老太太去琼州旅游去了。”

      “老先生?老太太?”陆铮微微一怔。

      阿玛丽娅夫人笑着说:“就是您的父母。”

      陆铮呆住,一时说不上话,白纱包?怎么就和自己老爸老妈搅合一块去了?还一起去海南旅游去了?这都哪跟哪啊?

      挂了电话,陆铮又不禁哑然失笑,想想她和老爸老妈相处的情形,想来,有趣的很吧,可惜,自己无暇分身,不然,定要跟去看看。

      正琢磨间,电话铃又响了起来,陆铮接起,打来电话的人实在很出乎他的意料,是周涛打来的。

      周涛现在在中央办公厅,去年七月份,他被任命为秘书局副局长,最接近中央领导的岗位,有好,有不好,但对于周涛来说,闲置了一段时间后被放到这般重要的位置,自然是一种利好。

      “铮子,最近挺好的吧?”周涛语气里,很有些感慨,想来,想起了同陆铮在乌山掀起风云的时光。

      陆铮笑笑:“就那样吧。”

      周涛倒是开门见山,旋即说:“这些咱们有时间见面聊,我跟你打电话,是想跟你说,秦良行的饭局,你能不推,还是不推的好。”

      陆铮微微一怔,说道∶“原来你是秦书记找来的说客。”

      周涛叹口气,说:“说客也好,怎么都好,我这是为你好,铮子,现在呢,那件事刚刚过去不久,咱能不折腾还是不折腾吧,别叫陆书记为你操心。”

      陆铮默然,良久,没有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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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诸侯之威(中五)

      挂了周涛的电话后不久,又陆续有两人打来电话说项,其中一位,还是陆家的世交,和陆铮父亲同辈,虽然没有从政,但和陆家很亲近,这些年两家都没有断过走动。

      陆铮同他们没多说什么,他们未必知道滇南的情况,但这些并不重要,他们考虑的,只是希望自己不要和滇南的土皇帝们闹翻,又或者,他们本就同秦良行的圈子有着密切的接触。

      然后,几个小时后,大概晚上十一点多,门铃响了起来。

      陆铮开门前从猫眼向外看了看,在门外,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瘦高青年,略显阴冷的三角眼,正是秦小龙。

      陆铮想了想,便开了门。秦小龙见到陆铮,目光闪过一丝错愕,旋即微微点头:“原来你就是铮子,我们见过是不是?对,在南坡,我们照过面。”

      陆铮静静看着他,并没有请他进去的意思。

      秦小龙感觉到了陆铮的不友善,脸色便拉了下来,说道:“咱们就在这里谈?”

      陆铮笑了笑,说:“事无不可对人言,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秦小龙瞥眼打量着陆铮,说:“看来我老爹看错了你,他说你一定会来我家里吃饭,结果,你没来。”

      恰好这时有两个服务员从走廊那头走过来,秦小龙远远指着她们:“给我绕道,滚远点”服务员吓得脸都白了,忙转身拐进了走廊岔口,显然,认识他是谁。

      秦小龙回头,冷笑道:“没办法,我就这暴脾气,谁叫我一时不舒服,我就叫他一辈子不痛快。”

      陆铮微微蹙眉,说:“没事的话,我要休息了。”

      秦小龙目光闪烁,“铮子,我比你大一岁,兄弟呢,也知道你是谁,没错,兄弟以前比不了你,你家老太爷,要咳嗽一声,京城就得翻天,可那是你们北边的事,也是以前的事,在滇南,要说,兄弟也不怕你,不过我家老头子说了,今非昔比,叫我收敛,咱井水不犯河水,对不对?兄弟也想和你交个朋友,贸易公司我会尽快结业,以前的是是非非,咱一笔勾销,如何?”

      陆铮还未说话,秦小龙目光又渐渐冷下来,道:“可话说回来,我不是怕你,陆铮,你要一条路走到黑,在这滇南,我可以叫你寸步难行,你信不信?”显然,家里老头子逼着他结束贸易公司的生意,他不服气,觉得这是在向陆铮低头。

      听秦小龙威胁,陆铮反而笑了,说:“秦书记的良苦用心看来你不懂,不过你懂也好,不懂也罢,结束不结束贸易公司,和我没关系,事情,我一定会继续做。如果滇南不行,我就去北京,去向中央申诉秦小龙,今天如果是你自己主动来找我,说明你没有自知之明,如果是秦良行叫你来的,只能说,你父亲不了解我,好了,我话说完了,请回吧。”

      秦小龙脸色陡然变了,厉声说:“陆铮,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陆铮坦然看着他,淡淡道:“有本事你叫我在滇南消失,只怕你不敢。”说完,转身进屋,嘭的关上了门。

      看着紧闭的房门,秦小龙目光冷的要结冰,但是陆铮最后这句话,令秦小龙猛地清醒过来,是啊,虽然听父亲和人谈论陆铮的父亲已经失势,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果陆铮真的在滇南消失亦或遇到意外身亡,那么,只怕整个滇南官场都会被接踵而至的风暴吹得七零八落,没有人愿意面对这种局面。

      但是,就这么放过他?想想陆铮刚才面对自己隐隐的那种骨子里的轻蔑,秦小龙一股邪火便无处发泄,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尤其,是同龄人。

      不过是温室的花朵罢了,他见过什么真章?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做给谁看?在北方养尊处优惯了,若知道世道的残酷,若知道自己对付敌人的手段,只怕他能吓得尿裤子。

      秦小龙目光阴晴不定,转身,慢慢离去。

      路灯下,“嘭”一声,陆铮的面包车被从后面驶来的货车狠狠撞到,陆铮的头猛的磕在了方向盘上,索性,刚刚驶出停车场,车速并不快,饶是如此,一时间,陆铮被磕得眼冒金星,头晕晕的,好半晌,才渐渐清醒过来。

      刚刚的这一幕实在险象环生,他刚刚驶出停车场,迎面便有一辆大货车迎头撞过来,急打方向盘下,又被后面驶来的货车追尾。

      两辆货车都没有停,飞快驶走,陆铮下了车,看着后厢被撞的凹进去的面包车,玻璃粉碎,本就单薄的车身已经变形的不成样子,眼见,是开不得了。

      此时夜深人静,刚刚过零点,长街上,远远有几个骑自行车的路人停下来看热闹。

      陆铮刚才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在南州酒店里住了,秦小龙很有些狼性,而且看起来也不大听他父亲的话,可以说是胆大妄为,不知道他下面,会怎么对付自己,所以,还是不要在明处的好。

      谁知道,刚刚开车驶出停车场,就遇到如此惊险的一幕,如果换了旁人,那迎面驶来好像要将自己面包车撞成粉碎的大货车,定会成为很恐怖的景象吧,就好似生死就在这一瞬,这辈子,只怕都会记得这一刻。

      但是,比这可怖百倍的场面陆铮都经历过,对死亡,陆铮甚至有些麻木。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秦小龙安排的,在恐吓自己,刚才如果他想要自己的命,只怕自己很难躲避,而他,也就是在告诉自己这个信息,想叫自己消失,很容易。

      如果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公子哥,或许,真的会被吓住。

      但是,看来秦小龙,还是很不了解自己,甚至,他都没意识到雷振涛的失踪和自己有关,当然,刚刚一两天时间,或许他还没发现雷振涛联系不上是失了踪,又或许,这一两天内,他根本没有事情要联系雷振涛。

      想了想,陆铮伸手,从车里拎出了手包,听了听四下的动静,旋即快步向路灯稀少的巷子里走去,渐渐隐入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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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诸侯之威(下)

      北京红十字总会家属院的家里,陆铮坐在红色檀木茶几旁,翻看着手上的资料,也琢磨着,自己该怎么办。

      空荡荡的客厅,家里没有一个人,老爸老妈和白纱包旅游还没回来,这么多年了,老爸难得放松吧。

      向中央申诉,自己该找谁?要不要和父亲商量商量?和他说说在滇南发生的事?

