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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玄幻] 青帝【作者:荆柯守】(12月27日更新至“第一千七十一章 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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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谁得天数

  商艇雨水里跋涉三天,到了下一镇,靠了岸。
  
  船长过来了,就见叶青正用着一杯茶,炉子上水壶的咝咝声清晰可辨,便笑着:“公子,今天是大年二十九下午了,下面的客人都想安顿几天再走,您看?”
  
  却是租时说定了,航程由包了一半的叶青定。
  
  叶青正思量着昭王祠,听了这话怔了下,醒过神来,说:“这个自然,哪能让大家过年还辛苦呢?”
  
  “要过新年,船上伙计每人一两银子红包,客人的话,我就请一大桌宴,凑个热闹用饭,你觉得怎么样?”叶青把玩着手中的竹扇,沉吟良久,摸出三张十两的银票,说着。
  
  船长顿时大喜,恭谨接过,说:“谢公子赏,我这就去办!”
  
  见着船长远去,叶青对周铃说着:“你赶紧去订个客店,要单独院子,我可不想住在船舱里了。”
  
  “是,公子!”周铃清脆的说着。
  
  天穹阴沉,大年快到,这样的天气还有生意,一眼望去,这小镇估计有三万人,衣冠铺、绒线铺、头面铺、漆瓷铺、书画铺、纸札铺,灯笼铺……
  
  各种店铺应时减价,更有十几个大商家联合组织了舞乐表演,行人如织,鱼游春水一样欢乐逛着。
  
  一会,周铃回来报告,已租完了。
  
  叶青见着两女亮晶晶目光,不由好笑,从自善如流陪她们逛街,走走看看,撺掇着她们置了几身新衣裳。
  
  回客栈时路过一个街市,周铃看中一些宙花,花鸟人物故事俱有,制作精奇,还很有灵性,真看不出是平平凡凡一个大娘作品。
  
  本按周铃性子只是略看看,叶青作主掏钱全数打包买下,乐得卖剪纸的大娘连连夸赞:“公子与两位夫人真是金童玉女,我这纸可是自昭王庙里求来,定能保佑两位夫人早生贵子……”
  
  叶青笑着:“承蒙吉言了,对了,礼品店怎么走?”
  
  “就在对面不远!”
  
  周铃手捧着大盒窗花,悄悄垂下头去,暗暗嘘了口气。
  
  回到旅店,却在江子楠目光下红了脸,灯下再没有办法遮掩羞色,惹得叶青几次关注疑惑:“铃铃很热么?”
  
  “呃,不。”螓首垂得更低,装在欣赏窗花,片刻,不经意说:“其实我也会剪花……义父和师叔都说好。”
  
  “哦,那我期待你作品。”叶青知道她不会虚夸,说好实际多半就是优秀,认真鼓励起她。
  
  “好……”声音就微微欢喜。
  
  江子楠趴在案上写信,说答应要给芊芊,叶青凑过去看,素手捂住,俏脸红红:“女儿家的私话,不许看的。”
  
  “不看就不看。”叶青哈哈一笑,趁她放松下,一把抽出信纸。
  
  “公子!你……”
  
  嬉闹一阵,却还给她,没有真看,女儿家私话,有些还是不知道,这会毁心目里美好形象。
  
  过了片刻,江子楠惊喜叫了声,转眼就见雪花落了下来
  
  冇“下雪了?”恍惚记得,前世见这新年雪景,还是州城
  
  她们遮时都换了一身红裳,似是新年服,又似嫁裳,看得叶青很是心悦,江子楠就抿嘴笑,别有一种娇俏,说:“瑞雪兆丰年……不知道家乡下雪没有,万亩田有这雪一压,来春的山薯可就大丰收了。”
  
  她潜意识里已经将叶家庄当做家了。
  
  叶青听着一笑:“子楠祈祝的福,家乡是下雪了,雪深五分七厘。”
  
  “公子又神神叨叨了……”
  
  “不信我们打赌。”叶青一笑,实心里不确定,下雪估计会,五分七厘却多半不是这个。
  
  “赌就……”江子楠受着激,却下意识看他一眼,见他面上自信,秀眉一蹙:“哼,我不赌,公子每次这样都是有阴谋。”
  
