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ard logo

标题: [架空历史] 兵临天下【作者:高月】(全书完) [打印本页]

作者: leopard    时间: 2013-6-3 18:27     标题: 兵临天下【作者:高月】(全书完)

  第1章 绝地求生

  这是一个几乎家徒四壁的房间,只有一张小桌和几只竹编簏笥,小桌上,一盏小油灯突突燃烧着豆大的灯苗,房间忽明忽暗。

  在屋子中间,一名身着绣边黑袍的巫女正手舞足蹈,口中不时发出怪异的厉声叫喊,仿佛冤魂索命,一双冷峻的眼睛紧紧盯着地上的一名少年。

  少年看模样也就十五六岁,躺在一张破旧的草席之上,穿着粗布葛衣,脸型稍长,双眉如剑,鼻梁高挺,长得相貌堂堂,他皮肤微黑,身材高大魁梧,长年累月的行猎生活使他手脚长得各外粗壮。

  但此时他似乎病倒了,处于昏迷之中,嘴里不断地喊着一些古怪的言语,是一种当地人听不太懂的方言。

  “方律师....到底是几号开庭?”

  ......

  “我怕赶不上,误了火车怎么办?”

  这是一个从前世转来的灵魂,一个酷爱运动的年轻律师户外登山时坠入深不可测的山洞,灵魂不灭,穿越一千八百年时空,附身在一个同样坠入岩缝的十六岁少年猎手身上。

  他在黑暗中经历了无比漫长的时空跋涉,斗转星移,岁月轮回,当他的灵魂苏醒时,他已在漫长的时空隧道中跋涉了一千八百年。

  少年猎手被救回已经两天了,他只醒来过一次,很快又陷入昏迷之中,他并没有生病,就像失了魂魄一样,说着让当地人惊恐万分的胡言乱语。

  角落里蹲着一名年迈的老人,年约六十岁,他便是少年的祖父,少年的父母早已病死,临死前把孩子托付给他,若孩子有三长两短,他怎么向死去的儿子交代。

  此时他心中担忧之极,孙子在鬼愁岩坠入山缝,却被一丛粗壮的灌木挂住,大难不死。

  但背回来的孙子却像变了一个人,说着谁也不明白的胡言乱语,同里中人听说他是坠入鬼愁岩山缝,都一致认为他是被鬼附身了,甚至有人还提议把他烧死。

  老人叹了口气,毕竟这是他孙子,无论如何他要救一救,他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女巫身上。

  在破窗之外,一群人目光仇恨地盯着地上的孩子,窃窃私语。

  “你们听见没有,他又在说鬼话了,好像说什么火车,什么是火车,你们听说过吗?”

  周围人都摇头,没人听过什么火车,有人自作聪明喊道:“我知道了,这一定是烈火鬼王坐的车。”

  “天哪,他是妖孽!”

  一名老者盯着少年,咬牙切齿道:“他会给我们里中带来灾难,必须烧死他!”

  “烧死他!”外面的乡民都大声吼叫起来。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片哭喊声、家犬狂叫声,一团火光腾空而起,众人都呆愣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这时,一名年轻男子狂奔而来,惊恐万分地大喊:“里魁,不好,曹军抓壮丁来了!”

  ..........

  建安六年,汝南之战爆发,刘备收编盘踞在汝南郡的刘辟和龚都数万黄巾军,向许都进发,企图趁曹操在河北作战的机会偷袭许都。

  此时,曹操已经结束了仓亭之战,收兵回许都,亲率大军南击刘备,曹操发誓,这次一定要将刘备彻底消灭。

  汝南郡安城县以北的原野上,一支千余人的曹军骑兵驱赶着成千上万的民夫兵在旷野里奔跑,所谓民夫兵,是从汝南郡各地抓来的老少男子,约有五六千人。

  这些民夫兵没有穿盔甲,胡乱拿着破刀烂剑和锄头木棒等等各式各样‘武器’,不少人还是赤手空拳。

  服色也十分杂乱,有穿着短葛衣,有穿着士子冠袍,甚至还有人穿短裈,赤着上身,成群结队,队伍混乱不堪,在原野上漫无目标奔跑。

  骑兵不断从队伍旁边疾冲而过,看见稍有跑慢者,皮鞭便劈头抽下,大声吼叫,“给老子快跑!”

  在极度疲惫中,不断有人栽倒在地,曹军骑兵毫不怜惜,举起长矛狠狠将这些落伍者刺死在地。

  “快跑!胆敢装死,立杀无赦!”

  惨叫声在原野里此起彼伏,令每个民夫兵心中恐惧万分,拼命向东奔跑。

  队伍中,一名身材高大的少年却时快时慢,动作敏捷,不会落后被抽打,但也绝不会跑到前面。

  他正是已从昏迷中苏醒的少年猎手,他的前世叫做刘健,是一名律师,平时酷爱户外运动,有一副健壮的身材,却不幸在攀岩时掉进万丈深渊。

  醒来后,却附身在一名少年猎手身上,他的后世思维完全取代了附身的少年,以至于他对这个时代还处于一种茫然无知状态,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代的名字,便被曹军抓了壮丁。

  他很想问一问身边的人,现在是哪一年,他现在在哪里?他知道自己落入三国时代,那个旌旗上斗大的曹字格外刺眼。

  “快跑!”

  一名中年男子拼命推他一把,“后面官兵鞭子抽得狠!”

  刘健一回头,几十步外,百余曹军骑兵正拼命用皮鞭抽赶,很多人被打头破血流,倒地者立刻被长矛刺死。

  刘健叹了口气,他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比这些羊群般的可怜民夫兵多一点头脑。

  他又伸长脖子向身后望去,远方有一条黑线,大约在数里外,远远地跟着他们。

  他已经猜到了曹军要干什么,如果他没有猜错,他们就是被赶去送死的炮灰,前方应该有千军万马在等着他们。

  他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活下来,但有一点他心里明白,绝不能争先恐后跑在前面,但也不能落后,只能在大战打起来的时候,曹军顾不上他们,他才能寻找机会逃命。

  刘健动作敏捷地跟着人群奔跑,此时他很感激上苍的恩赐,让他附身在一个强壮矫健的少年身上,给了他保命的资本。

  他的今生是一名少年猎手,生活在汝南郡南方的山区,长年累月在崇山峻岭中奔跑,和野兽搏斗,奔跑速度极快,身体灵活而敏捷。

  优良的体质和前世带来的聪颖头脑,使刘健有了活命的资本,他并不像别人那样绝望,而是在耐心地等待逃命的机会。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骚乱起来,有人大喊大叫,“前方有军队,是黄巾军!”

  刘健也看见了,前方一里之外,蓦然间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军队,约有一两万人,刀枪如林,旌旗如云,一杆赤色大旗之下,排列杀气腾腾士兵,队伍层层排列,前面数千人是弓弩手。

  数千把弓弩正冷冷地对准了他们,将民夫兵们吓得魂飞魄散,恐惧得大喊大叫,调头便向回跑,就在这时,曹军的进攻鼓声敲响了,‘咚!咚!咚!’鼓声震天动地。

  一千曹军骑兵强行驱赶民夫兵杀向敌军阵地,这时他们不再用皮鞭驱赶,改用刀劈矛刺,一群群企图逃跑的民夫被当场杀死。

  前方是死亡威胁,而后面却是血腥的杀戮,被杀死前的哀嚎,砍掉的人头,堆积的尸体,血光四溅,残肢断臂横飞,数千民夫在死神的逼迫下,向黄巾军拼死冲去,喊杀声响彻原野。

  前方的军队是汝南黄巾军主力,共一万两千人,由大将龚都率领,他奉刘辟之命,前去支援刘备军队,却没有料到在半路上遭遇了曹军的袭击。

  “龚将军,怎么杀来的都是乌合之众?”一名副将皱眉问道。

  “这是送死的民夫,真正的曹军在后面。”

  龚都冷笑一声,厉声高喊:“弓箭准备!”

  数千把弓箭刷地举起,冰冷的箭头对准了铺天盖地冲来的民夫......

  刘健裹夹在民夫中,却是斜刺里向东北方向奔跑,他已经发现东北方向有一片树林,他立刻意识到,那就是他的一条生路.

  刘健不断躲闪冲撞上来的人群,渐渐移身到了军队边缘,但他再无法过去了,一队曹军骑兵封死他的北逃之路.

  就在这时,黄巾军乱箭齐发,密集的箭矢如蝗虫迎面扑来,霎时间惨叫声响成一片,大片大片民夫被射翻,他们身上没有皮甲,根本抵挡不住敌军的弓箭。

  数千民夫乱成一团,哭声震天,他们已无路可逃,四周曹军骑兵逼迫他们冲锋,稍有后退,便毫不留情杀戮。

  刘健在混乱中被撞翻在地,就在此时,他忽然感到了什么?大地在颤抖。

  他霍地回头望去,眼睛紧紧盯住远方,只见西方灰蒙蒙一片,浑尘弥漫,遮蔽了阳光,落日变得了血一般腥红,远方出现了无边无际的骑兵。

  很快,大地更加剧烈地颤抖起来,闷雷般的马蹄声在西北方响起,黑压压的骑兵普天盖地杀来,民夫兵们惊恐地大喊起来,“是骑兵!”

  数千民夫已经死伤过半,他们的任务已完成,冲乱了黄巾军的弓箭阵型,一千负责押解的曹军骑兵丢下他们,率先杀进了弓兵阵地。

  这时没有人再管这些民夫的死活,刘健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反应极快,对身旁人群大喊:“快跟着我,往树林里跑!”

  刘健拔腿狂奔,但很快他就发现不对,树林还有几百步,而曹军骑兵已经杀到两百步外,速度远快于他们,不等他们跑掉树林前,就会被冲杀殆尽。

  刘健来自后世急智在此时充分发挥,他立刻趴在一处凹地里,搬过七八具尸体堆压在自己身上,从尸体的缝隙中偷偷向后张望。

  这时曹军骑兵已杀到,密集的箭矢射来,几百名民夫跑得慢一点,惨叫着被射倒。

  这支骑兵是夏侯渊率领的六千精骑,奉命来奇袭刘备的后援军队,他兵分两路,一千骑兵负责押解抓来的民夫,另外五千人在夏侯渊的率领下,在后面等待战机。

  此时,押解民夫的一千曹军骑兵已率先杀进了敌军弓兵阵中,使曹军主力骑兵没有了弓箭的威胁,他们开始发动,向黄巾军主力掩杀而去。

  夏侯渊身高八尺三,膀大腰圆,目光冷厉似电,使一杆八十斤的大铁枪,俨如天神一般。

  他大吼一声,“给我斩尽杀绝!”

  曹军铁骑如暴风骤雨般杀至,铁骑如虎豹,所过之处,人头劈飞,肢体四裂,血雾弥漫,走投无路的民夫被卷入铁蹄之下,哀嚎遍野,马踏成泥。

  龚都率领黄巾军迎战而上,他一挥大刀,挑战夏侯渊,但几个回合便不支,拨马奔逃,但他马却不快,被夏侯渊追上,一枪刺穿了后背,龚都惨叫一声,当即毙命,夏侯渊将他尸体高高挑起,纵声大笑,“这就是大耳贼的军队吗?”

  黄巾军主将被杀,很快便崩溃了,原野里展开了一场惨烈的大屠杀。

  当最后一匹战马从刘健身上跃过,刘健便从凹地里一跃跳起,没命地向数百步外的树林里狂奔而去,这是他唯一的逃命机会。

[ 本帖最后由 fy20002000 于 2014-12-26 14:14 编辑 ]
作者: leopard    时间: 2013-6-3 18:28

  第2章 一辆牛车


  仅仅半个时辰后,龚都部下一万二千多士兵便死伤殆尽,只有少数士兵得以逃脱,抓来的民夫兵在混战中也几乎被杀死。

  曹军骑兵夺取一部分粮草,其余一把火烧掉,六千骑兵调头,向南面的安城杀去。

  这时天已经黑下来了,茫茫旷野里血腥弥漫,一群群的野狗出现了,啃食着尸体,这时远离战场尤其显得重要。

  刘健一口气跑出二十余里,他很聪明,奔进树林后,绕个大圆圈,又向西北方向奔去,那边就是骑兵的来路,这样子他就可以避开骑兵。

  他奔进了一座低矮的丘陵,丘陵里林木茂盛,这里不再有危险,他找到一块大石坐下,喘气休息,和他一起逃命的几名民夫都已各自跑散,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人。

  刘健叹了口气,来到这个时代已经三天了,直到此时,他才能静下心来想一些问题。

  其实他已经能猜到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他熟知三国演义,听一些民夫说起汝南郡,‘汝南郡、曹军、黄巾军’,把这些线索串在一起,他便隐隐有些明白了。

  这应该就是刘备从袁绍那里出来,接手汝南的刘辟、龚都的黄巾军余部,准备进攻许都,结果被曹操反戈一击。

  对!现在是建安六年,刘健忽然想起来了,下一步,刘备就应该去投奔荆州刘表。

  那么,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去投靠刘表,还是.....去投靠曹操,当然应该是去投靠曹操,可是他凭借什么?

  刘健心中一阵纷乱,一时拿不定主意。

  这时他肚子一阵咕噜乱叫,伸手摸了摸怀中,却意外地发现还有半张饼,好像是中午未吃完剩的,他心中大喜,有这半张饼就足以支持到明天上午了。

  刘健取出饼啃咬两口,汉朝还不懂发酵的技术,做的都是实面饼,非常结实难咬,更干涩难以下咽,所以这种饼又叫水引饼,必须掰碎了泡在水里吃。

  饼实在难以下咽,喉咙里干得冒火,刘健站起身向四周张望,他需要寻找一条小溪。

  这是一座低矮平缓的丘陵,只略略高出平原,但方圆却有十余里,整座丘陵被茂盛的树林所覆盖,在树林中间有一条东西向的官道穿过,是西去荆襄的必经之路。

  夜晚的树林里有很多奇怪的响动,不时传来夜枭的凄厉叫声,令人毛骨悚然,没有了防身之物,他不敢在树林里走。

  汝南郡爆发了战争,到处都是被杀死的人,成群结队的野狗在荒野里乱窜,一旦被它们撞见,自己必死无疑。

  刘健沿着官道向西而行,大约走出两三里,他发现前面出现一条岔路,再细细聆听,岔路前方似乎有潺潺流水声。

  刘健心中大喜,飞奔向岔路跑去,大约跑出百步,他看见了一条一丈宽的小河,从树林里蜿蜒流过,月光穿过树梢照在河边上,使它多了几分半明半暗的神秘。

  但刘健在十几步外却猛地停住了奔跑,目光紧紧盯在一丛灌木的后面......

  灌木丛后有一辆侧翻的牛车,一只粗大的木车轮高高翘起,四周躺着几名死者,一名老者躺在车轮下,被砍得血肉模糊,车夫挂在车辕上,后背中了数箭,不远处还趴着一名白衣男子。

  车里还有一具尸体,是一名少年,大概十五六岁,和他年纪相仿,长得也蛮高,只比他略矮一点,身中数枪,浑身是血。

  刘健叹了口气,乱世之中,人比狗还不如,这群人看似有点身份,可身份又有什么用,在乱世之中,还得像自己一样,会跑会躲,才能逃得性命。

  这时,他忽然发现那名白衣男子似乎动一下,刘健愣住了,此人竟然还没有死吗?

  他快步上前,这是一名中年男子,后脑被砸了一棒,血肉模糊,其他地方好像没有伤,他伸手摸了摸男子的鼻子,还有鼻息,似乎只是晕死过去。

  他撕下男子的袍襟,在河里浸一点水,慢慢挤进男子口中,又在他额头上擦一擦。

  或许是水起了作用,男子慢慢睁开了眼睛,他朦朦胧胧看了刘健一眼,低微声道:“遇到了....曹军骑兵,告诉刘州牧.....”

  刚说完,他又晕了过去,刘健挠挠头,只感觉一阵头痛,是哪个刘州牧,也不说说清楚,是豫州牧刘备,还是荆州牧刘表,还是益州牧刘璋?这三人好像都是刘州牧。

  刘健放下男子,在牛车里找一圈,除了一些破碎散乱的竹简,再没有别的东西,令他有些失望,就算有把刀也好啊!

  他向四处又望了一遍,尽量把目光放远一点,忽然,他在十几步外的一处草丛里似乎看到了什么?

  刘健快步上前,竟在草丛里找到一只皮囊,皮囊沉甸甸的,令他一阵惊喜,怎么会丢在草丛中?

  他连忙打开皮囊,一把短剑跳入眼帘,短剑剑鞘装饰华贵,用金丝银线缠绕,还镶着几颗宝石,他抽出短剑,白森森的剑刃锋利异常,一看便是名贵之剑。

  就在这时,他若有警觉,他有一种在无数次行猎中练就出来的躲避危险的本能,这种本能使他不由自主地向左一翻身,滚出去一丈远。

  ‘嗖!嗖!’破空声响,两支箭前后射来,正射在刚才的位置。

  刘健这才发现,一前一后竟出现了两名曹军士兵,手执长矛和弓弩,无声无息地包围了他。

  这是两名曹军骑兵,草丛里的皮囊便是他们藏匿,两人悄悄回来取时,却发现被人捡到了,令两人怒火中烧。

  “小子,把东西放下!”一名士兵恶狠狠吼道。

  刘健放下皮囊,却抽出短剑,目光凌厉地盯着对方,两人把他逃路都堵住了,不是要杀他是什么?

  他已经豁出去了,就算死,也要杀一个赚回本来。

  “小子,真不想活了。”

  一名士兵扔下弓箭,大喝一声冲上前,狠狠一矛刺向刘健,这两名士兵是夏侯渊的骑兵巡哨,原是青州军出身,训练精良,格斗能力很强,不过他们军纪却比较涣散,趁战乱杀人抢劫是他们家常便饭。

  若不是怕马蹄声惊动刘健,被他泅水而逃,两人早就骑马砍杀而来,尽管此时没有骑马,但两人依旧凶狠异常。

  刘健一闪身躲过这一刺,一个前滚翻,迅疾无比到了士兵面前,狠狠一剑劈向对方的小腿。

  他的思想虽然是来自后世,但他的身体却是一个少年猎手,有着丰富的行猎经验,这种经验如潜意识般积累在脑海深处,每当遇到危险时,自然而然便被激发出来。

  他一眼便看出这两人是骑兵,罗圈腿,腿上奔闪肯定不够利索,他记得这是骑兵普遍的弱点。

  他的快疾如电令这名士兵没有提防,更重要是,他的模样只是少年,两名骑兵都有一点轻视之意。

  一声凄厉的惨叫,士兵的右小腿竟被一剑斩断,连刘健也没有意识到这把短剑竟锋利若斯,他的惊愕只是一闪而过,随即向猛虎一般扑起,将士兵掀翻在地,手起剑落,狠狠一剑插进了士兵的胸膛。

  他霍地转身,像豹子般盯着另一名士兵,慢慢用手背擦去脸上的血迹,这是他搏杀野兽的经验,杀完一头猎物,不能有半点留恋,否则他会死在另一头野兽的口中。

  另一名军士在十几步外,他也反应过来,想救已经来不及了,刘健杀人太快,没有给他一点机会。

  两人对峙,两双眼睛一战不眨盯着对方,谁也不敢轻易发动进攻,曹军士兵已抽出刀,一手长矛,一手战刀,长短兼顾。

  刘健忽然弯腰去捡死去士兵的长矛,两人就像绷紧的弦,只要一人稍稍有点变化,就会立刻触发另一人的攻势。

  军士大吼一声,狠狠一矛投掷而出,直刺刘健,随即猛扑而上,劈头就是一刀。

  刘健弯腰捡矛不过是虚招,就是为触发对方先动手,就像触发野兽扑上来,他佯做捡矛,身体却向前翻滚,躲过对方凌空一矛,纵身一跃,从侧面刺向对方的大腿。

  这名曹军军士是一名什长,身高八尺,长虎背熊腰,要比刚才被杀士兵厉害得多,他一刀劈空,便知道不妙了。

  但他并不慌张,刀光划闪,横劈出一刀,正好劈在短剑上,将刘健手中短剑劈飞出去,但他人却被刘健扑倒在地。

  刘健将他按在地上,用膝盖压着他的一只手,揪住他的耳朵,将他头死死摁在草地上,两人的另一只手在空中较量。

  时间一点点过去,刘健忽然隐隐听见远处传来一声战马嘶鸣,心中大急,眼一斜竟发现那个白衣人已经坐起身,在二十几步外呆呆地望着他们。

  “你这个白痴,还不快来帮我!”刘健急得大喊。

  他分神的瞬间,曹军什长大吼一声,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巨大的力量几乎将他窒息得晕过去。

  与此同时,刘健也抓到了地上的一支箭,狠狠一箭插在对方脸上,曹军什长惨叫一声,拼命要捏断他的喉咙,两人就是在比谁先能杀死对方。

  刘健发疯似对准他眼睛和额头一箭一箭戳下,曹军什长呛窒着,手渐渐松了,这时身后数十步外有人大喊:“在那里!”

  刘健从曹军什长身上一跃而起,一把抓起地上的皮囊,又随手捡起短剑,跌跌撞撞向前奔跑几步,跳进河中,几下游过对岸,没命地向树林深处奔去。

  那名白衣男子也吓得爬起身,跟着他奔跑,“公子,等等我!”
作者: leopard    时间: 2013-6-3 18:28

  第3章 天大的赌注


  天渐渐亮了,阳光照进树林内,躲在一株大树上的刘健慢慢睁开眼睛,他的喉咙一阵疼痛,不由又想起昨晚的事。

  昨晚搏杀两名曹兵是他来到这个时代来最惊心动魄的一次遭遇,甚至还超过了被驱赶去攻打黄巾军。

  若不是刚开始两名曹军士兵轻视大意,他以一敌二,肯定不是两人的对手,必死无疑,现在回想起来,心中就一阵后怕。

  他又想到了皮囊,刘健蓦地坐起身,身后取过挂在树上的皮囊,就是为了这只皮囊,他险些丢了小命,不知里面的东西值不值得他如此拼命。

  先取出短剑,短剑没有了鞘,简单地用一块布包住,他从皮囊里又掏出一只沉甸甸的小方盒子,盒子是用上等金丝楠木雕成,各种花卉图案,十分精致,刘三顿时兴奋起来,难道盒子里装着什么金珠宝贝不成?

  他几乎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盒子里用金黄色的锦缎做内垫,锦缎打了个结,包系着什么,解开锦锻结,里面是一只青铜官印,龟为钮,方方扁扁,只有拳头大小。

  原来是官印,刘健心中有些失望,又看了看其他物品,还有一封信和一卷竹简,没有什么值钱之物。

  他又取出铜印,眯眼对着阳光看了片刻,勉强能认识上面的篆字,‘金平亭侯印’。

  这竟然是侯爵之印,他倒吸口冷气,这才意识到昨天那群被杀的人身份不简单

  刘健不由抬头向树下的一块大石望去,只见那名白衣男子坐在大石上,呆呆地望着朝阳。

  好像天不亮他就这样坐着了,心事重重的样子,不过刘健也能理解,和他同行的人都死了,他心中肯定很难过。

  刘健从树上跳下,慢慢走到他面前,将皮囊放在旁边大石上,“这个还给你吧!对我没有用。”

  白衣男子叹息一声,人都死了,给他又有什么意义呢?

  多谢小哥!”

  白衣男子从皮囊中取出信和竹简,信是用细麻纸写成,打开又看了一遍,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当初他可是信誓旦旦答应主公,一定会把璟公子带回襄阳,现在人死了,让他怎么回去向主公交代。

  “这个....金平亭侯是谁?”刘健好奇地问道。

  “是我主公的弟弟,我主公也就是荆州牧。”看在刘健救他的份上,白衣男子没有隐瞒。

  “哦!”

  刘健这才明白,原来他说的刘州牧是刘表,不过他还是有点奇怪,刘表的弟弟至少也该有四五十岁了吧!牛车之人分明是个少年。

  “昨天死在牛车上那个,就是....你主公的弟弟?”

  “不是,是他的儿子,也就是我主公的侄子。”

  白衣男子叹息一声,“我奉主公之命去山阳郡老家把他接到襄阳,没想到昨晚遭遇曹军骑兵巡哨,竟...竟被他们杀了,唉!”

  ‘侄子!’

  刘健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个少年是刘表的侄子,竟然在半路被曹军杀死了,这着实令人意想不到。

  刘健叹息一声,又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我无颜去见主公,只能丢弃妻小,亡命天涯。”

  说完,白衣男子站起身,向刘健深深行一礼,“在下荆州伍修,得公子相救,不胜感激,将来若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报公子。”

  说完,他拾起皮袋转身要走,刘健却叫住了他,“请留步!”

  白衣男子回头问,“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刘健瞥了一眼露在皮囊外的剑柄,笑道:“那柄短剑,如果没有用,能不能送给我?”

  昨晚那把短剑的锋利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可以!”

  白衣男子把短剑递给了他,刘健接过,“多谢了。”

  他心中极为喜欢这柄短剑,轻挥两下,可惜剑鞘昨晚丢掉了,还得去配一只剑鞘。

  “公子,后会有期。”

  白衣男子转身便走,可刚走两步,一个的念头忽地从他脑海里跳出来,公子!十四五岁的少年,难道这是老天爷在救自己吗?

  他蓦地回头,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刘健,身材是有点像,年龄也差不多。

  “你....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白衣男子颤抖着声问。

  “我名叫刘健,是山中猎户。”

  “你也姓刘。”

  白衣男子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这真是天意啊!

  想到了家中的妻儿,伍修一咬牙,猛地下定了决心,上前跪拜行一礼,“荆州书佐伍修恳求公子一件事!”

  他目光注视着刘健,眼睛流露出哀求之意,刘健心念一动,他也想到了什么,心中也开始热切起来。

  “你有什么事?说吧!”

  “恳求公子扮作我家少公子,与我同去襄阳。”

  .........

  “公子必须要忘记自己原来的名字,记住!你叫刘璟,今年十六岁,山阳郡高平县人,口风上要咬紧,不能有半点差错。”

  一条北去的山道上,伍修在反反复复教授着一些最重要的事情,如果这小子露陷,他的小命可就难保了。

  刘健笑眯眯道:“我叫刘璟,记住了,不过我记得刘表字景升,我的名字里为什么不避讳?”

  “你不能提伯父的名讳,绝不能提,这一点一定要记住。”

  刘健见他的态度十分严肃,也收起了玩笑之意,点了点头,他也告诫自己,刘健是他前世的名字,已经死了,他今生就叫做刘璟。

  伍修他态度开始认真,又道:“你这个名字就是你伯父所赐,他十分喜爱你,便把自己表字中的景字给了你,你是玉字辈,所以叫璟。”

  刘健...不!从现在开始,他叫做刘璟了,首得就把先刘健这个前世的名字忘掉,他默默地告诫自己,他想在三国时代混下去,就必须有一个属于这个时代的身份。

  刘表之侄这个机遇,他无论如何要抓住了。

  他心中又重复一遍自己的名字,‘刘璟,这是你新的开始。’

  低头沉思片刻,刘璟眉头一皱道:“其实我觉得这里面漏洞挺大的,比如我父母总认识我吧!还有家中族人怎么办?只要一见面就揭穿了,我该怎么应对?”

  伍修笑了笑,“这些你不用担心,你父亲在七年前去世了,母亲去年病逝,所以伯父才想到把你接到荆州,至于族人,早在好几年前,族人都来荆州了,他们未必还认识你,只要脸模子差不多就行了,小孩子总要长大嘛!”

  说着他又把信递给刘璟,笑道:“这是你伯父写给你舅父的信,结果你舅父前年就把你们母子赶出来了,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反正这封没送出去,又带回来了,你自己看看吧!”

  刘璟接过信仔细看了一遍,信中说侄子父亲早亡,母亲去年病故,他出生至今,素未照怜,甚为愧疚,这也就是说刘表从未见过这个侄子,也没有派人探望他,才会愧疚。

  刘璟默默点头,又接过竹简看了看,竟是他的元简,相当于后世的身份证明,有他的出生八字,还有父母之名,这是送给刘表,以证明他的身份。

  “那我的口音怎么办?我不知和老家的口音差别有多大?”

  “你的口音有点像泰山郡一带,虽然还有点差异,也问题不大,你可以说在一直在泰山读书,我知道那边有不少学堂,再加上我在旁边替你掩饰,应该可以应对过去。”

  “我明白了!不过我还有几个疑问。”

  “没关系,你尽管问,我们要把细节考虑周全了,才不会出问题,对了,还有各种礼节和称呼,我昨晚教你的,千万别忘了。”

  两人一路交谈北上,此时他们还在汝南郡境内,穿过穰山,再走百余里,便可以进入荆州地界。

  ......

  汝南郡的郡治是安城县,在安城县以北约两百里处,有一片丘陵地带,山势起伏,高约百丈,这片方圆数十里的丘陵山地便叫做穰山。

  刘璟和伍修没有坐骑,走得并不快,两人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饿得头晕眼花,偏偏四周一片旷野,连只野兔也找不到。

  一直到黄昏时分他们才远远看见了穰山,此时天已经快黑了,两人刚刚走入一座丘陵,准备寻地方觅食过夜,忽然,一声鸣镝从他们头顶上飞过,‘咻——’发出尖利的声响。

  “抓住他们!”

  近百名埋伏在路两旁的黄巾军士兵从前后左右杀出,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便将他们团团围住,数十把弓箭拉弓上弦,对准了他们。

  伍修略有经验,连忙举手大喊:“我们只是普通人,请不要伤害我们。”

  “胡说!”

  一名屯长大步走出,战刀一指他们二人,厉声喊道:“你们一定是曹军探子,给我抓起来。”

  这时,刘璟不慌不忙道:“刘皇叔可在,我在他的族侄,我要见他!”

  几名刚要扑上来的黄巾军士兵停住了脚步,一起回头向屯长望去,屯长一怔,居然是刘皇族的族侄,他迟疑了一下,立刻低声嘱咐一名士兵,士兵撒腿而去。

  伍修心中惊讶,刘备居然在这里吗?他从山阳郡而来,只是路过汝南郡,并不知道刘备又重新返回了汝南郡,怎么也想不到刘备会在这里,如果刘备在这里,事情就好办了。

  刘璟却暗暗冷笑,如果刘备真在这里,事情就麻烦了,他们必然会遭到曹军的重点袭击,他自称刘备子侄,只是不想被捆成粽子一样受辱。

  这时,一名大将骑马疾奔而至,身高约七尺五,年近四十,长一脸大胡子,他的到来,使士兵们都恭恭敬敬让开。

  此人便是汝南黄巾军主将刘辟,他和刘备被曹军杀散,率领四千余残军刚逃到此处,准备再去寻找刘备,却得到了消息,刘备的侄子来了。

  他以为是关平,刘备派来寻找他们,便骑马飞奔而至,不料却是两个不认识之人,刘辟顿时大怒,手中大刀一挥,雪亮的刀尖顶住了刘璟的咽喉,“你是何人,胆敢冒充皇叔子侄,活腻了吗?”
作者: leopard    时间: 2013-6-3 18:29

  第4章 再陷困境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皇叔之侄?”刘璟毫不畏惧,注视着刘辟的眼睛。

  刘辟从中平元年参加黄巾军起义以来,转战南北已有十几年,识人无数,有着丰富的人生阅历,尽管他也不知道刘备有没有什么侄子,但他会看人,从刘璟的目光中,他看到的是一种自信,一种和普通人不同的从容镇静,这是一般冒充者做不到的冷静神情。

  “你凭什么证明自己是皇叔之侄?”

  “皇叔师从卢植,与公孙瓒为友,中平初年,皇叔与关张二弟在涿郡起兵抗击黄巾,屡立战功,却被中官所恶,以致立功无赏,漂泊无定,据平原,救徐州,抗击曹贼,被大汉皇帝拜为皇叔、左将军,与董承等人共谋衣带诏,以铲除国贼,这些可以作为凭据吗?”

  刘辟凝视刘璟良久,大刀缓缓撤回,冷冷道:“你若胆敢冒充,我必将你千刀万剐!”

  刘璟淡淡一笑,“皇叔被曹军所逼,四面楚歌,我这时候冒充他的子侄有什么好处呢?”

  “当然会有好处!”

  刘辟见他们已疲惫不堪,一挥手令道:“给他们准备一顶小帐,再给一份肉饭!”