      陆铮正琢磨间,茶几上电话的铃声急促的响了起来,陆铮顺手接起。

      “陆书记在不在?”话筒里,是个略显熟悉的男音,陆铮马上便想起了他是谁,原京城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徐国平。

      当年南方报业抨击自己和乌山时,徐部长便给自己打过电话,要用他掌握的媒体同南方论战。

      实则陆铮和徐部长接触并不多,若是旁人,定然不会通过电话里的声音便听出是徐部长,但陆铮,身体委实有些特异之处。

      “徐叔叔,我是铮子,我爸还没回来。”

      徐国平就笑起来,说:“铮子啊,陆书记还没回来?哈哈,听说老两口和你未婚妻去旅游了是吧?什么时候徐叔叔请你吃饭,说话也真快,一转眼,你就要结婚了。”

      陆铮呵呵笑了声,委实觉得尴尬,不知道徐部长知道不知道,自己这个所谓的“未婚妻”才十四岁。

      “你一个人在家呢吧?这样,晚上来我这边吃饭?好久没和你聊天了。这样,你等着,我派车去接你。”

      陆铮听得出,徐部长很热忱,并不是和自己客套,心里也不禁轻轻叹口气,现今,就是日久见人心的时候了吧。

      徐部长曾经掌控京城宣传部多年,更是《中华日报》出身,是保守阵营中有名的红色理论家,同时从其掌握的舆论倾向看,他也是强硬的鹰派人物,对外鹰,对内也鹰,在去年的事件中他得以提升,现在任中组部常务副部长(正部级),同时当选为中纪委常委。

      虽然从去年的事件看,他和自己,和自己父亲的某些政治理念不同,但他是父亲一手提拔起来的,一直在党内呼吁请父亲复出工作,尤其是在去年的时候,他的完全不避忌是要承担政治风险的,但他却立场坚定,是位很有意志力的人物,实则在高层政治中,正是这样的品格,才会在党内渐渐拥有影响力。

      现今的徐部长,可以说已经是京派中生代最重要的于部之一,也算是父亲党内部旧的代表,代表着京派中父亲那一系的旗手。

      陆铮想了想说:“徐叔,我就不去了吧,刚回来,有点累。”委实,好多事自己都需要考虑。

      徐部长琢磨了一下,说:“那行,你休息,明天你要想过来,就自己开车过来,我也给自己放了一天假,一天都在家。”说着话,轻轻叹了口气,或许,他觉得陆铮心里有什么心结吧。毕竟,不管事后如何,但在去年的关键性对决中,他并没有和陆铮的父亲在政治立场上保持一致,从他掌控媒体所发表的文章倾向,可以看出这一点。

      陆铮也知道,其实这些东西,没有太多的对与错,便是父亲,也理解徐部长的做法。

      听徐部长说话,陆铮不由苦笑,顺口说:“我的车在滇南,被撞坏了,行,明天我打车过去吧。”

      徐部长好似微微一怔,问道:“你出车祸了?人没事吧?”

      “没事。”陆铮本来不欲多说,但突然间,心里动了动。

      “听说你在滇南和人闹得不愉快?有这事么?”徐部长若有所思的问。

      陆铮本来,要找的人,并不是徐部长,但此刻,却不禁有些犹豫。

      “这样吧,我现在在北京饭店,不回家了,派车接你过来,跟我说说,到底怎么了。”徐部长何等人,从陆铮的犹豫中便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陆铮略一沉吟,说:“好吧。”

      北京饭店一间套房,陆铮见到了徐部长。

      旁侧有秘书用略显古朴的茶具帮陆铮泡了杯茶,徐部长笑呵呵的说:“我听老赵提了一嘴,说你和滇南的一个副书记发生矛盾了,他给你打电话来着是吧?”

      陆铮微微点头,便将随身带来的材料摆在了茶几上,说:“是滇南省委副书记秦良行的儿子,这几年利用贸易公司走私,帮毒贩运毒收取大量回扣,在地方上横行不法,仅仅伤人致死的事件我掌握确切证据的就有三起,其中包括我的秘书,因为和他发生争执,被他指使手下灌酒后扔入江中,结果溺水身亡

      徐部长本来脸上挂着笑容,神态很轻松,听了陆铮的话,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显然,没想到会是这般严重的事情,是陆铮出头指证一名副部级官员的亲属,他拍着茶几上的材料,沉吟不语。

      “滇南的秦良行,我听说过这个人。”徐部长想了会儿,说:“行,这件事你甭管了,我来处理。”

      陆铮看徐部长的神色,便知道徐部长知道秦良行,自也知道秦良行和滇南一号密切的关系,而滇南一号在党内的地位,徐部长自然也清楚的很,所以,这件事,徐部长虽然说他来处理,但最后怎样,实在很难说。

      陆铮琢磨着,说:“秦小龙这个人,就是秦良行的儿子,完全视党纪国法如无物,如果不加以严惩,继续纵容他作恶,我不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就说我吧,因为他从他父亲那里知道了我向省里举报他的问题,所以,我的生命安全就受到了他的威胁,昨天晚上,他找过我,因为我没有答应他息事宁人的要求,所以,他刚走,我开车出停车场,就被两辆大货一前一后撞上来,面包车基本报废……”

      “什么?不能吧?”徐国平愣了下。

      陆铮苦笑,说:“如果不是他指使的人,我不知道我在滇南尤其是在南州得罪了谁。”

      徐国平的脸便沉了下来,他慢慢的点起了一根烟,又将烟盒递给陆铮,见陆铮摆手婉拒,微微点头,说:“行了,你别出面,交给我处理吧。”

      同样说交给他处理,但这句话的意味,和方才迥然不同。

      陆铮轻轻点头。

      滇南南州近郊的一处别墅中。

      坐在一楼客厅沙发上,秦良行沉着脸,一根接一根的吸烟。

      站在旁侧的秦小龙捂着脸,一声也不敢吭,从来没见父亲的表情这般凝重,更从来没挨过秦良行的耳光,他心里实在忐忑不安,刚才,他正同两个女孩子鬼混之时父亲赶来,赶走了两个女孩并劈手给了他一耳光。

      “你派车去撞陆铮来着?”秦良行凝视秦小龙。

      秦小龙不敢抵赖,说:“是,我就是想吓吓他,他们陆家不是不行了吗?这种公子哥,吓吓他比什么都管用。”

      秦良行笑了,是讥讽的笑容,盯着秦小龙:“你?说陆铮是公子哥?”心里,深深叹口气,儿子固然是公子哥,但自己,何尝不是小看了陆铮,后来多方打听才知道,陆铮为什么在乌山被拉下马,原本还以为,他只是靠家里关系少年早发,必然不得人心,有人借陆天河垮台之际将他搞了下来,也不过是顶着陆家名头的一个毛头小子罢了。

      谁知道,后来才知道,这个陆铮,才不到三十岁,竟然在乌山借特区之利搞出了一个隐隐有着某种路线意味的试验田,甚至,有着自己政治诉求的小团队,虽然,只是雏形。这个人,还真不能轻视,或许,陆家老太爷的血脉没在陆天河身上显现,却在他这个嫡孙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不到而立,便有人称他是小钢铁公司了,显然,说这话的人将他看成了政治大家的苗子。

      早知道陆铮是这么个人,自己,也就不会这般大意的随便对待他了。

      只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中纪委和中组部的联合调查组已经进驻南州,调查滇南出现的一些问题,而且,首先调阅的,就是涉及宏兴贸易公司的资料卷宗。

      通过多方渠道才打听出来,令中央高层震怒的是,部委一名副司级于部站出来检举揭发问题,竟然险些被人制造车祸杀人灭口,所以,在一些中央领导推动下,很快便有调查组来到了滇南,而且,是准备彻查滇南的很多问题。

      秦良行能想象到,陆天河的故旧朋友,本就对他的遭遇愤愤不平,但大势如此,回天乏术,在党内,陆天河可是获得了很多同情分,而现在,陆天河唯一的儿子,一名副厅级于部,竟然在南州被人制造车祸威胁甚至企图加以谋杀,自然便如捅了马蜂窝一般,当然,这些,只能意会。

      在明面上,有位高居局委的京派重量级人物对滇南省委提出了严厉的批评,甚至不是批评他秦良行,而是批评省委一号及整个省委班子,边疆维稳越维越不稳,私人武装久治不安,毒品泛滥流向内地,这几年滇南的工作简直是一团糟。

      秦良行也知道,滇南省委面对中央空前的压力,其中,齐宣望省长在里面也起了很大的作用,齐宣望或许一直在等这种机会呢,甚至可能,他本来就从头参与其中,只是,隐藏在了幕后。

      何况,党内一些本就对省委一号在中央层面领导不满的政治集团,也趁机站出来施压,看来,滇南政坛只怕会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是,不管目前局面是被各种因素如何造成的,始作俑者,还是自己的儿子,还是陆铮。

      看着儿子,秦良行深深叹口气,说:“你呀,糊涂啊,陆铮这个人,正不怕事情闹大呢,你倒好,自己送上门了。”

      秦小龙咬着牙,说:“我就该作了他”

      “闭嘴”秦良行愕然看着儿子,突然发现,在儿子眼里,好像一条人命根本不算什么,印象中的小龙,根本不是这样子的,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越来越不了解他了?