  叶青哈哈一笑,就在这时,一个伙计过来:“公子,您吩咐的都买来了,一辆牛车也准备了。”
  
  “去吧,拜谒一下昭王祠。”叶青收敛了笑意,正容说着。
  
  “是!”两女都也正色应着。
  
  这牛车由周铃驾着,一路出镇,街道甚至主道,都已有专人在清扫积雪,不过大雪漫漫,车行渐缓,很久才转上山道。
  
  昭王祠就在山腰上,群山环抱,清溪前流,风水还是不错,庙中香火尚可,历朝册封,这样大的雪中,还有祠正守着。
  
  见着叶青一身深红举人服,忙迎上来,按惯例奉上祭祀薄录:“这位大人有何指示?”
  
  “我是上京赶考的举人,路过昭王祠,不敢不敬,愿以少牢之礼!”叶青徐徐的说着:“兢在下面,你寻人搬上来!”
  
  这世界,少牢也是诸侯和卿大夫祭祀宗庙之礼,本是一羊一猪,但道庭革之,因此以相应代替。
  
  这祠正就是大喜,连连应着:“小人这就是办。”
  
  叶青见一时无事,就沿廊看看,先是大殿,顿觉眼目一亮,大殿正中昭王穿着冕服,宝相庄严。
  
  西侧东侧并无神相,壁上却绘着武将和文官,各有盔甲和官服,神态或和蔼、或大笑,或文质、或威武,颇让人敬畏。
  
  这时礼单还可以上来,叶青并不进去,自己漫步而出,转到祠后陵园。
  
  延路过去,树木多是松柏,长青葱翠,见着喜人。
  
  昭王祠是上古圣王,历代皇帝都有祭祀,渐渐有了不凡,片刻后松林开朗,现出一颇大园子。
  
  叶青感觉到,有一种灵气沁人心神,不以为异,暗中以天眼观察——丝丝气相有,却远远不是王气,但又有一股凛然之气隐隐在内。
  
  “民意就是人心,这样圣王自有正气,连陵墓都有沾染,引正乡风,无形就淳化百姓,哪有精怪?”
  
  叶青心中顿时隐隐感觉不祥:“就算有,这堂堂圣王之祠,王气就这样易取?朝廷和道门什么反应都没有?”
  
  “还有,我怎么找不到这颗华表树?”
  
  正在这时,见江子楠和周铃跟了过来,这时都是轻声笑语,在树下踮着脚,举三条白丝巾试图往树上挂……
  
  “公子过来帮我们一下……”这是江子楠招呼的卢音。
  
  叶青举步上前,看着周铃不太习惯捂着轻纱红裙下摆,红着脸不敢起跳:“公子……”
  
  叶青有些失笑,接过她们手上白丝巾,在树上挂上。
  
  江子楠笑着说:“公子,下面祭品都搬上来了,您去前殿吧!”
  
  叶青正了正服,这时戴着黑木冠,身穿大袍,长袖翩翩,转到了前殿,就见着油灯都点上了,正案清理过了。
  
  叶青便上前,先是深深一揖,按照礼制,先是衣帛,就把顺滑丝绸左右二侧奉上案去。
  
  其次是食,又将糕制的羊和猪奉上。
  
  再次是财,奉上白玉一方,金元宝一对(二十两)。
  
  至于牛车上带着重重的米袋,肉食,这是给祠里活人的,这时自是不会摆到这里,见贡完,叶青行叩拜礼。
  
  叶青礼成,退了下去,再由两女上了香,她们跪着,轻声默祝着,有前面几次拜观经验,不用细听也知道她们的祝愿。
  
  待一切礼成,祠正就堆着笑:“感谢大人厚祭!”
  