  。。。。。。。。。

  “公子,还是你有办法,居然能哄过他们,要是被他们怀疑成曹军探子,有得苦头吃了,哪里还会有肉饭?”伍修饥寒交迫,一边大口吃着肉糜粟饭,嘴里含糊不清地夸奖刘璟。

  刘璟却显得有些心事忡忡,他临时冒充刘备子侄,一方面固然是想混碗饭吃,另一方面,他也不想被当做曹军探子,倍受拷打,最后还要捆绑起来,他需要保持自由之身,随时逃命。

  他压低声音道:“吃饱了,我们趁黑夜逃走!”

  “为什么?”伍修愕然。

  “我们估计是进入交战区了,他们明显是被击溃的败兵,很可能再遭曹军围剿,和他们在一起极度危险,我们要尽快逃离。”

  伍修恍然,连连点头,“公子高见!”

  “不管怎么说,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刘璟着实也饿极了,端起碗大口吃了起来,这是他来到三国时代吃到的第一顿肉饭,没想到却是马肉饭。

  。。。。。。。

  三更时分,刘璟将皮囊绑在身上,一脚踢醒了伍修,“走了!”

  伍修还没有清醒,迷迷糊糊起身跟他向帐外走去,刘璟探头向左边角落看了看,监视他们的大汉蜷在一棵树下睡着了。

  “快走!”

  刘璟一招手,带着刚清醒过来的伍修迅速向营寨边缘奔去,他进来时便注意到了,营寨东北角有一处缺口,似乎防守兵力不多。

  两人奔到缺口处,果然防御松懈,几十个守兵都躲在角落里睡觉了,两人大喜,向缺口奔去,忽然,刘璟一把摁住了伍修,将他按蹲下。

  “怎么了?”

  刘璟揉了揉眼睛,瞪向营寨外,昏暗的月光下,只见一群黑影正慢慢向营寨缺口处靠近,已到数十步外,刘璟惊得心都要跳出胸腔,这是曹军要偷袭营寨。

  他拉起伍修便向回跑,一边大喊:“曹军杀来了!曹军杀来了!”

  叫喊声惊醒了熟睡中的守军,他们也发现了外面有动静,立刻敲响了锣鼓。

  ‘当!当!当!’刺耳的铜锣声在营寨内回荡,黄巾军一阵大乱,外面准备偷袭的曹军大喊着冲杀而来,守军奋起反击,箭矢如雨,滚木礌石砸下。

  刘辟执刀从帐内冲出,厉声大喊:“所有兄弟都起来迎战,被曹军攻破营寨,谁也活不成!”

  四千余黄巾军士兵都冲到了营寨前方,营寨依山而建,地势险要,只要防御得当,曹军一时攻不进来。

  此时黄巾军已无退路,只得背水一战,士气渐渐被激发出来,他们拼死杀敌,偷袭的曹军死伤惨重,丢下两百余具尸体,狼狈退下山去。

  此时山下鼓声大作,四面火光冲天,北面一支数千人的曹军冲了过来,这是大将高览之军,而南方也有一支军杀来,为首大将正是于禁,他是这支万余曹军的主帅。

  于禁听说偷袭失利,不由勃然大怒,“黄巾乱贼胆敢欺我,给我三面进攻!”

  曹军鼓声大作,一万曹军从南北中三个方向同时向营寨发动进攻,士兵如潮水向营寨冲去,火矢铺天盖地射向营寨......

  “公子,我们从后山跑吧!”伍修从未经历过这种大战情形,吓得两股战栗,紧紧拉住刘璟,生怕他丢下自己跑掉。

  刘璟此时并没有从后山跑掉的打算,他在两天前刚刚经历一次时速逃亡,没想到又陷入了混战之中。

  尽管他也没有打仗经验,但他头脑却很清楚,他们曹军肯定已将后山封死,逃出去也是死路一条。

  “除了指望黄巾军能够坚持下去,我们没有生路了。”

  刘璟苦笑一声,他发现形势比他想的还严峻,在混战之中,莫说刘备的侄子,就算冒充曹操他爹也没用。

  “那我们怎么办,要死在这里了吗?”伍修带着悲腔,几乎要哭出声来了。

  刘璟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他原本觉得这个书佐不错,知书达理,敢让自己冒充刘表之侄,还有点做大事的魄力。

  可当死亡来临时,他胆小怕死的另一面便暴露无遗,刘璟看透了此人,他让自己冒充刘表之侄不过是为给刘表一个交代,怕刘表责罚他,他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大魄力,骨子里不过是一个懦弱的小人罢了。

  刘璟心中着实厌烦,他挣脱了伍修的手,冷冷道:“现在谁也不想死,但真的要死,也是天意,有什么可怕!”

  他不再理会伍修,大步向营寨前走去,营寨前的战斗异常激烈,黄巾军占据地利,木头和石块如冰雹砸下,将曹军一次次击退,数百名士兵则拿着被水浸泡过的布团,当曹军火箭射入,立刻将冲上去扑灭。

  尽管黄巾军作战英勇,士气高昂,但刘辟却忧心忡忡,站在一棵树下怔怔地望着远方。

  “将军在担忧什么?”刘璟走上前笑问道。

  刘辟叹了口气,“我就怕曹军围困,军中粮食已断绝,只能杀马充饥,如果曹军围困五日,我们就全完了。”

  “将军没想过投降吗?”

  刘辟摇了摇头,“听说曹操这次下达了杀绝令,所有汝南黄巾军全部杀绝,投降了同样是死。”

  说到这,刘辟重重拍了拍刘璟的肩膀,笑道:“不管你是不是皇叔之侄,今晚我还是要谢你,若不是你及时发现曹军,我们就全完了。”

  刘璟脸上一热,他知道刘辟其实已经看穿了自己,若真是刘备之侄,就不会想着半夜逃跑了。

  “那将军有什么打算?”

  “我想突围,先返回安城县,实在不行再南下。”

  刘璟摇了摇头,“安城县已经被夏侯渊的铁骑攻破了,龚将军全军覆没,我在路上遇到,将军向南走已不可能,我劝将军死守营寨,等刘皇叔来援救。”

  刘辟听说安城县已破,龚都全军覆没,脸色刷地变得惨白,这是他的最后一线希望,竟然也破灭了。

  “刘皇叔自顾不暇,哪里还能顾得了我?”

  刘辟万念皆灰,转身疲惫地向营帐走去,刘璟跟在他后面道:“将军,刘皇叔一定会来救我们!”

  刘辟嘴角露出一丝嘲讽,“就因为他的侄子在这里吗?”

  “不是!”

  刘璟急道:“如果他不来救我们,他就不是刘皇叔了,将军,死守营寨,是我们唯一的活路。”

  刘辟停住脚步,思索片刻道:“或许你说得对,刘皇叔仁信播于天下,他若不来救我,他就将失信于天下。”

  刘辟的精神再次振奋起来,感激地向刘璟拱手作揖,“多谢公子解惑,刘辟险些误了大事。”

  他大吼一声,“给我守住营寨,营寨破了,谁也活不成!”

  .........

  曹军五次进攻皆被黄巾军利用天时地利打退,死伤了一千余人,于禁尽管恨得眼中冒火,但也无可奈何,只得下令撤下进攻军队,夜里攻打营寨,对他们确实很不利。

  这时高览带着两名黄巾军战俘匆匆而来,“将军,这是我们抓到的敌军巡哨,有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于禁怒视着两名战俘问道。

  高览将两名黄巾军战俘踢跪在地上,“快说!”

  一名黄巾军战俘战战兢兢道:“营寨内粮食已经断绝,只能靠杀马度日,最多还能坚持五天。”

  这个消息令于禁的眼睛眯了起来,他沉思了片刻,高览上前道:“既然敌军粮食断绝,不如就围困他们!”

  于禁摇了摇头,“刘备已经向西逃走,丞相只给我们两天时间,我不想再等下去。”

  他毅然下达了命令,“传我的命令,大军立刻撤离!”

  ..........

  天大亮时,黄巾军意外地发现曹军撤离了,营寨里一片欢呼,刘辟也大喜过望,立刻下令:“大军下山,向东撤离!”

  刘璟听到了下山的命令,心中大急,奔到刘辟身旁大喊:“将军,这是曹军的诱兵之计,下山将全军覆没,不能撤离,应该派人去给皇叔送信求援!”

  刘辟粮食已断绝,不想再杀马,此时他哪里听得进刘璟之劝,脸一沉怒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竟敢乱我军心,再敢多一句嘴,老子宰了你。”

  刘璟没想到他翻脸这么快,半晌,只得叹口气道:“好吧!祝将军一路顺利。”

  刘辟冷笑一声,“你冒充皇叔之侄,现在想跑吗?做梦!”

  他喝令左右,“把这两人捆绑起来,带给皇叔发落!”
作者: leopard    时间: 2013-6-3 18:29

  第5章 生死一线

  “公子,不是我说你,你真不该去找他,他是黄巾贼,哪里会讲什么信誉,现在可好,我们两人都被抓起来,小命难保了。”

  刘璟和伍修都被手脚捆绑,并排搭在一匹马上,伍修心中充满怨气,喋喋不休。

  刘璟却咬着嘴唇一言不发,目光不时瞟向押解他们的大汉,装有铜印等凭据的皮囊就在大汉背上。

  大汉不识字,不知道刘璟的真实身份,不过他对那柄短剑很有兴趣,正拿在手中挥劈,看他的神情,已经决定据为己有了。

  “公子,我们这下怎么办?回不了荆州了,可能要死在曹军手中。”伍修越想越悲,竟哭出声来了。

  刘璟回头狠狠瞪他一眼,伍修吓得不敢再哭,他心里也有奇怪,公子怎么一言不发?

  中午时分,一匹战马从远方奔至,马上骑兵大喊:“将军有令,休息片刻。”

  士兵们纷纷坐下休息,押解大汉将刘璟两人拎下马,扔到一边,恶狠狠道:“给你们休息一下,等会儿继续上马。”

  大汉坐到另一边,去玩他的新短剑了,刘璟见左右没人注意自己,竟从嘴里吐出一截剑尖,看得伍修眼睛都瞪大了,原来一直不吭声的原因是这个。

  “快点替我割断绳子,曹军马上杀来了。”刘璟心中明白,此时才走了二十几里就停下,必然是发现了什么情况。

  “那....我呢?”

  “别废话,快替我割断。”

  刘璟低低骂了一声,两人背靠背,伍修双手拾起剑尖,用锋利的剑刃替刘璟割绳子。

  ‘崩!’绳子被割断了,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骚乱,有士兵狂呼大喊:“曹军杀来了!”

  只见曹军从四面八方杀来,完全堵住了刘辟军队所有的退路,没有地形之利,黄巾军士兵顿时大乱,刘辟后悔不迭,只得硬着头皮大喊:“不要害怕,听我指挥,拼死杀出去!”

  军队一片混乱,形势万分危急,刘璟一翻身,躲到伍修身后,从他手中抢过了剑尖,这时,押解他们大汉快步走上来,一把抓起伍修,向马上放去。

  这个唯一的机会被刘璟抓住了,他迅速割断脚上的绳索,猛扑上去,抓住大汉的头发用力向马鞍上撞去,此时还不是桥型马鞍,而是圆筒状马鞍,两边箍有铁圈。

  ‘砰!’一声闷响,大汉的头重重撞在铁圈上,脑门上鲜血涌出,大汉惨叫一声,双手捂住脑门,抓住这个机会,刘璟从他手中夺过短剑,猛地一剑刺进了他的后心。

  大汉软软倒在地上,刘璟迅速割断了伍修手脚上的绳索,又从大汉后背上抢过皮囊,背在自己身上。

  此时,曹军已经从四面八方杀进了黄巾军中,黄巾军士气崩溃,东奔西跑,被屠杀如牛羊,惨叫声响彻原野。

  “公子,我们....怎么办?”伍修吓得声音都颤抖了。

  “你这个白痴,快上马跑!”

  刘璟不会骑马,但伍修会骑,可以带着他逃出去,尽管这是匹老马,但只要让它发疯,或许能逃过一命。

  这时的战马还没有马镫,但已有一个供上马用的单侧马镫,双脚是套在两侧的绳套中。

  伍修浑身发软,几次都蹬上不了马,就在这时,几支箭呼啸射来,正中老马,老马长嘶一声,倒地而亡,

  只见数十名曹军士兵正向这边冲来,刘璟一把拉着伍修,转身就跑,跑出约一里,在混乱中趁人不备,刘璟一下子扑在死尸堆中,用鲜血抹满一脸一身。

  “快一点,别发呆!”刘璟低骂一声。

  伍修这才反应过来,抓起地上的血往身上脸上抹,“公子....这样可以逃命吧!”

  “我也不知,挨一时算一时吧!”

  刘璟知道,四面都被曹军包围了,除非有马,否则跑出去就是死,甚至有马都没用,乱箭之下,他们一样活不成,如果曹军不打扫战场,或许装死可以逃过一命。

  但想想又不可能,曹军最后都会把尸体烧掉,防止生瘟疫,刘璟心中第一次感到了绝望,也不知他能不能逃过这一次了。

  战争已经渐渐进入尾声,数十匹战马飞奔而至,战马就立在刘璟身旁,马上大将正是高览。

  他的马首下系着一颗人头,正是黄巾军贼首刘辟,他已被高览所杀,瞪着眼,死不瞑目,一滴滴鲜血从脖腔滴下,正好滴在刘璟头上,令人毛骨悚然。

  高览高声喝令道:“检查战场,所有装死的黄巾军一概诛绝!”

  刘璟心一沉,这次他真的小命难保了,他还指望去谋刘表的家业,这下子什么梦想都破灭了。

  这时,西北角忽然一阵大乱,有士兵大喊:“刘备军杀来了!”

  刘璟在绝望之中,又看到了一线生机,偷偷抬头望去,只见一支数百人的队伍杀进了曹军群中,高举一杆黄底黑字大旗,上书一个大字‘劉’,真是刘备军杀来了。

  刘璟心中暗暗叹息,可惜他们来晚了一步,刘辟已经被杀,若他们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会立刻撤离了。

  但刘备军兵力太少,很快就被曹军冲散,为首大将毫不畏惧,单枪匹马在曹军中冲杀,杀得曹军人仰马翻,所过之处,曹军士兵皆吓得抱头鼠窜。

  高览恼火万分,“他娘的什么人,单枪匹马,就这么凶猛吗?”

  “将军,好像是赵云!”

  ‘赵云!’刘璟心中一亮,他又仿佛看到一丝生机。

  就在这时,一声长啸远远传来,声音越来越响亮,俨如枭龙出海。

  阳光之下,一名白袍银枪将从远处疾冲而来,他手舞银枪,胯下战马高骏神勇,气势如龙,仿佛腾云驾雾般冲至,拦住了高览和众曹兵的去路,来将正是赵云,他奉刘备之命,来援救刘辟,却来晚一步。

  “刘辟何在?”赵云数十步外一声大喝。

  高览一声冷笑,“不就在我马下吗?”

  赵云一眼看见刘辟的人头,不由大怒,催马冲来,数十名曹军骑兵一拥而上,乱矛刺向赵云,前后左右,将他团团包围。

  赵云战马疾奔,手中长枪飞舞,如梨花翻飞,顷刻之间,数十名曹军骑兵被他杀得七零八落,死尸遍地,两名士兵从马上摔下,爬起便跑。

  赵云将一纵战马,从两名士兵头顶一跃而过,反手银枪双杀,两名士兵被刺穿咽喉。

  长枪一收,一道闪电直刺高览,喊声如霹雳惊雷,“叛主贼,吃我赵云一枪!”

  高览大吼一声,迎面一刀劈去,刀势强劲,快疾如电。

  赵云银枪一挑,顺势将高览之刀挑开,大枪并没有停留,借着战马的冲力,向高览脸庞疾刺而去。

  高览一刀劈空,锐利的枪头已到眼前,惊得他魂飞魄散,头急向左闪,‘嚓!’一声,枪尖擦着他的脸庞刺过,划开长长一道血槽,右耳被挑飞一半,鲜血喷涌而出。

  不等他反应过来,赵云战马已从他身边疾冲而过,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赵云单枪一甩,枪头向他后心重重砸去,这是赵云的绝技之一:‘枪锤’,以枪头为锤,用强大的力量砸断对方脊梁骨。

  高览只觉身后劲风袭来,他心中一阵胆寒,此时他已躲无可躲,只得将刀杆向后一背,‘当’一声刺耳的响声,枪头重重砸在高览的刀杆上,枪头这一锤至少有百斤之力,高览的虎口震裂,大刀脱手而出,鱼鳞铁甲叶片被拍得四处绽飞。

  高览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喷出,骨头几乎碎裂,但他毕竟是经验丰富的沙场大将,借着这一抽之力,猛夹战马奔逃,片刻间便逃得无影无踪。

  其实高览的武艺也十分高强,至少可以和赵云战十个回合,但赵云心中激愤,勇猛超常,而高览单刀匹马,心中慌乱,武艺发挥自然打了折,这一张一缩,便使他难敌赵云一合。

  赵云和高览之战只有一个照面,兔起鹘落,一瞬间便结束了,但这一战的惊心动魄却看得刘璟目瞪口呆,赵云速度之迅疾,力量之强劲,战果之惨烈,紧张得刘璟的气都喘不过来。

  他慢慢坐起身,目光呆呆地望着这名闻名千古的大将,此时,他心中涌出一种无比强烈的愿望,他刘璟也要成为这样的猛将。

  赵云勒住战马,看了一眼刘璟和伍修,见两人满脸血污,但装束却不像黄巾军,他也不及多问,便道:“你们快跑吧!装死是躲不过杀戮。”

  他调转马头要走,伍修急道:“这位将军,这是荆州刘州牧从子,落难于此,请救我们一命,州牧必有重谢!”

  赵云一愣,但随即摇摇头,“我救不了你们,你们快走吧!”

  他催马便跑,刚跑出十几步,刘璟却大喊:“子龙将军,你真的要丢下我们不管吗?”

  赵云身子略微一震,但并没有停下,奔出百余步,他却牵了两匹战马又奔回来,深深看了一眼刘璟,“你们快上马,跟我冲出去。”

  伍修大喜,这就是要救他们了,他连忙翻身上马,拉住缰绳,赵云见刘璟没动,眉头一皱,“你为何不上马?”

  简单的骑马刘璟学过,也会一点基本技巧,但要他纵马疾奔,他却没有那种控马能力,刘璟叹了口气,“你们走吧!我不会骑马,会连累你们。”

  “公子,我们可以共骑一马。”伍修在一旁道。

  赵云却没有采用这个方案,他催马而上,单臂抓住刘璟,竟一把将他揪起,放在自己马后,“抱紧我的腰!”

  赵云催马疾奔,他心中明白,只有自己的战马才能驮负两人疾奔,其他马匹驮负两人跑不快,反而会拖累自己。

  刘璟却没有抱他后腰,而是用双腿夹紧马肚,依靠在赵云后背,把自己身体固定稳,他从赵云后背摘下圆盾,一手执短剑。

  刘璟其实比谁都精明,若抱紧赵云的后腰,他岂不是变成了肉靶子。
作者: leopard    时间: 2013-6-3 18:30

  第6章 一路追杀


  主将于禁听说赵云在军中,心中暗喜,昨晚攻打山寨,死伤近两千人,他正发愁无法向主公交代,如果能抓住赵云,或许他能将功赎罪,这一刻他下定了决心,当即下令,“活捉赵云!”

  曹军士兵从四面八方涌来,赵云毫不畏惧,一抖银枪,如暴风骤雨般杀进了一片片敌群中,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但赵云带着两人,并不恋战,也不冲向密集敌群,尽量找人少处突围,在他身后,伍修紧紧抱住马脖子,不断催马紧跟赵云,赵云心细如发,绝不把危险留在身后,使得伍修基本上没有遭受攻击。

  但正是这样,赵云面临的危险加大了数倍,很多他明明可以不用管的敌军,就因为会威胁到身后之人,他不得不冲上去应对,这便使得他的处境异常凶险。

  这时,刘璟却发挥了作用,他虽不善骑马,但身手矫健,用盾牌左支右挡,几次替赵云化解了冷刺的危险。

  “将军,当心前面有绊马索!”

  刘璟目光敏锐,发现了地上有几根绷紧的绳索,赵云却没有看见,他心中一惊,一提战马缰绳,战马一跃而起,越过了几根绊马索,长枪在空中一挑,将几根绊马索挑飞,使后面的马匹没有受到影响。

  战马飞驰奔远,赵云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不怕正大光明的拼杀,就怕这种防不胜防的暗算。

  “多谢公子!”他第一次向刘璟表达了谢意。

  刘璟心中有些得意道:“我也不是没用吧!”

  “公子反应很敏锐,是练武的料子,我建议公子学武,必有所成。”

  刘璟哈哈一笑,“就凭常山赵子龙这句话,我刘璟决定学武了。”

  “不过要先学会骑马!”

  两人都大笑起来,赵云抖擞精神,招呼伍修一声,催马向西北角冲去,这是最后一道阻拦,冲过这一关,他们就平安无事了。

  西北角,于禁已等待多时,他摘下强弓,手伸向后背箭壶,摸到箭羽时,他却迟疑了一下,伸手向另一名士兵,“给我药箭!”

  士兵取出一支药箭递给于禁,于禁搭箭上弦,目光冷冷地盯着疾冲而至的赵云,他立在一杆大旗下,慢慢拉开了弓弦。

  这时赵云大喝一声,杀进了敌群中,银枪如梨花翻飞,又似百鸟朝凤,瞬间十几人被他刺死,曹军吓得发一声喊,纷纷后退。

  “你先走!”

  赵云回头大喊一声,伍修脸色惨白,双腿夹马,率先冲出了战场,向西北方向狂奔而去。

  赵云挥枪连刺十数人,挡住了追赶的士兵,就在这时,一名身材极为魁梧的牙将催马而至,他手一扬,一支长矛向赵云右侧身飞刺而来,速度快如疾影,刘璟看到了这支长矛,举盾相迎。

  赵云眼角余光发现刘璟的举动,大吃一惊,急喊:“不要硬接!”

  但已经晚了,‘啪!’的一声响,盾牌被击得粉碎,刘璟的手臂仿佛断了一般,痛苦地大叫一声,巨大的撞力使他身体一晃,眼看从马上翻落。

  赵云单手执枪挑飞长矛,左手一把揪住了即将落马的刘璟。

  于禁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之机,弦一松,一支冷箭闪电般从左面飞射而至,直射赵云左胸,赵云手正抓住刘璟,无法再闪身,只得略略移偏开了两寸,躲过要害。

  ‘噗!’的一声,这一箭正中赵云左肩,他浑身一抖,差点摔下马去。

  于禁狂喜,大喊:“赵云中箭了,抓住他!”

  千余曹军从四面八方杀来,在千钧一发之时,刘璟已坐稳身体,左手短剑猛刺马臀,战马吃痛,拼尽最后的力气,冲出了战场,向西北方向疾奔而逃。

  于禁见功亏一篑,勃然大怒,大声吼叫,“给我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数百曹军骑兵衔尾追了上去。

  .........

  夕阳的金辉渐渐消失,被晚霞染红的天空已经暗下来,逶迤不绝的山林成了一片暗黑色。

  夜色笼罩着穰山,山道上静悄悄的,两边长满了参天大树,半明半暗的月光经过马鞍形的山脊和山峡射出来,那些林木、岩石和山峰的黑影,被月光烘托得分外黑,分外浓,分外的阴惨。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在寂静的山路上显得格外清晰,微明的月光下,一匹筋疲力尽的战马驮着两人正拼命奔跑。

  他们两人正是从战场上逃出赵云和刘璟,伍修和他们失散了,不知所踪,他们被曹军追赶,从下午跑到晚上,拼命跑了两个多时辰,战马终于不行了。

  这时赵云箭伤处的毒药已发作,使他浑身无力,处于一种半昏迷状态,这是一种慢性毒药,虽不会立刻致命,却能使他浑身没有一丝力气。

  战马已经坚持不住,跑起来非常吃力,忽然,战马长嘶一声,重重摔倒在路旁,将刘璟和赵云摔出去一丈多远,

  山道右边是十几丈深的沟壑,另一边是一道斜坡,斜坡上长满灌木丛,两人运气不错,正好摔在柔软的灌木丛上。

  刘璟只觉两腿之间酸痛难忍,骑马需要强劲的裆力,他在这方面还不足,尽管浑身疼得像散架一般,但形势危急,他顾不上全身疼痛,连忙爬起身,跑到战马旁,战马就倒在山道边,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已经不行了。

  刘璟又回来晃了晃赵云的肩膀,“赵将军,你千万坚持住!”

  赵云肩上的血已止住,一支箭正插在肩头,隐隐可闻到腥臭的血气,他竟中了毒箭,

  刘璟有点手忙脚乱,千头万绪的事情要做,每一件都是那么紧急,他竟不知该先做哪一件。

  远方忽然传来了一阵激烈的马蹄声,这是追兵来了,听声音已在数百步外。

  危急之时,刘璟反而冷静下来,他转身跑到战马旁,奋力将战马向旁边山沟里掀去,数百斤重的战马被他掀下了深沟,又将地上的一些杂物也扔下山沟。

  刘璟奔回扶住了赵云,半背着他向斜坡上跑去,斜坡上还有一条山道。

  追兵已追到数十步外,战马奔腾,不料,上面的山道也奔来一队骑兵,将他的逃路封死。

  上下两条山道都有追兵,来不及了,刘璟只得背着赵云躲进一簇灌木丛,将头尽量低下,半人高的灌木刚好遮住他们,刘璟的心紧张得快跳出来。

  激烈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瞬间,一阵狂风从他们身边刮过,他们闻到了浓烈的杀气,一群骑兵疾驶而过,很快便渐渐远去。

  一直等骑兵走远,他们才慢慢抬起头,此时,赵云痛苦地呻吟一声,他的箭疮迸裂,血又流了出来。

  刘璟连忙将他躺好,把自己左手臂放在赵云口中,拔出短剑,一咬牙连箭头带肉剜下一大块。

  赵云痛得一声闷叫,几乎将刘璟手臂咬断,赵云重重喘了几口气,低微声音道:“我怀中有金创药。”

  刘璟大喜,忍住手臂疼痛,从他怀中摸出一包药粉,将药厚厚裹在他的伤口上,又从皮囊中取出包裹官印的锦缎,给他包扎伤口,赵云脸色惨白,显得十分虚弱。

  刘璟包扎了伤口,沉吟片刻,他身边没有水,也没有干净的布带,他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否则就算不被抓住,赵云也会毒发身亡。

  刘璟慢慢扶起赵云,见他身体十分虚弱,步行艰难,索性背上他,跑上斜坡,向逃亡来的方向奔去。

  赵云身高有八尺二,身材雄壮,刘璟背着他十分吃力,他刚走出二十几步,前方传来了马蹄声,只听有人大喊:“赵云将军,主公刘备在此,你在哪里?”

  刘璟大喜,这是刘备来了,赵云精神也一振,好像是糜芳的声音,他连忙低声道:“这是我主公来了。”

  刘璟加快脚步向前奔去,夜色中只见前方隐隐出现一队骑兵,这时刘璟忽然反应过来,不对!

  对方怎么能直呼自己主公的名讳,这可是大不敬,一般喊‘赵将军,主公在此!’就够了,加个‘刘备’就明显有点画蛇添足,他们不是刘备,是曹军使诈。

  刘璟硬生生停住了脚步,但黑暗中,前面已经有人隐隐看见他的身影,大喊起来,“前面是什么人?”

  刘璟的脸刷地变得惨白,糟糕了,他心念转得极快,将赵云向灌木丛中一放,“快躲起来!”

  他转身便跑,赵云拼尽最后一点力气,爬进了一簇灌木丛,只见那少年转身便跑,速度快如猎豹一般,后面骑兵一阵狂风似的追来,“站住!”

  赵云当然知道,这个少年是为了引开追兵救自己,他暗暗叹息一声,‘这个少年完了,真是可惜啊!’

  刘璟刚跑出七八十步,一支箭擦着他头皮射过,他站住了,再跑下去,他必死无疑。

  这时,数十名骑兵飞驰而至,将刘璟团团围住,大将于禁随后过来,一名骑兵禀报,“于将军,是一个少年。”

  刘璟是第一次看到于禁,只见他头戴鹰棱盔,身披铁甲,身材魁梧雄壮,深目高鼻,目光似电,手执一把金背虎牙刀。

  于禁上下打量一下这名少年,当时刘璟在赵云身后,脸上都是血,又被赵云身体遮住,于禁没有注意到他,而其他骑兵都是于禁亲兵,都远远观战,并没有上前。

  更重要是,现在是在夜间,刘璟脸上的血已经被汗水洗掉大半,一时间,众人竟没有认出刘璟。

  于禁手中战刀一挥,顶住了他的咽喉,厉声喝问:“你是什么人?”
作者: leopard    时间: 2013-6-3 18:30

  第7章 给于禁的迷魂汤


  刘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慌不忙地行一礼,“我是荆州刘州牧之侄,正赶路去襄阳。”

  于禁眉头一皱,‘刘表的侄子?’

  曹操的侄子于禁或许会尊重几分,刘表的侄子对他来说,屁都不是。

  于禁心中还是有疑惑,刘表的侄子怎么长得这么魁梧结实,一点读书人的感觉都没有,身上还有血污,倒像个黄巾贼。

  他忽然一伸手,一把揪住了刘璟的衣襟,硬生生将他拽到面前,恶狠狠盯着他道:“小子,你一定是个逃跑的黄巾贼军!”

  刘璟刚才听士兵称他为于将军,便猜此人可能是于禁,他见于禁眼露杀机,心中一急,大喊道:“于文则,你要害我吗?”

  于禁表字文则,一般人很少知道,连夏侯兄弟都不清楚,于禁心中一愣,这个少年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表字,他不由松开了刘璟的衣襟。

  于禁又一次打量一下这个刘表之侄,见他模样儿确实是个少年,十五六岁样子,但身材长得很高大,看样子有八尺左右,体格非常魁梧壮士。

  “你怎么知道我叫于文则?”于禁冷冷地问道。

  “我当然知道!”

  刘璟心念急转,昂声道:“我素来敬慕天下英雄,凡英雄事迹我都记在心中,于将军原是鲍信部将,屡立战功,破吕布二营于城南,破高雅于须昌,斩杀袁术部下桥蕤,宛城之战更是有周亚夫之风,被曹公拜为益寿亭侯。”

  三国不比后世,交通不便,信息闭塞,曹操的事迹或许会被世人所知,像于禁等人的功绩恐怕除了曹操之外,就没有多少人知道了,偏偏眼前少年却知道得很清楚,令于禁大为惊讶。

  于禁收了刀,奇怪地注视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怎么会了解我的底细?”

  一般而言,知道人的底细也好也不好,如果是知道别人的不良老底,确实容易被人厌恨,可如果是知道好的底细,这就是一种变相的奉承。

  于禁虽然态度依然阴冷,但刘璟知道的都是他引以为傲的事迹,他心中也忍不住有了几分得意,语气便稍稍缓和下来。

  刘璟前世是律师,查颜观色,揣摩人心态是他的拿手好戏,此时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于禁语气也有所缓和,他心中有了底。

  他听于禁的口音和他有点相似,而伍修说他是泰山郡口音,他心中立刻有了对策,不疾不徐道:“在下是山阳郡高平县人,曾在泰山游学多年,经常听人说起过于将军事迹,便记在心中,于将军在征宛城张绣时,镇压青州兵掠民,被青州兵告至曹公帐下,于将军却筑营御敌,不失军容,颇有周亚夫之风,被封益寿亭侯,令天下人敬仰。”

  于禁虽然不是泰山脚下之人,但他确实是泰山郡人,刘璟的解释合情合理,他心中便信了。

  更关键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于禁本来就是一个极为自负之人,只恨天下人不知道他的事迹,现在刘璟居然能侃侃而谈,而且把他最得意的宛城筑营之事一再渲染,他心中早已舒坦无比。

  于禁已经完全收了敌意,就算真是黄巾逃兵他也不想杀了,难得一个了解自己的少年,呵呵笑道:“刘公子果然是非常人,不愧是刘荆州之侄,于禁佩服!”

  这时,刘璟又从皮囊中取出刘表的家信给他,于禁照着火把看了看,确实是刘表之侄,这时候曹操还需要笼络刘表,以免他和袁绍结盟,于禁自然也知道不能太得罪刘表。

  他点点头,“好吧!打扰刘公子了。”

  于禁一挥手令道:“上马继续追赶!”