      不过秦良行旋即深深叹口气,说道:“春暖花开,缅甸的风景应该挺好吧,你应该去看看。”

      秦小龙嚣张跋扈,但并不愚笨,听到父亲的话愣了一下,说:“爸,没这么严重吧?”父亲话里的意思,自然是叫他去缅甸避风头。

      秦良行慢慢掐灭烟蒂,看着秦小龙,目光很复杂,说:“不管我怎么样,你都不要回来。”

      秦小龙呆住,父亲的话便如晴天霹雳一般,他从来没想过,在他心目中便如巍峨高山一般的父亲会有轰然倒塌的一天,没了父亲的生活,他难以想象。

      秦良行深深看着儿子,心里叹口气,自己这个父亲,或许令儿子失望了,但是,当面对京派空前的压力,莫说自己,便是李书记,也危如累卵,在山旮旯如何称王称霸也好,诸侯之威,终究也不过地方诸侯,又如何能对抗来自北方的这个强大派系。

      “爸,我走了你怎么办?你不会有事吧?”秦小龙急急的问。

      便在这时,门铃突然的响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刺耳。

      秦良行身子滞了下,旋即起身,慢慢走到落地窗前,就见夜灯下,木栅栏外,影影绰绰站了好些人,好似,其中还有穿着绿色迷彩服的武警。

      秦良行木然,回头看了儿子一眼,秦小龙此刻,满脸的惊恐,便如世界末日降临。

      北京陆铮的家里,陆铮正同父亲饮茶聊天,这段时间,陆铮一直在北京,向部里汇报了这段时间援助缅北各自治武装的事宜,同时,恰逢缅甸一个代表团来北京,他协助部里做一些协调工作。

      “滇南你是不能再回去了。”陆天河突然提起了滇南的事情。

      陆铮微微点头,是啊,不管调查组最后的结论如何,自己也不可能再回到滇南正常开展工作,毕竟,怕是得罪了一箩筐的人,当然,也会有更多的于部群众为自己拍手叫好。

      “后悔么?”陆天河笑着看向儿子。

      滇南的官场风暴,虽然由陆铮而起,但发展到现在,却也不过变成了派系倾轧,变成了某些人的政治投机,从某种程度上,陆铮成了别人的棋子。

      陆铮笑了笑,说:“不后悔。”不管如何,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国平同我谈过,为今之计,你有几个选择,去国外也好,在部委做一些调研工作也好,总之先稳稳,等这些事情,慢慢消化吧。”陆天河说着话,笑着看了旁侧特别淑女端着茶杯的艾瑞斯一眼。

      陆铮点点头,也是,现今的自己,去哪里哪里出事情,若总是如此的话,对自己在政途的形象,是很负面的。

      顺着父亲的目光,陆铮也看向了白纱包,不禁哑然失笑,坐在一旁的白纱包完全就是个小淑女,和同自己在一起时完全不同,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特别文静特别温雅,看来,在自己老爸老妈面前,她一直都用这种形象示人。也莫怪,便是本来心存芥蒂的老爸,好像也渐渐接受了她,觉得有这样一个儿媳妇,好像也不错。

      这孩子,太能伪装了。陆铮无奈的摇摇头。

      “天也不早了,一会儿你送艾瑞斯回酒店,别老欺负她。”老妈的眼里,这个儿媳妇定然可人疼极了,而且,也不知道白纱包跟老妈说了什么,令老妈产生了自己平素总欺负她的印象。

      再看怯怯坐着好像文静小公主一般的白纱包,陆铮简直都有些抓狂,挠了挠头,无言以对。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陆铮拿起了电话,里面声音,好像有些犹疑,“请问,是陆专员的家么?”

      “荣洲?是我,陆铮。”陆铮就愉快的笑了,是澜江行署办主任王荣洲,就是他,提醒了自己,谢洪文的落水不是那么简单。前阵子,自己叫陆小虎,给了他电话。

      王荣洲听到是陆铮,语气便有些欣然,“啊,是陆专员,你什么时候回澜江,很多同志要我带话,期盼你回来,但是听人说,说你不回澜江了,你,你不会出事了吧?”说到最后,王荣洲好似又有些担心。

      委实,这种明刀明枪的举报,便是被举报人被查,举报人,通常也不是什么胜利者。

      陆铮笑道:“没事,我没事。”

      王荣洲这才放心,过了会儿,说:“我打电话来,是想跟你说一声,昨天,秦小龙被抓了。”

      陆铮长长舒了口气,说:“被抓了就好,被抓了就好啊。”心情,突然无比的轻松。

      后面王荣洲说什么陆铮便没大听清,好像是一再感谢自己,更说,希望自己临别前,能回澜江一趟,很多于部,希望给自己送送行,南坡县委的郑卫国书记,还一再打听怎么找到自己。

      陆铮听着王荣洲唠唠叨叨的说个没完,以前,可不知道他这么婆妈,无奈之余,心里,却是暖暖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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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国际航班

  陪同缅甸代表团团长奈山将军游览长城后,陆铮接到了徐部长秘书的传呼,随后,被徐部长派来的车接进了西单北大街中组部办公楼。
  
  灰扑扑的办公楼,却令人望而生畏,因为,这里,是党的最高权力机构中垩央委员会行使组织权力的象征。
  
  徐部长的办公室,家俬古朴,有着一种宁静之意。
  
  徐部长示意陆铮喝茶,微笑着说:“滇南的事情快告一段落了,你也不能总在北京这么待着,我听邱部长说,对你这段时间工作表现很满意,他希望能留下你,不在滇南了,也可以在其他司局工作,他说你同缅北很多民族武装建立起了良好的关系,一时间不好找到合适的人接手,你留在部里亚洲司或者援外司,同样可以继续同缅北武装打交道,把这种良好的关系巩固,频繁换人呢,以前的工作便做了无用功。嗯,这是老邱的意思。”
  
  陆铮微微颔首,考虑着,没吱声。
  
  徐部长又说:“陆书记呢,希望你去国外,这样的话,很多事情比较容易淡化,而且外交战线,工作出彩的话提升的机会也多,你呢,又一向善于同外界打交道,我个人,也比较倾向陆书记的意见。”
  
  陆铮默默的点头。
  
  徐部长翻着案上的文函,说:“我同外交部刘部长谈过你的问题,他倒是有些迫不及待,但是,他更希望你能去缅甸,在缅甸,恰好有一个公使的职位空缺。他认为,你同缅北武装建立起来的良好关系也可以使得你在处理中缅关系时,掌握更多的牌,你也很熟悉那边的实际情况,是最合适的人选。现在缅甸即将举行大选,军政垩府肯不肯放权,这都是问题,刘部长很希望你能为我们同缅甸等东南亚国家关系实现正常化作出努力。”
  
  陆铮微微一怔,却不想外交部领垩导是这么个意见,也难怪,整个援外工作实际在中垩央层面有个外事领垩导小组,外交部主要领垩导和外经贸部主要领垩导都是该小组的成员,所以外交部领垩导对于自己在滇南的工作也很清楚,刘部长,显然考虑的很全面,自己去缅甸的话,确实能起到应有的作用。
  
  徐部长又说:“当然,刘部长说,你去联邦德国也是不错的选择,主要还是看你自己。”
  
  陆铮想了想,说道:“我希望能去缅甸工作,就好像刘部长说的一样,这个岗位比较适合我,若不然,我前几个月在滇南做的事,都成了无用功。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意见,还是要听组织上的安排。”
  
  徐部长微笑,说:“铮子,你出乎我意料的成熟,好,很好。不怪你到哪,领垩导都欣赏你。”委实,从工作表现来说,陆铮的几任领垩导,没有不夸他的,只是……
  
  徐部长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十几日后,当滇南传来省委副书记秦良行被双规的消息时,陆铮登上了飞往缅甸首都仰光的飞机。
  
  此时陆铮已经被任命为共和国驻缅甸大使馆公使衔参赞(副司级),分管使馆领事部、协调经贸商务等等。
  
  实则现今共和国驻东南亚各国大使多为副司级,甚至有几个国家为正处级,驻缅甸全权大使便是副司级,陆铮这个副司级公使,算是高配了。
  
  现今从国内飞缅甸只有一条国际航线,由北京起飞,经停南州,再飞往仰光,也就是中途要在滇南省会南州停一下,给飞机加油以及从南州去缅甸的乘客登机。
  
  陆铮坐的是头等舱,陪着他的是驻缅大使馆领事部参赞林汉深。
  
  实则陆铮便不是孤身一人前往缅甸上任,汪嘉宾被任命为共和国驻缅甸大使馆经济商务参赞处参赞,实则,经商处虽然在使馆内办公,也在某种意义上归属使馆领垩导,但其属于外经贸部驻外经商机构,其处室干部隶属外经贸部编制,汪嘉宾的调动完全属于内部调动,
  
  除了汪嘉宾,杜小虎同样也作为内勤人员被派去了驻缅使馆,两人前几日,已经飞了过去。
  
  这两人是自己带到滇南的,自己捅过马蜂窝甩手走人,总不能留下他俩承担可能遭致的报复。
  
  对这一点,部委领垩导也很理解,当然,这里说的领垩导指的是段中原等实际操办人,汪嘉宾和杜小虎,一个处级干部,一个内勤,他们的调动也根本不会惊动大领垩导。
  
  领事部参赞林汉深,大概四十多岁,戴眼镜斯斯文文的,举手投足,便有股子文雅劲儿,但对陆铮这个顶头上司,照顾的无微不至,甚至隐隐有些谄媚,或许,经历动乱之后,文人真的没有傲骨了吧。
  