  这一套怕是有二百五十两白银的祭单了,除了朝廷派人祭祀,这是几年都没有过了,连忙巴结:“大人,天色将晚,您就住在这里,本祠宴席却是有名。”
  
  叶青笑着:“免了,正因为夜色要晚,你就带我再转一圈,我就回冇镇上旅店去。”
  
  “是,是!”这祠正连忙应着,就领着叶青一行人参观,一一细数着典故,却也有不少故事。
  
  叶青含笑听着,却细细观察,却见左右肉外种着不少树,也不见有着王气。
  
  正疑惑着,就听着祠正突随口说了句:“这些树都是有百年以上,本是本祠的古迹,不想前几天,却被人偷伐了一颗,但又只斩了半截,实是不可理喻。”
  
  叶青一怔,连忙说着:“带我过去看看。”
  
  祠正应了声,却向下去,台阶侧就见着一颗粗大的树木被砍了,刚才上阶时却没有留意,叶青心里一动,连忙上去
  
  见着一树拦腰而断,截面光滑,只是手一摸,就有所感,顿时明悟:“就是这颗,内有王气,可惜已拦腰而断。”
  
  再问着些,祠正却不知了,说是半夜有人砍的,到明天早晨才发觉。
  
  叶青神色不动,心思翻滚,暗想:“是谁,谁知道了这事?难道是俞帆?或者是天数偏移,被别人获得了?”
  
  一时不得要领,就要拾步而下,这祠正这时却赶了二步,正容稽首:“大人不愿住宿,小人不敢勉强,但大人这样祭礼,却必上得祭祀薄录,还请大人移步。”
  
  说着,又笑着:“大人不录名,官府还以为小人不知哪里哄骗欺诈得来这样多银子呢!”
  
  叶青听了,也一笑:“那我上去录名,不使你为难。”
  
  说着又上去,就有人送来笔墨,写完后,心里一动,见着东侧有块空壁,却踱步上去,沉思片刻,在上面提了首诗,却是——《拜昭王庙>
  
  独在异乡为异客,
  
  每逢佳节倍思亲。
  
  遥知兄弟登高处,
  
  遍条祖宗少一人。
  
  写完,把笔一还,就洒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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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码头

  三月二十五·帝都南湖
  
  这时还是凌晨,笼罩在灰暗天穹下,湖水显得黯黑,哗哗的流淌。
  
  此时码头上点燃着几个灯,水手忙碌着准备,一个个大汗淋漓,叶青看了一眼船,又望了望天色,见着湖岸侧满满都是准备启航的客、货、漕、渡船只。
  
  舟楫的舵、橹击水声,操各地方言口味官话呼喊,一阵阵喧嚣,就在这时,船主过来禀的说:“大人,请上船,看样子天要下雨呢!”
  
  这是一艘九十米长,四层高大型平底船,叶青笑着:“无妨,我看一时下不了,大家都辛苦些,还有不少货要运每人加一两赏银!”
  
  船主连忙谢着赏,顿时精神抖擞,吆喝着喊着水手伙计干活。
  
  叶青怔怔看着,自己算是三榜中最早离京的一个,进士地位超脱些,但都还有事要处理,而同进士没有这超脱地位,更需要钻营打点,在官场上谋取一个相对好些的起点。
  
  天黑幽幽时,一行人就离开了贡湖,只有傅承善、孔智、褚彦、汤中臣几个知情的送别。
  
  叶青这时有些惆怅,现在是同年,感情诚恳,只是以后各居一方,各为其主,不知有没有再见之期,重逢时是敌是友?
  
  不再想下去,只见仓库中,一辆辆牛车都驶了出来,上面是一只只木箱,里面都是书籍。
  
  小观文阁藏,是本朝编录,算简化版的精华,对开启民智很有帮助,价值不斐,这些书籍就耗银一万一千两,把叶青的钱都几乎耗光,只剩了一千两银子。
  
  不过回家这路费够了,却也不必担心。
  
  尹家行主亲自过来攀谈交流,叶青应付一会,就把这任务交给了江子楠,她红着脸掏出小包,想送回老人三本正版费用。
  
  尹家行主早过了气,哪还计较这些,失笑说着:“姑娘有心了,我收回前言,这三本就当请你看着。”
  
  江子楠抿嘴而笑:“贵家何时铺货到我们应州呢?怕费事的话,有个分铺也不错啊?联系可以用飞讯!”
  
  尹家行主有些苦笑:“凡京畿著名刊行,除印坊,还得有纸、墨产业配套,天峡以西六州是可运输到,出了六州,运费就不合算了。”
  
  “要是在别处建坊,就得建整一套产业,成本就很高,要是在质量上削减,和别的普通书坊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们也是鞭长莫及呐,至于道法飞讯,这是朝廷机密,各州郡县道观有法力的道士才能发送接收,传递的都是邸报和军国大事,我们这些生意,偶用些无所谓,怎么能次次用这个?”
  