  他带领士兵们继续向前方追去,刘璟汗都湿透了后背,真是侥幸万分,他已看出了于禁刚才的意思,已经开始怀疑他,幸亏他及时喊出了于禁的表字,如果一句话不对,于禁肯定会下令士兵四下搜查,那时他和赵云就真的完了。

  他虽然猛拍于禁一通马屁,看似有点缺少男人的硬气,但这恰恰是当时危急情况下唯一有用的办法,因为于禁并没有怀疑赵云藏在附近,只是出于一种本能要仔细盘问,四下搜查也是可有可无,关键就在为将者的一念之间。

  刘璟就是用他在后世琢磨的一点点三国知识和他做律师的急智及口才,打消了于禁仔细搜查四周的念头,化解了这次危机。

  他见于禁走远,连忙奔回灌木丛,找到赵云,刘璟背着他便向山上跑去,不料他刚走上斜坡,从一株大松树后闪出一人。

  刘璟吓得后退两步,拔出短剑,警惕地瞪着对方。

  “公子,是我!”是书佐伍修的声音。

  刘璟一颗心放下,原来是他,“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马呢?”刘璟有些奇怪地问。

  伍修低下头,不敢和刘璟对视,有点紧张道:“我被掀下战马,战马跑掉了,我只好躲在山上。”

  刘璟前世可是一个极为精明的律师,伍修的奇怪神情瞒不过刘璟的眼睛,他心念一转,立刻明白了几分。

  战马恐怕是他故意放跑掉,然后躲在山上,只要曹军追到自己和赵云,就会收兵回营,他就没事了,自己刚才遇到危险,他肯定就在旁边看见了。

  刘璟心中暗恨,此人自私之极,赵云可是救了他的性命,他却只管自己逃命。

  刘璟心中不满,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现在需要大家同舟共济,伍修正好可以帮助他照顾赵云,“我们赶紧上山,我担心于禁会调过头追赶我们。”

  伍修点点头,扶着赵云从一条小路上了山。

  .......

  刘璟的直觉并没有错,于禁的危机虽然暂时解决了,但很多事情往往会功亏在一些不经意的小细节上,就像冥冥中仿佛有天意一般。

  奔出三四里,于禁忽然调转马头奔了回来,他已经从奉承的飘飘然中回过味来,刘表的侄子怎么能这样轻易放过,应该交给主公处置才对。

  他率军奔回原处,却不见了刘璟,心中有些奇怪,这小子跑到哪里去了?

  这时,一名士兵在灌木丛中发现了血迹,大喊:“于将军,这边有血迹!“

  于禁奔上前,见灌木丛中血迹斑斑点点,显然是有受伤之人曾躲在这里,于禁顿时勃然大怒,自己竟然被这个小子耍了,原来赵云就藏在这里,他厉声大吼,“给我搜!”

  很快,士兵们便发现了沟壑里的战马尸体,还有赵云的长枪,于禁愈加暴跳如雷,眼睛瞪得血红,俨如凶神再世。

  “传我的命令,立刻调五千军来,给我搜山!”

  这个时候,赵云已经不重要了,他发誓要抓住那个愚弄他的少年,亲手将他碎尸万段,他这一辈子,还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

  这座山是一座石山,高约百余丈,山上荆棘密布,各种石缝石洞随处可见,倒是很方便藏身,不过这并不是一座孤山,是一片丘陵,延绵数十里,有十几个山头,真的藏身进去,仅靠几千人是搜不到。

  刘璟担心赵云伤势,不敢走得太远,上山数百步后,便找到了一个石洞,微明的月光照进石洞,洞内很干燥,没有虫蛇,洞口还有烧火的痕迹,看得出曾有人住过,估计是采药人或者樵夫之类。

  刘璟将赵云放下躺好,赵云依旧在昏沉之中,这时,他忽然听见身后有‘咔!咔!’的声响,一回头,见伍修在洞口敲打火石点火,眼看要点燃了。

  刘璟大怒,他心中对伍修的不满骤然发作出来,冲上去一脚将干草和火石踢飞,怒视伍修,“你疯了吗?”

  伍修一呆,这才反应过来,吓得低下头,“我忘记了,是我不对!”

  刘璟克制住怒火,对他道:“你去外面看看情况,看看曹军是否要搜山。”

  伍修默默点头,出去了,刘璟又回到赵云身旁,从旁边取过水壶,这是伍修战马上的水壶,这家伙将一壶水喝掉大半,只剩下一点点。

  刘璟给赵云喝了几口水,水起了作用,赵云慢慢醒来,感激地看了一眼刘璟,低低声道:“多谢公子舍命相救!”

  “将军不必客气,你是因我而受箭伤,我尽一点力是应该的。”

  刘璟有些愧疚,历史上赵云并没有受伤,是因为救自己而受伤,改变了他的生命历程,如果他因此丧命,那岂不是没有了长坂坡的赵子龙。

  刘璟又给他换了药,索性把最后几口水都给他喝了。

  “公子真是刘荆州之侄吗?”

  “就算是吧!”

  刘璟笑了笑,就像背书一般说:“在下刘璟,山阳郡高平县人,受伯父荆州牧之召,来襄阳投靠,途径汝南郡遭遇曹军,家人不幸惨死,只剩下我一人。”

  “原来是璟公子,失敬了。”黑暗中,赵云微微一笑,明亮的目光变得安详起来。

  这时,洞外传来伍修的低喊声,“公子!公子!”他的声音很紧张,声调都变了。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4 21:35

第8章 惊心动魄的一夜

  刘璟轻轻拍了拍赵云的手,起身走到洞外,“怎么回事?”

  “公子快看!”

  伍修指着山下,惊恐万分,刘璟顺他手指望去,心中一沉,只见山道上出现了长长的数队火把,长约数里,俨如一条火龙,足有数万人之多,已经有无数火把向山上移动,这一定是曹军主力到了,要全面搜山。

  数万人壮观之势将伍修吓得脸色惨白,两腿发抖,他再也忍不住,转身哀求道:“公子,这一定是曹操来了,我不要再管他,他会拖累我们,带着他,我们肯定跑不掉,我们......”

  不等他说完,刘璟狠狠一拳将他打翻在地,指着他怒骂:“你这个忘恩负义之徒,没有他救你,你早就死在乱军中,你再敢胡言,我一刀宰了你!”

  伍修慢慢低下头,眼睛里闪一道恨意,若不是怕回去无法交代,他早就跑了,还会回来找这个臭小子吗?

  刘璟转身向洞中走去,拉着赵云的手笑道:“看来我们得换个地方了。”

  赵云听见了他们在外面的对话,心中感动,强颜笑道:“其实曹操也不会杀我,被抓住也无妨。”

  刘璟却没理睬他,直接把赵云背在身上,“走吧!我不死,你也休想死。”

  他背着赵云出了山洞,伍修在前面领路,三人继续向山顶爬去。

  .......

  山道上,数十名大将簇拥着一名中年男子,颌下一尺长须,鼻梁高挺,一双细长眼睛里目光十分锐利,他头戴金盔,身着黄金锁子甲,腰佩倚天剑,胯下骑爪黄飞电。

  此人正是曹操,刘备已逃远,他追杀不及,只得领兵返回穰山,却听说大将赵云受伤藏匿山中,身边跟着一少年,竟是刘景升之侄,曹操不由大为感兴趣。

  这里离荆州不远,若他能抓到刘表之侄,倒可以以送侄为名,去汉水和刘表会一会,把刘备换来也不错。

  曹操马前,于禁单膝跪下,此时他心中懊悔万分,早知道主公这么重视那少年,自己不放走他多好,自己真是愚蠢之极啊!

  他不敢隐瞒,便将刘璟之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沮丧万分道:“卑职被他灌了迷魂汤,导致他和赵云就在眼皮底下跑掉,悔之晚矣,卑职愚蠢,坏了主公大事,请主公责罚。”

  曹操眼中有些惊讶,这少年不仅见识广博,而且胆大心细,极有智谋,刘景升居然有这样的侄子,倒令人刮目相看,曹操心中兴趣更浓厚了,他一定要抓住这个刘景升之侄。

  他当即下令:“传我的命令,不准放火烧山,必须生擒,抓住赵云者,赏金三百斤,抓住刘表之侄者,赏金五百斤!”

  曹操又令大将李典,“你可率三千军抄小路,从后面上山,截断他们南去的退路。”

  “遵令!”李典率领三千士兵沿着山路向西南方向绕去。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数以万计的曹军士兵手执火把密密麻麻上山了,整个山坡上俨如火树银花绽开,格外壮观。

  ........

  刘璟三人已经翻过山坡,到了另一侧的山鞍处,这一侧倒是长满了松林,这时,赵云的伤毒开始发作了,处于半昏迷状态,嘴上生了一串燎泡,时而糊涂,时而清楚。

  清醒时一言不发,糊涂时则低喊,“水!水!”

  他浑身滚烫,眼看要脱水了,刘璟心急如焚,赵云现在急需水和药,药已经没有了,至少要有水,若再不找到水,赵云就要丧命了,他直起身向四周望去。

  他原本是一个少年猎手,多少有点经验,前天刚下过雨,松林里不会有水,但鞍形的山凹地带,或许能找到积水水坑。

  他取过水壶,对伍修道:“好好看好赵将军,他对我们有救命之恩,我们绝不能丢下他,我去找水,拿上就回来。”

  伍修点点头,“公子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他。”

  刘璟虽然还是不放心,但他也没有办法,只能速去速回,他跳下一处土埂,向山凹处飞奔而去。

  望着刘璟远去的背影,伍修的脸色变了,变得异常狰狞,眼中露出了凶光,“小子,你想死,我可不想死!”

  他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这是他在所骑战马的皮囊中发现,他便一直藏在身上,他将匕首藏在后背,一步步向赵云走去......

  刘璟运气很好,刚跑出一百余步,便发现了一个小水坑,积了一点浅浅的雨水,他心中大喜过望,连忙小心翼翼地向水壶里灌水,可惜水太少,只罐了小半壶水便没了。

  刘璟知道,只要找到一处,附近肯定还会有第二处,但他不放心赵云,转身飞奔而去.......

  伍修蹲在赵云面前,紧握匕首的手背在身后,低声喊道:“赵将军!赵将军!”

  他亲眼看见赵云的高强武艺,心中还是一阵发憷,万一赵云还能反抗,他可就死定了。

  这时,赵云正好处于清醒时期,他慢慢睁开眼睛,声音低微地问道:“璟公子呢?”

  “他去找水了,我来照顾你。”

  说完,他轻轻向赵云伤口上一摁,赵云剧痛难忍,但他死死咬住了牙关,没有叫出声来。

  “赵将军看样子伤得很厉害啊,不如我扶你走两步吧!活动活动血脉。”

  赵云经验十分丰富,他见伍修眼中凶光毕露,脸上肌肉都变形了,相貌狰狞,赵云心中立刻明白过来,此人生出歹意了。

  赵云心一急,立刻低声喊道:“璟公子在你身后!”

  伍修大吃一惊,蓦地转身,身后空空荡荡,一个人没有,哪里有刘璟的影子,伍修眼中露出狞笑,“原来赵将军跟我开玩笑呢!”

  此时他已经明白赵云看破了自己,但他也看出赵云无力反抗,伍修狞笑一声,“赵将军,抱歉了,我会给你多烧纸。”

  他将匕首高高举起,赵云心中一阵哀鸣,自己没有战死沙场,竟死在小人之手,就在这时,赵云眼睛蓦地一亮,紧紧盯在伍修身后。

  伍修冷笑一声,“你骗不了我了,去死吧!”

  他匕首刚要刺下,背心却传来一阵剧烈疼痛,他慢慢低下头,发现前胸冒出一截剑尖。

  伍修转过头,这才发现刘璟就站在他身后,满脸愤怒地盯着他,伍修举手指向刘璟,最后拼命大喊一声,“你是....假冒!”

  喊完这一声,伍修倒地毙命。

  刘璟从他背心抽出短剑,厌恶地一脚将他踢开,尸体翻滚两圈,却从他怀里掉出一个纸包,刘璟拾起纸包闻了闻,眼睛蓦地一亮,这竟是一包上好金创药,此人随身就有携带。

  “该死!”

  刘璟骂了一声,他就是到处找不到伤药,赵云才会伤势加重,这个浑蛋明明私藏着药,却不肯拿出来。

  有了上好金创药,刘璟心中顿时燃起了希望,他连忙上前扶住赵云,关切问道:“赵将军,你没事吧!”

  赵云低声道:“你又救我一命。”

  “没有!”

  刘璟恨恨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是我瞎了眼,把这条毒蛇带在身边,险些害了将军之命。”

  刘璟取过水壶,细心给赵云喝了几口水,笑道:“雨水所积,味道估计不好,等去了襄阳城,我再买美酒给将军赔罪。”

  赵云微微一笑,“到时我请你喝酒!”

  刘璟又将伤药给赵云裹上,水和金创药很快发挥了奇效,赵云体温渐渐恢复正常,不再滚烫,令刘璟心中大慰。

  这时,天空似乎变亮了,刘璟一回头,只见两边山头上都布满火把,曹军抄小路从后面上山,把他的后路堵死了。

  刘璟苦笑一声,不愧是曹操,就喜欢干这种抄人后路的勾当。

  “璟公子,你走吧!别管我了。”赵云也意识到他们的处境极度危险,他不想再连累刘璟了。

  刘璟却笑着摇了摇头,“别说这种话,战场上你没有丢下我,这个时候我又怎么能丢下你?”

  赵云默默地看着这个少年,他鼻腔里一阵阵地酸楚,这少年如此重情重义,他怎么报答这份恩德。

  刘璟沉思片刻,对赵云道:“事到如今,我只能冒险一试了,能不能逃过这一劫,就看我们的运气了。”

  赵云轻轻一叹,“能和公子一起战死沙场,我赵云死而无憾!”

  刘璟起身笑道:“曹军想杀死我们,可没那么容易。”

  他向四周看了看,他们处于两个山头之间,曹军主要集中在北山头,南山头虽也有士兵截断他们的逃路,但兵力并不多,尤其东南方向,火把更为稀疏。

  “赵兄,能走几步吗?”

  赵云感觉腿已经有了一点知觉,便点点头,“我试试吧!”

  刘璟扶起赵云,又将伍修的尸体夹在腋下,他扶住赵云,一瘸一拐向东南方向逃去。

  刘璟扶着赵云沿山腰走了一段路,这时,他发现了一个山洞,山洞似乎深不可测,刘璟拾起一块石头扔下去,半晌才有回声传来。

  这个山洞不错,可以隐藏尸体,刘璟又在旁边找到一个低洼处,对赵云笑道:“赵兄先躺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赵云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此时他已把自己荣誉和生命都交给了刘璟。

  刘璟用树枝将赵云和伍修的尸体盖好,他辨了一下方向,向东南方向奔去。

  曹军在东南方的搜寻士兵并不多,只有三百余人,大多比较分散,这便给刘璟抓住了机会。

  在离山洞约二百余步外,刘璟找到了一个落单的曹军士兵,他随手将赵云头盔扔在地上,抽出短剑,向树上爬去。

  不多时,曹军士兵手执火把过来,他发现了地上头盔,弯腰捡起,就在他打量头盔之时,刘璟从树上扑下,将士兵扑翻在地,死死将他的脸摁在泥土里,一剑刺穿了他的背心......

  他迅速剥掉曹军士兵的盔甲,给自己穿上,向四周张望一下,只见不远处又出现一根落单火把。

  刘璟飞奔而去,很快便来到曹军士兵不远处,躲在一棵树后,等对方靠近,他忽然闪出,用刀指着曹军士兵前胸喝道:“口令!”

  曹军士兵吓了一跳,见是自己人,连忙答道:“收网!”

  原来口令是收网,不是鸡肋,刘璟一笑,忽然指着他身后惊恐道:“你身后是什么?”

  曹军士兵本能地一回头,刘璟抓住一瞬间的机会,狠狠一刀劈过,将对方人头劈飞出去一丈多远。

  这时,刘璟心中异常紧张,更多的搜查曹军正渐渐靠近了,他时间已不多,他扛起两具尸体,转身向山洞处跑去。

  ........

  一刻钟后,刘璟背着同样身着曹军盔甲的赵云,手执一根火把,沿着山腰向南奔去,他在赌这些士兵做梦也想不到,猎物会自投罗网。

  迎面几名曹军士兵发现了他,大声喝令:“是什么人,口令!”

  “收网!”

  刘璟就像输入密码一样,忐忑不安地等待对方的答复,显然,密码正确。

  几名曹军士兵走上前,为首什长看了看赵云,关心地问道:“他怎么回事?好像快不行了。”

  刘璟苦笑一声,“他是我兄长,搜山时被蛇咬一口,蛇毒发作了,给他放血也没有用,我要立刻去见军医。”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骚动,隐隐有人大喊:“找到了!”

  曹军士兵们顿时急了,顾不上刘璟二人,丢下他们便向骚动处狂奔而去,那可是八百斤赏金啊!发财的迫切使士兵们眼都红了。

  片刻,附近所有的曹军士兵都奔远了,刘璟见前方再无火把拦路,便将赵云背上,笑道:“赵兄,这下我们可以上路了!”

  赵云也笑了:“看样子,我们不用战死沙场了。”

  两人哈哈一笑,刘璟迈开大步,向南方的莽莽山峦中走去。

  ...........

  山脚下,大将乐进和李典单膝跪下曹操面前,乐进万分羞愧道:“已经来回搜山两遍,每一个角落都翻遍了,不见他们踪影,只找到两具死尸,一具是中年男子,另一具是我们的兄弟,穿着赵云的盔甲,士兵们以为抓住了,结果......”

  旁边李典也羞惭道:“卑职奉命从南面拦截,有士兵已经发现了刘璟和赵云,只是他们穿着我们士兵盔甲,又知道口令,所以放过了他们,估计刘璟和赵云已翻山逃走,卑职不敢隐瞒,愿受丞相责罚!”

  “一群没用的东西!”

  曹操极为恼火,狠狠地骂一句,上万人搜山都抓不到,还是被他们跑掉了,他看了看地上的两具尸体,又回头问于禁,“这个中年男子是什么人?”

  于禁连忙躬身道:“应该是和他们一起突围之人,卑职推断是刘表手下,却不知他们为何发生了内讧。”

  ‘内讧!’

  这个词让曹操想到了什么,他沉思良久,问身边的谋士程昱,“仲德以为如何?”

  程昱明白曹操的心思,便轻捋花白的胡须笑道:“如于将军和李将军所言,此少年确实胆大且有奇谋,竟然能在两次被围中逃脱,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异才。

  如果他是刘景升之子,丞相就得非抓到他不可,以绝后患,可如果是侄子嘛!其实让他去荆州也不是坏事,如果属下推断无误,将来此少年必会引发荆州之乱。”

  曹操捋须点了点头,他也是这样认为,刘景升之子若豚犬耳也,但多了一个厉害的侄子,就如同黑鱼进鱼池,迟早会惹出荆州大乱。

  “仲德觉得,我可以再帮他一把吗?”

  程昱摇摇头笑道:“属下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应集中精力剿灭袁绍,平定北方,荆州可以静观其变,如果丞相对这个少年感兴趣,不妨派人注意他,时机成熟,便可以顺势而为,利用他搅乱荆州,自古以来,国之败亡皆起于内乱,丞相何必急这一时?”

  程昱之言,使曹操深以为然,他沉思良久,最终放弃了继续搜寻二人,当即下令,“收兵,返回许昌!”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4 21:35

第9章 初见刘备

  穰山山势连绵起伏,山头一个接着一个,延绵五六十里,刘璟背着赵云走了近两个时辰,已走出二十余里,远远将追兵抛在后面,早已看不见了。

  这时,刘璟也累得筋疲力尽,眼看天边朝霞即将升起,他找到一处藤蔓纠结的树根,将赵云慢慢放下。

  有伤药和水,赵云的伤势没有恶化,还睡了一觉,气色也好了很多,尽管脸色还十分惨白,但隐隐的乌青之色已经消褪了。

  “璟公子,你也休息一下吧!”

  赵云笑道:“我觉得有点力气了,或许等会儿我可以自己走。”

  两人经历这一夜的逃命,竟有了一种生死患难的交情,刘璟也喝了一口水,把水壶递给赵云,他在半路上找到一眼清泉,重新灌了满满一壶水。

  他望着天边一点点升起的朝阳,万丈霞光将天空和大地渲染无比瑰丽,层林尽染,尽管江山如画,但刘璟却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伍修死了,他还能去荆州吗?尽管皮囊还在他身上,但没有了伍修引荐,刘表还会不会相信他,或许会,或许不会,一切都是未知,如果不去荆州,他又能去哪里?

  “璟公子还是去荆州吧!”

  赵云在一旁微微笑道,“你是刘表之侄,不管伍修在不在,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赵云又轻叹一声,“璟公子此去荆州,并非要依赖仰仗刘表提携,而是要由此寻找到发挥自己才干的机会,经过这一夜,我赵云看到了一个诚信、重义、知恩、不弃不离之人,令我敬重,我也希望你能有一个好的归宿。”

  赵云的一番话使刘璟的心也被朝霞染红了,他凝视着朝霞喷薄而出,一股大丈夫当立于天地间的豪气在他胸中升腾。

  是啊!或许是会有一点风险,但做什么事情会没有风险?风险越大,收益越大,金平亭侯,荆州牧刘表之侄,比起这里面所能获得的收益,一点风险真的不足为虑了。

  大丈夫连这点风险都承受不了,他还能做什么事,去荆州不是很好吗?可以去谋取刘表的家业,建立自己的功业,也不枉他来三国走了一遭。

  想到这,刘璟回头对赵云笑道:“假如有一天,子龙兄也得到发挥自己才干的机会,可以建功立业,子龙兄会抓住这个机会吗?”

  赵云微微一笑,他知道刘璟的深意,他并不愚蠢,伍修临死前说的那句话,便使他明白了一切。

  半晌,他才淡淡道:“我不会背叛自己的主公,就像公子对我不弃不离,我也一样对他不弃不离,主公此时倍遭挫折,正是最艰难之时,我又岂能弃他而去!”

  赵云的回答让刘璟有些失望,不过转念又释然,如果赵云真的背叛了刘备,那他就不是常山赵子龙了。

  更重要是,他想得太远了,现在还远不是他雄心勃勃的时候,而是要想法让刘表先承认他,然后在荆州立足下来,这才是当前他应该考虑的问题。

  刘璟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恢复了理智,他笑道:“其实我最大的心意,就是能练成子龙兄一样的武艺,可惜我没有这个机遇。”

  赵云沉默了,片刻他注视着刘璟,淡淡道:“你一定会有。”

  刘璟也只是随口说说,这时,他想到另一件事,便道:“我也要去襄阳,说不定我能遇到刘皇叔,如果真能遇到,就看在子龙兄一腔忠义的份上,我愿再尽一份力,助他留在荆州。”

  赵云大喜,如果刘璟能劝说刘表留下主公,那主公也不至于穷途末路,又将有新的转机。

  “多谢璟公子仗义。”

  刘璟点点头,他见赵云说话语气已不像昨晚那样虚弱了,明显有了好转,便笑了笑道:“那浑蛋私藏的伤药还不错,可惜没有了,就不知这附近有没有什么草药?”

  他站起身四处张望,这时,他远远看见一个背着竹篓的小道士正向这边走来,刘璟心中大喜,他正发愁找不到路呢!

  他立刻迎上前,躬身施一礼,“道长请留步!”

  小道士年约十四五岁,身材中等,厚嘴唇、塌鼻子,一脸憨厚老实的模样,手拿一把药锄。

  在荒山野岭中忽然遇到两个军人,他吓了一跳,连忙合掌作揖,“无量天尊!两位施主从哪里来?”

  “我们是刘皇叔的部下,被曹军杀散,一路翻山越岭逃来,同伴受了重伤,不知道长能否帮我们一下。”

  他和赵云都身着曹军士兵盔甲,无法隐瞒,只能赌一赌,既然刘备仁义之名传播天下,就看这小道士是否领情。

  小道士听说他们是刘皇叔部下,顿时肃然起敬,躬身施礼,“原来是刘皇叔的部属,小道自当效力,请两位跟我回道观,就在山脚,我师傅会治伤。”

  刘璟心中暗骂一声,‘刘大耳的名声倒也不错,难怪他到处受欢迎。’

  他和小道士扶住赵云,慢慢向山脚走去。

  .........

  在山脚下,有一座道观,叫做天玄观,约有二十余名道士,平时众人采药耕田,自给自足,生活倒也平静无忧,没有受汉末动荡的影响。

  主持是一个老道士,号穰山真人,他原是名医匠,虽能医人,却不能医己,妻儿双双染伤寒病故后,便出家为道,云游四方,最后在穰山落根,平时给四周乡民免费看病送药,声望极高。

  穰山真人也久闻刘备是仁义长者,听说刘备的部属落难,立刻命人收拾静室,他亲自给赵云治伤,虽然箭毒颇烈,好在箭头没有伤及筋骨,再加上刘璟救治及时,稳住了毒性发作,赵云问题不是很大,只要静养一个月便可痊愈。

  但赵云却很担心刘备,此次兵败,所有根基都荡然无存,不知主公能否承受住这次打击。

  他恳求刘璟给主公送信,其实他是希望刘璟能够帮助刘备留在荆州,刘璟既已承诺,岂会推却,休息一晚,第二天,刘璟便启程赶赴荆州。

  .......

  从穰山向西,有一条弧形的官道,弯弯绕绕走三百余里,便可进入荆州地界,到达比水,比水也是汉水的支流,沿着比水南下一百余里,便可抵达襄阳。

  但刘璟抄的是近路,比走官道要省一半的距离,他迈开大步,在低缓的丘陵中疾速西行,不断对照穰山真人给他画的地图,第二天中午,他感觉自己已经靠近比水了。

  刘璟一块大石上,在地图上仔细查找自己的方位,从地图上,他就身处比水旁边,可是....他怎么看不到大河?

  刘璟站起身,四处张望,只见百步外有一座小山丘,山丘上有一株笔直的大树,高约四五丈,他立刻向山丘上飞奔而去。

  不多时,刘璟攀上了大树,搭手帘向西探望,视野顿时变得辽阔起来,只见在数里外,一条如玉带般的河流静静地流淌在旷野之上,他还看到了官道,在官道尽头,似乎有数十个小黑点,像是营帐,驻扎在比水河畔。

  “找到了!”

  刘璟一声欢呼,滑下树,跑下山丘,向远处的官道奔去。

  半个时辰后,刘璟终于来到了刘备军队的驻扎地,离营地还有百步,两名骑兵疾奔而至,拦住了刘璟。

  “前面军营,不得入内!”

  刘璟微微拱手,“请转告刘皇叔,赵云将军托我来送封信。”

  “公子请稍后!”

  骑兵调转马头回去,不多时,一名文士上前,向刘璟躬身长揖施礼,“这位公子知道赵将军情况?”

  刘璟见这名文士约三十余岁,颌下留着长须,目光清澈,举止从容,文质彬彬,便笑道:“我蒙赵将军所救,逃出战场,赵将军却不幸负伤,我们一路逃过曹军追杀,现赵将军栖身穰山天玄观养伤,托我来给刘皇叔报一声平安。”

  “原来如此,公子请跟我来。”

  文士领着刘璟向营帐走去,刘璟不由好奇地问:“请问先生贵姓?”

  文士微微一笑,“在下孙乾,字公佑,北海郡人。”

  刘璟心中暗暗点头,‘原来他就是孙乾!’

  孙乾这才想起忘记问刘璟之名,连忙笑问:“真是失礼,忘记请教公子尊姓大名了。”

  “在下刘璟,刘荆州之侄,途径汝南,被赵云将军所救。”

  孙乾听说他是刘表之侄,不由肃然起敬,“原来是璟公子,在下失礼了。”

  两人走进营地,远远看见一群人聚集在江边,孙乾歉然道:“请公子稍等片刻,我家主公正和众人叙话,马上就会接见公子。”

  “不妨,先生有什么事先去忙吧!”

  孙乾告一声罪,匆匆走了。

  在离众人约百步外,刘璟靠在粮车上,双手叉在胸前,目光淡然地望着刘备和手下开会,他心中有点好奇,不知道是不是和他想象中一样,刘备先绝望悲情一番,众人再纷纷表忠心。

  不过从常理来说,应该是这样,刘备总要给从前的部属一个选择的余地,他想去荆州,总不能勉强别人也跟去吧!同时也可以试探一下部属的忠心,可谓一举两得。

  这时,他听见有人愤怒地喊道:“大哥这是说什么话,南征北战十几年了,大家什么时候嫌弃过大哥,大哥再说这话,我张翼德马上跳进江中自尽!”

  这就是张飞,刘璟会心地笑了,听起来是很心直口快,却不知他是什么性子?

  紧接着又传来一个平和的声音:“兄长忘了高祖之事吗?屡败于项羽,才有垓下一战成功,兄长身经坎坷,尚能立身不灭,袁术、袁绍有基业又如何?兄长现在不过是遭遇一次小挫折,再站起来就是了,这里既然已是荆襄,我们可以去暂时依附刘表,以图东山再起!”

  这位就应该是关羽了,看他背影,着实长得雄壮。

  刘璟心中也微微叹息一声,虽然刘备屡遭挫折,不过他的坚忍不拔确实令人佩服,而且他很会做人,他已经逃走了,还要命赵云来救刘辟,不肯轻言放弃,这种做人之道,难怪这么多人愿意跟随他。

  “璟公子!”

  孙乾又走了上来,笑眯眯向他施一礼道:“我家主公请你过去一下,能否劳驾?”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4 21:36

第10章 刘景升的烦恼

  刘璟点点头,跟着孙乾快步来到了马车旁,刘备有点感恙,经不起江面上的冷风,又坐回了马车。

  马车宽大结实,是一辆衣车,又叫辒辌车,最早是宫中用来装载衣服,因为可以躺卧,且两边装有窗牖,所以一般远途人也愿意乘坐这种马车。

  这是刘备两位妻子的马车,刘备因为一路疲惫,身体感恙,刚才又被江风一吹,身体更加难受,脸色显得很苍白,他躺在厚厚的被褥上,在车窗前可以看见他。

  “贤侄,我身体实在支持不住,有点失礼了。”马车里传来刘备略带嘶哑的声音。

  刘璟还是第一次见到刘备,给他的第一印象,确实是耳朵较大,算是他刘备的标志了,其余倒长得普通,如果坐在店铺里,就是一个十足的掌柜,不过刘备的笑容很亲切,极富有亲和力,令人很容易心生好感。

  马车里还坐着两个身材娇柔的年轻女子,应该就是糜、甘二位夫人,两人年纪都差不多,都二十出头,长得很清秀,梳着汉末最流行的堕马髻,都穿着直筒长裙,一人绿裙,一人红裙,一人长着白净圆脸,姿色稍微平庸,另一人却长得俏丽异常。

  虽然刘璟不知道谁是甘夫人,谁是糜夫人,但他猜得出来,刘备是为了获得糜家的钱财支持,才娶了糜夫人,而甘夫人只是妾。

  那么穿绿裙,长相俏丽的,应该是甘夫人,男人娶妾嘛!总是先看姿色。

  或许是因为两位夫人长期跟着刘备颠沛流离的缘故,她们也已习惯了和士兵们共处,并不回避。

  说起来刘备和刘表同族,是他的长辈,刘璟一路来,被伍修反复指点礼节,什么晚辈见长辈必须行跪拜礼,诸如此类,令他头都大了。

  现在问题就出来了,刘备坐在马车里,他站在马车外,他若行跪拜礼,影子都没了,显然不合时宜,刘璟索性长揖施一礼。

  “晚辈刘璟参见皇叔!”

  刘备坐在马车里,眯着眼打量马车外的刘璟,只见他身高八尺,双肩宽阔,长得脸型稍长,双眉如剑,鼻梁笔直高挺,仪容不凡,刘备心中暗赞,好一个威武的少年郎。

  刘景升是有几个侄儿,他也听说过,不过眼前这个少年,虽长得身材魁梧,仪表非凡,但举手投足之间,没有那种受过良好教育的温文尔雅,倒有点...有点山野之气。

  虽是这样想,刘备脸上依然充满感激道:“贤侄不必多礼,刚听说了子龙的消息,令我一颗心放下了,多谢公子给我送来消息,我会立刻派人去探望他,不知他现在伤势如何?”