  头等舱很宽敞,而且,就陆铮和林汉深两个乘客。
  
  现今国人收入不高,而且去缅甸经商的,多是小本生意,肯花钱坐头等舱的乘客便很稀少,今日的航班,就陆铮和林汉深两位外界眼里所谓的“政要”。
  
  实则飞往仰光的这架飞机不大,是两舱布局,所谓头等舱按照国外航班标准不过是商务舱的标准,但是售票时,航空公司按照头等舱价格售票。
  
  机票是外交部后勤订的,陆铮固然觉得花纳税人的钱是不是坐经济舱更好一些,但只能被动接受。
  
  上了飞机后,陆铮便戴了眼罩闭眼靠在座椅上养神,有空乘小姐走到身边俯身问:“陆先生,要不要饮料?”陆铮微微摇头。
  
  坐头等舱,便是有名有姓的乘客了,若是在经济舱,通常,空乘人员是不会刻意去记某个座位的客人姓甚名谁的。
  
  想着缅甸的事情,陆铮渐渐入神。
  
  现今缅甸即将举行大选,不过结果自己是知道的,民联党获胜,但军政垩府拒绝交权,为此,也因为糟糕的人权纪录,缅甸军政垩府受到了西方强烈制裁,同时,得到了共和国和印度等国家支持。
  
  为此,共和国也一直被西方国家抨击,支持缅甸独裁政权云云,但实则,从国际政垩治来说,没有什么国家有着崇高的为全人类服务的理念,比如美国吧,有利于其地缘政垩治的,其支持的独裁亦或暴力组织也不少,甚至后来反噬的伊拉克以及一些恐怖组织,当初都是美国人因为地缘政垩治的缘故曾经大力支持甚至本身就是其培养起来的。
  
  美国的社会架构文明,从某种程度上,自己也很欣赏,但如果以为美国人会为所有中国人的利益考虑,那可就大错特错了,美国政垩府,就是为美国人民服务的。
  
  共和国因为战略环境的原因,支持周边几个独裁国家有时也显得无奈,但从国家稳定政权稳定来说,并没有什么错,国际政垩治,优先考虑的从来都是本国的利益,不管政垩治形态如何,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便如缅甸军政垩府,印度对其的支持力度要超过共和国,但西方国家,往往淡而化之,只因为,印度是民垩主国家,所以,媒体对其便算诟病,也往往大垩事化小,而提到共和国同缅甸军政垩府的密切关系,便如打了鸡血般兴奋。
  
  自己去了缅甸,又该如何处理共和国同缅甸军政垩府的关系?
  
  要说缅甸的地理位置,对共和国来说极为重要,因为如果同缅甸维持友好关系,那么,未来中国的能源大动脉便多了一条选择,不必完全依赖马六甲,因为马六甲海道狭窄,美国舰队那真是想封锁便可以将其封锁的。
  
  现今缅北武装同政垩府停战实行特区自治,缅甸军政垩府同共和国的关系渐渐升温,奈山将军访华,应该便是希望大选来临之际,其军方势力,能获得其北方强大邻国从某种程度上的支持。
  
  实则,在东南亚,共和国可选择的余地并不多,东南亚国家,很多都是东盟成员,当年东盟成立,便是为了对抗红色中国而在美国帮助下建立的联盟,虽然,后来渐渐演化为一种经济体,但现今,已然跟在美国身后对中国实行制裁。
  
  越南,虽然是共垩产党国家,并不是东盟成员国,但同共和国在边境的冲突这些年一直没停止,直到最近,双方高层才开始讨论关系实现正常化的可能性。
  
  然后,便是被越南侵略的柬埔寨,中国同越南之间的战争,唯一明确表示支持中国的,便是柬埔寨流亡政垩府,美国等西方国家,心中暗喜,但官方表态,也大多是遗憾之类的措辞。
  
  还有老挝,越南的卫星国,其高官子女多去越南留学。
  
  如此等等,所以说,南疆之地,可打的牌委实不多。
  
  自己这次去南洋,总得做出点事情来。
  
  正琢磨着,耳边,却听前面传来女孩子说话的声音。
  
  隔着头等舱的挂帘,应该是坐空乘座位休息的空乘人员在聊天,两人说话声音很小,并不会被头等舱的客人听到,但陆铮耳力灵敏,听得清清楚楚,最主要的原因是,其中一个女孩子,说话声音很熟悉,所以,他才会凝神去听。
  
  “老巫婆又克扣军饷啊?”这是另一个女孩在说话。
  
  声音熟悉的女孩嗯了一声。
  
  另一个女孩就有些气愤的说:“她怎么总这样?学员就不是人啊?机组临时加了人,就拿你的份饭,叫你饿肚子,也太不像话了。”
  
  声音熟悉的女孩没吱声。
  
  “小娥,你不能这么老实,越老实她越欺负你,还有那个斗鸡眼,整天看你时色眯眯的,要我,早抽他了。”
  
  陆铮听到这里,已经可以确定,自己觉得声音熟悉的女孩,正是白素娥,可真是好久没见她了。
  
  卫香秀倒是一直和她有联系,听说来着,去年年底便开始了实习期,听说乌山航空同国航达成了什么协议,她们这批空乘学员暂时进了国航学习,能跟着国际航线学习,便是飞缅甸这种东南亚小国吧,也说明白素娥的资质得到了认可。
  
  但听起来,她却是经常被欺负。
  
  陆铮本想按灯叫人,但想了想,便站起来,走上两步,拉开头等舱前的帘,可不是,空乘座位上,坐着一名年轻空乘小姐,而站在她身边和她低声聊天的女孩,媚媚的小脸,可不正是白素娥,精致的宝蓝色空乘制服裙,裹着她柔柔身材,黑丝袜纤细双腿,别样诱人。
  
  陆铮笑道:“小娥,真是你。”
  
  白素娥呆了呆,显然没想到会在这趟航班上遇到陆铮,她是空乘学员,服务经济舱,从头等舱穿行时也没注意头等舱客人,何况陆铮方才戴着眼罩休息,她便是见了一时怕也不会想到头等舱的乘客会是陆铮
  
  坐着的空姐已经急忙站起来,问:“陆先生,有什么可以帮你吗?”她是服务头等舱的空乘,但听陆铮叫白素娥的名字,才知道是白素娥认识的人。
  
  “叔叔,你去缅甸啊?”白素娥勉强笑了笑。
  
  陆铮看得出,小妮子实习生活看来并不如她自己想象的美好。
  
  其实国内空姐职业太过神圣化,前些年空姐委实是个好工作,现今尚好,但随着航空公司的增加,就业形势的严峻,空姐也不过是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职业,说起来,也不过是飞机上的服务员而已。
  
  而且陆铮知道,同小霜天生傲骨不同,小娥这个小妮子从心底深处,因为其农村出身,家里又穷,是很有些自卑的,面对这势利的花花世界,只怕被欺负,也不太敢吭声。
  
  陆铮对服务头等舱的空姐道:“给我来份午餐。”又对白素娥说:“过来,跟我聊聊天。”
  
  白素娥跟着陆铮进了头等舱,陆铮坐下,示意她在自己身边坐,白素娥忙摇头,说:“叔叔,你给我个联系电话吧,我有时间去看你,现在我当班,不能陪你太长时间。”
  
  陆铮笑道:“无妨的,你坐就行了。”
  
  虽然听说叔叔的官被撤了,但在白素娥心里,陆铮的话不容违抗,她只好,苦着脸坐在了陆铮身侧座位上,可心里忐忑,东张西望,就怕被同事看到。
  
  前面门帘一拉,白素娥条件反射般站了起来,却是她那个挺聊得来的朋友给陆铮送来了份饭和水果甜点。
  
  陆铮示意那位空姐将东西都放在刚才白素娥所坐座位的餐桌上,又对白素娥道:“行了,你先吃点东西,完了咱再聊。”
  
  白素娥连忙摇头,不敢违反空乘工作纪律,但又不好违拗陆铮的话,她急的都有些转泪。
  
  她旁侧的朋友忙说道:“陆先生,不好意思,小娥在当值,按照规定,她不能在客舱座位休息,更不能和客人一起吃东西。”
  
  陆铮道:“你这样,把你们乘务长叫来,刚刚你们喊她老巫婆是吧,你把她喊来,我有话跟她说。”
  
  小空姐吓了一跳,脸都白了,结结巴巴说:“先生,你,我们没说她。”
  
  白素娥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和朋友聊天,被陆叔叔听到了,她低下了头,不敢说什么。
  
  陆铮对那小空姐道:“去吧,没事,我不会和她提你们聊天的内容。”
  
  小空姐说:“可是,您有什么问题,我可以帮您解决呀……”
  
  旁侧,林汉深瞪眼道:“叫你去就去我们领垩导想见见你们乘务长都不行?别说乘务长,就是你们国航的王总,又怎么了?见我们领垩导得叫声小舅”
  