  “质量削减是个问题,但可以绕过去!”江子楠想起了自家公子说过事:“可以办些讯报,十几张纸合订,印一些新闻故事,就算我们这样大户,谁不喜欢听听京畿一带消息?”
  
  “这……”尹家行主诧异一下,衡量着,一眼看出问题:“不过是冇种简化杂本,似不是禁忌,可官员都有邸报迭到府上,富裕人家说不准有几人会买,能不能赚钱难说啊!”
  
  江子楠回望一眼叶青,见颔首,她就一笑:“您想想,远些州郡里,殷实一点的人家,哪个不羡慕京畿繁华?有什么商机,有什么时风,到了地方都会流行,您多印些这个,还怕没人买?”
  
  “这主意不错,保本是没问题……”尹家行主赞着,隐隐想到了些。
  
  江子楠又笑的说:“不过这虽简单,您要铺到全国怕也很难,但您可以和各州郡当地人家联系下,每州每郡只指定一家合作,就可顺顺利利扩大刊行,这行业开辟之功先不论,渠道就打开了,以后再在各州建坊点就容易了。”
  
  “哎呀……”尹家行主一拍手,目光就有些晶亮:“你说的不错,姑娘小小年纪就这心思,实是让人佩服,这应州下家就是榜眼公了。”
  
  叶青这时才笑了笑:“这时刊之事,还是大有作为,您信得过,我们可在应州合作一二!”
  
  “榜眼公,您提点于我,请问有什么吩咐呢?”尹家行主看了看,问着。
  
  叶青笑了笑:“近得了家信,我叶家的烈酒在草原上有铺售,但由于渠道还不大,想请着介绍些门路。”
  
  “叶家烈酒……”尹家行主怔一下:“竹叶青?”
  
  “是!”
  
  尹家行主沉思片刻,神色郑重,看一眼周围:“兹事体大,榜眼公可否借两步,到车上详说?”
  
  “好!”
  
  不多时,木箱搬完,填实了船上一小半货舱。
  
  华贵厢车重新打开,尹家行主留下两个执事跟去应州,笑容满面和叶青告别,叶青笑眯眯下来,心里就有些满意。
  
  刊行应州独权,只能说是小生意,但也有利自己扩大影响,而竹叶青有着尹家支持,短时间内倾销草原不成问题,虽被盘剥了些,但还是赚了不少。
  
  这目的就达到了,再看一眼,见着江子楠已代为指挥,搬运灵种蔬粮,周铃监督着谷子入舱,又跟着第一波菜蔬跑到船顶。
  
  开启舱门,就见半亩黑土——这种大船本就是内河千里长途运输,本减少州郡盘剥的想法,直接在船顶上种菜!
  
  正寻思着,码头又出现了一支马车。
  
  叶青看了上去,见着几个护卫精壮剽悍,心里就一动,不过帝都卧虎藏龙,却并不算稀罕。
  
  临近了车队停下,车帘掀开,一个青年公子徐步下车,笑着:“榜眼公衣锦还乡,可真让我羡慕!”
  
  叶青定睛一看,却是誉郡王,就要上前参礼,誉郡王忙抢一步到跟前,点着折扇笑着:“榜眼公不认识我了?还行什么礼?”
  
  “誉……兄!”叶青连忙改口,望着誉郡王一身便服,手持折扇,一派风流公子模样。
  
  这郡王有多爱微服私访啊……
  
  叶青只得说着:“几千里奔波,有什么可羡慕?我还以为誉兄贵人事忙,不来了呢!”
  
  “怨我来迟么?我都是为你的事忙!”誉郡王摇了摇折扇,有些不爽的递上一份单子,颇有些肉痛:“你看可有遗漏?”
  