  “他中了一支毒箭,所幸未伤筋骨,解毒后再将养一个月便可康复。”

  “哦!贤侄说一路被曹军追杀,一定很惊心动魄吧!”

  “只能说运气不错,曹操亲自派人搜山,还是被我们逃脱了,听说曹军已经北去。”

  刘璟对逃亡之事说得轻描淡写,他不想多谈,刘备又关切问道:“那你怎么会一人在汝南,令尊令堂呢?”

  刘璟眼中露出悲痛之色,“晚辈父亲早亡,去年母亲不幸亡故,大伯便派人来接我去荆州,我们一行四人乘坐牛车途径汝南,不料遇到曹军骑兵,家人车夫被害,我和伍书佐跳水逃过一难,后来又被刘辟将军和赵云将军所救”

  这时孙乾叹息一声,“原来公子是刘文升之子。”

  刘璟心中一动,难道孙乾知道什么吗?他连忙问道:“难道孙先生认识家父?”

  孙乾点点头,“十年前见过一次,不是很熟悉,不过.....”

  孙乾刚想再说,刘备却向他使了个眼色,孙乾立刻闭口不言。

  刘备叹息一声,“兵荒马乱,人命卑贱如草,公子能逃得性命,也是上天眷顾,运也!命也!”

  口风一转,刘备又笑问道:“贤侄现在是要去襄阳吗?”

  “正是,如果皇叔也要去,我们正好结伴,刘辟将军和赵将军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一定要让伯父好好感谢皇叔。”

  刘备心里明白他的意思,笑着点了点头,其实刘备听孙乾说起来人是刘表之侄时,他便有了想法,能否利用这个少年来增进他和刘表的关系。

  只是初次见面,他开不了这个口,不过这个少年既然主动提出愿意帮忙,颇为明事理,刘备也就直说了。

  “我打算去襄阳暂避曹军锋头,但又担心你伯父不太方便,所以有点左右为难.......”

  后面的话刘备说不出口,但他相信刘璟会明白,刘璟当然听懂了刘备的言外之意,让自己替他说好话呗!这个顺水人情他其实早就想到了,反正历史上刘表肯定会答应的。

  更重要是他把刘备带去荆州,他这个的侄子的分量也就随之重了,对他何尝没有好处?

  他长长施一礼,“长辈有托,刘璟自当效劳。”

  刘璟下去休息片刻,这时,孙乾才低声道:“主公,如果他是刘文升之子,那我在五年前就曾见过他,只是有点不太像,那个刘七公子,知书达理,温文尔雅,而这个刘七公子,似乎有点.....”

  不等他说完,刘备便摆了摆手,“这很正常,毕竟五年了,人是会变的嘛!你就不要多想了,我们应该考虑合作,公佑,此番和他一起去襄阳,要让他尽量帮助你,说服刘景升留下我们。”

  说完,刘备意味深长地看了孙乾一眼,孙乾蓦然领悟了刘备的深意,现在有些事情确实还不能深究。

  .........

  ‘当——当——当!’

  襄阳城头上悠扬的钟声惊醒了这座历史悠久的古城,一轮朝阳冉冉从东方升起,千万条瑰丽的光芒射向这座荆州第一大城,将笼罩在城池上空的最后一丝暮气席卷一空。

  在襄阳城西的一座巨宅内,一名头戴青平巾、身着白色锦袍、腰系紫绶的中年男子缓缓走过一条长廊,朝阳从长廊的底檐穿过,照在中年男子身上。

  他身长八尺,体格魁梧,面白美髯,目光深邃,不时地透出一丝厉芒,给人一种不怒而威之感,但他衣袖宽大,走路时飘然若仙,举手投足之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文尔雅。

  他便是镇南将军、成武侯、荆州牧刘表,身为荆州之主已经有十一年,经过十一年的安抚征伐,他已从当年的孤身入荆州刘刺史,变成了今天拥有十余万带甲士、疆域数千里的一方诸侯。

  刘表这两天因为妻子的缘故,他心情不是很好,他的妻子是襄阳蔡氏之女,成婚数年无子,数月前终于怀了身孕。

  但就在五天前,妻子肚子忽然疼痛起来,请了襄阳所有的名医来保胎,最终没有保住,失去了孩子,令刘表心情十分沉痛。

  子嗣延绵向来是官宦世家中的大事,尤其是蔡夫人,她的儿子很可能会成为将来的荆州之主,正是这样,蔡夫人小产便成了刘府中天大的事情。

  一连两天,刘府上下都在一片混乱中度过,连刘表也顾不上公务,两天都呆在家中,安抚痛苦万分的妻子。

  一早起来,他便来探望妻子,不知她的心情是否已转好。

  刘表负手走下台阶,穿过一条精致的石径小路,来到一座小院前,院内有一栋红色小楼,这里是妻子所住的小院,院里的竹子长得郁郁葱葱,格外地挺拔翠绿。

  刘表刚走到门前,门却开了,一名身着葛裙的佝偻老妇拎着一只食盒从院里走出,她抬头看见刘表,吓了一跳,连忙站到一旁低头恭敬道:“老爷!”

  这名老妇是跟随蔡夫人陪嫁而来,她实际上是蔡夫人乳母,一直住在蔡府,因为流产的缘故,蔡夫人又把乳母接来照顾自己。

  “夫人的情况怎么样,好点了吗?”刘表关切地问道。

  老妇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老爷,夫人精神不好,她.....”

  “她怎么了?”

  “夫人说,她想搬回娘家去调养。”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刘表望着老妇人佝偻的背影走远,他的脸顿时沉了下来,这两天妻子不止一次提出要去娘家调养。

  本来女人想去娘家调养也很正常,但刘表却很清楚枕边人的心思,她是为了把自己对她的歉疚,转变为对蔡家的歉疚。

  他娶蔡家之女为妻也是为了和蔡家联姻,为了政治上的利益,但刘表还是很喜欢这个年轻的妻子,事事迁就她,惟独在她对娘家的态度上,刘表有点不满。

  一般而言,妻子稍稍偏向娘家这也是人之常情,这里面必须有一个度,不能过份了,而他的妻子却没有掌握住这个度,她太偏向于蔡家,甚至不惜用小产来做文章。

  刘表准备跨进院子的脚步停住了,他沉吟一下,负手转身而去。

  ........

  荆州州牧官衙位于襄阳城西,紧靠刘表的府邸,这里是整个荆州地区的政治中心,占地三百亩,有百名余大小官吏和刘表的幕僚在这座官衙里忙碌。

  刘表在几十名侍从的护卫下,骑马来到了官衙,刚到大门口,一名书佐上前禀报:“启禀州牧,皇叔刘玄德的使者来了,正在客堂里等候。”

  刘表脸色露出一丝会心的笑意,就仿佛他知道刘备的使者要来一样,点点头,翻身下马,这时,书佐犹豫一下,又道:“同来的还是州牧之侄,璟公子!”

  刘表顿时大喜,前两天他也听说汝南发生战事,算一算时间,侄子刘璟正好是途径汝南,令他担忧不已,既怕他遭遇不幸,又担心他被曹军抓去做人质。

  现在终于听到他的消息,令刘表喜出望外,“他在哪里,带我去看看他。”

  “璟公子好像和刘表使者同来,听说是在汝南遇到了。”

  刘表快步向官署走去,刚到走廊,一名身着紫袍的官员从圆柱后转出,长揖施礼,“主公,属下有一言。”

  此人年约四十岁,身高七尺五,肩膀宽阔,两臂结实有力,皮肤微黄,双眼细长,高而挺直的鹰勾鼻使他略显奸诈,他便是刘表内兄,时任荆州军师的蔡瑁。

  荆州四大名门望族,蔡、蒯、庞、黄,其中襄阳蔡氏排名第一,而蔡瑁便是蔡氏家主,在荆州手握大权,不仅是刘表头号副手,参与军机决策,同时也手握襄阳数万军权,在荆州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他已等候片刻,终于等到了刘表,又道:“属下建议,主公最好不要见刘备使者。”

  刘表虽然因为妻子吵着回娘家保胎之事,多少对蔡家有点不满,不过他也不为这点小事就和蔡瑁翻脸。

  他背着手淡淡笑问道:“莫非刘备使者身怀利刃,心有不轨么?”

  他这在含蓄地告诉蔡瑁,你有点小题大做了,有失风度,蔡瑁脸一红,连忙解释道:“来人是孙乾,主公见他当然无妨,只是刘备穷途末路,必定是来投靠主公,他会给荆州引来祸端,若主公收容刘备,就会给曹军攻打荆州找到借口。”

  刘表瞥了蔡瑁一眼,笑了笑,“先见人再说,好像我侄子也来了,军师见过他吗?”

  “主公说得是璟公子吧!刚才属下看到了,长得一表人才,不过........”

  “不过什么?”刘表有点奇怪地望着他。

  蔡瑁本想说,刘璟身上多是草莽杀气,却少了几分文弱之姿,和刘氏子弟不像,但话到嘴边他又吞回去了,躬身笑道:“璟公子好像是练武之人。”

[ 本帖最后由 炒窃48 于 2014-9-25 01:35 编辑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4 21:36

第11章舌战蔡瑁

  俗话说知君莫若臣,蔡瑁和刘表共事多年,很了解刘表的心性,刘表虽然口口声声说要文武平衡,但骨子里却是重文轻武。

  蔡瑁也不需要说刘璟什么坏话,一句‘他是练武之人’,便在刘表的心中种下了一颗失望的种子。

  刘表极为喜爱自己的幼弟刘病,刘病从小体弱多病,娶妻后五年未育子女,后来才生下刘璟,远在京城的刘表听说幼弟得了子嗣,也欣喜万分,特地把自己名字里面的‘景’字送给侄子,取名为刘璟。

  蔡瑁说侄子是练武之人,虽不至于就此改变刘表喜欢侄子的心情,但在刘表心中却投下了一抹淡淡的阴影。

  “先去看看吧!”刘表长袖轻拂,顺着长廊快步向客堂走去。

  秦汉时的建筑大多是夯土和木框架的混合结构,一般是采用版筑法,一个鲜明的特点就是宽大,不仅皇宫,就连州牧官衙这样的地方官府也颇为气势恢宏。

  广场上立有双阙,阙也是一种方型的望楼,以表示等级和尊贵,在秦汉的建筑较为常见。

  客堂极为宽敞,四周有立柱,两边挂有巨大的缎锦帘幔,孙乾和刘璟已经在客堂等候多时,两人各坐在一张木榻上,榻上铺有软席,还放着一张小几,小几上放着一盘时令鲜果和一杯刚煎好的清茶。

  秦汉三国时期,茶茗大多只是在南方上层流行,北方并不喝茶,北方地区,这个时候的待客饮料大都以‘浆’为主,米浆或者果浆。

  荆襄地区盛产茶叶,煎茶之风也盛行,许多从北方逃来的名士也慢慢养成了品茗煎茶的习惯。

  孙乾身旁小几上的茶水一口未动,倒不是因为他不喝茶,而是他有点心神不宁,刚才他们和蔡瑁闲聊几句,虽然话语不多,但很明显感觉到了蔡瑁的敌意。

  “璟公子刚才注意到没有。”

  孙乾小声地对刘璟道:“刚才蔡瑁的语气,似乎很有抵触,看来荆州门阀并不欢迎皇叔到来。”

  刘璟也同样有点心神不宁,他的不安并不是蔡瑁对刘备的敌视,这个时候他还顾不上刘备,他在考虑自己的命运。

  刚才蔡瑁对他的态度有点奇怪,他对自己的关心似乎超过了对刘备的关注,也说不清楚蔡瑁刚才看自己的眼神,惊讶、疑惑,甚至还有一种难以掩饰的失望,他对自己失望什么?

  刘璟含糊地应承一句,“听说蔡瑁是亲曹一派,他有敌意是肯定的,关键还要看我伯父。”

  孙乾点点头,其实他了解荆州的势力格局,刘表是超然于上,最终决定一切,但他的态度却要受四大世家影响。

  蔡氏和蒯氏是亲曹派,庞氏家族比较中立,而黄氏家族以江夏太守黄祖为首,是坚定的反曹派,在四大世家中,又以蔡氏家族势力最为强大,对刘表的影响也最深。

  虽然蔡家的敌意让孙乾感觉不安,但刘璟的一句话又让他有了希望,关键是看刘表的态度。

  这时,门口有侍卫高喊:“荆州牧、成武侯、镇南将军驾到!”

  这是刘表来了,孙乾和刘璟连忙站起身,只见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峨冠男子快步走进大堂,后面跟着蔡瑁,另外还有一名中年男子,长得雄姿英武,气度儒雅,虽然相貌不凡,但此人却显得很低调,刻意走在刘表的阴影中,不太被人注意。

  孙乾见过刘表,一眼便认出了峨冠之人,正是荆州之主刘景升。

  他连忙上前深深长揖施礼,“汉皇叔左将军座下幕僚孙乾参见镇南将军!”

  “原来是公祐,我们多年未见了。”

  刘表笑得极为客气,他的目光一转,落在刘璟身上,目光中又多了几分亲情。

  他只是在刘璟三岁时见过一面,时隔十几年,早已忘了幼儿刘璟的相貌。

  此时他见刘璟身高约八尺,双肩宽阔,长得脸型稍长,双眉如剑,鼻梁笔直高挺,相貌堂堂,刘表第一眼便喜欢上了,心中暗赞,‘真吾侄也!’

  刘璟连忙上前两步,双膝跪下,臀部坐在脚后跟,腰挺直了,双手向两边分开按地,与肩同宽,身体微微前倾,深施一礼,“侄儿拜见伯父!”

  这礼节就叫拜,又叫手拜,一般是晚辈对长辈,或者下级对上级所用。

  女子之拜则叫肃拜,也就是手无须按地,微微欠身低头便可。

  而对于至亲之人,如父母或者师尊,不仅需要手拜,还要稽首,也就是磕头。

  而长揖只是在同辈之间,或者不太熟悉的人行礼,甚至下级对上级长揖更是一种蔑视,比如袁绍对董卓就是横刀长揖径去,令众人失色。

  刚才孙乾的礼节也是长揖,一方面孙乾不是刘表下属,另一方面他是代表刘备而来,在某种程度上和刘表是平等地位,所以用长揖礼。

  而刘璟必须行拜礼,是因为刘表是他长辈,但他可以不用磕头,表示刘表和父母师尊还是有所区别。

  刘璟来这个时代没几天,不懂什么礼仪,多亏伍修不厌其烦教他,虽然此人卑鄙寡恩,但不可否认,在掩饰身份上他对刘璟帮助很大,就凭这一点,刘璟也决定以后会照顾他的妻儿。

  刘表呵呵一笑,上前扶起刘璟,又仔细打量他一眼,尽管刘璟英姿雄伟,让他很喜欢,但刘璟身上确实少了几分文雅气度,这让他喜欢之余,又略略有些遗憾。

  他微微一笑,又问道:“璟儿一路辛苦了,伍书佐呢?”

  刘璟黯然道:“在汝南遭遇曹军乱骑,家人和伍书佐不幸被害,小侄泅水逃命,幸得刘皇叔相救。”

  旁边孙乾一怔,怎么是被主公相救?他一转念便明白过来,这是刘璟在给自己主公美言,他便笑而不语,默认了刘璟的说法。

  刘表暗暗叹了口气,这正是他的担忧,没想到成真了,也多亏了刘备路上相救,他对孙乾的态度也明显地变了。

  “公祐一路辛苦,请坐!”

  众人分宾主落座,有侍从给他们上了茶,刘璟将书信、元简以及印符呈给了刘表,这是必须要拿出来的东西,越早越好。

  刘表大致看了看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疑心,又对蔡瑁笑道:“军师觉得我侄子怎样?”

  蔡瑁呵呵一笑,“璟公子英姿勃勃,一表人才,不愧是主公之侄。”

  他心念一转,又笑问道:“璟公子口音怎么有点不一样?”

  还是发难刘璟的口音问题,这是逃不掉的坎,连刘表也疑惑地看了刘璟一眼,刚才他也听出刘璟说的不是家乡话。

  一般而言,少年时代是一个人的成型期,相貌、性格乃至口音都是在这个时期形成,一但成型就很难再改。

  所以这个问题,刘璟和伍修专门商量过,有了应对之策,刘璟便笑道:“我在泰山脚下读书,六年来跟随师父云游四方,行万里路,读万卷书。”

  蔡瑁却不肯放过他,又故作惊讶地问道:“不知令师何人?”

  刘璟本来想说,一个不知名的文士,不足挂齿,不过,这里面还是有漏洞,万一刘表有了兴致,考校他学问,他就露陷了,刘璟不由有点紧张起来。

  不等刘璟开口,孙乾便笑道:“这个我倒知道,璟公子拜泰山名士吴襄为师,吴襄是我故交,可惜一带英才,竟在去年染病而亡,可惜啊!”

  孙乾和刘璟一路过来,知道刘璟肚子里没有什么孔孟学问,他主动替刘璟解释,明显是为了报答刚才刘璟替刘备的美言。

  泰山名士吴襄刘表也有所耳闻,是个出了名的不喜读圣贤书之人,号称泰山鬼才,专门研究些土木工器。

  刘表听说侄儿竟是拜吴襄为师,他心中着实有点不高兴,不过这样一来,刘璟口音问题也随之一揭而过。

  刘璟是家事,孙乾却是国事,此时,刘表更关心刘备的情况,他略略倾身问道:“不知我玄德贤弟现在何处?”

  蔡瑁的眼睛里也紧张起来,注视着孙乾,刘备的到来事关荆襄前途,不容他不关心。

  旁边刘璟却暗暗庆幸,幸亏是跟孙乾同来,这便使得刘备的大事分散了刘表和蔡瑁的注意力,他最担心的口音问题就这么轻描淡写揭过了,不能不说是一种运气。

  但他心中却有另一种不安,难道孙乾猜到什么了吗?

  孙乾微微欠身道:“皇叔兵败汝南,现在比水河畔,刘皇叔欲投靠州牧,不知州牧可能容纳?”

  孙乾说得很坦然,也很直接,在重大事情上一定要说得直白清晰,不能给对方态度暧昧的余地。

  不等刘表开口,蔡瑁脸色大变,急道:“主公不可,刘备先投陶谦,陶谦却病故而亡,又随吕布,吕布殒命白门楼,再跟曹操,却引发衣带诏之祸,董承等大臣被诛杀,最后投袁绍,袁绍则兵败官渡,足见他是克主之人,若我们纳之,曹操必兵加荆襄,荆襄大祸不远,望主公明察。”

  这时,刘璟在一旁道:“伯父,能否听侄儿一言?”

  刘表笑着点点头,“我倒想听听璟儿的见解。”

  刘璟本来打定主意,沉默为金,不过趁机露一露自己的见识,让刘表心中有一个先入为主的好印象,刘璟前世是个律师,他很清楚先入为主的重要性。

  就像一张白纸,他先在纸上画了一幅绝妙好图,就算后面题字不佳,也不会影响刘表对自己的印象,这样就完全圆满了。

  这其实也是一种职场策略,要想得到老板的赏识,关键就是给老板的第一印象如何?

  同时,他也要报答孙乾刚才对自己的帮助。

  刘璟站起身向刘表行一礼,又向蔡瑁点点头,这才不慌不忙道:“曹操虽然兵发汝南,但并不证明他会南下荆州,曹军虽然两败袁绍,但袁绍依然拥有四州之地,实力仍在,这个时候曹操的目光所指应该还是袁绍,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曹操要彻底灭袁绍,至少还要五六年时间,北方不平,怎可南下,这期间曹军不会进攻荆襄,所以蔡公不用担心曹军会因刘皇叔而发难荆州,而且曹操真若有心取荆襄,他为何不趁机一路追杀而来?”

  蔡瑁刚要反驳,刘璟却又继续道:“就算曹操将来要谋荆襄,刘皇叔也不过是个借口,难道真的把刘皇叔交出去,曹操就偃旗息鼓,从此和荆襄比邻而居吗?蔡公也未免太小看曹操的野心了,虎有噬人意,岂会因人的示好而放之,而收纳刘皇叔,既能荣添伯父的天下名望,又能增强抵御曹军的实力,何乐而不为,恳求伯父三思!”

  蔡瑁气得脸色铁青,却又无法反驳,他反对接纳刘备,其实是担心刘备的到来会损害荆襄世家的利益,他是怀有私心,但偏偏私心又不能明说,一时无言以对。

  孙乾也暗暗叫好,本来他是想说刘备一心匡扶汉室,是天下敬仰的英雄,用义来感动刘表,现在看起来,还不如刘璟的利益分析更加实在,难怪主公一定要让自己和刘璟一同前来,主公果然有眼光啊!

  这时,三人的目光一齐向刘表望去,就看刘表最后的定夺。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5 08:54

  第12章蒯蔡两族


  刘表捋须暗暗赞叹,‘自己这个侄子不错,目光犀利,条理分明,大势分析十分透彻,果然有点见识。’

  他又回头问旁边一直沉默的中年男子,“异度的意见呢?”

  这名沉默的中年男子正是荆州第三号人物蒯越,也是荆州第二世家蒯氏家族的重要人物,年轻时便极有名望。

  大将军何进也久闻他的名声,聘请他为东曹掾,他曾劝何进诛尽宦官,可惜何进不听,终酿杀生之祸。

  蒯越跟随刘表后,屡建功绩,被封为章陵太守、樊亭侯,现为刘表的幕僚参军事,参与军机决策,是荆州公认的第三号人物。

  此时他见刘表问自己对策,不由深深看了刘璟一眼,这才淡淡笑道:“刘皇叔天下英雄,主公纳他,更显主公气度,既然他来投主公,若拒他千里,恐怕有损主公名望,得不偿失,属下同意收纳。”

  “你!”蔡瑁狠狠瞪向蒯越,自己一心维护荆州世家利益,他却在背后捅自己一刀。

  刘表点了点头,毅然道:“玄德乃我兄弟也,有难来投我,我怎能不接收。”

  他又对孙乾道:“既然玄德已在比水,那我亲赴比水,迎他入荆襄。”

  孙乾大喜,“州牧真是睿智长者也!”

  刘表次日一早,率领属官及军队数千人,北上比水迎接皇叔刘备,声势浩大,荆襄人人皆知。

  .........

  城东有一座占地近百亩的大宅,亭台楼阁,假山池鱼,各种建筑或庄重大气,或美仑精致,是一座不同寻常的官宦人家,这里便是蔡瑁在襄阳城内的官宅。

  蔡瑁步履匆匆,来到后园一座小院前,他推开院门走了进去,小院里有一株高达数丈的梨树,树荫浓密,枝叶间缀满了黄澄澄的香梨。

  在绿叶黄梨之后,有三间屋,中间是正堂,两边各有一间侧房。

  正堂大门开着,角落里摆着一尊偌大的三足加盖的铜香炉,上方按八卦图像镂着空,这时镂空处不断向外氤氲出淡淡的香烟。

  一名穿着黄色道袍,头戴竹冠,年约六十余岁的老者正盘腿面壁而坐,蔡瑁已经走进了正堂,他似乎也浑然不觉。

  老者是蔡瑁的叔父蔡训,上一任的蔡氏家主,笃信修道,本来一直住在城外的蔡家老宅,因蔡氏老宅最近翻修,才暂时搬到蔡瑁官宅来修行。

  “我感觉你的脚步很焦虑,这是为什么?”蔡训没有回头,淡然问道。

  蔡瑁双膝跪下,叩拜行礼,“叔父,刘备来荆州了。”

  “刘备来荆州,你就这么紧张吗?”

  蔡训慢慢转过身,他身材瘦小干枯,但一双眼睛格外凌厉,仿佛能看透人心,他注视着蔡瑁,缓缓道:“你是家主,承担着一个家族的繁盛兴旺,希望你能时时从容,定计于胸。”

  蔡训的语气很慢,但每一个字都重重打在蔡瑁心中,蔡瑁不由有些惭愧,苦笑道:“侄儿知错。”

  蔡训满意侄儿的态度,点了点头,“刘备到来,你觉得会影响蔡家的利益吗?”

  蔡瑁沉吟一下道:“刘备乃枭雄之辈,他的到来必然会打破现有的权力格局,现有格局一破,蔡家利益必然受损。”

  “这就是你的担忧?”

  蔡训目光依然犀利,仿佛看透了蔡瑁的心思,蔡瑁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在叔父面前,他无法隐藏着内心的秘密。

  “侄儿主要是担心刘备到来,会引发曹操南下荆襄,一旦曹操占领荆襄,我蔡家的势力必将会被推到边缘。”

  这是蔡瑁真正的担心,虽然他是亲曹派,但他并不希望曹军南下荆襄,否则蔡家的利益将会损失极大,且不说蔡家在刘表身上下的本钱将化为泡影,更重要是刘表主导荆襄,蔡家是刘表治下第一家族,可如果是曹操主导荆襄,蔡家在曹操手下恐怕连边都靠不上了,这就是宁为鸡首,不为牛后的道理。

  蔡训沉默片刻,这才缓缓道:“北方未平,曹操一时也无法南下,只要蔡家能保持荆州第一大族的地位,就算曹操南下,也会重用,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巩固蔡家在荆襄的地位,最好的办法还是联姻,我年初曾经听你说过,想用少妤和刘表联姻,现在进展如何了?”

  少妤便是蔡瑁唯一的女儿蔡少妤,年方十四,待字闺中,虽然求婚者络绎不绝,但蔡瑁却有自己的想法,他想和刘表联姻。

  蔡瑁叹了口气,“这件事我向二妹说过了,二妹说,琦公子和琮公子都有心娶少妤,但景升却态度含糊,十天前,我又亲自向景升提起此事。”

  “他怎么说?”

  “景升的意思是,让他侄儿来娶少妤。”

  “侄儿?”

  蔡训眉头一皱,“刘磬还是刘虎?”

  “都不是,是他幼弟刘病之子,叫做刘璟,今天他和刘备使者孙乾同来,我见过他了。”

  “居然叫刘璟,看来刘表很喜欢这个侄子啊!”

  蔡训冷笑一声,又问道:“既然今天见了此人,你觉得他如何?”

  蔡瑁摇了摇头,“此人还是少年,年约十五六岁,没有一点风流文采,一身草莽强悍之气,若不是他有点见识,我还以为他是黄巾小兵假扮,二叔,我不喜此人,绝不会把少妤嫁给他。”

  蔡训点了点头,“和刘表之侄联姻就没有意义了,只有和刘表之子联姻,才能控制荆襄的未来,刘表年已五十,在世时日已不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二叔的意思。”

  停一下,蔡训又淡淡道:“德珪,你家族之长,又是荆襄重臣,一举一动都有影响,要注意维护自己的声望,很多事情你可以让族人去做,自己不必出头,明白吗?”

  “侄儿谨遵二叔的教导!”

  .........

  就在蔡瑁向二叔蔡训请示对策的同一时刻,在另一座蒯家大宅内,蒯越也在和其兄蒯良商讨刘备入荆襄事宜。

  蒯氏家族的族籍是襄阳郡中庐县,但家族势力范围却是在南郡,这和蒯家子弟长期在南郡出任高官有一定关系,所以荆州有北蔡南蒯之说。

  蒯良也和兄弟蒯越一样,文才出众,极有谋略,为刘表平定荆州也立下大功,出任主簿,不过他身体不好,三年前便赋闲在家养病,他是昨天才从中庐赶到襄阳城。

  蒯良是蒯家家主,不仅文才斐然,同时还有异才,尤其善于相马,也善识天文,最近他夜观天象,发现南官朱雀宫主星晦暗无光,有客星入主南宫,璀璨夺目,这意味着有荆襄新主出现,他才急急赶来找兄弟蒯越。

  恰好此时刘备到来,蒯良便认为这颗客星正是刘备,而主星晦暗无光,也就意味着刘表时日不会太长了。

  蒯越背着手走了几步,又望着屋顶沉思不语,蒯良见兄弟另有所思,便有些奇怪地问道:“你认为另有其人?”

  蒯越摇了摇头,沉声道:“如果星象无误,这颗客星指的应该是刘备,这一点毫无疑问,但不知为何,我总是会想起另一个人,或许是他今天给我的印象太深刻。”

  “是谁?”

  蒯越苦笑一下,“一个少年罢了,刘表之侄刘璟,今天也是刚到襄阳,见识不凡,将利益分析得很透彻,看得出刘表对他颇为赞赏,不过他才十五六岁,应该不是他。”

  “哦?此少年是怎么分析的?”蒯良倒对刘璟有了几分兴趣。

  蒯越便将今天客堂一番唇舌之争一一告诉了兄长,蒯良忍不住笑了起来,“难为一个少年了,居然见识这么深透,莫非这是刘备事先教他?”

  “不是!”

  蒯越摇了摇头,“我今天在一旁细看众人神情,孙乾也对少年之语很惊诧,肯定不是事先沟通。”

  说到这,蒯越又叹了口气,“兄长,这个少年出言不凡,见识高人一筹,刘景升的几个子侄皆不如他,会不会.......”

  蒯良显然并不赞同兄弟的猜测,那颗客星只能是刘备,不会是什么刘表之侄,他打断了蒯越的猜测,淡淡道:“我们只能恭喜刘景升得一良才,将来可为荆襄镇守一方。”

  两人沉默片刻,蒯良又笑道:“今天你为何赞成接纳刘备入荆襄?我记得几天前你写信给我,还说刘备可能会兵败汝南,来荆襄投景升,当尽力劝景升不受,今天怎么又变卦了?”

  蒯越叹了口气,“因为直到昨天我才明白景升良苦用心,只能说刘备此来,正合他的心意。”

  “这是为何?”蒯良不解问道。

  蒯越缓缓道:“假如曹操南下荆州,兵临荆襄,会让我们措手不及,这样,我们就很需要一个缓冲势力驻扎在南阳,景升也是这个想法,这也是他当年最终接受张绣占领南阳的原因之一,他是利用张绣来做荆襄和曹操的屏障,可前年张绣被灭,曹军虎视荆州,我们的屏障消失了,兄长说这个时候,景升最希望的是什么?”

  “他希望来一个新的屏障?”蒯良明白兄弟的意思,笑了起来。

  兄弟二人对望一眼,剩下的话已经不言而喻了。

  这个时候刘表就急需一个新的缓冲势力,替他抵御曹操南侵,恰好刘备此时来荆州,正好满足了刘表的这个需求。

  曹操若南下,是先攻刘备还是先攻他刘表?

  虽然刘备抵挡不住曹操大军的攻势,但他至少起到一个屏障的预警作用,能给荆州争取调兵遣将的时间。

  蔡瑁虽然颇有眼光,但他却比不上刘表的深谋远虑,刘备一出现,刘表立刻便想到了刘备的缓冲作用。

  【别忘投推荐票哦!老高感谢】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5 17:48

  第13章无妄之灾


  初平元年,刘表单身赴任荆襄,外有袁术、孙坚窥视,内有土豪乱贼纷扰,令刘表举步维艰。

  正是得到荆襄的各大士族,包括襄阳蔡氏、南郡蒯氏、江夏黄氏、襄阳庞氏等等地方士族豪强的鼎力支持,刘表才得以渡过难关,扫平荆襄,成为一方诸侯。

  出于感恩图报,也是为了坐稳荆襄,刘表在妻子陈氏去世几年后,又娶了蔡氏嫡女为后妻,这就是三国演义中著名的蔡夫人。

  蔡夫人今年不过二十六七岁,而刘表已年近五十,双方相差了二十余岁,这种年纪落差使刘表对新夫人怜爱有加,几乎是百依百顺,蔡家也因此渐渐成为荆襄第一豪门,位高权重。

  尽管刘表对新夫人千般宠爱,但蔡夫人还是有一件最遗憾之事,那就是她迟迟未能怀孕。

  但在今年夏天,蔡夫人终于怀上了身孕,这使她欣喜若狂,小心翼翼地保养,开窗怕风吹,出门怕走路跌倒。

  或许是天意,就在几天前,蔡夫人却意外地小产了,最终没有能保住胎儿。

  这个沉重的打击使蔡夫人悲伤不已,直到今天,她的情绪才稍稍恢复。

  在一间布置华丽,弥漫着淡淡熏香的房间里,蔡夫人坐在一席软毛毯上,时值深秋,天气已有几分寒意,她穿着一领名贵的狐白裘,外套一身宽大的绕襟深衣,将她略显削瘦的身体紧紧包裹,

  她头梳堕马髻,密集地插着六支两寸长的玉簪,或碧绿晶莹,或白玉无瑕,或赤红如火。

  蔡夫人长得身材娇小,容颜俏丽,目似点漆,唇如涂朱,肌肤细腻如脂,但如果细看,相貌上还是有所瑕疵。

  她嘴唇略薄,颧骨高耸,稍稍显得刻薄,小鼻子和小嘴,也显得她不够大气,皮肤也缺少光泽,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蔡家嫡女,代表蔡氏和刘表联姻。

  在婚姻如政治的东汉门第时代,妻子所扮演的角色,往往就是一个家族的代表,她的地位在名门贵族中尤显重要。

  此时,蔡夫人正襟危坐,听着巫女给她破解意外小产的缘故,秦汉时期巫鬼之术极为流行,长江流域一带就有‘荆人鬼、越人机’的说法,遇到怪异之事,必然会请巫人详解。

  蔡夫人意外流产,使她百思不得其解,既没有跌倒碰撞,也没有胡乱吃药,怎么就小产了?