  陆铮也只有苦笑,显然,这位林参赞不是一般人,莫怪对自己如此了,原来自己的底细打探的清清楚楚的。国航的王总,确实拐弯抹角,和自己外公能沾上点八竿子内打得着的亲戚,而且,总自己往上贴,在外面很多人,真以为他和自己外公家关系挺近呢,林参赞,显然就属于道听途说的那种人。
  
  小空姐不敢再说,忙道:“那您两位稍等。”转身快步而去。
  
  乘务长就在前舱空乘休息室休息,没两分钟,就匆匆的跟着小空姐赶来,她是位三十多岁的少垩妇,倒是很美貌,听说头等舱仅有的两位乘客要见自己,便急急赶来。
  
  陆铮微笑和她握手,林汉深则不失时机的在旁介绍:“我们领垩导是驻缅甸大使馆公使。”
  
  乘务长立时肃然起敬,态度更加谦卑,再等林汉深补充了一句:“陆公使也是韩帅的亲外孙,你们王总见到陆公使,还得恭恭敬敬叫声小舅呢。”
  
  乘务长脑袋嗡的一声,韩家的人,而且是韩帅的外孙?飞了七八年,却也是第一次见到红色围墙中的大人物。
  
  握着陆铮手都有点颤抖,乘务长的脸激动的微微发红,说:“陆公使,您好,很高兴能为您服务。”
  
  陆铮瞥了林汉深一眼,显然林汉深还是没摸透自己的性情,而是按照过往的经验为领垩导无限拔高,不过他这么一搞,很多事处理起来倒也方便。
  
  陆铮便笑着对乘务长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就这个孩子吧。”指了指白素娥,说:“她和我沾点亲,我看着长大的,可这半年多了,我一直在外面,没照顾好她,难得见面,想跟你请个假,和她聊两句,不知道行不行。”
  
  乘务长呆了又呆,白素娥,不是农村来的孩子么?怎么会有这么门亲戚,这,这来头也太大了吧。再想起平素怎么对她的,乘务长立时满身白毛汗,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连声说:“行,当然,当然没问题。”本来还想说两句我们工作也不是不讲人情,特殊情况特殊照顾的话,可最后,却什么也没说,急急的问了陆铮没什么别的需要后,就忙快步走出头等舱,再不敢露面。
  
  白素娥的朋友,那个小空姐也有些傻眼,愣了好一会儿,说:“先生,我就在外面,有事情您喊我。”见陆铮点头,便也向外走,却是百思不得其解,小娥,怎么还有位外交官叔叔,好像,官还挺大的,太奇怪了,从来没听她说过,她要早说出来,乘务组里,谁还敢欺负她?
  
  至于韩帅、王总小舅什么的,小空姐也不知道说谁呢。
  
  头等舱就剩了陆铮等三人,陆铮就笑着对白素娥道:“好了,先吃饭,有什么话,吃过了再说。”
  
  白素娥乖巧的点头,眼圈,却突然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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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外交战线

      共和国驻缅甸大使馆位于仰光林荫路使馆区,这里属于老城区,异域风情扑面而来,两侧木质结构的缅式大房子木色斑驳,让人想起仰光的殖民历史,与之交错辉映的,则是一些设计宏伟的百年建筑,这些建筑有的还保留着英国统治时期维多利亚和爱德华风格,而工匠们又融入了一些印度与缅甸的建筑特色,使之形成一种奇妙而独特的混合风格。

      远远的,可以看到,在城市制高点的辛德达亚山上,气势恢宏耸立着的大金塔,缅甸人把它奉为佛教的圣地,视为民族的骄傲,同时也是仰光,是缅甸的象征性景观。

      不过整个城市给陆铮的感觉,就是脏乱差,大街上,衣不蔽体的孩童玩闹着,几乎没有交通规则的概念,甚至随时就可能从你的车前冲出来,还有好像烂的随时会散掉的摩托车,也会突然从你身边窜过,而且,往往上面挤满了人,就好像,曾经看过的搞笑图片。

      整个仰光,大部分区域,很像闹哄哄的菜市场,完全没有国家首都的庄严和繁华,便是华人街和印度街也都是如此,各种小摊和大排档堆满街道,就好像,到了内地乡镇的集贸市场。

      只有在少数几个繁华街段,才令人升起这是一座城市的感觉。

      使馆区是整个仰光最具现代特色的区域之一,多国使馆均驻扎在此,其中中国馆是一片由花园和小楼房组成的建筑群,主办公楼则是购买的本地旅馆加以重新修缮,整个建筑群飞檐吊脚,小桥流水,颇有东方古国建筑神韵。

      陆铮同使馆工作人员见了面,参观了各处室,当晚,共和国驻缅甸大使杨成业及夫人,在大使官邸设宴为陆铮接风。

      在金碧辉煌的大使官邸宴客厅,陆铮受到了最热情的接待,席上觥筹交错,气氛极为热烈。

      大使官邸在使馆区,距离中国馆很近,大使拥有单独的官邸为国际惯例,官邸即是大使的住所,但也是大使的工作场所,大使的办公地点通常是在使馆的办公楼内,但是大使官邸也是大使开展对外活动的重要地点。大使对外工作中的重要内容,即一部分的宴请和招待会,常常是在官邸举行的。在官邸举行宴请,或者接待一些朋友来作客,气氛要更为亲切,因此是各国外交界更喜欢采用的工作方式。

      陆铮这位公使衔参赞,则需住在使馆内,但是条件也很不错,二层木楼,沿着横跨一汪碧水的木桥走过来,卧室落地窗拉开深黄色窗帘,外面便是花园池塘,环境特别优雅,异域色彩浓郁。

      领着陆铮参观卧室的是使馆办公室主任(行政处参赞)霍亚坤,笑着说:“陆公使,如果您不满意,还可以调换。”

      陆铮微微颔首,说:“挺好,辛苦霍主任了。”

      “那行,您旅途劳顿,如果有什么需要就给我打电话。”回到客厅,霍亚坤旋即告辞。

      跟在陆铮身边的,有经商处参赞汪嘉宾,内勤杜小虎以及领事部参赞林汉深等于部。

      林汉深想了想,便也说了请领导好好休息等客套话后避了出去,客厅内,就留下了陆铮、汪嘉宾和杜小虎。

      陆铮笑道:“怎么样?你们来了几天了,新环境感觉怎么样?要说挺不好意思的,好好的把你们都弄国外来。”

      汪嘉宾忙道:“书记您别这么说。”汪嘉宾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进部委,现今更成了外交官,而且经商处工作比较独立,甚至已经准备搬出使馆办公楼另觅单独的办公地点了。而他,原本只是北方一个贫困县的机关于部而已。

      再想想老领导在滇南掀起的风波,汪嘉宾也是感慨万千,进退之间,恍如隔世。

      杜小虎说道:“比在国内好,在国内,现在待着窝心。”

      陆铮笑了笑,说:“那咱们也总得做点事,不是出来躲清闲了,回头等我工作上手,一样有的忙。对了,虎子,回头我跟霍亚坤说一声,你暂时给我当……,秘书吧。”本想叫杜小虎当司机,但想了想,司机的话,肯定要用本地雇员。

      使馆工作人员分两种,一种是外交官,一种是普通工作人员,外交官从大使、公使到参赞、一等秘书、二等秘书、三等秘书、随员等等;普通工作人员便是行政雇员和本地雇员,如负责行政管理的办公室负责人、财务会计、翻译、私人秘书、文件管理员、资料员、打字员、速记员、助理员、采购员、通信员、司机、技工、清洁工、服务员、厨师、花匠等,以及负责机要通信、与国内联络的报务员、译电员等。这些工作人员不属于外交官系列,一般不负有代表国家对外交涉的使命,但他们为大使馆的正常运作和全馆人员的工作生活发挥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这些行政事务及技术职员一般不持有外交护照,所以有时候驻在国不给予他们一般外交官享有的特权和外交豁免权。行政人员中,有一部分人员必须由国内派遣,如办公室文员、会计、文件管理员、译电员等,因为他们的工作涉及使馆工作中的机密部分,而其他岗位,需要熟悉当地语言和环境的岗位,如司机、采购等等职务,则多雇佣所在国雇员。

      共和国驻缅甸使馆属于中型使馆,外交官不算很多,原本参赞都没有几人,处室多由一等秘书负责,从去年开始,共和国开始重视同东南亚邻国的关系,尤其是地理位置极为重要的缅甸,这才开始补充使馆的外交力量,但同共和国驻发达国家的使馆仍然不可同日而语。

      如陆铮这个公使衔参赞,便主管政治处,承担了政务参赞的职责,又分管领事部和外贸经济,同杨成业大使组成的二人组,领导着整个使馆的运作,如果杨成业大使离开缅甸,休假也好,回国述职也好,陆铮便会自动成为临时代办,全权负责共和国同缅甸的外交事务。

      品着茶,陆铮对汪嘉宾和杜小虎说:“总之,咱们要做出点成绩来,还有,一定要和使馆的老同志打好关系,不要叫人家看我们是三人帮。”