  “这是?”叶青接过扫了眼,就知自己索要都不打折扣满足了,心下暗暗就是吃惊——自己本是狮子大开口,才开出了单子,预备着打个五折。
  
  不想全数满足,这反使自己尴尬了,这人情就太重了,笑容僵了僵,才把单子揣进怀里:“誉兄太厚待了,我本想要打个几折,这就差不多了。”
  
  “我是要钱,却不喜欢欠账!”誉郡王回答很有一惯风格,示意一下,姜南就去车队指挥,物资就运了下来。
  
  揭开帷幕,两个巨大笼子,两匹纯黑色高马,有些躁动,马师竭力安抚下才算平静下来。
  
  “这一匹黑龙马就用光了我今年额度,还有一匹是问云楼拆买。”
  
  “云楼?”叶青暗暗咋舌,早听说这销金窟水深着,原来和皇子都有关联。
  
  就见着龙门吊机转运,把这两笼子吊上大船,这吸引码头区许多船客围观,俱是羡慕赞叹。
  
  叶青失笑,男人对于坐骑总情有独衷,这龙马在地球可远甚顶级跑车,相当重装陆战坦克!
  
  姜南瞧着人群混乱,皱眉示意,王府护卫就持刀扩散,把这些人赶了出去。
  
  有些人愤愤不服,却被人提醒:“你想想,能有这龙马的是谁?你冲撞上冇去不是找死吗?”
  
  誉郡王视若无睹,凡合格皇子,哪会有纯粹的白龙鱼服?
  
  早就习惯了!
  
  又一拍手,四辆马车上,下来一班青衣少女,就上前恭顺屈身行礼:“小人见过主人!”
  
  叶青目瞪口呆,一把上前就抓住了誉郡王的手:“我要的可没有这些,誉兄可不能害我!”
  
  这让誉郡王哭笑不得:“别人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怎到你这就变味了,送你美人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誉郡王拍开叶青的手,笑的得意:“这可是你自己要的织师,我精选过,都是一等一技艺,没有坑你!”
  
  这一提醒,叶青明白过来:“织女?”
  
  “宫造织女!”誉郡王笑笑,见叶青不解,又说着:“二十个宫造织女,这都是清白孤女中优选出来,从小由织造府培养。”
  
  “年长的二个织官,已有了家室,连着家人打包给你,剩下都还是少女,嘿嘿,你看素质还行么?”
  
  “非收不可?”叶青答非所问。
  
  “就你还敢和我挑剔!”誉郡王说着:“人都归你了,你自己看着办,想换人我一时都凑不出来,我这可花了人情换来!”
  
  叶青扫一眼,暗忖不错的资源,赏心悦目不是坏事,就随口说着:“子楠,她们由你来负责安排。”
  
  “是,公子!”江子楠应了一声,上下打量这些女人,淡淡令着:“诸位,请都随我来罢!”
  
  “还有就是匠户了!”誉郡王又一拍手,下来些衣着朴素匠师,跟着一些家眷,表情都是忐忑不安。
  
  大蔡对工匠并不歧视,不视之贱役,不过出于国家成本的考虑,坯是编成一册,称之匠户。
  
  姜南见此一躬身:“榜眼公,这是我家公子在母族里挑选,十个匠师,是良造府出身,制模到铸造都熟悉,又各有专精,放在京畿都是一品水平。”
  
  叶青才不信,不过想来不会差的很远,挥手让他们上了船,手揉捏着眉心:“誉公子,还有什么?”
  
  誉郡王听着不爽,扫了眼,就不再伪装成公子,说:“你还想要什么?都已把孤的郡王府都搬了半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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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争龙秘术

  叶青大笑,说:“您给我下了套,我连抱怨都不能说?要不王爷再赐我……两个法服术师?”
  
  “不给!”誉郡王“啪”一下收起了折扇,瞪起眼:“我都只有四个,你还想要一半?”
  
  姜南暗暗佩服叶青,这玩笑话都敢说。
  
  道门对各个道观的道士进行管辖,在京设着道录司,在州设着道纪司,在郡设置道正司,在县设置道会司。
  
  除道吏编制,还有着专司战斗的道士,这和普通道士有所区别,就称术师。
  
  郡县级术师不好说,太平承久了,只能传传飞讯罢了。
  
  州城却有术师团正式编制,常年由道门和朝廷联合署权调用,主掌征伐,更别说帝都的法服术师了。
  
  这些法服术师是帝都道录司培养,是贵人的最核心保护,法力超绝,标志性杀手锏就是雷法,几是缩水版的真人,按照朝廷法度,内阁成员二个,首相四个,亲王八个,郡王四个。
  
  普通官员要正三品以上,才有一个。
  
  法服术师不能长生,由于常施法,寿命只比普通人略高一线,新陈代谢之下,培养的成本非常高,以道门和朝廷资源,数量都很稀少!
  