  但蔡夫人也知道丈夫最反感这些巫盅之术,所以她只能趁丈夫离开襄阳去迎接刘备的机会,偷偷把巫女找来行巫。

  给她行巫的是一名五十余岁的女巫,名叫芪女,在荆襄一带极富盛名,虽然已五十余岁,但驻颜有术,看起来只有三十许,只是眼睛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妖异。

  此时,芪女在房间里边歌边唱,翩翩起舞,迎神劾鬼,两旁几名侍女端着漆盘,见她动作滑稽怪异,想笑又不敢笑,强忍着扭过头去。

  芪女猛然盘腿坐下,浑身颤抖,双目紧闭,忽然大喊一声,“阴阳相克,同族操戈。”

  喊完,她浑身大汗淋漓,脸色惨白,连旁边的几名侍女也惊恐得捂住了嘴,半晌,她慢慢睁开了眼睛,浑身疲惫地问道:“刚才社神附我身,所说之言,夫人可记住了?”

  “我记住了,阴阳相克,同族操戈。”

  蔡夫人锐利的目光注视着芪女,“这是什么意思?”

  “果然不出我所料。”

  芪女叹了口气,伏地磕头道:“但我不敢说。”

  “说!”蔡夫人满脸怒气地盯住她。

  芪女战战兢兢,“须夫人先饶我不死,我才敢说。”

  “你只要不是胡编乱造,我就不会怪你。”蔡夫人的语气稍稍缓和一点。

  芪女无奈,只得吞吞吐吐道:“当初夫人刚有身孕时,我便说了,夫人腹中孩儿是至阴之命,最忌讳阳命之人相克,夫人还记得吗?”

  蔡夫人点点头,她当然记得,所以她小心翼翼保养,任何人都不见,没想到她的孩子还是没有保住,被芪女说中了,难道真是阴阳相克的缘故。

  “说下去!”

  芪女战战兢兢又道:“刚才我行巫,求到社神之语,正是阴阳相克,导致了夫人腹中孩儿没有保住。”

  “那同族操戈又是何意?”

  “就是说贵府中必有阳命极盛之人,不知最近府上可有新人,我说得是....是州牧子侄。”

  “这和州牧子侄有什么关系?”蔡夫人有些不悦,她不愿意把家人牵扯进来。

  话已经说到这一步,芪女也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夫人,社神之语有云,同族操戈,其实就是说同族子侄克命,这必和州牧子侄有关,但州牧的五个子侄我都已相过命,和他们无关,应该是新来之人,我不敢妄言。”

  “新来之人!新来之人!”

  蔡夫人自言自语,她忽然脸色大变,顿时想起一事,丈夫前天给她说过,侄子刘璟从家乡过来,难道是他?

  她立刻扭头命令侍女:“把那个刘璟的元简拿来!”

  很快,侍女从箱子里取来一只元简,上面有刘璟的生辰八字,是昨天丈夫给她,让她准备向蔡家提亲。

  “你看看这元简上的八字,可是克我孩儿的阳命?”她将元简递给了芪女。

  行巫之人,必然会看命理八字,芪女接过元简仔细心算片刻,她忽然惊恐地瞪大眼睛,颤抖着声音道:“夫人.....就是此人!”

  。。。。。。。。

  芪女怀揣着两片金叶子快步走下蔡夫人的寝楼,头顶上忽然传来‘砰!’一声脆响,吓得她心中一哆嗦,两股颤栗。

  “我得速离开襄阳!”

  她低声自言自语,加快步伐向府外走去,她刚走没多久,刘表便走进了院子。

  刘表刚刚从比水河畔把刘备迎来,刘备暂住樊城,明天一早进襄阳,刘表则因为担心妻子的身体,先赶回府宅探望妻子。

  这时,刘表也听见了二楼传来一声‘哗啦!’巨响,他心中有些诧异,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快步走上二楼,进了妻子的侧房,只见几名丫鬟正在收拾地上的碎片,妻子竟把一只白玉耳杯砸碎了,梳妆台也翻了,各种脂粉掉落一地。

  “阿婵,出了什么事?”

  刘表见妻子侧躺在榻上,满脸泪水,几名侍女正在安慰她,他心中一惊,连忙上前蹲下,伸手搂住妻子,“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老爷!”

  蔡夫人哭倒在丈夫怀中,“我的孩儿....死得好冤啊!”

  .........

  闻名天下的刘皇叔到来,轰动了襄阳城,引来满城空巷,集中在江汉大街两旁,载歌载舞,欢呼雀跃,夹道欢迎刘备到来。

  就在刘备被热烈欢迎进城的同一时刻,刘璟却无声无息地进了州牧家宅。

  刘表是荆州之主,所住府宅自然也是气派恢宏,和他身份相当,刘表的府宅由主宅和附宅组成,附宅是马厩和下人们的住处。

  而主宅分为前后两庭,皆有回廊环绕,结构虽比较简单,但亭台楼阁众多,占地足有数百亩,一条小河从府中穿流而过,后院还有花园,时值九月,正是秋意盎然时节,府宅中果实累累,芬芳四溢,令人心旷神怡。

  “阿璟,这就是东院,是刘氏子弟居住之地,刚才我们去的院子是客舍,父亲的意思,你以后也住在东院。”

  领刘璟参观府宅之人,正是刘表长子刘琦,刘表有三子一女,长子琦、次子琮和三子修,除了刘修是小妾所生外,其他两子一女都是前妻陈氏所生。

  刘琦年约二十岁,长得倒是身材很高,但十分瘦弱,看起来就像竹竿子一样,喜文厌武,拜襄阳名士庞德公为师,性格文静,温和宽厚,对新来的堂弟也关爱有加。

  刘琦拜庞德公为师,这半个月一直在鹿门书院读书,今天听说闻名天下的刘皇叔到来,他急急赶回府,正好遇到了刘璟,父亲便将刘璟交给了他。

  刘琦见刘璟没有什么行李,只带着一只皮囊,连换洗的衣服也没有,穿一身粗布葛衣,看起来就像个草莽中人一样,完全没有刘氏子弟的风度。

  刘琦不喜欢刘璟这身打扮,不过他也不认为这是刘璟的问题,遇到乱兵,能逃得性命就算万幸了。

  此时,刘琦心中充满了对堂弟的同情。

  “我那边倒有几件上好袍衫,都是新做之衣,你我身材相仿,若不嫌弃,你就先拿去穿。”

  “小弟多谢了!”

  刘璟笑着随手拍了一下刘琦肩膀,刘琦愕然,君子之交,也可以勾肩搭背么?

  刘璟的手也在刘琦肩头停住了,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意。

  关于角色的转换,刘璟并没有很快适应,有时候,他也会有意无意表现出少年猎户的一些习性。

  这些在山野中养成的习惯,会在偶然间不经意地表露出来,刘璟也不时提醒自己,要当心,要注意身份,千万不要随手抽刘琦一记头皮之类。

  现在他随手拍了一下刘琦的肩膀,在山野小民中极为常见,但士人之间却是不可思议,举止得体,动静有礼,这是最起码的礼仪。

  好在刘琦只是笑了笑,没有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不过他却觉得,刘璟该去读书习礼了,自己作为兄长,责无旁贷。

  “这里是你住的院子。”

  兄弟两人走到一处小院前,刘琦推开门,一面老仆上前跪下行礼,“老奴拜见长公子。”

  “起来吧!”

  刘琦给刘璟介绍这名老者,“这是蒙叔,也是从老家过来,跟着我们十几时年了,你孩童时,也还照顾过你。”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6 08:40

  第14章 初入刘府


  刘璟对小时候见过自己的人已经不怎么紧张了,刚才赶马的车夫说见过五岁时的自己,刘琦也和自己小时候相处过,也没见他们有什么惊疑之处,估计自己长得和那个真刘璟还是有几分相象之处。

  现在又有一个老者说见过自己,但他照顾过自己一段时间,这让刘璟心中多少有点紧张起来。

  老者也连忙向他行一拜礼,忍不住欣喜道:“当年璟公子摔坏腿时,我们都以为会影响璟公子,没想到璟公子长得这么高了。”

  刘璟心中砰的一跳,真刘璟小时候竟摔断腿,伍修居然没告诉他,估计他也不知道,那还有什么?刘璟发现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很多细节他得弄清楚。

  现在刘表还没有时间和自己细谈,一旦细谈起来,很可能会涉及到父亲家族方面的事情,他得先有所了解。

  “兄长,就让蒙叔住在我院子里吧!”

  刘琦呵呵一笑,“按照规矩,应该有两个丫鬟服侍你,你可要想好了。”

  “我对蒙叔还有点印象,留下蒙叔吧!丫鬟我不太习惯。”

  刘琦点了点头,对老者道:“那你就留下服侍璟公子,要尽心服侍,知道了吗?”

  “是!”

  老者答应一声,把刘璟的包裹接了过去,就在这时,一名伺候刘琦的丫鬟闻讯跑来,满脸惊喜,“长公子回来了。”

  刘琦点点头,又笑问道:“这段时间我不在,府中有什么事情没有?”

  “别的事情没有,就是夫人....夫人小产了。”

  刘琦顿时吓了一跳,但他眼睛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喜色,似乎有点松了口气,只是这种细微的表情一闪而过,又变成了痛心之色。

  “家门不幸啊!”

  刘琦叹了口气,便对刘璟道:“你先休息吧!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我还有几封书信要写,先走一步。”

  “多谢长兄安排。”

  刘琦又吩咐蒙叔几句,便回了自己的院子,望着他的背景,刘璟心中有些奇怪,夫人小产,刘琦怎么像松口气似的感觉。

  “蒙叔,你和我父亲熟悉吗?”刘璟不关心夫人小产,那和他无关,他更关心自己的底细。

  “呵呵!怎么会不熟,当年我就是三老爷的书童,一直跟到公子五岁才来荆州,当年三老爷身体病弱,可不像公子这般生龙活虎......”

  话说到这里,蒙叔忽然跪下,向刘璟身后磕了一个头,战战兢兢道:“拜见夫人!”

  刘璟一转身,却发现自己身后站着一名年轻的贵夫人,身材娇小,眉目清秀,打扮得雍容华贵,旁边还跟着几名丫鬟,刘璟心中惊异,这难道就是蔡夫人,还是.....别的什么夫人?

  没人给他介绍,他倒一时不知该怎么行礼,如果是刘琦的妻子,他行晚辈拜礼,那可就丢大丑了。

  来人正是蔡夫人,她听说丫鬟禀报,刘璟进府了,便按耐不住心中的愤恨,亲自赶来东院,她要亲眼看一看,这个克死她孩子的少年究竟长什么样子?

  这有点不太合规矩,一般而言是晚辈去拜见长辈,蔡夫人要见刘璟,应该是她派人去把刘璟找来,这样一来,刘璟便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

  可蔡夫人这样莫名其妙跑来,变成了她来见晚辈,难怪刘璟一头雾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您是.....”刘璟尽量把语气放尊重,带着笑脸,挠挠头问道。

  蔡夫人目光冰冷,上下打量他一眼,见刘璟长得身材高大,仪表堂堂,她心中更是嫉恨。

  “你就是刘璟?”蔡夫人冷冷问道。

  “我正是,夫人是....”

  “你不要问我是谁,我说话的时候,你不要插嘴!”

  尽管刘璟知道,刚进府时应该表现得低调,尽量不要惹事,但他的性格却是一个恩怨分明之人,如果蔡夫人表明身份,说话客气一点,刘璟或许还会下拜行晚辈礼。

  但眼前这个贵夫人却态度粗暴,语气刻薄,令刘璟心中极为不快,从古至今,人与人之间交往,关键是有礼,态度和蔼,礼数周到,大家就相处愉快。

  反之,一见面就恶声恶语,不管对方感受,这样交往,双方怎么可能愉快得起来,刘璟克制住了心中的不满,冷冷问道:“夫人有什么事吗?”

  “哼!一个无礼之辈,不说也罢!”

  蔡夫人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怒气冲冲而去。

  刘璟一直望着她走远,这才摇摇头,低低骂了一声,“神经病女人!”

  蒙叔站起身,苦笑道:“公子可别骂她,得罪不起啊!”

  “她是谁?”

  “她就是州牧蔡夫人。”

  果然是她,刘璟心中感觉莫名其妙,自己哪里得罪她了?第一天进府,她竟然气势汹汹来兴师问罪。

  .........

  夜里,刘表忙碌了一天刘备之事,着实也有些疲惫了,他用滚水烫了脚,换一身舒适的中衣,便钻进大帐里躺下。

  身材娇小的蔡夫人像猫一样贴在丈夫身旁,两颗泪珠儿从眼中滚落,“原以为有了孩儿,等将军百年后,妾身可以有个依靠,没想到....将军,妾身将来怎么办?”

  刘表心中歉疚,轻轻搂着她安慰道:“既然能怀一次身孕,那肯定还能再怀孕第二次,等你把身体养好,我们再去寺院求子,一定会让你如愿以偿。”

  “真的吗?”蔡夫人抬起梨花带雨的俏脸,泪眼朦胧地望着丈夫。

  “当然是真的,早点睡吧!先把身体养好。”

  “嗯!”

  蔡夫人依偎在丈夫怀中,柔柔地答应一声,令刘表更加怜爱。

  “将军,我今天见到璟儿了。”蔡夫人又柔声道。

  “你觉得他怎么样?”

  “长得很英武,那么高大,很像将军,我一眼就喜欢上这孩子了。”

  “是啊!”刘表也感慨道:“在璟儿身上,我仿佛看见了父亲的身影,令我很欣慰。”

  “哎!这孩子应该早点接来。”

  “哦?此话怎讲?”

  蔡夫人叹了口气,“今天我特地去看了看他的住处,看看他还缺什么东西,我这个做婶娘的,应该多关心他,不料....让我有点失望。”

  “怎么了?”刘表不解地问。

  “或许是我太吹毛求疵,算了,将军累了一天,休息吧!”

  “你倒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吊了我的胃口,让我怎么睡?”

  “其实也没什么,那孩子好像不太懂礼,竟然向我行平辈礼,我不怪他,毕竟是孩子。”

  刘表默然无语,半晌他淡淡道:“他其实也不小了,这些基本礼节他该懂才对。”

  .........

  一连几天,都没有人来打扰刘璟,刘表公务繁忙,也一时顾不上这个新来侄子,蔡夫人也似乎把他忘了。

  没有人来打扰,刘璟索性也抓紧时间做足功课,从蒙叔这里,他把刘家的族脉和自己的童年琐事一一了解透彻。

  这天上午,小院里格外安静,刘璟坐在房间里,细心地整理这两天他所了解到的家族情况,多亏有了蒙叔,他才知道了很多细节,比如他的父亲在他出生不久后便瘫痪在床,哪里也去不了。

  万一刘表问到他父亲的情况,他如果说父亲带他四处游历,那可就露陷了。

  白天蒙叔给他讲述内情,晚上他用细麻纸记录下来,短短两天时间,他便记录四十几页,洋洋洒洒一万余字。

  然后再整理,把相关的内容归纳汇总,刘璟前世是律师,非常注重这种文档的整理,他很清楚,成败决定于细节,他要想在刘府安安稳稳立足下去,细节上就不能有半点闪失。

  在身边已经点了一只火盆,一边整理,一边记忆,细细看完一遍,他也就记住了,把麻纸放进火盆里,看着它慢慢焦黄燃烧。

  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他才将所有的内容都记入脑海,记录的纸片也随之化为灰烬。

  刘璟长长伸了一个懒腰,慢慢走到院子里,望着蓝天白云,他心情格外轻松,在房间里闷了几天,脚底发痒了,他也想出去走走,去江边透透空气,看看荆襄风土人情,或许还可以去探望一下赵云。

  想到赵云,刘璟脸色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这位老兄肯定不会在天玄观中养伤,估计现在已经来了,也不知他在哪里?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女子声音,“你是谁?”

  刘璟这才发现院门口站着一名少女,年约十三四岁,身材娇小,婀娜小蛮,她穿一身红底绣紫花的锦缎袿衣,两边坠有丝带,风吹飘飘,甚为逸丽,深秋略有凉意,她上身又穿了一件淡黄色的丝绵襦。

  再看她脸上,皮肤还算白皙,头梳三环髻,额前覆青丝,这是未婚少女的发式,眼睛细长而闪亮,小嘴圆润,鼻梁稍挺,鼻尖微微翘起,带着一种调皮狡黠的笑意。

  虽略显娇小,但她的气质却很好,有一种大家闺秀的俏丽俊逸。

  刘璟虽然来汉末已经有些日子,但他还没有见过汉末的大家闺秀,虽见了一个大家闺妇,却给他留下了恶劣的印象。

  今天他眼前忽然出现一个娇小俏丽的少女,就像一个在萧瑟寒冬中艰苦跋涉的路人,忽然走到春光明媚、姹紫嫣红的原野里一样,竟使他眼睛情不自禁地亮了起来。

  少女也感觉到了他的异样目光,这是一种对自己美貌的惊叹,也是一种可以满足她少女特有虚荣心的目光,她心中颇为得意,但脸上却寒霜粉挂。

  “没听见吗?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她又加重语气冷哼了一声。

  刘璟就仿佛只是看见海市蜃楼般的春天一样,少女口气中难以掩饰的傲慢顿时使他眼中的美好消失了,又回到了冰冷的冬天。

  他淡淡道:“在下刘璟,这里是我住的院子。”

  “你就是刘璟?”

  少女的语气变得惊讶,一双秀目瞪圆,双手叉腰,上上下下打量他,就仿佛他是一个从天外来的异客。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6 08:46

  第15章 刘琮的忠告


  这种眼光让刘璟也有点不舒服起来,在他心目中,大家闺秀应该是含蓄、矜持,就算要看他,也应慢走罗足,欲走还止,拉起袖子半遮俏脸,回眸惊鸿一瞥,这才是一个大家闺秀的形象。

  而这位少女却像头母豹子一样,上下看他,就仿佛他刘璟是一块挂在门上的鲜肉,美好的感觉到哪里去了?

  这个少女便是蔡瑁的独生女儿蔡少妤,年方十四,正是谈婚论嫁的年龄,一般先定下婚约,再过两年,到二八芳龄便可以风风光光出嫁了。

  蔡少妤自然也有了思郎之心,不过她心目中的情郎应该是风度儒雅,博学多才且举止有礼的翩翩君子,从去年开始,荆襄名门便络绎不绝上门提亲,但父亲却想把她许给州牧之子。

  她当然知道,州牧之子不是刘琦就是刘琮,这两人都喜欢她,刘琦体贴,刘琮嘴甜,令她难以取舍,但如果一定要她选择,她会选刘琮,刘琮更能体会她的心思,她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美好的憧憬。

  但就在几天前,她偷听到父母的谈话,竟然是把她许给州牧之侄,叫什么刘璟,她的心中便忐忑不安起来,这个人是什么样子呢?

  今天她是来探望小产的姑母,闲得无聊,过来看一看刘氏兄弟,不料正好遇到了刘璟。

  原来这个颇有强悍之气的少年就是那个刘璟么?蔡少妤心中有一种掩饰不住的失望,这和她想象中的翩翩风流少年郎差得太远了。

  “你....你真是个粗人!”

  蔡少妤心中气苦,却又说不出来,一跺脚,转身飞奔而去,眼前这个强悍的男子令她心中充满了绝望。

  刘璟却一头雾水,这是怎么回事?自己招惹她了吗?

  这个少女给他的印象不好,没有温柔的美感不说,性格也怪异,这让刘璟想起前世他接触过的一些官司当事人,也是这么无缘无故发怒。

  刘璟又想到了蔡夫人,不由眉头一皱,这个府中的女人怎么回事?一个个都有神经质,莫名奇妙发怒。

  “你怎么惹她了?”

  门外传来一个略微嘶哑的声音,随即一个矮小壮实的少年出现在门口,头戴金冠,穿一身淡紫绣花边的锦袍,腰束玉带,皮肤略黑,打扮得精神抖擞,年纪也就十六七岁。

  他斜靠在远门上,双手叉在胸前,目光里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刘璟。

  “你是...琮兄?”

  刘璟敏锐地猜出了他的身份,刘琦给他说过,二公子刘琮比他大一岁,刘磬和刘虎并不住在府中,那这个少年只能是刘琮了。

  “璟弟很聪明嘛!”

  刘琮笑着走了进来,拔出腰间长剑,轻轻在刘璟面前挽了剑花,笑眯眯道:“剑术怎么样,我们来比试一番?”

  汉朝男子酷爱佩剑,剑有‘君子武备’和‘可以爱身’之誉,剑术名家张仲、曲成侯有‘以善击剑,学用剑’,立名天下。

  剑术大家王君更有‘能观千剑则晓剑’的名言,佩名剑,善用剑则成了汉朝上层社会经久不衰的传统。

  比武论剑更是一种君子之交的时尚,很多朋友之间的初相识,便是从比武论剑时开始。

  所以刘琮上来拔剑弄武,并不是无礼,而且一种社交邀请,就像后世见面,便说‘走!哥俩喝一杯去。’其实是一个意思,只是更雅,更有趣味。

  刘琮自幼习文,同时也酷爱练剑,拜过名师,剑术在荆襄少年中极为有名。

  不过在刘璟看来,刘琮的剑花过于花哨,并不实用,他讲究姿势优美,翩翩若惊鸿不错,但到战场上,恐怕一刀就被宰成死鸡了。

  当然,他不可能和刘琮比武,他的武艺是在和野兽的搏斗中学到,简单实用,在读书人看来,是一种野蛮之术,和刘琮的剑术完全是两码事。

  刘璟笑着长揖施礼,“我不懂剑术,从未学过,还要向琮兄请教!”

  一般而言,请教是带有一种挑战的口吻,但刘璟却说得很诚恳,他确实不懂剑术,他只会临战搏斗,用刀杀人。

  这也是他的遗憾,他从来没有系统地学过武艺,前世是个律师,而今生只是一个少年猎户,学到的只是一种搏杀经验而已,小兵对决时或许有用,但当他看见赵云击败高览时那一个照面,他才明白自己会的不过是小兵之武,和真正的沙场大将还差得太远。

  学武是他入住刘府后的第一个念头,在三国乱世,没有一身过硬的武艺,他如何能建功立业?只是他一时不知该从哪里着手,就像一个在沙漠中渴极的旅人,刘琮忽然告诉他可以学剑,他顿时被牢牢吸引住了。

  “请问琮兄,我可以在哪里学剑?”

  刘琮瞅了他半响,感觉到他确实是不会用剑,这才把剑收回鞘,用一种傲慢的口吻道:“我是从六岁开始学剑,已经十年,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做就可以做成,需要一定的条件,很抱歉,我不能帮你。”

  说完,他转身而去,走到院门口,他忽然又想起一事,回头道:“少妤身份特殊,你最好离她远点,这是我给你的忠告。”

  先是被一个刁蛮少女莫名其妙跺脚骂浑蛋,然后又遭遇刘琮的傲慢,这让刘璟心中着实有点不爽。

  虽然不爽,但刘璟前世是律师,他懂得职场新丁需要低调,刚到刘府,就立刻跳出来嚣张,那不是睿智,而是弱智。

  更重要是他懂得乱世生存的法则,该软的时候,要低头沉默,该硬的时候,则寸步不让。

  刘琮的傲慢,还不值得他理会,刘璟淡淡一笑,转身进屋去了。

  ..........

  刘备进襄阳后被安置在城北一座大宅内,包括刘备及其家眷、谋士和主要将领,都住在这座大宅里,刘表专门拨付了丰厚的钱粮,在生活方面是不成问题。

  另外,刘备的军队则安置在东城外的一座大军营内,其实是把荆州军的东大营划出一部分给刘备,东大营的两万荆襄军就紧靠着刘备的军队,一座高高的哨塔上可以随时察看刘备军队的动静,当然,这只是解释为是一种巧合。

  刘备的两千八百军队虽然人数不多,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样分为左中右三军,关羽领中军,张飞率领左军,赵云率领右军,三人几乎都住在军营内,每天操练士兵,培养战力。

  操练场上尘土滚滚,八百名士兵正在列队练习刀法,喊声如雷,刀光闪烁,虎虎生威。

  赵云在一旁不断喝令士兵,纠正动作,赵云是昨天才回来,他不想呆在天玄观中,虽然伤势未愈,毒性消除了,他便开始慢慢恢复。

  赵云肩上裹着厚厚的纱布,手臂用纱布挂在胸前,尽管还不能动手,不过他是个闲不住之人,一早便跑来口授士兵们训练。

  这时,一名士兵跑来,单膝跪下道:“启禀将军,一个叫刘璟的年轻公子在营门外求见将军。”

  赵云大喜,他正打算明天去探望刘璟,没想到他居然先来了。

  “快请他进来!”

  不多时,士兵领着刘璟来到了操练场,在刘府中闷得慌,脚底发痒,刘璟打听一下,得知赵云回来了,就在军营内,便立刻找到了东大营。

  两人相见,就像多年未见老友重逢一般,紧紧地拥抱了一下,刘璟打量他一下,埋怨道:“怎么不躺下静养?”

  赵云笑眯眯道:“躺下静养才会养出病来,多走走反而好得快。”

  “说实话,我那刀没消毒,又给你喝积雨水,我就担心影响你的武功。”

  “没事!军医说无妨,我们不说这个了。”

  赵云又亲热地搂搂他肩膀笑道:“怎么样,你伯父接受你了吗?”

  “唉!伯父还好,就是蔡夫人,对我颇为厌恨,第一天就给我摆脸色,不知为什么?”

  “女人嘛!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不要管他们,只要你伯父承认就好。”

  赵云见他不时眼热地瞥向远处正在练刀的士兵,他知道刘璟的心思,也不明说,便笑问道:“以后有什么安排吗?是不是准备去读书?”

  刘璟又瞥一眼士兵,挠挠头道:“其实我想和他们一起练练刀,想和他们一起接受子龙大哥的指导。”

  这只是一种比较含蓄的说法,一种自谦的说法,他不想因为自己救过赵云而给赵云施加报恩压力,人的心很微妙,你若顾全对方的自尊,对方也会给予回报。

  赵云明白他的意思,他当然不会真把刘璟丢进士兵群中一起练武,微微一笑,赵云对部下道:“拿两把刀来!”

  很快,士兵取来两把刀,赵云扔给刘璟一把,“来吧!我们来练两招。”

  刘璟吓了一大跳,连忙摆手,“你的伤,不行!”

  赵云微微一笑,“你应该见过我在战场上对付曹军,你觉得自己能与我较量几个回合?”

  刘璟脸一红,他当然知道自己连一个照面都打不过赵云,赵云一只手就足以对付他了。

  他心中振奋起来,他明白赵云的意思,赵云愿意教自己了,他长刀轻轻一挥,浑身就像豹子般的蓄势,目光凌厉地盯住了赵云。

  赵云在吕布和典韦死后,便可以称为天下第一猛将,他心性很高,从不会教任何人练武,但刘璟却例外。

  不仅是刘璟救了他的命,更重要是刘璟对他的不弃不离,使赵云已经把他视为自己的兄弟。

  不过刘璟的这种蓄势还是让赵云暗暗吃了一惊,他看得出刘璟拥有丰富的搏杀经验,如果自己稍微大意,还说不定会吃亏。

  赵云不敢大意,长刀微摆,封住了所有的进攻路线,微微笑道:“来吧!尽管放手施为,就当现在是战场。”

  “子龙大哥,我真的动手了。”刘璟大喊。

  “你尽管来!”

  这时,八百士兵都停止了训练,纷纷围拢上来,议论纷纷,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赵云和人比武,还是一名少年。

  刘璟在十步外一步步转圈,但赵云的刀就那么随随便便一摆,就有一种凌厉的杀机,仿佛将他全身笼罩,令他一刀都劈不出去。

  但一种争强好胜之心在刘璟心中燃起,就算没有机会他也要创造出机会来。

  刘璟忽然一收刀,向赵云身后长揖施一礼,笑吟吟道:“刘皇叔,好久没见了。”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6 16:33

  第16章 不传之秘


  刘璟的优势不仅是他具有追赶猎物的速度,还有他来自后世的智慧,他知道赵云的弱点在哪里?赵云的弱点就是刘备。

  赵云心中一惊,本能地一回头,就在赵云转头的一瞬间,防御刀力减弱,露出了右侧腰部的一个漏洞。

  刘璟蓄积已久的势力骤然爆发,向闪电般飞速奔上,一刀向赵云的右腰劈去,下手狠辣利落,毫不容情,如果是普通士兵,这一刀必然是拦腰斩断,引来八百士兵的一片惊呼。

  赵云回头见空,便知道自己上当了,此时刘璟刀势如闪电而至,直劈自己右腰的一处破绽,饶是赵云武艺高强之极,也不得不微微后退,闪开这一刀,随即长刀斜劈而上,正劈在刘璟的刀刃上,‘咔’一声,火星四溅,刘璟手中刀脱手而出。

  一股巨大的力量使刘璟站立不稳,向后连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臂阵阵发麻,刘璟半天反应不过来。

  士兵们一片惊呼,既为赵云力量而惊呼,同时也为刘璟竟能逼退赵云一步而感到不可思议,在他们心中,赵云可是神一样的人物。

  这一刀也使赵云对刘璟刮目相看,倒不是因为刘璟一刀迫退他一步,他赵云的武艺还不至于强到连一步都不能退的地步,而刘璟的智慧,竟然叫自己主公来了,创造出了战机。

  赵云绝不迂腐,战场上的不择手段他体会很深,尽管他从不这样做,但他也不会排斥,他认为这很正常,而刘璟的急智则让他赞叹不已。

  “再来!”

  赵云一招手,摆出一个空架势,刘璟也恢复了正常,他一跃而起,拾起刀,大吼一声,飞速疾奔而上,一刀劈去。

  赵云依旧是那一招,斜劈而上,速度力量完全一样,只听‘当’一声响,两刀相格,但这一次力量虽猛,刘璟却承受住了。

  赵云刀一转,一道寒光,横劈刘璟脖颈,刀势不快不慢,角度之刁,捏拿时机之准,令刘璟躲无可躲,若真是敌人,这一刀他人头劈飞。

  刘璟无力防御,闭上了眼睛,但赵云刀势却一收,化解了刘璟的危机,后退两步,笑问道:“发现了什么?”

  刘璟略一沉吟,他确实有所发现,便欠身道:“兄长刚才斜劈一刀,从速度和招式上看,和前一刀完全一样,但为什么力量却相差很大,是兄长刻意放缓力量了吗?”

  赵云微微一笑,自己这个小兄弟确实很聪明,看到了关键之处,他挽了一个刀花道:“关键是力量的运用,每个人的力量是一定的,但挥刀方式不同,刀的力量也不同,比如坐着劈砍,和跳起劈砍,力量就完全不同,如果能想办法将全身力量运用到一个点上,这一刀发挥出的威力就大了几倍。”

  刘璟大喜,他明白了赵云的意思,这是在指点自己,立刻上前涎脸笑道:,“这么高明的技巧,兄长一定要教教我!”

  赵云敲了他头一下,笑道:“这是我师门不传之秘,你求也没有,不过呢!我可以教你一些口诀。”

  他附耳对刘璟低声说了几遍,“记住了吗?”