      汪嘉宾和杜小虎都笑,点头。

      使馆办公楼是一栋特别华美的四层楼,楼顶为东方古韵的飞檐造型,显得凝重古朴。

      陆铮的办公室在三楼,而他所主管的政治处可以说是整个使馆的核心部门,政治处主要工作职能有四项:第一是收集情报和及时向国内做出准确可靠的报告;第二是和驻在国有关方面的人士建立友好的关系;第三是对外宣传,向驻在国政府和人民宣传本国的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外交、历史等各个方面的国情,努力增进驻在国对本国的了解;第四是办理各种案件,处理各项事

      而对于各个国家的驻外使馆来说,了解驻在国的政治局势的发展,估计和预测政局可能的变动,无疑是调查研究工作中的头等重要的任务。

      现在缅甸正值大选在即,使馆政治处也忙得一塌糊涂,通过收集的各种数据进行分析,以期能得出最准确的结果,为国内决策层提供预报。

      使馆文化处,由一位一等秘书任主任,负责文化交流事宜,但在政治处,却有两名一等秘书任副职,由此也可见政治处之重要,而在国内机构设置中,驻外使馆政治处通常习惯上被称为研究室。

      政治处这两位一等秘书衔的副主任一位姓陈,叫陈通达,是位五十出头的老外交,头发花白,昨天同陆铮第一次见面时,有些摆老资格,说来也是,他并不知道陆铮的过往,只觉得突然来了一个空降兵,而且从来没有外交战线的工作经历,便被任命为公使衔参赞,又是个毛头小子,怎么想,也不太能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能将陆铮当真正的领导看。

      另一位副主任姓朱,叫朱琼,人如其名,温文大方,是一位美丽的少妇,据传闻,是部委某位副部长的少妻。

      这消息,自然是林汉深话里透露给陆铮的。

      陆铮同陈通达、朱琼两位副主任碰头前,先给白素娥打了个传呼,准备等她再飞缅甸时,抽出时间带她在仰光玩一玩。本来昨天是有机会的,白素娥所在的乘务组会在缅甸留一晚,今天早上飞回国内,但刚刚接触外交工作,陆铮自无暇顾及她。

      没等白素娥回电话呢,陈通达和朱琼便来了陆铮的办公室。

      陈通达和朱琼,一个已经是知天命之年,一个却可能尚不到三十岁,却都是副处级一等秘书,两人心态自然不同,陆铮听林汉深提起过,朱琼是后调来的,陈通达整天在朱琼面前摆谱教训丨人,开始朱琼尚能相让,但渐渐的,便反感起来,吵过几次后,两人现在已经颇有水火不容之势,矛盾几乎不可调和,这已经是使馆政治处,人人尽知的秘密。

      来到陆铮办公室,朱琼表现得颇有礼貌,见陆铮茶杯空了,主动提起暖壶给陆铮倒了杯水,陈通达却进来就点了颗烟,也不管陆铮这个新任公使吸烟不吸烟,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陆铮心里也清楚,如果林汉深所言不虚,朱琼真是部委高官的续弦,那么自己的背景她应该心里有数,毕竟部委比地方,消息要灵通许多。

      至于陈通达,其实知道不知道自己来历都好,想来老头也不会太在乎,马上退休年龄了,这种老资格于部,如果是倔强性子的话,往往便变成茅坑里的石头,做领导的,最头疼的便是碰到这样的下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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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鹰派外交官

  陆铮翻看着桌上材料,这都是政治处的外交官们整理出来的对缅甸大选的展望,其中,多数意见认为军方势力支持的民族团结党会获得大选的胜利,理由是缅甸近三十年来一直由军方统治,军方同意进行大选必然便有了万全的准备,绝对不会允许其他政党染指最高权力。

  陆铮看着材料笑了笑,说:“分析的不错,军方肯定不会放权,但是选举结果未必如军方所愿,我倒认为,不能低估民众变革的决心,在一种固定的统治模式下时间长了,民众会感到厌烦,实则,未必换一个模式生活会更好,但是,绝大多数人会希望这种模式能有所转变,甚至无关人心向背。

  "。

  陈通达咬着烟卷吸了口烟,笑着说:“你的意思是军方会失势?”眼里,有一丝讥讽,显然觉得陆铮这个门外汉,刚刚来缅甸第二天,就大言不惭的质疑众多对缅甸极为熟悉的外交官对缅甸政局的预测,简直可以媲美纸上谈兵的那位赵将军。

  陆铮摇摇头:“军方不会失势,但军方支持的民族团结党肯定会在大选中落败,而且,最大的可能是惨败。”

  陈通达就呵呵笑起来,说:“你的话我有点听不明白了。”

  ”。

  陆铮说:“民族团结党会失败,但军方不会放权,所以我估计今年,会是缅甸政局最混乱的一年,如果我们能把握好,对于打开在缅甸的外交局面也是很有好处的。”

  陈通达用力吸了两口烟,“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发回国内的报告就以你的意见为准。”话里,明显带了情绪。

  陆铮笑了笑说:“这只是我的个人意见,其实我觉得咱们的外交人员在分析这次大选情况时过多的站在了统治阶层,也就是站在了军方的角度看问题,如果换个角度呢,从缅甸民众的角度思考,我想,思路会更开阔一些。向国内报告不急,咱们再等等看,再多观察段时间。”

  刚刚来到缅甸就推翻政治处众多外交官集体智慧得出的结论,就算事后被证明自己是对的,那也除了得罪人打击下属的积极性外,并没有什么好处。

  何况缅甸乱局,自己不过先知先觉才能知道大选的结果,倒也不必沾沾自喜,就以为自己能强过人家这些老外交了。

  “我的意见呢,你们也同处里干部沟通下,请他们尽量站在中立的角度来预测这次大选。”陆铮说着,将烟灰缸递给陈通达,又道:“以后有女同志在,咱们尽量别吸烟。”

  陈通达怔了怔,自没想到陆铮年纪不大,却是多年的地方领导,他这种老干部见多了,批评起来既不显得对老同志不尊重,又明明白白给你个钉子,告诉你,谁才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

  朱琼俏脸含笑,说:“主任的话很给我启迪,我也觉得,我们以前的分析太过武断了。”陆铮为公使衔政务参赞,如果不以外交人员的身份论,而是内部行政职务的话,便是政治处主任。

  陈通达旁边心里暗骂,狐媚子又开始发浪,在领导面前,最会扮好人。

  朱琼又笑孜孜的说:“主任,我下午要请半天假,妇女小组有活动,去嘞玛区的儿童福利院慰问。”

  陆铮知道,使馆妇女小组是大使夫人牵头搞出来的小团体,其各种慰问募捐活动同样是外交工作的一部分。

  陆铮笑着点点头,想了想说:“这样吧,这次活动我认捐一千美金,回头把你们妇女小组的账户给我,我把钱转过去。”

  朱琼怔了怔,自想不到这位年轻外交官出手这般大方。

  陈通达也有些错愕,吸了两口烟,掐灭烟蒂。

  仰光的几条华人街区大概聚集了十几万华侨,到了下午四点后,华人街小摊林立,各种国内小吃应有尽有,火锅、馄饨、饺子、烤串等等,此外,还有融合了缅印特色的一些食物,如缅式奶茶、咖喱角沙拉等等。

  来到仰光,陆铮自然要来华人街区转一转,何况他分管领事部,除了办理缅人赴中国签证、维护在缅华人的利益外,对于入了缅籍的华侨,也有协助其与国内亲友联系之责。

  实则华侨在缅甸曾经特别强势,但二十八年前缅甸奈温军人集团政变上台后,缅甸华人地位迅速衰落,华人学校、华文报纸全部被抄没,虽然,后来奈温集团推动国有化,没收所有私人企业使得缅甸经济崩溃,其政权倒台,但华人群体的谨小慎微却没有变,多埋头生活,对政治再不关心,便是在商界取得多么瞩目的成就,却从不提出政治诉求,而且,华人团体组成了各种地域性商会,有自己的生意圈子和生活圈子,可以说,是一个相对封闭的群体,同缅甸主流社会完全隔绝。

  陆铮来的是华人街比较有名一家甜水铺,这家店铺的老板也是陆铮现在司机阿旺的父亲,阿旺的爷爷是民国时候下南洋的华侨,现今已经过世,不过阿旺家仍保留着华人生活传统,不管是衣饰打扮还是家佩装修,都是地地道道的华人风格,甚至仍遵循爷爷在的时候的训诫,在家里只能说华语,不许说缅甸话。

  阿旺今年二十六七岁,黑黑壮壮的,人很憨厚,最喜欢跟在杜小虎身后转悠,听杜小虎给他讲战斗故事,如果接触时间不长,很难相信他已经是四个孩子的父亲,承担着极重的养家压力。