  又因道服赤红主色,黄纹衣教,饰有日月星辰,又称红衣大术师,这鲜明形象很是出名,世情小说中除魔卫道时,经常出场。
  
  叶青故意索要这个,纯粹是开玩笑,却又故意说着:“这还罢了,要不王爷把殿前横班,赐我一伍?”
  
  8想都别想!”誉郡王呸了一声,难得有人配合开着玩笑,大是有趣,于是比了比五根手指:“我现在是郡王位,不过一队五十人,半数还放在营生要地,你现在要五个,是让我割肉么?怎不开口要我府内文官呢!”
  
  “文官是朝廷命官,我怎敢开玩笑……王爷你看,这些关键配置都没有,怎么能说搬空了呢?”叶青笑的说着。
  
  誉郡王听得失笑,心中自知道这点,并不在意。
  
  只要真正力量掌握在手里,区区财富人力只要不损造血的根基,堂堂郡王还是支付的起。
  
  叶青笑了笑,又说:“新技术不难,这铁业改进,怕是这一月就已完成了罢,以后就是纯赚,恭喜王爷财源滚滚了
  
  誉郡王笑了,这时却有着几点豆大雨点随着风飘落,姜南看一眼就想提醒,就见着誉郡王突端容说着:“玩笑开过了,有正事——我们去船厅?”
  
  叶青就命人继续上船,也换了正容,请着入得了船厅,这船厅不大,但船上没有办法,这誉郡王扫视一眼,就端容说着:“有旨意!”
  
  “臣叶青恭请圣安!”
  
  誉郡王见得叶青三跪九叩完毕,才打开圣旨,朗声读着:“敕日:榜眼叶青性义行良,加翰林院遍修之职,特赠南廉男之爵,卿当勉之,钦哉!”
  
  “臣……谢恩!”
  
  冇冇这才一应下,二股气运就落了下来,都是赤红色,虽来源一样,却并不混淆,交叉着落下。
  
  叶膏原本是赤红带着金黄,这时一落下,就染得半片金黄,并且隐隐有着金印之相,却是正式有了官身。
  
  一挥手,姜南立刻退下,转眼间又上来,双手捧着一个金盘,盘上放着一套服饰,还有两颗明珠放在盘上,服上压着一顶银冠——这套是爵服了。
  
  又见着后面一个捧的是银盘,盘上同放着一套服饰,服上压着一顶乌纱帽,还有一个小小金印,这套是官服了。
  
  叶青又隆重向誉郡王拜下:“多谢王爷!”
  
  誉郡王连忙扶起,笑着:“这是你应得,还有什么谢?
  
  说着就入了座。
  
  翰林院编制,掌院大学士正三品,承旨学士和翰林直学士从三品,侍读学士正四品、侍讲学士从四品。
  
  翰林侍读正五品、翰林侍讲从五品、翰林待诏正六品、翰林承书从六品,翰林检修正七品,翰林修撰从七品,翰林编修正八品,翰林典籍正九品,翰林典簿从九品。
  
  这翰林编修是正八品的官,不是实职,却极是清贵,以后进士还可一路晋升到翰林侍读,正五品。
  
  当然叶青只要愿意,一纸上奏,就立刻可获得实任,在朝在郡县都可,但这就正式纳入了朝廷体制之内了。
  
  傅承善是进士,前世就上奏实职,极受重用,不过大劫来临,叶青自是不会申请上奏了。
  
  叶青暗暗和自己所见官员比较,发觉这种清贵翰林和爵位所得气运,不过是正式实职官的几分之一,具体数字还不清楚,而且官俸也只有实职的三分之一,正八品原本六百两,现在只有二百两,心里就有些鄙夷。
  
  不过转念一想,这是闲职,是白白获得气运和俸禄,并不需要作事,自己还想怎么样?
  
  就心平气和了,亲手切开一个甜瓜,先奉上给誉郡王,自己也取了一小块,笑着:“王爷吃块瓜,休息一下。”
  
  誉郡王用着瓜,就不经意的说着:“你要临行了,可有话对孤说说呢?”
  