  刘璟连连点头,他天资聪颖,只默念几遍,便将赵云传授的口诀牢牢记在心中,他知道赵云是真把师门不传之秘教给自己了,心中感动,单膝跪下谢道:“多谢兄长传授技艺,刘璟铭记于心。”

  “这个秘诀叫落凤功法,是一种运力窍门,需要苦练才能体会它的精妙,无论任何兵器都可以运用,你要多勤练才行。”

  说到这里,赵云叹了口气,按住刘璟肩膀,凝视他眼睛道:“记住,它只是一个窍门而已,不能替代真正的武艺,对于武艺低微者或许有用,但对于武艺高强者....除非你武艺更高,否则反受其害。”

  刘璟默默点头,他明白反作用力的道理,赵云却笑了笑,他知道刘璟并没有真正理解自己的意思,不过有些话他现在还不能对刘璟说,时候未到。

  ........

  送走刘璟,赵云一直望着他背影走远,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你好像挺喜欢璟公子?”

  赵云一回头,却见是刘备,他吓一跳,连忙单膝跪下:“卑职拜见主公!”

  刘备连忙扶起他,“你身上有伤,不用多礼,起来吧!”

  “我们走走!”

  赵云默默点头,跟着刘备在操练场上慢慢走着。

  “他资质如何?”刘备笑问道。

  赵云点点头,“他的资质奇高,尤其领悟能力非同寻常,只是可惜他没有能从小筑基练武。”

  “你不是告诉我,你也没有从小筑基练武吗?”刘备笑着反问道。

  赵云苦笑一声,那是因为自己遇到了师父,另辟蹊径,才练成今天的武艺,可是师父.....赵云心中暗暗叹息一声。

  “你准备收他为徒吗?”刘备话题一转,问出了他真正想问之事。

  赵云默默摇头,“我不知道!”

  说到这里,他低低叹了口气,显示出他内心的纠结,他师父明确告诫过他,落凤功法和百鸟朝凤枪非师门不传。

  但他却把落凤功法传授给了刘璟,其实就怀有收刘璟为徒之意了,但他又觉得不妥,连他自己说不清是哪里不妥。

  刘备沉思良久,这才缓缓道:“你可以教他练武,但我建议不要收徒,他毕竟是刘景升之侄,我们和他走得太近,会让刘景升心生警惕,对他不利,对我们也不利。”

  赵云没有说话,他已经意识到是哪里不妥了,是他的主公,他发现刘备有点想利用他和刘璟的关系,赵云隐隐有点担心,主公的这种利用会伤害到刘璟。

  犹豫片刻,赵云迟疑着问道:“主公是说,刘景升并不相信我们吗?”

  刘备负手仰头,凝视着远处刘表军营中的高高哨塔,不由冷笑一声,“我看不出来,他哪里相信我了?”

  赵云咬了咬嘴唇,刘备的冷笑令他心中冒起一股寒意,这一刻他毅然做出了决定,他不能伤害刘璟,不能收刘璟为徒。

  刘备又看了一眼赵云,他想再问一问刘璟之事,但心中念头转了几下,最终没有问出来。

  半晌,刘备又自言自语叹息一声,“荆州可不仅仅是刘景升一人的荆州,我们还得寻找另外的支持者。”

  .........

  院子里,刘璟一遍又一遍地练习赵云教他的运劲秘诀,虽然只有九十八个字,但越练习,他越是觉得这个落凤功法精深博大,不是苦练几个月,就能达到赵云那种对力道收放自如的水平。

  不过仅仅只练习了一个多时辰,他便有了收获,他发现不仅是刀可以用,剑也同样可以用,枪戟长矛都可以使用这套聚集力量的功法。

  刘璟使用的正是那柄从皮囊中得到的短剑,高高跃起,大喝一声,一剑劈在一根树干上,只听‘喀嚓!’一声,粗壮的树干竟被他一剑劈断。

  尽管反震之力使他手臂发麻,短剑险些脱手,但他的心中异常兴奋,这是他从前根本办不到之事,短剑虽然锋利,但想斩断这根树干还是万万做不到。

  而且,如果是一把锋利沉重的战刀,就不会有这种震臂之感,他觉得自己还是需要一把好刀。

  其实在前世,他就对刀有着一种特殊的喜好,他曾经收藏一把仿制的唐刀,爱若珍宝。

  而眼前这把短剑据说是父亲留给他的佩剑,质地细密,重三斤八两,剑刃锋利异常,剑身白光闪亮,细看还有几条细细的花纹,他着实喜欢这把锋利的短剑。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此剑名白龙,是你祖父留下的三柄宝剑之一。”

  刘璟一回头,这才发现身后竟站着伯父刘表,他连忙收剑入鞘,上前下拜施礼,“侄儿拜见伯父大人!”

  虽然刘表还是第一次来看望他,但彼此早已熟悉,刘表眼中毫不掩饰他对这个侄儿的器重。

  刘表有三个儿子,长子琦、次子琮和幼子修,长子刘琦长得文质彬彬,但体格嬴弱,难经风雨。

  次子刘琮虽然身体健壮,勉强可算文武双全,但身材不高,年过十六,身高还不足七尺,令刘表心中很是失望。

  而幼子刘修更是一个病秧子,从小在药罐里泡大,很多医者都说他活不到成人。

  三个儿子都完全不像身高八尺,体格魁梧的刘表。

  刘表另外还有两个堂侄,刘磬和刘虎,刘磬就是一个文弱书生,资质平庸,胆小而懦弱,而刘虎虽然长得高大强壮,却鲁莽无智,这两人刘表都不喜。

  而唯独这个刘璟不仅身材高大,而且睿智深沉,很像刘表年少之时,完全继承了祖父文武双全的风采,令刘表极感欣慰。

  而且刘璟的父亲刘病是刘表的同胞兄弟,对于兄弟留下来的唯一骨肉,刘表对他自然也疼爱有加。

  不过喜欢归喜欢,刘璟毕竟只是侄子,不能和儿子相提并论。

  刘表见他居然能一剑斩断粗树干,心中颇为惊讶,又从他手上接过宝剑,见剑鞘毫无装饰,简陋朴实,不由有些奇怪地问:“我记得原来不是这柄剑鞘。”

  那把剑鞘在和曹军的争夺中遗失了,但刘璟不敢说自己遗失了剑鞘,只得硬着头皮道:“原来的剑鞘我嫌太花哨,剑乃杀人之器,非妇人钗簪之饰,故放在老宅不用,若伯父不喜,下次回老家,我再换回来。”

  “说得不错!”

  刘表赞许地点了点头,虽然他的佩剑也只是饰物,但刘璟年纪轻轻便能说出‘剑乃杀人之器,非钗簪之饰’,这种大丈夫之言,令他刮目相看。

  刘表也轻轻一叹,“虽有宝石之贵,流苏之华,又有金镶银嵌,奈何却不能救天下苍生,要之何用?”

  他又将剑还给刘璟,微微笑道:“看剑如看人,你很好,不知弓马如何?”

  刘璟脸一红,摇摇头,“回禀大伯,侄儿从未练过弓马。”

  刘表呵呵一笑,“无妨,还来得及,过几天,我让都尉王威来教你骑马射箭。”

  刘璟心中一跳,这个王威他知道,在三国演义中就是一个酱油角色,虽有忠义之心,却无护主之力,被于禁所杀。

  这个王威连于禁都打不过,却跑来教自己武艺,他心中着实不愿意,其实他知道刘表手下名将颇多,黄忠、魏延、文聘、甘宁,都是赫赫威名的万人敌,为什么不让他们来教自己?

  刘璟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刘表是何等眼光,他看出了刘璟不太愿意拜王威为师,便也不勉强他,淡淡一笑道:“反正以后日子还长,我们再寻找合适的良师。”

  停一下,他又对刘璟柔声道:“你这几天先熟悉襄阳城,我们以后再慢慢细谈,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来,这里就是你的家。”

  “多谢伯父关心!”

  刘表又取下自己的佩剑递给他,“白龙之剑,乃是祖传之物,只能列于宗祠,给后辈敬仰,而非斗狠杀人,我这柄剑送给你,也是名匠所冶,名为玄麟,学武练剑,用它更为适合。”

  他又拍了拍刘璟的肩膀,“不光要学武,也要多读书,尤其要懂礼节,明白吗?”

  刘璟默默点头,刘表微微一笑,转身离开了小院,刘璟执剑站在门口,注视着他的背影走远,心中一阵懊悔,自己为何不要一把好刀呢?

  此时就在他的身后,一张圆脸慢慢露出墙头,一双充满了嫉妒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刘璟手中的玄麟剑。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6 21:50

  第17章 礼尚往来


  宽敞的房间内,刘璟盘腿坐在屋角,浑身力量已经蓄积在右臂上,霍地一剑挥出,随即力量迅速收回,他摇了摇头,这一剑并不理想。

  他在房间里已经坐了整整两天,两天来,他废寝忘食地钻研赵云教他的落凤功法。

  他已经渐渐感悟到了这个功法的精深之处,它其实有两种作用,一个是聚集力量,另一个是运用力量。

  所谓聚集力量,就是学会它运用丹田之力进行发力,把全身的力量转移手臂上来。

  身体每个部分都有力量,比如手臂搬不动的物体,肩膀却能扛起来,站着发力和坐着发力也不一样,

  赵云这个秘诀就是一种可以把全身力量集中起来的诀窍,最主要是丹田之力,把丹田之力聚集于手臂。

  聚集力量并不难学,甚至很简单,他一个下午就学会了,可以顺利斩断大树枝干。

  但难得却是运用力量,也就是能把力量运用得随心所欲,比如重于泰山劈出,却又能轻若鸿毛收回,再比如三分力道劈出,在中途忽然能加重到七分,这就是控制力量的精微之处了。

  战场之上,两将拼杀,外人看似打得热闹,但中间较量的玄妙之处,只有厮杀的两将心里明白。

  刘璟从来就不相信比武能靠招数取胜,也不相信武侠小说中神秘气功,但他却相信,真正古武术更讲究力量和搏杀技巧,这是一种已经失传的力量运用之术。

  真正两将搏杀,靠的是力量之猛,靠得是速度之快,靠的是对力量的运用及控制,赵云最后一刀,平平常常横劈而至,招式普通之极,使刀的人都会,但他的一刀自己却躲无可躲,这是为什么?

  还有吕布纵横天下无敌,真的只是因为他会使一套别人不会的戟法吗?

  吕布的方天画戟据说重一百二十斤,长两丈,他既能舞动它威猛如锤,使普通大将无法招架他一戟之力,同时又能使它精细如绣针,一戟斩断武安国的手腕。

  这种武艺他从前不能理解,但现在他已经明白了,关键就在于力量的运用,吕布两膀有千斤之力,但他又可以用千斤之力来绣花,如此,怎能不纵横天下。

  关张赵云的武艺其实也是一样,尤其赵云那天反击高览后背的一记枪锤,用的就是这个秘诀。

  刘璟心中兴奋起来,他开始意识到赵云给自己这个功法的重要,可以说它就是赵云武艺的基础,如果自己能掌握到最精深之处,不说能和赵云力敌,但也能和他较量十几个回合了。

  不过他心里也明白,要想达到和赵云较量的程度,至少需要几年的时间。

  这一刻,他心中对赵云充满了感激,他竟然把这么重要的秘诀教给自己,这份情意沉甸甸地压在他心中。

  .......

  时间在枯燥无聊,却又充满了收获的练武中过去一个月。

  这一个月,刘表和蔡瑁率军南下和交州牧张津作战,刘琦则替父亲坐镇襄阳,每天早出晚归,无暇顾及刘璟。

  而刘璟在这一个月中,也没有走出小院一步,白天在房间里练习挥剑,感悟力量的精微。

  夜里在小院中挥刀劈砍,将白天的感悟运用到实战中,短短一个月时间,他便觉得自己仿佛脱胎换骨一般,武艺有了质的飞跃。

  现在如果再让他遇到那两个曹军士兵,他已经可以很轻松地干掉他们。

  一早,刘璟和往常一样在房间里练剑,他已练了半个时辰,额头上微微见汗,他霍地一剑劈出,忽然,他若有所感,劈到一半的剑又收了回来,转头望去,只见蒙叔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

  “蒙叔,有什么事吗?”刘璟笑问道。

  蒙叔为人沉默寡言,却将刘璟照顾得无微不至,刘璟也对他尊重有加,叫他蒙叔,从不把他当下人看待,一个多月来两人相处得非常融洽。

  人的感情是相互的,刘璟的尊重也换来了蒙叔的感激,换来了他对刘璟的由衷喜爱,尽管他也感觉刘璟对过去的事情不太了解,但他从未怀疑刘璟的身份。

  在他看来,自己的主人就应该是这样子,宽容、豁达,以善心待人。

  蒙叔心里叹息一声,这孩子,竟然沉迷练武一个月了,他怎么能忍受得下来?

  “公子,二公子在门口找你,说有什么事?”

  ‘刘琮?’刘璟心中一怔,他来找自己做什么?刘璟站起身向外走去。

  院子里,刘琮背着手望着眼前的一棵光秃秃的老梨树,他记得原来枝繁叶茂,现在怎么变成了一根树干?

  “琮兄今天怎么有空?”刘璟笑着从房间里走出。

  刘琮转身笑眯眯道:“听说你在学武,我有几把好刀,想请你品鉴品鉴,璟弟可有空?”

  刘璟现在最渴望的,就是想要一把锋利的好刀,虽然蒙叔替他搞到一把刀,但那只是普通寻常的长刀,重量也不适手。

  刘琮请他品鉴好刀,这激发了他的兴趣,他欣然答应,“那就打扰琮兄了。”

  ........

  刘琮所住的院子离刘璟的院子很近,居住及生活条件也比刘璟好得多,刘琮的书房用木制地板铺设,除了一榻一案外,还有放置名贵器具的壁架,墙壁摆放着两只用贵重花梨木做成的大匮。

  还有放置衣物的笥柜以及收藏竹简书籍的几只竹制笈柜,一对半人高的青铜白鹤凤翅灯摆在书案的一左一右,各种物品应有尽有,墙壁上挂着两柄镶金嵌玉的名剑。

  此时刘琮对刘璟的态度仿佛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完全没有了一个月前的傲慢和冷淡,变得笑容满脸,格外热情。

  “这是我的书房,随便坐!”

  刘璟却很淡然,他知道刘琮不会无缘无故对自己改变态度,其中必有缘故。

  他坐了下来,打量一下房间笑道:“琮兄的书房不错嘛!宽敞明亮,摆设也很考究,不像小弟那里,家徒四壁,令小弟羡慕啊!”

  “这些都是慢慢添置起来的,等你住的时间久了,也会和我一样。”

  刘琮打开笥柜,取出三把刀放着小几上,笑道:“这三把刀是我最近几个月得到的收藏品,璟弟看一看,这几把刀如何?”

  刘璟从中挑出一把鲨鱼皮鞘的长刀,这是一把环首刀,把柄顶端是铁环,这汉刀的典型式样,刀身呈直线型,刀尖可刺,和唐刀一脉相承,重约十五斤,手感非常舒适。

  刘璟缓缓拉出刀,阳光从窗口射入,淡淡的光芒照在刀刃上,只见寒光闪闪,锋利异常。

  “好刀!”

  刘璟脱口而出,他前世就喜欢刀,对刀的体会很深,这柄刀是用镔铁打制,百炼而成,刀背宽厚,刀刃坚固锋利,是一把上好的骑兵战刀,是沙场之刀,而绝不是装饰品。

  这时,刘璟眼睛忽然一亮,他看见刀柄上刻着四个小字,‘赐典校尉’。

  莫非这是....典韦的刀,刘璟知道,就在四年前,曹操讨伐张绣失败,典韦就是在那一战中死在南阳宛城。

  南阳离襄阳很近,而且刘表后来也出兵助张绣,典韦的佩刀流落进襄阳也很正常,更重要是,姓典的校尉,在他记忆中似乎只有典韦一人,而且用‘赐’字,除了曹操,还能有何人?

  刘璟轻轻抚摸着这把刀,心中感慨万分,这可是典韦的刀啊!

  一旁刘琮细心观察刘璟的神情,他看出刘璟非常喜欢手中之刀,心中暗喜,便不露声色道:“听说璟弟得到了我父亲的玄麟剑,能否借我一观?”

  玄麟剑就在刘璟腰间,他取下剑放在桌上,刘琮慢慢拾起剑,眼睛都亮了起来,这柄剑他父亲佩带了十年,曾经一度成为荆州权力的象征,直到后来父亲又得到名剑承影,这柄玄麟剑才渐渐失去往日的光环。

  但在两年前的一次宴会上,蔡瑁和父亲开了一个玩笑,愿意用自己女儿少妤换这柄剑,这其实就是借剑来表达想和刘家联姻的心意。

  父亲便笑着回答,这柄剑将来就是娶蔡家之女的聘礼,虽然有半开玩笑的意味,但又有几分当真的意思。

  这样一来,这柄剑就有了一层新的含义,是刘蔡两家的联姻之剑,正是因为这样,使刘琦和刘琮兄弟二人对这柄剑向往不已。

  但刘琮却万万没有想到,父亲竟把这柄剑给了刘璟,这使刘琮既眼红嫉妒,又愤恨不已,连自己儿子都不给,竟给了侄儿,难道父亲是想让刘璟去娶少妤不成?

  刘琮眼睛里露出难以掩饰的渴望之色,他心中叹了口气,毕竟是父亲把剑给了刘璟,他还不敢强夺。

  最好的办法是,自己把这柄剑先弄到手,然后让母亲拿这柄剑去蔡家求婚,这样生米做成熟饭,父亲也无可奈何了。

  他放下剑,目光落在刘璟手中的刀上,见刘璟依然对这把刀爱不释手,便虚伪地对刘璟呵呵笑道:“璟弟若不嫌弃,我这把刀就送给你了。”

  刘璟大喜,“真的吗?那就多谢琮兄了。”

  “不用客气,礼尚往来嘛!”刘琮的眼睛笑眯成一条缝。

  ‘礼尚往来’四个字轻轻敲打在刘璟心中,他这才明白了刘琮的意思,原来这把刀可不是白拿的啊!

  刘璟沉吟一下,若要礼尚往来可就不好办了,自己可以说一无所有,那什么和他礼尚往来?

  这时,他竟发现刘琮的手紧紧握在自己的剑鞘之上,眼睛紧紧盯着玄麟剑,目光里露出贪婪之色,刘璟心念一转,这才如梦方醒,原来是这么个礼尚往来。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7 19:54

  第18章 又见蔡夫人


  刘璟这才明白刘琮的心意,原来他是想要自己的玄麟之剑,于是设一个品刀的圈套,用礼尚往来的办法来交换自己手中之剑。

  难怪他改变了对自己的态度,热情有加。

  其实刘璟并不稀罕这柄剑,他宁愿刘表送自己一把好刀,如果这柄剑不是刘表所给,他送给刘琮倒也无妨。

  关键这是刘表给他的剑,是刘表的随身佩剑,他为什么不给自己儿子,而给了他刘璟,这里面必有缘故,在没有弄清原委之前,他不敢冒失拿剑换刀。

  另一方面,刘琮设这个局问他要剑,也着实令刘璟心中不爽,他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

  尽管刘璟心中极想要这把典韦的佩刀,但他从不会用原则做交换,他将刀放下,淡淡笑道:“如果琮兄喜欢这柄剑,送你倒无妨,不过这是伯父赐剑,让我去请示一下伯父,然后奉剑给琮兄,可好?”

  刘琮怎么敢让父亲知道,本来他只是想私下换剑,隐瞒住父亲,如果刘璟要告诉父亲,这换剑还有什么意义?

  他心中大恨,干笑两声道:“只是和你开个玩笑,没有要你剑的意思,璟弟多虑了,哈哈!”

  他也不再提送刀之事,直接从桌上拾起三把刀放回了笥柜,他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桌上的剑,眼珠一转,笑道:“对了,我还有一件好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琮兄请说!”

  此时,刘璟心中对这个刘琮充满了厌恶,三国演义上说刘琮幼弱无能,可眼前这个刘琮却是傲慢虚伪,而且小肚鸡肠,刚刚说把刀送给自己,居然又拿回去了,一把刀送给自己又何妨,难道自己不会想办法把这柄剑赠给他?

  难道他以为自己拿了他的刀,就会让他白白吃亏了吗?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刘璟感觉刘琮不像一方诸侯之子,倒像个卖菜小贩的儿子,斤斤计较,生怕吃一点亏,难怪曹操说刘景升之子,豚犬耳!

  刘琮把笥柜关好,又上了锁,这才回来笑眯眯道:“上次你不是说想学剑吗?我一直替你留意,正好襄阳头号剑馆在招募生徒,虽然他们条件比较高,但凭你的身份应该没有问题,想不想去试一试?”

  刘璟不懂剑馆有什么规矩,但他已经很了解这个刘琮是什么人,处心积虑地想夺自己的剑,很可能这个所谓的襄阳头号剑馆,又隐藏有什么花样。

  刘璟自从学了赵云的武功秘诀,对什么剑馆学艺早已没有了半点兴趣,更重要是他不喜欢这个刘琮,不想和他多打交道。

  他站起身长揖笑道:“我武艺低微,哪里有资格进剑馆学武,多谢琮兄一番好意,告辞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刘琮的书房,回自己院子去了,刘琮没想到刘璟竟然会断然拒绝,他一下子愣住了,刘璟竟然不给自己面子。

  .........

  次日一早,一阵敲门声将刘璟从睡梦中惊醒,一缕微光从遮着油纸的窗缝射入,原来天已经亮了。

  他心中一阵沮丧,昨晚他还想着天不亮起床练武,没想到这一倒头便到天亮了,不过夜黑人静,使他一夜睡得格外香甜.

  这时,门开了,蒙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指了指门外,“公子,夫人请你过去一趟。”

  “我这就去!”

  刘璟从床上一跃而起,精神格外饱满,蒙叔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从前老爷可没有这么精神过。

  “公子,先洗漱吧!我烧了热水。”

  “多谢蒙叔,以后用井水便可,我不习惯用热水。”

  刘璟长长伸一个懒腰,拉直了身子,脸上的笑容变得明亮起来,虽然上次蔡夫人对他态度冷淡,但他不想计较,毕竟蔡夫人刚刚流产不久,他可以理解她痛失孩子的心情。

  而且蔡夫人是刘府主母,于情于理,他都该去拜见一下。

  刘璟前世本身就是一个极为开朗豪爽之人,穿越了一千八百年,人性却是一脉相承。

  他这一笑,却让蒙叔的鼻子有些酸楚,连忙向屋外走去,“公子,我们快一点,别让夫人等急了。”

  刘璟飞快洗漱完毕,头发简单一束,精神抖擞地出现在门口侍女面前。

  “让阿姊久等了。”穿着浅绿直筒裙的侍女打量一眼这个生龙活虎般的璟公子,心中不由暗暗叹息一声,柔声说:“璟公子,请跟我来吧!”

  刘璟跟着侍女向内宅走去,一路上东张西望,对后宅内院的亭台楼阁充满了好奇,原来大户人家的内宅是这个样子.

  引领刘璟的侍女却有些忧心忡忡,‘这个少年,哎!可惜了......’

  走过小桥,进入了一座精致的小院,一座朱红色的两层小楼出现在刘璟眼前,这里便是蔡夫人的寝房,一般外男不得入,刘璟是刘表之侄,而且户籍年龄尚未满十六岁,可以入内。

  “见到夫人,要知礼!”

  侍女反复叮嘱他,便把他带到楼前,一楼最西边是接见朋友客人的小客堂,侍女走到客堂门口行一礼,“夫人,他来了。”

  “进来!”房间里的声音极为冷淡,语气中还带着一股恨意,刘璟脸上笑容消失了,他想起了那天和蔡夫人的第一次见面,蔡夫人对自己似乎恨意难消。

  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他倒要弄清楚,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她蔡夫人?

  .........

  房间里,蔡夫人换了一身白色绣花的绕襟深袍,目光冷淡,巫女之事她没有告诉丈夫,她知道丈夫历来厌恶巫盅之术,说了反而会引来丈夫对自己的不满。

  这件事她不会再提,但刘璟却铭刻在她的心中,像一根毒刺插在她心中最痛之处。

  今天把刘璟叫来,只是她作为长辈和一家主母的义务,丈夫昨晚特地嘱咐她,要她好好善待侄子。

  门口黑影出现,身材又高又壮的刘璟走了进来,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尽管距第一次见面已过去一个月,但她想到自己死去的孩子,还是有点克制不住心中对刘璟的痛恨,她认定是刘璟克死了自己的孩儿。

  刘璟上前刚要行礼,蔡夫人却一摆手止住了他,冷冷道:“你以后不用对我大礼参拜,并不是每个晚辈的大礼我都能接受。”

  刘璟着实听得刺耳,蔡夫人对他的嫌厌,使他心中的宽容消失了,对蔡夫人也极度厌恶起来,既然不用拜,那最好不过。

  “伯母找我有什么事吗?”

  “还有.....不要叫我伯母,和府中人一样,叫我夫人。”

  蔡夫人将头转向屋顶,冰冷的语气中有一种掩饰不住的轻蔑和敌意,刘璟也沉默了,房间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你想对我说什么?”蔡夫人瞥了一眼刘璟。

  刘璟克制住了转身而走的冲动,他现在已经明晰地感受到了蔡夫人的敌意,这种敌意不是因为她流产的情绪低落,而就是针对他刘璟。

  或许是自己威胁到了她的利益,应该是这样,他和蔡夫人无冤无仇,素无瓜葛,所以敌意不会无缘无故产生,只有威胁到利益时,敌意才会出现,应该是幕后发生了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想到这里,刘璟的语气也变得冷淡下来,“夫人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蔡夫人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她也感觉到了刘璟语气中的尊敬消失了,就像路人一样,不过她并不在意。

  “你伯父昨晚告诉我,说你住进府已经一个月了,让我关心一下你的生活,所以我今天问问你,你有什么需要?”

  刘璟微微欠身道:“让夫人费心了,现在我住得很好,没有什么需要。”

  蔡夫人心中冷笑一声,还挺倔强,她又想起丈夫托付自己之事,希望蔡家能把少妤许给他,她心中对刘璟更加憎恨,一个克死自己孩儿之人,还想娶自己的侄女?

  她取出刘璟的元简,冷冷淡淡问道:“你知道我为何要问你元简之事?”

  刘璟心中砰地一跳,蔡夫人为什么这样问,难道她对自己的身份起疑心了?

  从一进门他便发现蔡夫人是个极为精明的女人,加之女人特有的敏感,可千万别让她看出什么破绽来。

  刘璟心中不安,摇摇头,“我不知。”

  刘璟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牵涉进了刘、蔡两家的联姻,他更没有想到蔡夫人其实并不是怀疑他身份的真伪,而是要想办法阻止他娶蔡家之女。

  蔡夫人扬了扬手中元简又问道:“关于这份元简,你伯父没有对你说过什么吗?”

  刘璟摇摇头,“伯父没有对我说过什么。”

  “确实没有?”

  蔡夫人目光尖利地盯着他,“比如说婚约之类的事情。”

  “确实没有,更没有提过什么婚约之事。”

  蔡夫人一颗心放心,如果是这样,她就可以操纵此事了。

  汉朝男女联姻,首先是议婚,也就是求婚,男女皆可先开口,比如汉武帝的姐姐平阳公主爱慕大将军卫青,她便先向皇后提出自己的想法,皇后告诉武帝,汉武帝命卫青娶之。

  先秦时期也存在子女自择配偶,但要得到家长许可,比如卓文君和司马相如心心相印,但文君父亲不准,便出现了文君夜奔之事。

  在议婚成功后,阴阳术士要根据元简写庚帖,再把庚帖送给对方,核对男女双方八字,这叫问名占卜,一般而言,阴阳师受人钱财,是不会坏人好事。

  所以,在一门婚姻中,议婚是最为关键,一般议婚成功了,这门婚事就基本上算定下来了。

  刘表作为荆襄之主,提出和蔡氏联姻,想让自己侄儿刘璟娶蔡家之女蔡少妤,蔡家自然不敢拒绝,但也没有答应,这件事便拖延下来。

  蔡夫人既是刘璟长辈,刘表之妻,同时又是蔡家之女,所以她在这门婚姻中就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尽管她不愿意促成这门婚事,但一些表面的事情要做,她毕竟要给丈夫一个交代。

  她必须先确认刘璟知不知道这门婚事,但又不能直接问,便通过元简来转弯抹角试探。

  现在她已经知道刘璟并不知道联姻之事,那下一步就是想法设法把这门婚姻拦截在议婚上,让议婚失败,绝对不能走到问名占卜的一步。

  蔡夫人勉强笑了一下,“你先回去吧!我等会儿让管家给你送点家什,另外,你每月例钱是三百钱,和修儿一样,这是府中规矩,希望你能明白。”

  刘璟起身行一礼,“侄儿告辞了。”

  他退出了蔡夫人小院,微微松了口气,心中极为厌恶这个蔡夫人,以后最好不要再见。

  房间里,蔡夫人又看了一遍刘璟的生辰八字,低头沉思半晌,又回头对侍女道:“让二公子来见我。”

  侍女应声去了,不多时,一阵急促的奔跑声传来,奔进了院子,忽然又停下,小心细步地走近门口,一个毕恭毕敬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母亲大人,孩儿来了。”

  “进来吧!”

  刘琮快步走进房间,双膝跪下,砰砰地磕了三个头,“孩儿刘琮,拜见母亲大人。”

  他声音很好听,很容易让人生出亲切之感,在刘家的三个儿子中,蔡夫人最喜欢刘琮,不仅恭敬听话,而且很有心思,极会讨好自己。

  去年自己想吃荔枝,只是随口一提,刘琮便立刻命人从巴蜀火速采办百斤荔枝送来,荔枝送来时,枝条还是新鲜的,简直比丈夫还会体贴她,这样的儿子谁不喜欢。

  蔡夫人微微一笑,“你见过堂弟刘璟吗?”

  刘琮不敢站起身,长跪答道:“孩儿见过了。”

  刘琮不知道母亲为什么提到刘璟,但他极为聪明,立刻便想到了是联姻之事。

  难道母亲也想把少妤许给刘璟?不会啊!母亲明明答应过自己,把少妤许给自己的,她怎么能变卦?刘琮心中忐忑不安。

  蔡夫人瞥了他一眼,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她心中暗暗得意,情场有敌手,就不需要自己出面了,她便不紧不慢道:“你父亲的意思,是让璟儿去娶少妤,这件事你说我该怎么办?”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7 19:54

  第19章 娶妻不幸如刘表


  刘琮的脸色刷地变得惨白,难道母亲要反悔了吗?他砰砰又磕了三个头,颤抖着声音道:“可是母亲答应过把少妤许给我,我只能靠母亲了,求母亲为我做主。”

  蔡夫人心中暗骂,这个没用的东西,什么都要靠她,难道自己不会想办法去争取吗?

  蔡夫人很了解刘琮,和他兄长刘琦一样,骨子里都是懦弱之人,依赖心很重,但这件事必须要由他来出面,自己只能是在幕后策划,首先就要把刘琮的勇气激发出来。

  男人嘛!为了女人往往就会不顾一切。

  蔡夫人不露声色道:“琮儿,我知道你从小喜欢少妤,而少妤也喜欢你,这些我都看在眼里,其实我也是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但你也要明白一点,刘蔡两家联姻并不仅仅是感情,它有更深的含义,所以你父亲特别重视,他既然选择璟儿,必然是有深思熟虑的,我很难改变你父亲的想法,真的很抱歉!”

  蔡夫人居然说出‘抱歉’两个字,令刘琮绝望了,他的泪水涌了出来,浑身颤抖地跪在地板上,泪水一滴一滴潸然落下,他觉得自己要死了。

  蔡夫人目光冷冷地看着他,这么没有出息,居然为一个女人哭了,是男人就该把她夺回来才对。

  蔡夫人见时机已经成熟,便柔声道:“琮儿,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其实你也不是一点希望没有。”

  刘琮霍地抬起头,眼睛里迸射出异彩,这是一种重获生机的光芒,他激动得声音发抖,“母亲告诉我,还有什么希望?”

  “希望是有,但需要你的勇气和决心,你愿意付出吗?”

  刘琮点点头,咬牙切齿道:“为了少妤,我愿赴汤蹈火。”

  “好!”

  蔡夫人缓缓道:“我虽是女流,但我也懂得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的道理,我问过你父亲,他还没有把刘蔡联姻之事告诉璟儿,不知你们兄弟二人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

  刘琮慌忙摇头,“孩儿绝对没有说,我也感觉他似乎不知道那柄剑的含义。”

  “那你大哥呢?”

  蔡夫人又问道:“他有没有说?”