  阿旺家的甜水铺虽然出名,但也只是在小圈子里比较有名气,做街坊生意而已,小店不大,外面搭着棚,桌椅都很破旧,跟着陆铮来的朱琼可就不由得微皱秀眉,若不是陆铮在旁,只怕她就要捏起鼻子了,这种路边摊,白送她吃只怕她也嫌不卫生。

  今天陆铮出门遇到她,说自己和虎子去喝甜汤,司机阿旺家的铺子,口碑很好,朱琼就提议一起来,大概她怎么也没想到,陆铮会来这么一个铺子吃东西。

  得陆铮吩咐,阿旺也没说陆铮的具体身份,只说是使馆的领导,饶是如此,阿旺父母热情万分,陆铮几人要的绿豆沙明显加了料。

  阿旺将绿豆沙捧给陆铮,恭恭敬敬道:“先生,您尝尝,祛暑的,如果您觉得味道淡,里面有炼乳,我给您加。”

  陆铮笑道:“这个太甜就没意思了。”拿起调羹舀了一小勺,放嘴里舔了舔,香甜中又有些冰寒,点点头,说:“味道不错。”

  阿旺一直期待的表情才松弛下来,憨憨说:“您喜欢就好。”

  阿旺一家在仰光的华人中应该属于中下阶层,尤其是阿旺,少年成亲,更望子成龙,把年纪大的长子送去了滇边的民族学校,抚养子女压力大,能找到使馆这份工作不容易,自然也害怕失去这份工作,那样的话,少了这笔不错的收入,他的家庭财政很快就会入不敷出。

  朱琼见陆铮说好喝,便只好拿起调羹,小口品尝。

  陆铮看着表,对虎子使了个眼色,虎子便起身,和阿旺、朱琼打了个招呼走了出去,很快,便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看不到身影。

  朱琼奇道:“虎子干嘛去了?”她听陆铮这样称呼杜小虎,便跟着学,对此,杜小虎也没有办法。

  陆铮笑道:“他去接人,约好在街口的街牌下见的。”

  朱琼哦了一声,旋即指着街道中,诧异的说:“不会是接老陈吧?”

  却见人流中,走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使馆一等秘书、政治处副主任陈通达,也就是朱琼的眼中钉。

  陆铮心里苦笑,这倒好,凑够一桌麻将了,本来是想和人在隐蔽地点见个面,结果处里两大金刚都来了。不过,也无所谓吧,不太惹缅甸人注意就是。

  听朱琼的话,阿旺在旁边解释:“陈主任很照顾我们生意,经常来喝甜汤。”

  陈通达见到陆铮和朱琼,微微错愕,但总不能就坐到一边去,还是走过来打招呼:“主任在呢,小朱主任也在。”

  朱琼笑着说:“陈主任,我说你气色越来越好呢,原来是有秘密武器,早也不告诉我。”

  陈通达不冷不热的说:“您身娇肉贵的,哪能喝得了路边摊。”又问陆铮:“主任这有位子吧?”见陆铮点头,便也坐在了这桌。

  陆铮喝着绿豆沙,问起阿旺店铺的收入,才知道军政府对华人街商铺,所收各种税款更为繁多,而且,水电等供应,也很不及时,经常说断电就断电。

  正说话呢,就听里面熬炼乳的机器轰鸣声戛然而止,阿旺就叹口气,说:“又停电了。”

  陆铮微微蹙眉,虽然知道缅甸一向民族资本严重匮乏,现今政权已经不在经济上明目张胆压制华人,所以缅甸华商再度崛起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但华人在缅甸的地位实在不容乐观,因为根据前军人政权通过的《缅甸公民法》,华侨在缅甸属于归化公民,而只有纯土著血统的公民,才是真正的缅甸公民、正统公民,才拥有百分之百的公民权。

  现在当权的军政府虽然不再迫害缅甸华人,却没有废除这部《缅甸公民法》,这也使得在缅甸的华人一直在参政上没有太多权力。

  或许,是因为缅甸人懒惰吧,华人精明而勤劳,总是能快速积累起财富,所以缅甸主体民族一直对华人有所防范,其精英阶层和既得利益基层担心,如果给华人百分百的公民待遇,只怕若干年后,缅甸会变成华人占统治地位的社会。

  对缅甸人的担心陆铮能理解,但同样是缅甸籍公民,华人这种所谓归化公民便要承担更高的税负,却也不能不令人感到郁结。

  看阿旺进去忙活,陆铮喝着绿豆沙,说:“咱们虽然外交有五项原则,没有欺负小国的习惯,但对强权统治下的侨胞,我们默不吭声,心里总不是滋味。”

  新中国成立后,因为不承认双重国籍,分布在南洋的数百上千万华侨纷纷加入了其居住国,而因为新中国输出红色革命,令多个国家出现了严重的排华事件,但改革开放和结束对外输出红色革命以来,尤其这两年,共和国外交好似又走进了另一个拐点,对境外华侨的遭遇不闻不问,一概以不干涉别国内政原则处理。

  陈通达听陆铮的话,笑着说:“咱们外交工作,不能是热血爱国青年,一切都要从大局出发,就说在缅甸的华人吧,我们怎么帮?如果直接介入抨击缅甸政府的政策,只会给他们的处境带来更多的不利,您说是不是?”显然觉得,陆铮这个毛头小子和国内空谈爱国的小青年没什么区别,幼稚的可爱。

  陆铮就是一笑,说:“总有办法的,咱们做外交工作,不就是要变不可能为可能吗?老祖宗的外交智慧,我们不能丢。”

  陈通达摇摇头,没说话,自觉得陆铮太年轻太幼稚,浑不知道陆铮话语,从来都是有的放矢。

  朱琼听着两人争论,一直没吱声,突然就笑着说:“虎子回来了,咦,看看虎子身边,那女的挺漂亮呢,好像美国电影明星梦露,看看,挺有意思的,要不说,还以为她是虎子的朋友呢,一直在虎子身边走。”

  陆铮笑了笑,说:“卡洛琳是我朋友。”说着话,已经站起身迎上去打招呼。

  走在虎子身边一袭黑色吊带裙艳光四射的迷人金发女郎正是卡洛琳,见到陆铮,她难掩思念之情,亲热的和陆铮拥抱贴面。

  朱琼和陈通达都看呆了,好一会儿,朱琼笑着说:“咱们这位陆主任,越来越不可思议了,是不是?”

  陆铮没有去接卡洛琳是因为使馆的车开去国际机场太过扎眼,所以早同卡洛琳约好来华人街,路牌下见。

  跟在卡洛琳身边的,是一位健硕的黑人女孩,看来,是卡洛琳的保镖,来缅甸,又是美貌的西方女郎,单身的话委实不令人放心。

  见陆铮和卡洛琳神态亲密的走过来,朱琼就站起身,笑吟吟对陆铮说:“主任,我还有工作,回使馆了。”陈通达绿豆沙还没有喝完,但也跟着站起告辞。陆铮微微颔首。给卡洛琳要了一份冰糖炖雪梨,陆铮微笑看着卡洛琳,这段时间,卡洛琳在自己的投资公司如鱼得水,其负责的东方投资公司控股的明珠酒店集团已经整合完毕,各项业务蒸蒸日上。

  在这段时间,卡洛琳又按照自己的吩咐,开始同缅玛公司接触,探讨与其合作在缅甸投资项目的可行性。

  所谓缅玛公司,便是缅甸军政府控制组建的缅甸经济控股公司,虽然刚刚成立不久,但却俨然已经是掌握缅甸国家经济命脉的垄断企业,想在缅甸投资获得丰厚回报,不同缅玛公司打交道几乎不可能。

  实则缅甸作为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之一,政局又不稳定,又哪里能吸引来投资?便是同缅玛公司合作,拿到些项目或者特许经营,便是获得矿山开采权,这点利润陆铮自不会看在眼里,凭借着对世界经济发展的认识和商业头脑,同样的资本,投注在哪里只怕都比在缅甸获得的收益高。

  而且这个垄断缅甸经济的缅玛公司,军方投注的资本也不过五千万美元,如此可见缅甸国家经济之弱。

  陆铮要卡洛琳同缅玛公司接触,不过是想从另一个渠道了解缅甸军方政要,如此,他们的形象性格才会更为真实。

  “怎么样?和军方的人物也有了接触,有没有什么特别印象深刻的人?”陆铮一边问,一边帮卡洛琳盛甜汤,心里一哂,自己好像越来越会哄女孩子了。

  卡洛琳笑孜孜接过汤碗,说:“有个奈山将军,很贪婪,中间人私下暗示咱们同缅玛公司接触的公司代表怀特,奈山将军需要一笔大约十万美金的资助,如果他的要求能得到满足,他就会促成咱们同缅玛公司的合作,甚至答应,可以给咱们几座翡翠矿山的开采权。”

  陆铮微微一怔,奈山将军,可不刚刚率团访问北京来着么?自己同他接触挺多,还陪他游览了长城,在自己面前,一直表现的很有修养,而且,对国际时事对缅甸的社会矛盾都很有见地,却不想,摘下面具后,也不过如此。

  陆铮笑了笑,说:“奈山是缅甸军政权的第三号人物,是位实力派,你说的中间人,不会假借他的名义敛财吧?”