  这重头戏来了,叶青就是沉吟,过了片刻,才笑着:“王爷的心思,我是知道一些,我有一篇龙说,请王爷指点。
  
  “哦,说来听听。”誉郡王脸上似笑不笑,说着。
  
  “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及至春深,龙乘时变化,犹人得志而纵横四海。”叶青声音缓缓,目光悠长,说着。
  
  昔年曹孟德是否青梅煮酒不论,但处蛟龙位格却一样,这心情想必类同。
  
  誉郡王脸色凝重,细细揣摩,姜南屏息不敢出声。
  
  誉郡王盯着叶青,目光带着忧虑,良久,才徐徐说着:“龙潜于渊的道理,我自是知晓……本不会说,但都是自己人,孤不做矫饰……”
  
  “孤想过要从容就藩,可离……只一尺之遥,又怎甘心?”
  
  “说实在,我真是羡慕你这样的进士,长生逍遥,衣锦还乡,纵览山河,岂是孤这样困顿一城的皇子,所能奢望?
  
  誉郡王说了这些,似宣泄出了闷气,又是苦笑:“但想到这里危险重重,如履薄冰,我又惜命的很,只敢做一些……舍不得就拼命,比不上大哥和六哥……”
  
  誉郡王停住不言,凝望过来:“你说我这样的皇子,是不是很没前途?”
  
  叶青沉默良久,联想前世风云际变,谁又能料尽天意?
  
  想了想,算了下时间,以及自己的位格,就算说了也无妨,就说着:“王爷,何必妄自菲薄。”
  
  “我有几句话,王爷听听就罢!”
  
  “第一句,皇上是明君,在位三十七年,于国家大政,从来是慎独专断。”
  
  “第二句,太子温和有礼,向来谨守本分,可惜的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他在太子位时间太长了。”
  
  “第三句,六皇子是贤王,才识宏博,雅量高致,礼贤下士,却贤过了位份了。”
  
  “第四句,王爷不尚贤,不尚人,却能作事,要是再能孝顺些,这点就是皇上和王爷的福运了。”
  
  说穿了,大凡明君杀戮太子和贤子,就是因着独掌乾坤的本能,但这股心气终会泄去,垂垂老死之间,自会清醒。
  
  不过这时,太子和贤子已去,只能在余下的儿子中选个好冇一冇点。
  
  地球上,唐太宗李世民,有十四个儿,李承乾8岁即封太子,当了十七年太子,而魏王李泰心怀夺嫡之计,深受太宗喜爱,抬起来和太子打擂台。
  
  结果这两人都出格了,不满足明争暗斗,要动用兵权政变,一个充军到黔州,二年后死去,一个被幽闭起来,35岁就死了。
  
  余下儿子,或废或死,最后只有一个李治,原因就是温和孝顺:“辞习射,愿得奉至尊,居膝下,太宗大喜”
  
  而康熙众子争斗,罢黜太子,圈禁八阿哥,雍正脱颖而出,就是因为他不结党,干实事。
  
  说的更彻底点,要是遇到明君,有几个原则。
  
  第一:估计着皇帝的寿命,要是大概还有十年以上,必辞太子之位,不然几乎必死无疑。
  
  第二:在明君眼皮下,要是结党营私,只是取死之道,明君特反感这个,但又不能一点也没有,一点也没有,明君会认为此子没有辅助,不能登基。
  
  第三:坐看太子和贤王争斗,认真作事,时时孝顺,这就算有着装作矫情嫌疑,可人哪能是完人,只要太子和贤王一死,皇帝垂垂老矣,众子中只能选此子了。
  
  这就是明君治下的争龙秘术,叶青并不依靠着先知,而是对皇帝的心性洞察,至于风水、暗杀、招揽人心、政变,在这种情况下,都是小道。
  
  唯有这道,才是堂堂正正,无懈可击,再不成就是天意了,这时说了这几句,已近于明示,却完全回报了誉郡王的情分了,他能不能理解,就是这人自己的气运了。
  
  誉郡王或有所悟,又觉得云里雾里,怔了片刻,看一眼已就绪的大船,和船顶探首张望的少女,就微笑摆手:“我这一通抱怨,耽搁榜眼公回乡了,罢了,孤就辞出去了。”
  
  说罢一挥手,就此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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