  刘琮凝神想了片刻,摇了摇头,“我想他也不会说,而且他这些天不在府中,去庞家补功课了。”

  蔡夫人眯眼笑了起来,低声对刘琮道:“这段时间你父亲公务繁忙,便将这件事交给了我,你要想办法把那柄玄麟剑弄到手,我就装作误解,直接替你去蔡家求亲,这样就算你父亲生气,但他也没有办法了,只能将错就错。”

  “可是.....弄不到呢?”刘琮担忧地问道。

  “没用的东西,连一柄剑都弄不到,你还想娶少妤吗?你自己说过要赴汤蹈火,我可没有逼你。”

  刘琮终于下定了决心,只要能娶到少妤,他宁可受父亲责罚。

  ........

  蔡瑁确实要比蒯越迟钝一点,直到刘表把刘备军安置进了东兵营,蔡瑁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刘表并不信任刘备,也在提防着他,这让蔡瑁一颗心落下。

  一个多月来,蔡瑁跟随刘表南下荆南和交州牧张津作战,也是昨天才返回襄阳,刘表准他在家中休息三天。

  不过虽说是在家中休息,但官房中也是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处理,蔡瑁职务是军师,职责主要负责处理军中的大小事务,大至军队调动,布兵作战,小至军资粮草,打造兵船,招募士卒等等。

  按照流程,一些事务必须要先经他批阅,然后再转呈刘表最后决定,如果他休息,很多事情就会耽误下来,所以他索性把公务都带回家中处理。

  中午时分,蔡瑁正在书房内忙碌地批阅文牒,三国时期,官方文书已经开始大量使用麻纸,襄阳也不例外,襄阳还有一座官办的造纸工坊,每年给官府提供大量的纸张。

  这时,一份江夏郡黄祖送来的紧急军报引起了蔡瑁的注意,驻扎在阳新县一带的张武、陈孙两将有勾结江东嫌疑,这让蔡瑁生出一身冷汗。

  张武和陈孙手下有三千余军队,又是荆州本地人,如果他们真的勾结江东,后果不堪设想,这件事他必须立刻禀报刘表。

  蔡瑁起身刚要去州衙,妻子庞氏却出现在门口,“老爷,小妹来了,说有重要事情找你。”

  蔡瑁有一姊一妹,长姊嫁给了黄氏家族的黄承彦,生一女黄月英,今年已有十五岁,小妹便是嫁给刘表的蔡夫人。

  听说蔡夫人来了,蔡瑁暂时放弃了找刘表,先来到后宅,蔡夫人在房间里闷卧了一个多月,也想出门走走,首先便来到娘家。

  暖房里,蔡夫人正和侄女蔡少妤聊天,话题自然离不开她的姻缘。

  “姑姑,我见过那个刘璟了。”

  蔡夫人立刻心切问道:“你怎么见到他,是他来找你了吗?”

  蔡夫人很担心刘璟知道联姻之事,更怕他主动提出要娶蔡家之女,有丈夫替他撑腰,事情就麻烦了。

  蔡少妤摇摇头,愤恨道:“就是上次,大概一个月前,我来探望姑母,在东院遇到他,他长得好粗鲁,姑姑,我死也不要嫁他。”

  蔡夫人松了口气,笑眯眯道:“既然你不愿意嫁他,姑姑当然不会让你伤心,放心吧!有姑姑在,保证让你嫁给自己喜欢的情郎,不过这情郎是谁?是哥哥呢,还是弟弟?”

  蔡少妤脸胀得通红,背过身去,忸怩万分说:“姑姑又来欺负我了,人家哪有喜欢的情郎,没有的,姑姑别乱猜。”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喜欢琦哥哥。”

  “才不是,我....我谁也不喜欢。”

  就在这时,院子里有侍女禀报:“老爷夫人来了!”

  蔡少妤听说父亲来了,吓得她连忙从后门慌慌张张跑了,片刻,门帘外传来蔡瑁的声音,“小妹,愚兄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门帘一掀,蔡瑁和妻子庞氏走进了房间,蔡瑁见妹妹脸色红润,便微微笑道:“看来调养得不错,已经完全恢复了。”

  “让大哥笑话了,坐下吧!大嫂也坐下。”

  蔡夫人虽然是蔡瑁之妹,但她毕竟是荆州主母,身份高贵,蔡瑁也不能在她面前摆兄长的架子,甚至还要有一点以下仰上的敬重。

  蔡瑁妻子庞氏借口给他们煎茶,离开了房间,房间里只剩下他们兄妹二人。

  蔡夫人这才缓缓道:“今天我过来,是为刘蔡两家联姻之事而来,昨晚,景升把这件事交给我,他的意思是让侄子刘璟娶少妤,我想先问问兄长的态度。”

  说完她注视着蔡瑁的眼睛,她心中有定计,这件事必须按照她的思路走,就算兄长答应也不行,她绝不容许克死自己孩儿的刘璟娶蔡家之女。

  蔡瑁叹了口气道:“蔡刘联姻事关蔡家的前途命运,甚至事关荆襄的未来,坦率地说,如果景升一定要用侄子来和蔡家联姻,那这门婚姻就没有意义了,我也只能回绝。”

  “可是你回绝了景升,那刘蔡两家联姻就不可能了,或许就会变成刘蒯联姻、刘庞联姻,甚至刘黄联姻,惟独没有刘蔡,这个后果兄长考虑过吗?”

  蔡夫人就是在含蓄地提醒兄长,不要得罪刘表,回绝肯定不行,必须要按照她的思路走。

  “这......”蔡瑁一时语塞,妹妹的一席话像刀子一样戳在他心上,让他顿时泄气了。

  半晌,他才叹气道:“我怎么也不明白景升为何要用侄子来和蔡家联姻?”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蔡夫人冷笑道。

  蔡瑁摇摇头,“我是真不明白。”

  “那好,我就告诉你,如果景升的妻子不是我,是姓蒯或者姓庞,那么他一定会让长子来迎娶蔡家之女,现在既已娶蔡妻,怎能再娶蔡媳,你明白了吗?”

  其实蔡瑁也知道,刘表之所以不肯让儿子娶蔡家之女,就是担心蔡家一家坐大,不利于荆襄几大势力间的利益平衡,只是这句话要从更了解刘表的妹妹口中说出,他才能死心。

  蔡瑁心中沮丧之极,他既不能得罪刘表,可又不想把女儿嫁给刘表偏侄,这可怎么办?

  蔡夫人瞥了一眼兄长,见他一脸为难,心中便按忖,‘看样子,可以提出条件了。’

  “假如我能说服景升同意儿子娶少妤,那我希望是次子琮儿娶少妤,大哥能同意吗?”

  蔡夫人知道兄长其实是想把女儿少妤嫁给长子刘琦,毕竟嫡长先立,这样少妤将来就会是荆州主母。

  但蔡夫人不喜欢刘琦,她更喜欢刘琮,她一直便想立刘琮为荆州之主。

  可是光凭她的力量还很难办到,如果蔡家肯支持她改立刘琮为嫡,那把握就大多了。

  所以,蔡夫人首先便是说服蔡瑁改变心意,支持蔡家和刘琮联姻。

  一旦了联姻,蔡家就没有了选择,只能支持刘琮为荆州之主。

  这就是蔡夫人的如意算盘,她真正的目的是要立刘琮为荆州之主,而婚姻不过是个手段,她要利用这次婚姻危机,先迫使蔡家同意,把少妤嫁给刘琮。

  蔡瑁没有回答蔡夫人的话,蔡瑁毕竟是荆州的军师,自有他的见识,他不喜欢刘琮,那孩子刻薄、自私,远不如刘琦宽厚,学识能力也差刘琦太远,让刘琮为荆州之主,恐怕会毁了荆州的基业。

  蔡夫人明白兄长的心思,又淡淡一笑,“立一个昏庸者为荆州之主,荆州不就变成了蔡家的荆州么?”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8 08:38

  第20章 蔡氏剑馆


  汉朝尚武之风源自于春秋战国,汉朝男子几乎人人佩剑带刀,尤其是剑,自古就有‘君子武备’之誉。

  配剑之风日盛,必然会有学剑练武的专门场所出现,东汉以后,春秋战国时代十分兴盛的剑馆由此再次兴起。

  名为剑馆,自然是以学剑为主,学剑以修身,学剑以健体,不过那只是刚开始,从古至今,任何规矩只要时间久了,都会变味,就像储藏不好的酒一样,年头久了,并不是变得醇厚,而是会变酸。

  刚开始朝廷规矩很严,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去剑馆学剑,只能是公卿子弟和名望士人才有这个资格,朝廷也要防止侠以武犯禁,防止普通庶民练武造反。

  但汉末天下大乱,军阀割据,为了招收骁勇之士,各地便逐渐放开了对剑馆招徒的限制,普通庶民也能进剑馆学习武艺,也不再是学剑,搏杀格斗,十八般兵器样样都有。

  尤其在乱世,学武可以自保,连读书士子也是文武兼学,稍有家产的普通庶民更是把子弟送进剑馆学艺保命,这便使得民间剑馆得以兴盛,在襄阳和樊城的剑馆就有不少,足有近三十家之多。

  不过剑馆虽多,但大多良莠不齐,多者有生徒数百人,少者只有四五人,也有些会几斤笨力气的骗子,打着授武之名开剑馆骗取钱财。

  在城东的白槐巷内坐落着襄阳城最大的剑馆,占地约二十余亩,名叫试剑堂,实际上就是蔡家开设的私人剑馆,专门培养骁勇之士。

  试剑堂的生徒约两百余名,除了四十几名蔡家子弟外,其余都是蔡家从各地挑选而来的勇武少年,经过十年的苦练,这些少年长大后都将成为蔡家的骨干曲部家将。

  下午时分,刘琮快步走进了试剑堂,刘琮毕竟是荆州主公之子,地位崇高,他穿越门廊,沿途引来了生徒们一片恭敬的态度。

  刘琮也是在试剑堂学剑,学剑近八年,倒也学到一点剑术。

  这次母亲逼他夺回玄麟剑,他不敢出面抢夺,怕被父亲责罚,所以他只能请人帮忙。

  “二郎,你怎么来了?”

  旁边便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声音闷响,仿佛打雷一般,刘琮眉头一皱,眼中露出厌恶之色。

  他回头干笑两声,“老虎,你怎么今天也在剑馆?”

  从旁边冲过来一名又高又胖的年轻男子,身材足有八尺四,体格庞大,俨如半截黑塔。

  此人也是刘表之侄,不过他是从侄,从侄也就是刘表叔父的孙子,比起刘璟的血缘,要稍微隔了一层。

  他名叫刘虎,今年十八岁,从小便和兄长刘磬来荆州投靠叔父,刘磬学文,他练武,虽然两膀有千斤之力,不过头脑却十分愚笨,更不懂什么人情世故,一天到晚,脸上就挂着傻笑。

  刘虎像只大青蛙似的跳过来,一把抱住刘琮,像小孩似得把他抱在空中,大笑道:“二郎,我们练剑去。”

  刘琮最恨之事就是每次刘虎把自己抱在半空,然后一路跑去剑馆,偏偏他力大无穷,挣脱不掉,一路被人笑话,自己丢尽了脸,已经警告他无数次,他就是记不住。

  今天刘琮有要紧事,他心中一急,喊道:“老虎,我有好事告诉你。”

  “好事?”

  刘虎嘴一咧,手松开了,刘琮顿时从空中落下,险些摔个跟头,刘虎一把拉住他胳膊,“快说,有啥好事?”

  刘琮的胳膊都快被被捏断了,他忍住疼痛道:“你有个堂弟来了,你见到没有?”

  刘虎挠挠头,他好像听兄长说过,是有个堂弟来了,但名字他记不住,只记住一口井。

  “你是说刘井来了?”

  “对,就是他,他到处找人比武,你快去吧!”

  刘虎最喜欢就是和人比武,只是他下手没轻没重,已经没有人愿意和他比武了,使他有点高手寂寞之感。

  听说新来的堂弟在找人比武,他顿时心花怒放,‘哈!’地大叫一声,转身便向大门跑去。

  刘琮见他走远,不屑地撇了撇嘴,转身向主堂走去。

  .........

  在试剑堂的主堂上,数十名生徒正在较量剑术,一片喝喊之声,数十人围坐一圈,中间两名生徒正手执钝剑较量。

  刘琮的目光落在为首的一名高个子少年身上,此人名叫蔡进,是蔡瑁族侄,今年也是十六岁,是蔡氏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蔡进身高七尺六,长得膀大腰圆,能使一把三十斤重的长刀,他虽在剑馆学艺,但实际上他是文聘之徒,去年曾参与过对曹军的南阳之战,勉强算得上一名少年战将。

  更重要是,蔡进不仅武艺高强,头脑也不错,读书学文,算得上是文武双全,深得家主蔡瑁的器重。

  蔡进在试剑堂其实也是半师半徒,一方面他和师弟们一起练武学艺,另一方面他也要负责教授年幼的蔡家子弟们。

  两支钝剑在空中相撞,火星四溅,蔡进大喝一声,长剑一绞,另一名少年的剑顿时脱手而飞,吓得周围观战的一群少年一片惊呼,纷纷起身躲闪半空中落下的剑。

  “我怎么告诉你们的,要猛似孟贲,捷如庆忌,看看你们,一个个软软绵绵,哪有半点孟贲庆忌的样子?”

  蔡进怒视众人一圈,长剑一挥,厉声喝道:“下一个!”

  半天没有人敢上前,这时,蔡进看见了门口的刘琮,重重哼一声,“自己练习,一个时辰后我再来抽查,胆敢偷懒,我严惩不殆!”

  他丢下剑,快步向刘琮走来,神情也变成了笑脸,“二郎,好事成了没有?”

  他指的就是玄麟剑之事,他和刘琮关系极好,很清楚刘琮的心思。

  刘琮叹了口气,发狠道:“用刀换他不肯,让他来剑馆也不肯,看来只有来硬......”

  不等刘琮说完,蔡进便摆手打断了他话头,“这里不是说话之地,二郎跟我来。”

  蔡进把刘琮领到后院的一间屋子里,这里是他的练剑房,他得到文聘真传,也知道武艺的深奥之处是要用心去体会,蔡进便是在这间屋子里体会剑术的精微。

  两人坐了下来,蔡进便问道:“他为什么不肯来剑馆?”

  其实蔡进对刘琮以刀换剑的想法并不赞成,毕竟那是州牧所赐之剑,刘璟怎么可能轻易换给刘琮。

  而提出让刘璟来剑馆便是蔡进的主意,因为从百年前起便有一条不成文的比剑规矩,双方比剑,输者需要把自己的佩剑作为败礼献给胜者。

  只要刘璟来剑馆,他的剑就肯定会留下,不过他不肯来,蔡进也没有办法了,总不能上门送剑书吧!

  约人比剑,上门送书,这从汉初以来的传统做法,蔡进也不是没有做过,只是....给一个没怎么练武的新人送书,这合适吗?

  倒不是担心欺负弱者,也不是因为刘璟是刘表之侄,而是怕坏了自己的名声,蔡进从十二岁开始便被誉为荆襄少年第一高手,既然是高手,又岂能随意和人比武。

  这就像后世当领导,当领导的第一要务,并不是需要懂业务,而是要学会摆架子。

  蔡进很看重自己的名声,他已经不屑于和少年进行比剑了,让他为一柄剑和刘璟比武,那会坏了他的名声。

  只是刘琮也不能得罪,他想了想便道:“这样,我让蔡宏和他比剑,蔡宏也是剑堂高手,一样可以替你夺下玄麟剑,你看如何?”

  刘琮摇了摇头,“刘璟的武艺也不低,我亲眼见他一刀劈断了大碗口粗的树干,而且那只是一把普通刀,你想想吧!”

  蔡进眉头一皱,刘璟有这么大的力量吗?他心中的轻视之意顿时去了几分,沉吟一下道:“好吧!这件事让我再考虑考虑。”

  蔡进之所以比较慎重,是因为这场比剑关系到玄麟剑的归属,也牵涉到刘表之侄,他不敢任性妄为,必须要向家主请示。

  ..........

  书房里,蔡瑁听完蔡进的禀报,忍不住冷笑起来,这个刘琮为了一把玄麟剑,不惜让外人来对付自己的族弟,这种人若为荆襄之主,必然是孤家寡人。

  “家主,侄儿不知该不该答应刘琮,请家主明示。”

  蔡瑁沉思一下,起身道:“你跟我来吧!”

  他带着蔡进向后院走去,一直走到老家主蔡训修行的院子前,在院墙外便可以看见蔡训在院角的一畦菜地里翻松土壤。

  蔡瑁让蔡进在院外等着,他进了院子,上前跪拜行礼,“二叔,侄儿有事要烦扰祖父。”

  蔡训看了他一眼,缓缓问道:“有什么事?”

  蔡瑁便将妹妹所说之言一一叙述一遍,又道:“侄儿也考虑过,如果蔡家押注刘琮,更符合家族的利益,侄儿也想把少妤许给刘琮。”

  半晌,蔡训才缓缓道:“我上次就说过,只要是刘表之子,长幼无妨,既然你是家主,具体是刘琦还是刘琮,你自己决定吧!不过你也要尊重州牧夫人的意见,她可是我们蔡家的关键人物。”

  “是!侄儿明白了。”

  蔡瑁理解了叔父的意思,叔父的意思就是可以选择支持刘琮,停一下他又道:“还有一件事,也要请示叔父。”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8 16:33

  第21章 一简战书


  蔡训瞥了一眼在院门口探头探脑的蔡进,蔡进是他的亲孙,他一向十分疼爱,便笑道:“和进儿有关吗?”

  “是和他有点关系。”

  蔡瑁回头一招手,蔡进连忙走进院子,跪下砰砰磕了三个头,“孙儿蔡进,叩见祖父!”

  蔡训呵呵一笑,“你是不是闯什么大祸了,你叔父跑来向我告你的状。”

  “孙儿没有闯祸,因为琮二公子请我替他做一件事,孙儿觉得事关重大,不敢擅自答应。”

  蔡进也将玄麟剑之事一一向祖父禀报了,蔡训眉头一皱,有些不满地质问蔡瑁,“这点小事也要问我吗?”

  蔡瑁慌忙道:“因为侄儿总觉得这个刘璟非同寻常,他和刘备的关系极好,而且景升又将玄麟剑给了他,这里面大有深意,过不了几年,这个刘璟就会成人,得到景升的重用,我很担心刘备会通过他渗透进荆州,甚至他会成为荆州之主,所以......”

  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白了,蔡瑁想借这次机会铲除刘璟这个潜在的威胁,把威胁扼杀在萌芽状态。

  蔡训用小锄头慢慢翻松土地,捏碎结块的泥土,良久,他才缓缓道:“毕竟是刘景升之侄,不要太过份了。”

  .........

  刘璟的小院里,蒙叔坐在井边的一只小胡凳上,一边洗碗,一边无可奈何地望着院子里兴奋得嗷嗷直叫的刘虎,这个大傻瓜像青蛙一样跳进院子,叫嚷要找公子比剑。

  好歹也是兄长,稍微寒暄几句,问候一下兄弟,再谈比剑也不迟啊!就算不会寒暄,不会问候,那最起码总得让公子知道你谁,也没有,反反复复就是一句话,要比剑,若不是自己认识他,这还以为这是强盗入户呢!

  不过公子似乎很愿意和这个傻大个比剑,两人没有说一句兄弟间的感情话,便动手了。

  刘虎用的是一把钝剑,长至少有五尺,重二十斤,尽管是钝剑,可若砸在人头上,也一样要出人命。

  “好剑法,再吃老虎一剑!”

  刘虎声音都喊得嘶哑了,兴奋异常,很久没有人和他这样比剑,他就仿佛有使不完的劲,手中大铁剑劈头盖脸向刘璟砍去。

  而对于刘璟而言,这简直就是上天送来的陪练对手,他太需要这样力大剑猛的敌手,正好可以给他试验落凤功法的效果。

  刘虎的大铁剑就俨如惊涛骇浪一般,舞得不透风雨,剑术确实不错,而刘璟就像惊涛骇浪中的小船,不管大浪怎么肆虐,他就在漂浮在海面上,始终不沉。

  他也一剑剑劈出去,又像刀又似剑,用各种精妙的力量化解刘虎的攻势,偶然一剑挥出,却快得令刘虎手忙脚乱。

  斗了足足一个时辰,刘虎终于筋疲力尽,他将剑一扔,双腿一伸,箕坐在地上呼呼喘气,“不打了,不打了,真他娘的过瘾啊!”

  刘璟也着实有点疲惫了,他收剑回鞘,坐在刘虎身旁笑眯眯道:“虎兄厉害啊!这次比武算我输了。”

  刘虎虽然被称为武痴,很多事情他心里明白,他一竖大拇指赞道:“是你赢了,不知有几百次机会可以杀死我,你都手下留情,不像那个蔡犊子,心狠手辣。”

  就在这时,院门口出现一名家人,躬身禀报:“璟公子,府门外有人找。”

  ........

  刘府门外的台阶上,等候着两名身材瘦高的少年,两人皆表情严肃,其中一人手执一只黑色竹简,这两人是蔡家的一对兄弟,一人叫蔡宏,一人叫蔡远,奉蔡进之命来给刘璟下战书。

  汉朝比剑之风源远流长,在汉墓画像砖石中,比武是画像中的重要主题之一,其中又以比剑的画像最多。

  无论士庶,好武者众,皆以比武来见高下,君子也喜欢比武试剑,汉朝邀人比剑,可以正式,也可以非正式,像几个朋友聚会,兴之所来,拔剑而起,互相比斗,这就是一种非正式的娱乐方式。

  但也有名气大者,想通过比剑来一决高下,这就需要正式邀请,择定日期,选公正之人做中,两人一战定名望。

  也可以缓战,拖延一年两年,等剑术精纯后再迎战,君子之战,可等十年,缓战没有关系,但一定要守信。

  甚至还可以避战,也就是直接认输,不过这种方式一般人不会采用,比剑败北,输的是技,但并不输人,如果直接认输,那就是输人了。

  今天蔡进就属于正式邀战,蔡宏手执的黑色竹简,就是战简,这时,刘璟和刘虎从府中快步走了出来,蔡宏上前行一礼,“可是璟公子?”

  刘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点了点头,“我是!”

  蔡宏将战简奉上,朗声道:“襄阳蔡进闻公子剑术高妙,愿意以剑会友,后日巳时正,城北试剑台,蔡进恭候公子大驾。”

  刘璟愣住了,蔡进这个名字他刚才听刘虎提起过,怎么会莫名其妙邀请自己比武?

  旁边刘虎却脸色惨白,连忙将刘璟拉到一边,低声说:“这个蔡进是蔡瑁之侄,文聘之徒,心狠手辣,在少年一辈中,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你可以缓一缓,推到两三年后再战。”

  刘璟听说是文聘之徒,心中顿时有了兴趣,笑道:“如果我想应战,怎么办?”

  刘虎注视着刘璟,见他并非开玩笑,只得苦笑一声,“你若想应战,接下战简就是了。”

  刘璟走上前接下了战简,微微一笑,“请转告蔡公子,我愿意与他以剑会友。”

  蔡宏大喜,“那就说定了,后日巳时正,城北试剑台。”

  “一言为定!”

  ........

  次日一早,刘璟又来到东军营,守营的士兵都认识他,纷纷笑道:“璟公子是来找赵将军吗?”

  “正是!赵将军在不在?”

  “公子请稍候!”

  士兵奔进大营禀报,不多时,赵云快步迎了出来,老远便笑道:“我正在想,你应该会来找我,果然来了。”

  刘璟愕然,“兄长知道我要来?”

  赵云点点头,笑眯眯道:“你和蔡瑁之侄比剑之事已传遍全城,我怎么会不知道?”

  刘璟挠挠头,不好意思笑道:“不知已,不知彼,心中着实没底,想来兄长这里再临阵磨磨枪。”

  赵云哈哈大笑,揽着他肩膀向大营内走去。

  “兄长的伤了吗?”

  赵云甩甩胳膊,笑道:“完全康复了,一点没有影响。”

  刘璟一颗心放下,他就害怕箭伤影响到赵云的武功,没有影响,那是最好的结果了。

  两人来到操练场,赵云随手拾起一把刀,扔给刘璟,“我们再来!”

  “可是....我和对方约好是比剑。”

  赵云摇摇头,神情肃然道:“不要拘泥于兵器,刀就是剑,剑就是刀,随心而用。”

  这句话刘璟有些领悟了,赵云武艺的精髓并不在兵器,而在于力量,他缓缓举刀,目光凝视赵云,力量蓄而不发。

  赵云见刘璟完全没有了上次那种野豹子般的杀气,变得含而不露,心中不由暗暗赞叹,自己这个兄弟真是奇才啊!才短短一个月时间,便能杀气收敛。

  他心中大为赞赏,可惜主公不准自己收徒,否则有这样的徒弟,也令他心满意足了。

  “来吧!”

  赵云低声喝令一声,刘璟骤然发作,如闪电般杀至,浑身劲力运于刀刃,迎面一刀劈去,‘呜!’刮出一道劲风。

  连赵云都感觉到刀锋袭面的冷刺,这一刀不好接,他暗叫一声好,竟后退一步,刀斜劈而上,只见‘咔!’一声,一股大力推来,刘璟腾腾后退两步,竟稳住了,刀也没有脱手。

  “不错,进步很大!”

  赵云又是一刀横劈而至,和上次的招数完全一样,但这一次,在刘璟眼中,赵云的刀仿佛变慢了,他已经很明显地看见赵云刀势加速的轨迹,他的刀也同样加速,又一声刺耳的响声,两刀相击,他竟架住赵云必杀一招。

  赵云眼中也露出惊愕之色,不可能啊!才一个月,他怎么能办得到?

  心中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赵云大喝一声,“飞!”转劈为绞,单臂较力,巨大的力量使刘璟的刀脱手而飞,赵云一脚扫来,将他踢出一丈多远。

  刘璟慢慢坐起,心中充满了沮丧,赵云慢慢走到他身边蹲下,笑道:“是不是觉得差得太远?”

  刘璟默默点了点头,他苦练了一个月,感觉已经掌握了一点刀法的精髓,心中十分自信,没想到还是败得这么惨,他长长叹了口气。

  赵云笑了笑又道:“你的刀法进展神速,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其实你可以抵挡我五个回合。”

  “可是实际上我只挡住了你一个回合。”刘璟苦笑一声。

  “原因呢?”

  赵云凝视着刘璟眼睛道:“你明明可以和我较量五个回合,为什么只斗了一个回合就败了,原因在哪里?”

  刘璟想了想,“我觉得是败在力量上,我的力量太弱了。”

  “正是这样,你一剑只有三十斤的力量,而我却是一百二十斤的力量,差了四倍,你怎么能抵挡得住?”

  “那我有什么办法可以提高力量呢?”刘璟满脸期盼地望着赵云。

  赵云微微一笑,“这个以后再说,现在是要应对明天的比剑,我可不希望你败在文聘的徒弟手中。”

  他一拍刘璟后背,大声喝令:“起来!”

  刘璟一跃而起,举刀在手,目光锐利地盯住赵云,大喝一声,凌厉地一刀劈去。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8 16:33

  第22章 台前台后的较量


  蔡氏剑馆后院的静室里,蔡进双手握着一柄锋利的环首刀,全神贯注地盯住眼前一架木制假人,他显得有些紧张,手在微微发抖。

  明天就是比剑的时间,他没想到蔡家刻意宣传,沸沸扬扬,已闹得满城皆知,使一次小小的比剑,变成了一件满城关注的大事。

  蔡进明白家主的用意,比剑受伤是很正常之事,只要自己在光明正大的比剑中伤了刘璟,刘表也无话可说。

  可这样一来,蔡进便感觉自己肩头背负了巨大的压力,如果明天他输了怎么办?他多年积攒的名声,他的荆襄第一少年高手,都将毁于一旦。

  蔡进只觉口唇发干,眼前的木头人仿佛变成了铁铸,这一刀他竟砍不下去。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如果你的手再发抖,就去认输吧!别比什么剑了。”

  蔡进低下头,转身跪下,“师父!”

  在门口出现了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身材瘦高,两肩宽阔有力,一对目光尤其凌厉,仿佛看穿了蔡进的心思。

  此人便是中郎将文聘,荆州名将,奉刘表之命镇守樊城和新野,为人严厉正大,廉洁自律,在荆州军中极有威望,他同时也是蔡进的师父。

  文聘慢慢走上前,冷笑一声,“你是担心败了影响自己名声吗?”

  “是!”蔡进不敢抬头,低声应道。

  “我就不懂了,你有什么名声?是天下第一猛将,和吕布齐名,还是关张赵云这样的天下名将,你给我说说,你是什么名声?”

  蔡进羞愧得满脸通红,他明白师父的讥讽,他这个荆襄第一少年高手算什么呢?

  文聘脸上的严厉之色消退,又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语气变得轻柔起来,“我没记错的话,这个荆襄第一少年高手的称号是你十二岁时得到的吧!”

  “是!徒儿十二岁时,连败七个剑馆的三十余人,赢得这个称号。”

  “可现在你已经十六岁了,难道你还想顶着这个称号到二十岁吗?”

  文聘的话如醍醐灌顶一般,蔡进浑身一震,终于明白了师父的苦心,他如果自己不抛弃这个少年高手的称号,那他永远也无法成人。

  “徒儿明白了,徒儿现在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无名小将,徒儿会一步步成为荆州名将,和师父一样,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文聘欣慰地点了点头,这个徒儿很明白事理,没有让他失望,他又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这个刘璟武功底细我也不了解,但我知道他跟赵云学武。”

  蔡进惊愕异常,“他是....赵云的徒弟?”

  “他不是赵云的徒弟,他和赵云认识的时间也并不长,只是得到赵云的指点,但不管怎么说,既然赵云同意他和你比剑,就说明这个刘璟也有过人之处,你不可有半点轻敌。”

  说到这里,文聘的眼睛里也流露出一丝期盼,他按住蔡进肩膀,凝视着他眼睛缓缓道:“我希望你能战胜他,让赵云明白,荆州也并非无人。”

  “徒儿明白了!”

  蔡进站起身,也变得冷静下来,双手高高举起刀,聚劲于手臂,霍地一刀劈出,‘咔嚓!’一声,木头人被锋利的战刀一劈两段。

  .........

  剑台位于襄阳城西北紧靠城墙处,这里是名士剑客们的比剑之所,剑台占地足有数十亩,高两丈,外形就像金字塔底座,台上宽敞而平整,大小相当于后世三个篮球场。

  约定的时间是巳时正,也就是上午十点正,经过蔡家的刻意宣传,刘璟和蔡进比剑的消息早已传遍了襄阳城,引来了无数人的兴趣,天还不亮,便陆陆续续有好事者赶来看热闹。

  此时在剑台两边早已挤满了数千人,大多是在荆襄求学的士子和各家剑馆生徒,不仅如此,剑台四周的树上也攀满了看热闹的人。

  在剑台正北面的一片空地上,摆放着十几张坐席,给荆州的一些名望人士就坐,刘表和蔡瑁并没有来,荆州所有文官中,就只来了蒯越一人,蒯越也是好剑之人,他是以私人身份来观赏这次比剑。

  另外刘琮也来了,还有十几名荆州武将,包括文聘在内,刘备方面也来了两人,却是孙乾和糜芳,两人也是以私人身份而来。

  蔡家子弟来了三十余人,几乎都是蔡氏剑馆生徒,集中站在西北角上,最前面一名少女便是这次比剑的幕后主角蔡少妤。

  她身穿淡绿襦衣,下着绛红褶边长裙,腰束银绸带,头绾双罗髻,容颜俏丽,但一双眼睛却十分冰冷,斜睨着远处的刘璟,目光里带着一丝不屑。

  族兄蔡进一直是她所崇拜的剑术高手,在她心目中堪称完人,那个粗鲁的家伙却不知天高地厚,居然要和自己族兄比剑,等会儿看他如何颜面扫尽,看他还敢拿着玄麟剑,他以为拥有玄麟剑,自己就会嫁给他吗?做梦吧!

  刘琮就坐在不远处,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蔡少妤,此时他心中比谁都紧张,这件事是他先挑起,他本来只想约上三五人,在城外荒野中,低调地比一场剑,然后玄麟便无声无息地到了他的手中,刘璟碍着面子,也不会吭声。

  可没有想到会闹出这么大的风波,竟然满城皆知,成千上万人到场观战,连蒯越、王威以及黄忠等人也来了,父亲自然也知晓了,这样一来,他就算拿到玄麟剑又有什么意义?