  卡洛琳说道:“这点我们确认过了,中间人传达的确实是他本人的意愿。”

  陆铮琢磨了下,说:“那就给他,十万美金而已。”

  卡洛琳微微颔首,她不知道为什么陆铮执意要同缅甸人打交道,不管怎么看,来缅甸投资的收益也远远不如投资在其他地区,所以她也曾经提出反对意见,这是她作为投资公司董事会成员的职责,她要对公司每一笔资金的使用负责,要向陆铮这个基金拥有者阐述清楚每笔投资的利弊。而当陆铮听过各种风险评估仍然执意要这么做的时候,她便开始不折不扣的执行陆铮的命令,力争使这笔投资能得到最佳的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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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军情和情人

      当卡洛琳住进了使身份是陆铮未婚妻的表同时也是明珠酒店集团总包括扬大使在内

      使馆于部的错愕可想而谁也不会想陆铮的未婚会是联邦德国女孩。

      卡洛琳被安排住进了临近陆铮居室的一个小别这里通常是国内要人来华访问时休息

      落脚的所在。

      晚上因为大使和陆铮要出席缅甸政府安排的一个活是以由大使夫人设宴款待卡洛陆

      铮回来十点多宴席已经结束。

      陆铮本来不想去打扰卡洛却不刚刚洗漱就听外面咯吱咯吱木板声陆铮所居二层小木

      楼便如建在水面到了夜从外面碧水中金碧辉煌的小甚为美而因为木质结有人接近时也能

      听得很清脚步声便有人敲卡洛琳的清脆声音:“老没睡吧?”

      陆铮去开了穿鹅黄色超短尽显魔鬼般热火身材的卡洛琳进来后便抱住陆热情的亲吻

      陆鲜亮红吻着特别有感隔着薄薄衣卡洛琳力十足充满西式风情诱惑的**令人意乱情陆铮

      不由得心头火热。

      拉着卡洛琳雪白小手坐到沙发看着手中卡洛琳纤纤五指璀璨宝石般的靓丽美陆铮不

      由得笑道:“卡洛你整个人都太精致让人不忍心破坏这份美好。”

      卡洛琳迷人碧眸蕴含笑“我从来从这种感你也从来没有怜惜过你最喜欢在我面前展

      现你的强壮和穷的精力。”

      被这西方丽人取笑中又带着挑逗的暧昧语陆铮心头火热用手指挑起卡洛琳滑嫩比的

      粉看着她深邃碧眸和精致比的脸笑道:“是不是又想我宠幸你。”

      卡洛琳眨着棕色睫咯咯笑道:“随便你是我的老当然有权力对我做任何事。”

      被这金发尤物施展风情挑陆铮心中热的如火真恨不得就这样将她压在沙发上正勉强

      按捺收回说:“对怎么又开始叫我老板了?”觉得卡洛琳和以前有些不虽说西方女性不

      似东方女孩矜尤其又是在情人面但还是保不准是不是卡洛琳这些话有什么含义?比是不

      是今天介绍她是自己未婚妻的表姐时令她有所触毕没有女孩子会心甘情愿给人做情尤其

      是卡洛琳本就心高气她也有自傲的资十八岁毕业于剑桥商学院的高材刚刚又通过了联邦

      德国司法考拥有了律师从业资不管怎么也是西方主流精英阶层。

      所陆铮才会“为什么改称呼我为老板?”

      卡洛琳耸耸说:“你本来就是我的老我不管怎么说喜欢也改变不了这个事你给我的

      东远远超过我给你的。”

      陆铮笑道:“这不见得我觉你给我的多。”西方女郎还是要率直许应该没那么多多

      愁善卡洛琳在投资公司渐渐接触自己的巨额财见识到自己天文数字般财富膨胀的速定然

      觉得很神奇心理定位她便成了自己这个年轻巨富的秘密情人。

      卡洛琳眨着迷人碧说:“我从来没觉得我给过你什么。”

      陆铮轻轻拉起她的说:“在我最彷徨的时是你在我身而可能你理解不了我们一些传

      统中国男人的想便是狭隘我也要跟你你知道不知你的第一次给了对我来意味着什么?那

      种感就好像我拥有了你的一切。”虽然对于很多西方女孩来热恋中的男女发生性行为很

      正但卡洛琳家族是虔诚的基督是禁止婚前性行为所卡洛琳能给自己第一也殊为不易。但

      毕竟东西方文化有尤自己又是比较偏激的中国男所自己的卡洛琳未必能理解。

      果就见卡洛琳碧眸闪略显意外的说:“我不知道会这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

      陆铮笑了说:“你理解不理解都好也许我的话不中毕竟你们的价值女子也要独也要

      坚而我们东方文有时候女孩子就是男人的附就像我说我拥有了你的一可能你听着也刺但

      是我的心里不管你理解不理以后我都会竭尽全力的保护你、爱护便是你以后离开当需要

      我的时我也仍然会站在你的身做你最坚强的后盾。

      听着陆铮的卡洛琳怔了好碧眸渐渐温或第一次感受东方男子保护自己女人的强那种

      心态氛也许和她从小受到的教育格格不尤其面前男子直在他眼他的女人有时候便是他的

      附但这种感觉又那么有个强大臂弯依什么事情都可以依赖都可以信任都可以由他出面为

      自己解这种感或真的很不错。

      卡洛琳旋即格的一起雪白长腿轻轻跪在陆铮身伸手解陆铮的腰天使般面孔轻轻扬直

      面陆碧眸眨说:“那我就做一次中国女给你最高的奖赏。”

      陆铮马上就知道了卡洛琳的意看着她精致比的长长美甲在自己腰带上摸看着她鲜亮

      红再看她臣服一般跪在自己面前的迷人姿立时脑子嗡的一这也太刺激尤其面前的金发尤

      在社交场是强势比的美女总看着她跪在自己面前的迷人姿那种征服感和满足感简直与伦

      比。

      如果她真能一辈子都做自己的秘密情人就好陆铮想象着那种性福生正意乱情迷之突

      然便听到外面脚步声接着就传来敲门声。

      卡洛琳急忙站起整理自己有了褶皱的裙鹅黄连体超短裙紧裹的魔鬼身材实在令人垂

      涎。

      陆铮奈摇外面已经传来男人略显低哑的声音:“连在吗?”

      是王小小七?

      陆铮怔了起身走过去开可不是在外面站着的绿军装军少校军可不正是小七。

      陆铮笑着和他拥刚才的沮丧已经不翼而又问道:“你怎么来了?

      小七嘿嘿一“我主动请缨来听说你在缅部里又要派人来缅甸任副武我就打了报告申

      我本来在泰国刚刚飞过正式文件明天才能到。”

      陆铮恍原来如此。

      本来使馆只有一位武中校军衔的陆军武而负责同缅甸、老挝两个国家的军事外交联

      现在总参二部派来副武自是要加强对缅甸的军事情报侦察工作了。

      不过使馆武官处的外交武不管是国防武官、三军武官、技术武官还是副武官的任命

      人都需要事先向驻在国通获得驻在国的批当原则上不会有什么阻滞。

      小七进来见到卡洛不由得怔了便讪讪道:“我也没什么要紧的我明天再来?”心说

      连长现在了不这大美比梦露还漂亮性感。

      陆铮笑道:“得来都来进来坐会聊聊。”

      卡洛琳便如女主人一沏茶倒小七忙连声说谢接过卡洛琳递来的茶杯脸还微微有些好

      似卡洛琳的碧眸有魔力一般。

      陆铮笑着对卡洛琳道:“这是我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战和我亲弟弟一我们都是从死人

      堆里爬出来的。”

      卡洛琳不大知道陆铮的过吃了一问:“你上过战场?是和越南的战争吗?”她也是

      和陆铮关系变得亲密之才真正关心这个**国家的历史和现以她完全不知道中越战争这回

      事。

      陆铮笑不欲多对小七说:“滇南的事情没留什么尾就算过去了。”雷振涛已经作为

      证人指证秦小而有中央大佬拍了要判秦小龙死滇边几个有私人武装的小也已经被武警摧

      枯拉朽般清除。

      小七点点见陆铮并不避忌卡洛说道:“我听秦良行托人给你带过话?”

      陆铮微微颔秦良行给自己写了一封非是希望自己能留秦小龙一这也算病急乱投医实

      则事情发展到现根本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到现今才懂得甚么是敬显然已经晚而他还是不明他该敬畏的对象。

      想陆铮说:“明天我会和缅甸国务委员会的副委员长奈山将军会这个你重点关注一

      下。”

      小七默默点头。

      两人又说了会而卡洛琳已经知趣的回去了陆铮书房看书。

      见此情小七不好多聊了会儿便起身告辞。

      送走小看着书房灯影下隐隐约约的曼妙身陆铮微微一便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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