  刘琮从小就喜欢蔡少妤,早把她当做是自己未来的妻子,原以为郎情妾意,姻缘天成,却没有想到父亲并不想娶少妤为媳,令刘琮心中难受万分。

  刘琮不由又偷偷向蔡少妤望去,见佳人俏丽,丰姿卓约,他心中愈加失落,长长叹了口气,心中又悔又恼,真不该出这个比剑的馊主意。

  在坐席正中放着一张小几,两旁各坐一人,左边是都尉王威,右面则是中郎将黄忠。

  王威是刘表直属亲卫军统帅,是刘表的心腹之将,王威对刘表忠心耿耿,在荆州地位很高,甚至超过黄忠。

  黄忠也是荆州名将,他出身荆州四大家族中的黄氏家族,不过黄氏家族分为两支,一支在江夏,以江夏太守黄祖为代表,另一支在南阳,以名士黄承彦为代表,黄忠就属于南阳黄氏。

  黄忠从二十余岁从军,至今已经三十余年,年已五十余岁,依旧默默无闻,主要是受到蔡瑁和黄祖的压制,使他虽然出任中郎将,却一直没有得到刘表的重用。

  不过他在军中威望很高,这次便是由他和王威来担任中间人。

  “王将军,我有点奇怪,不过是两个孩子比剑,这么引来这么大的动静,有必要吗?”黄忠紧皱着眉头对王威低声道。

  王威不露声色地冷笑一声,“汉升,是有人想把事情闹大,你难道没有发现吗?”

  黄忠似乎有点醒悟,回头看了一群蔡氏子弟,他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来了三十几名蔡家子弟,但蔡家长辈却一个没来。

  黄忠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着实不明白蔡家为什么重视这次比剑,就算重视,也没必要闹得满城皆知。

  这时,王威看了看沙漏,马上要到时辰了,便对黄忠道:“准备开始吧!”

  黄忠点点头,拾起小银锤敲了一下几案上的铜钟,‘当!’一声脆响,比剑司仪大声喊道:“时辰将到,剑手准备了!”

  两名比剑的主角都已到了,蔡进双手执长剑,站在五丈外,将剑身紧贴额头,目光犀利地注视着刘璟,杀机凛冽。

  刘璟却在慢慢后退,感受脚下的秋草和土地,他霍然拔剑,向四周劈出三剑,感受风速对剑的影响,他闭上眼睛,用心来感受剑台的方位。

  这是他练习赵云的落凤功法后才渐渐意识到的精微之处,只有这样,他发出的力量才能捏拿得分毫不差。

  坐席上文聘脸色微变,他是剑术行家,他见刘璟竟然在体会风速和脚感,这不是一般剑手需要考虑的事情,只有拥有精微剑术的人,才会去考虑这种细节。

  他心中顿时担心起来,这个刘璟明显是强劲的对手,他只希望徒儿蔡进千万不要轻敌。

  “汉升,开始吧!”王威小声地提醒黄忠。

  黄忠却有点走神了,他轻捋长须,目光锐利地注视着刘璟,他感觉这孩子有点怪异,面对蔡进凛冽的杀机,他却从容不迫,看不到一点紧张,也没有一丝杀气,就仿佛他是第一次和人比剑。

  但黄忠已有数十年的军旅生涯,眼光何等老到,他看出刘璟一举一动都非常有章法,绝不是新手,倒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此人竟能收敛杀气,黄忠心中的兴趣更加浓厚了。

  “汉升,时辰到了,开始吧!”王威再次提醒他。

  黄忠这一次听见了,他点点头,用小银锤重重向铜钟敲去,随着一声清脆的钟响,司仪高声大喊:“比剑开始!”

  四周喧闹的人群霎时间安静下来,数千双兴奋的眼睛盯住了场中的两名少年剑手。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9 16:51

第23章 一战成名


  刘璟将剑鞘远远扔开,横剑于胸,玄麟剑在阳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

  他的眼睛俨如猫眼,在阳光照射下,瞳孔缩成一线,原本平淡的目光陡然间变得锐利起来。

  其实从一开始他便在寻找蔡进的弱点,蔡进不是赵云,赵云没有弱点,也没有破绽,他只能自己制造。

  而蔡进的弱点却很明显,从走上剑台,刘璟便注意到蔡进是左手按住剑柄,这是个习惯动作,但现在他却是右手执剑,而且刘虎也告诉自己,蔡进是右手剑。

  但细节却不会欺骗刘璟的眼睛,刚才蔡进双手握剑时,左手姿势要比右手更舒展,而且他左手手指显得更加修长有力,从这些细节,刘璟便敏锐地判断出,蔡进实际上是左手剑,右手剑不过是迷惑。

  如果是这样,蔡进的破绽应该在右边,不过虽然看到了蔡进的弱点,但要抓住机会,却并不容易,他首先要化解蔡进凌厉的攻势。

  蔡进大喝一声,骤然发动,疾奔前冲,分心便是一剑刺去,速度极快,只见亮光一闪,剑势疾快如电,直刺刘璟心窝。

  四周一片惊呼,只听见刘虎的破锣声大喊:“璟弟当心!”

  刘璟心中也有点动怒了,自己和蔡家无冤无仇,上来就是死剑,这么心狠手毒,他是想要自己命吗?

  他不再犹豫,长剑出手,玄麟剑寒光闪过,后发先至,‘当!’一声巨响,这一剑正劈砍在对方的剑刃上,他这是把剑当成了刀,这一剑劈得蔡进手臂都麻掉了,虎口震开,剑险些脱手而出。

  蔡进暗叫不妙,向后纵身要跳开,怎奈他前冲的惯性一时收不住,使他身影滞涩了一下,慢了一步,刘璟的左脚横扫而至,这却是后世的跆拳道,跆拳道只是一个架子,关键是灌注了赵云秘笈中聚劲的威力。

  这一脚简单干净,力道却又强悍之极,准确地踢在蔡进的右肋上,右边正是蔡进的弱点,他躲闪不及,闷叫一声,一个趔趄,连连后退了五六步。

  刘璟却没有追赶,长剑一划,又守如泰山,蔡进羞得满脸通红,尽管师父再三吩咐他不要轻敌,但他还是有了小心思,依然使用力量稍弱的右手剑,企图欺骗刘璟,却没有想到刘璟力量极大,险些让他一剑败北。

  他这才明白师父告诫过他的话,‘剑以王道胜人,若重于诡道,必自取其辱。’

  如果一开始他就用左手剑,就不会这样险些一剑败北了,不过对手居然用脚,踢得他肋骨都差点断了,钻心疼痛使他站立不稳,对方这是不是违规了?

  四周鸦雀无声,没有人叫好,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在这个剑台上不知有过多少场比剑,还从未见过用脚来踢人,这个怎么判?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中间人席位望去。

  王威有些为难,剑道比武只能用剑决胜负,虽然没有规定不能用脚,但百年规矩都是这样,也没有见谁违反过,所以他事先没有宣布。

  这怎么算呢?王威向黄忠望去,“汉升,你看这是不是要警告一下?”

  不等黄忠开口,后面文聘却冷冷道:“两军对阵,以杀敌为目标,难道沙场上还要给敌人立规矩不成?”

  文聘心中对蔡进也极为不满,自己再三叮嘱他不要轻敌,他居然还要用右手剑,自作聪明,险些一剑败北。

  这也是文聘对蔡进的失望之处,蔡进尽管各方面都很出众,但他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他的骄傲自负,那是他世家骨子里带来的弱点,这个弱点足以使他成不了大器。

  文聘也很希望刘璟这一脚将蔡进踢醒。

  黄忠点点头,“既然文将军也这样认为,那比剑继续!”

  ‘当!’他又敲了一记铜钟,司仪大喊:“比剑继续!”

  四周数千人中引起了一阵骚动,原来用脚踢也可以。

  此时文聘也发现了刘璟的不同寻常之处,他发现这孩子不像一个常年居于深院的官宦子弟,倒像一个身经百战的士兵,目光之敏锐,竟然能一眼看出蔡进的弱点在右侧,令他文聘都自愧不如。

  他感觉这一战蔡进恐怕凶多吉少了。

  .......

  蔡进已经稳定下来,他把剑交到左手,恢复了他最厉害的左手剑,此时他再也不敢有一丝大意,采用守势,目光紧紧地注视着刘璟的一举一动。

  刘璟同样也采用了守势,以剑为刀,长剑向下斜横,这就是赵云那一招,封住了对方所有的进攻线路。

  两人就像变成了石雕,一动不动,都在等待对方的进攻,时间一点点过去了,已经一炷香,但双方依然不动,仿佛两个老僧坐定。

  四周开始有些不耐烦,越来越嘈杂,窃窃私语声响声一片,蔡少妤也忍不住对族兄蔡宏道:“这个刘璟就是一个卑鄙小人,居然用脚踢人,真恨不得三哥一剑宰了他,三哥还在等什么?”

  蔡宏知道蔡进底细,他见蔡进居然恢复了左手剑,心中也有点担忧起来,苦笑一声道:“或许刚才那一脚踢得太狠,三哥需要时间恢复。”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刻钟,两人还是一动不动,四周喧哗声响成一片,这时终于有人忍不住大吼起来,“两坨狗屎,还比不比了?”

  “不比就滚下去吧!”

  叫骂声此起彼伏,忽然蔡进大吼一声,举剑疾奔,冲了上去,四周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兴奋地向蔡进望去,希望他这一剑能结束比武,但黄忠和文聘却同时叹了口气,蔡进输了。

  刘璟注视着越奔越近的蔡进,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的笑意,沙场意志决战,这个蔡进还差得远呢!

  蔡进终于忍耐不住,他聚集全身力量向刘璟迎头一剑劈去,就仿佛刘璟就是他练刀的木头人。

  就在剑离刘璟头顶还有一尺,刘璟身体骤然向左旋转,躲过蔡进这迎头一剑,他的剑同时横劈而出,看似缓慢,却俨如失去了中间轨迹一样,瞬间便劈到蔡进右肋。

  蔡进大吃一惊,身体急闪,右肋下却传来一记沉闷的剧痛,使他身形慢了一步,只见一道血光迸出,蔡进长剑脱手,捂住右肋跌跌撞撞后退几步,单膝跪倒在地。

  刘璟用手轻轻抹去剑刃上的血迹,淡淡道:“你败了!”

  四周鸦雀无声,文聘疾奔而上,扶住了蔡进,他仔细查看一下蔡进伤势,微微松了口气,感激地对刘璟点点头,“多谢璟公子手下留情。”

  刘璟回头拾起剑鞘,收剑回鞘,司仪回头看了一眼黄忠和王威,见他们点点头,这才高喊一声,“比剑结束,刘璟胜!”

  四周骤然爆发出一片雷鸣般的喝彩声,欢呼声响彻了整个剑台,刘虎像个孩子似的大喊大叫,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把衣服脱下,高高地扔上天空。

  蔡家子弟则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剑台,蔡少妤回头极其仇恨地盯了一眼刘璟,她心中比蔡进之败还要深感耻辱。

  .........

  比剑结束,人群开始散去,很多人都按耐不住内心的兴奋,向城内奔去,要将这场精彩的比剑传给更多的人。

  刘璟在十几名少年的簇拥下,来到了王威和黄忠面前,比剑获胜,不仅仅是得到荣誉,还有其他奖励。

  王威笑眯眯道:“我听镇南将军常常提到公子,说璟公子见识不凡,能观天下大势,没想到剑术也极高,可谓文武全才,是我荆襄未来的希望。”

  刘璟连忙躬身道:“王将军过奖了,小子浅薄,不敢受此厚望。”

  旁边黄忠沉吟一下,好奇地问道:“我感觉璟公子似乎实战经验很丰富,璟公子上过战场,或者做过猎人吗?”

  刘璟心中腾地一跳,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猎手经验竟然泄露了秘密,被黄忠这种眼光老辣的人看透了,如果被刘表知道,这可是要坏大事。

  他连忙答道:“回黄老将军的话,刘璟没有什么实战经验,只是喜欢思考,小时候也常常看军队训练,其实我学武只有一个月。”

  “一个月!”

  王威和黄忠都惊愕住了,他俩面面相觑,怎么可能才练武一个月?

  这时旁边孙乾走了上来,呵呵笑道:“这个我可以证明,璟公子确实只跟子龙学武一个月时间,连子龙也一直赞叹,璟公子是练武奇才。”

  刘璟可能是自谦,但孙乾说出来却让人不得不信,王威大笑,“原来璟公子是赵云将军的徒弟,难怪如此了得。”

  他笑声中有点苦涩,本来的主公曾经提过,让自己收刘璟为徒,没想到被赵云抢先了。

  孙乾摇了摇头,解释道:“本来赵将军是想收璟公子为徒,但刘皇叔觉得要征询州牧的同意才行,所以只是指点武艺,并没有收徒。”

  这句话却使黄忠心中一动,他捋须暗暗思忖,‘既然赵云未收徒,能不能自己收这孩子为徒,也不至于平庸一生。’

  黄忠早就注意刘璟了,他见刘璟身高八尺,双肩宽阔,长得脸型稍长,双眉如剑,鼻梁笔直高挺,仪表非凡,心中异常喜欢,这才是男儿雄姿。

  黄忠心中有了想法,但没有流露出来,只是呵呵一笑,端起一包黄金,递给刘璟,“这是获胜者的奖励,六十两黄金,也是蒯公的心意,请收下吧!”

  刘璟心中大喜,他囊中正羞涩,没想到竟然有六十两黄金的奖励,这简直让他喜出望外,他也不客气,接下了黄金袋囊,向蒯越长揖施礼,“多谢蒯公奖励!”

  蒯越微微一笑,“公子若谢我,就赏脸来我府上吃顿便饭,可好?”

  “蒯公不嫌刘璟粗鲁,刘璟自当从命。”

  “好!”

  蒯越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痛快,不由欣然道:“那就定在今晚。”

  他又对王威和黄忠道:“还烦请两位将军一起来作陪。”

  王威和黄忠知道这只是客气话,两人连忙推辞有事,蒯越也不勉强,捋须对刘璟笑道:“今晚老夫扫榻以待公子大驾!”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9 16:51

  第24章 礼尚再往来

  小说:兵临天下作者:高月更新时间:2013-06-09 00:19:33字数:3352

  短短一个时辰,刘璟一剑战胜蔡进的消息便传遍了襄阳城,使这个默默无闻的少年,一举成为襄阳城的万众瞩目的焦点人物,大街小巷都在谈论着这场精彩的刘蔡大战。

  汉末最重名声,这一战使刘璟声名鹊起,他成为了襄阳,乃至整个荆州都家喻户晓的少年英杰。

  但有人欢喜就有人忧,这次蔡进败北,遭受打击最大的除了蔡家外,还有就是刘琮。

  这场比剑一开始就是他的怂恿,只是他也没有想到,比剑到最后竟然越闹越大,更没有想到蔡进败了,成全了刘璟的名声。

  但刘琮更害怕这件事的真相被蔡家捅出去,最后父亲若知道,那他可就要倒大霉了、

  刘琮心中既悔恨又害怕,比剑一结束,他便匆匆跑回家中,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他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他躺在席上,头枕着手,望着屋顶胡思乱想,其实他更担心蔡夫人那一头,蔡夫人让他想办法把剑拿到手,现在让他怎么交代?

  好在蔡夫人并不知比剑之事,否则他一回来,那些眼毒的丫鬟早告他状去了。

  这两天刘琮为这柄剑的事情也被折磨得筋疲力尽,躺了片刻,意识开始模糊,他要睡着了,可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贴身丫鬟彩云的声音,“公子,璟公子来了。”

  “璟公子,二公子刚回来,你先请进来吧!我替你禀报。”

  彩云的声音又脆又甜,就像黄鹂儿鸣唱,刘琮最喜欢听她的声音,可这会儿,刘琮就恨不得用块破布将她嘴塞上,心中哀求,拜托!彩云大姊,姑奶奶,能不能说我不在。

  但求也没有用,彩云已经在敲书房门了,“公子,开开门,有事情呢!”

  刘琮万般无奈,只得答应道:“门没锁,你让他进来吧!”

  事到如今,他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

  门开了,刘璟走了进来,他也是刚刚回来,便首先来找刘琮,倒不是找他麻烦,而是另有事情。

  他见刘琮头发有点乱,睡眼惺忪,便拱手笑道:“打扰琮兄休息了。”

  刘琮心中愣住了,刘璟竟然没有任何兴师问罪的意思,难道他不知道比剑之事和自己有关吗?

  刘琮心中顿时有了侥幸的心理,装模作样揉揉鼻子,有些瓮声瓮气道:“今天有点感恙,所以不想出门,璟弟有什么事吗?”

  刘璟当然猜到比剑之事和刘琮有关,输了可是要交剑的,这不就是刘琮苦心积虑要谋自己的玄麟剑吗?这会儿却又装得什么都不知道了。

  刘璟虽然鄙视刘琮的为人,却不想和他撕破脸皮,毕竟他是刘表的儿子,撕破脸皮对谁都没有好处。

  他腰间取下一把长剑,放在几案上,推给了刘琮,笑道:“这是蔡进之剑,据说是他师父所赠,他爱若性命,今天他比剑输了,这柄就归我了,可是我要剑没有用,这柄剑送给琮兄吧!”

  刘琮的脸蓦地通红,这是在借自己之手还剑给蔡进呢!他肯定知道这件事和自己有关了,他刚想拒绝,可是一转念,这样也好,这次比剑失败,蔡进必然也深恨自己,自己把剑还给他,正好可以缓和一下关系。

  想到这,刘琮干笑一声,假惺惺说:“这柄剑是璟弟的战利品,我怎么好意思要呢?”

  刘璟笑眯眯道:“没关系,礼尚往来嘛!”

  这‘礼尚往来’四个字,一下子提醒了刘琮,他这才明白刘璟的意思,竟是要和自己换刀,饶是刘琮脸皮厚,心中还是感到羞恶万分。

  从一开始,自己就处心积虑要谋玄麟剑,最后玄麟剑没有谋到,却把蔡进的剑赔进去了。

  没想到最后绕了一个大圈子,还是以剑换刀,只是此剑已非彼剑,俨如一记重重的耳光抽在刘琮脸上。

  刘琮脸上挂不住了,阴沉着脸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刘璟又把玄麟剑也取下来,一起放在几案上,淡淡笑道:“这柄剑也送给琮兄了。”

  刘琮愣住了,他怔怔地望着玄麟剑,半晌,他心中长叹一声,现在才来做好人,他敢要吗?

  他摇摇头,“璟弟的好意我心领了,估计父亲很快就会问这柄剑之事,你好好收着吧!”

  “好吧!等我禀明伯父,我再把剑给你,其实我不喜欢剑,我更喜欢刀。”

  刘琮想了想,站起身打开了匮箱,从里面取出了一把刀,放在刘璟面前,“正如璟弟所言,礼尚往来,蔡进的剑我收下了,这把刀也请璟弟收下。”

  刘璟拾起刀,果然就是那把典韦之刀,他轻轻抚摸刀身,心中叹息,这可是典韦的刀啊!

  刘璟拾起刀和玄麟剑,起身行一礼,“多谢琮兄,小弟告辞了。”

  他转身离开了书房,刘琮望着他的背影,心中苦涩异常,早知是这个结果,又何必绕个大圈子呢?

  .........

  东军营操练场上,赵云和平时一样操演士兵,但今天他却有点心不在焉,他在惦记今天剑台比武,算时间应该结束了,那么刘璟能不胜出呢?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赵云从对刘璟的感恩,到后来悉心相授,把自己的武功秘笈倾囊传给了他,他心中早已把刘璟视为自己的兄弟兼徒弟了。

  只是刘璟身份特殊,主公并不赞成他收刘璟为徒,这赵云也能理解,刘景升尚竖哨岗监视他们,若交往太密,对刘璟不利,对主公也不利。

  只是那孩子天赋禀异,是练武大才,他实在不想放弃,如果不行,也只能亦师亦兄,尽自己所能教他了。

  赵云低低叹了口气,就在这时,有士兵大喊:“主公来了!”

  赵云一回头,只见主公和孙乾正快步走来,孙乾可是去观剑的,赵云心中顿时燃起一线希望,连忙上前单膝跪下,“拜见主公!”

  刘备连忙将他扶起,埋怨道:“子龙,不是说了,不要再行拜礼,怎么还这样?”

  赵云苦笑一声,“卑职习惯了。”

  他目光又向孙乾望去,眼中有一种掩饰不住的期待,孙乾微微一笑,“子龙这么没有信心么?”

  “我只是教他时间太短,怕他经验不足,毕竟对方已跟文聘学了十年的武功。”

  “他意志可比蔡进坚韧,两人对峙一刻钟,最后是蔡进沉不住气,一剑败北,连我这个文人都看出璟公子的意志非同寻常。”

  “他胜了么!”赵云的脸上笑逐颜开,绷紧的心终于松弛下来。

  旁边刘备另有心事,他不是为比剑之事而来,“子龙,我有件事要和你说一下。”

  赵云感到自己怠慢了主公,连忙躬身道:“请主公吩咐。”

  刘备向旁边一指,三人沿着操练场边缓缓走着,“是这样,听说张武和陈孙在江夏谋反,我打算和景升说一说,由我带兵去剿灭,但我估计他就算答应也不会给我精兵,关键还是要靠我们自己军队,你觉得我们的军队......”

  赵云明白主公的担心,便微微一笑,“现在我们再遇到曹军,如果兵力相当,我们不会输。”

  刘备要的就是这句话,他顿时大喜,“云长和翼德也是这样说,我还担心他们是安慰我,有你这样一说,我就放心了。”

  “子龙的箭伤好点了吗?”走了一会儿,刘备又关心地问道。

  “没事了!”

  赵云晃了一下胳膊,笑道:“遇到曹军,照样能杀个七进七出。”

  这时,刘备话题一转,回到了他今天找赵云的真正目的之上,他笑了笑,“我觉得璟公子有点不太像世家子弟,子龙没感觉到吗?”

  赵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世家子弟应该是什么样子,不好回答主公的话。”

  “但是你和他在汝南经历不少事,我觉得你应该更了解他,或者说,更了解他的底细,子龙,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刘备似笑非笑地望着赵云。

  赵云沉默片刻,道:“我明白主公的意思。”

  “那你说说,你的看法呢?”刘备毫不松懈地追问道。

  赵云有些犹豫,他渐渐咬紧了嘴唇,想起了书佐伍修临死前说的那句话,但赵云最终摇了摇头,“主公多虑了,当时书佐还没有死,他托我把璟公子带回荆州,我相信书佐没有骗我。”

  刘备脸上略略露出失望之色,眼中闪过一丝不快,但迅速便消失了,笑道:“其实我只是随口问问,我还要去找景升,谈一谈江夏之事,好吧!你继续练兵。”

  说完,刘备便转身走了,赵云望着主公的背影,心中不由深深叹息了一声。

  .........

  今天比剑之事,刘表其实也有所耳闻,尽管他也极有兴趣,不过他没有去剑台,他若出现在剑台,对蔡进就不公平了。

  官房内,蒯越向刘表详细地叙述了今天的比剑过程,蒯越也很感慨,“我要恭喜主公,荆州又得一良将,以我观战,璟公子虽是少年,但他的心智比成人还要成熟,他的冷静连汉升都自愧不如,主公,此乃统帅之才也!”

  刘表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打虎要靠亲兄弟,上阵还是父子兵,他最希望的就是自己家族能出人才,能替他征战四方,使他不再被荆州世家制肘,可惜现在的子侄太令他失望。

  不过刘璟的到来却给他带来一线希望,第一天刘璟的表现就让他刮目相看,而蒯越和黄忠的赞誉更坚定了他的信心。

  这时,蒯越又低声道:“不过卑职还有一句话,希望能引起主公的重视。”

  “你说!”

  蒯越正要开口,这时有侍卫在门口禀报,“启禀主公,刘皇叔有急事求见。”

  蒯越心念一转,刚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略有点兴奋的目光变得淡然,“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希望主公好好培养璟公子!”

  他本想说,注意不要让刘璟和刘备太密切了,可是在关键时刻,刘备的求见使蒯越又改变了主意,刘璟和刘备往来,或许对荆州也并不是坏事。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9 16:52

  第25章 有人欢喜有人忧


  刘表凝视蒯越片刻,他察觉到蒯越言不由衷,不过蒯越既然不肯明说,刘表也不再细问,吩咐侍卫:“请玄德公前来叙话。”

  不多时,侍卫领着刘备走进了官房,一进门刘备便作揖笑道:“我是特来恭喜兄长,得一良才子弟。”

  “哎!别把他捧上天了,不过一场比剑而已,贤弟若再说此事,我可就要逃走了。”说完,刘表摆出一个要走的姿势。

  刘备连连夸张地摆手,“好吧!我承认是为了别的事而来,和璟公子无关,兄长可千万别逃走。”

  两人对望一眼,一起大笑起来,刘表请刘备进房间坐下,又和蒯越见了礼,刘备果然不再提刘璟之事,但也不提江夏陈孙、张武造反之事。

  “来荆州一个月了,得兄长的热情款待,粮草不缺,备万分感激,今天特来向兄长辞行。”

  这个消息令刘表吃了一惊,“贤弟这是要去哪里?”

  刘备苦笑一声,“我和马寿成有旧,打算去西凉投靠他。”

  马寿成也就是西凉马腾,刘表听说刘备要去投靠马腾,眉头不由一皱,蒯越在一旁接口问道:“荆襄到西凉隔着汉中和关中,皇叔怎么过去?”

  “我打算借道巴蜀,走文郡北上西羌,再绕道去凉州。”

  简直是一派胡扯,刘表心中有些不满,依然不露声色道:“是有人在背后暗害贤弟吗?使贤弟不得不出此下策。”

  “非也,没有人暗害备。”

  “那是嫌我照顾不周,给的粮米不足?”

  刘备还是摇摇头,“兄长对我恩重如山,粮米只多不少,怎敢嫌兄长照顾不周。”

  “那贤弟为何要离开荆州,弃我而去?”刘表目光炯炯地盯着他,那神情仿佛要兴师问罪。

  刘备苦笑一声,“备并非想离开荆州,实在是无功受禄,备深感不安......”

  不等刘备说完,刘表恍然大悟,不由哈哈大笑起来,手指着刘备叹道:“贤弟啊!要愚兄怎么说你,有什么话就不能直说吗?非要弯弯绕绕,弄得我还以为自己得罪了贤弟,贤弟直说吧!到底想做什么?”

  刘备这样弯弯绕绕说一圈话并非多余,要是他进屋就说自己想去打张武、陈孙,刘表未必会答应,会以为他刘备另有企图,但他这样绕一个圈子,事情就有了可商量的余地。

  其实任何事情都是这样,直接开诚布公,虽然看似显得有诚意,但这样一来态度就会变得生硬,让别人没有心理准备,从而有抵触心理,事情反而办不好。

  圆一圆,缓一缓,事情往往就会好办得多,在人际交往中,这也叫‘圆滑’,圆滑绝不是坏事,圆滑同时又是圆缓的意思,它是人际交往的一种手段,圆是含蓄,缓是时间,有了含蓄和时间,给别人一点思考的余地,就容易使人和人之间更容易相处,更容易消除隔阂。

  刘备老于世故,这个道理他怎么会不懂,他不提去投靠刘璋,而说去投靠马腾,使得他的想法变得荒诞,荒诞之下必有缘故,再往下深究,事情就好商量了,如果他说投靠刘璋,刘表恐怕就会另有想法。

  既然话已经说明,刘备也不再绕弯子,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听说江夏陈孙、张武叛乱,备愿替兄长分忧。”

  江夏陈孙、张武叛乱之事,刘表正在和属僚们商议之中,还没有定下来,既然刘备主动提出,刘表略略一想,便欣然答应了,“既然贤弟有心,那就拜托贤弟了,只是荆州军队刚征交州回来,士卒疲惫,只能给贤弟两万军,粮草后勤不用担心,另外我让王威将军做贤弟副将,协助贤弟剿灭乱匪。”

  刘表虽然答应让刘备出征,但原则上的问题却毫不含糊,军队不会多给,军权也不会交给刘备。

  这在刘备的意料之中,他微微一笑,“一切听从兄长安排。”

  这时,一直沉默的蒯越忽然笑道:“我提议可以让璟公子跟随玄德出征,锻炼他的能力。”

  蒯越本来是想建议不要让刘璟和刘备过多来往,可有的事情,不深入了解,就不知是利还是弊,刘璟跟刘备交往究竟是利还是弊,蒯越决定先观望一两年再说。

  其实蒯越还有一层更深的用意,今天一场比剑,算是把刘璟推到了蔡家的对立面,听说刘璟武艺是赵云所授,那是否可以把刘备也推到蔡家的对立面去呢?

  这个提议刘表没有反对,他对刘璟寄望颇深,更重要是他也知道,闭门造不出好车,既然有出征机会,让刘璟出门历练也绝不是坏事。

  刘表沉吟一下便笑道:“那愚兄的侄子也一并拜托贤弟了。”

  .........

  蔡府后院的一间病房里,窗幔拉上,遮住了下午的阳光,使房间里变得有些昏暗,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蔡进就躺在床榻上,脸色蜡黄,精神萎靡憔悴,已完全没有平时果断勇决的神彩。

  两名医匠刚刚给他换了药,蔡进之弟蔡宏坐在榻旁,小心地喂他喝药,这时,门口有人低声道:“家主来了!”

  只见蔡瑁负手走进了房间,脸拉得老长,今天的蔡瑁心情着实不好,不仅仅是因为蔡进比剑输了,栽了蔡家的名声。

  还有另一事,他刚得到消息,主公已经同意由刘备率军去镇压江夏的张武、陈孙叛乱,这么重要之事竟然没有和他蔡瑁商量。

  其实蔡瑁本来打算推荐族弟蔡中率军去镇压张武、陈孙之乱,一方面可以赎去年蔡中剿灭江贼甘宁兵败之罪,另一方面,可以使蔡家的军方势力打进黄祖牢牢把持的江夏,可谓一箭双雕。

  不料主公竟然让刘备领军前往,完全破坏了他的计划,使蔡瑁心情极为郁闷。

  蔡瑁走进房间,蔡宏连忙跪下行拜礼,“拜见家主!”

  蔡瑁点点头,站在病榻前冷冷地望着蔡进,俗话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句话用在这里虽然有点夸张,但意思却差不多。

  蔡进这次失败令蔡瑁极度失望,他对这次击败刘璟抱了太大的希望,以至于不惜动用家族资源来宣传这次比剑,但最后,期望太高,则失望更大。

  家主阴冷的面孔令蔡进心中忐忑不安,他嘴唇动了动,嗫嚅道:“侄儿有负家主期望,甘愿受罚。”

  “处罚之事以后再说吧!”

  蔡瑁又问旁边蔡宏,“他伤势如何?”

  “回禀家主,三哥伤势无碍,没有伤到内腑和筋骨,医匠说休养一两个月就没事了。”

  蔡进是蔡瑁之弟蔡琰之子,蔡琰时任巴郡太守,不在襄阳,便把儿子托付给了蔡瑁,他受了伤,蔡瑁也难以向兄弟交代,所以特地来问一问,听说伤势无碍,他脸色稍缓,又问蔡进,“这次为何失败?”

  蔡进眼中露出痛苦之色,师父事后告诉他,其实他的武功比刘璟扎实,比他更全面,但他却败了,原因就在于他的轻敌。

  “侄儿....没想到他很有经验,侄儿...轻敌了。”

  “经验?”

  蔡瑁眼中疑惑,“他会有什么经验?”

  “师父说他有.....丰富的搏杀经验。”

  蔡瑁心中更加疑惑,“主公的侄子怎么会有搏杀经验,这倒让人费解了。”

  不过这个念头刚在蔡瑁心中升起,便被风风火火闯进来的女儿打断了,穿一身红色武士服的蔡少妤冲进屋大嚷:“三哥,我决定今晚率蔡家勇士去杀掉那个浑蛋,给三哥报仇。”

  蔡瑁一回头,怒视女儿,“你在说什么?”

  蔡少妤没想到父亲居然也在病房,吓得她一哆嗦,低下头,“没...没说什么?”

  蔡瑁心中愈加恼怒,官场上失意,家中晚辈又不让他顺心,连他的女儿也变成了惹祸精,

  蔡瑁重重哼了一声,转身便走,走到门口,又回头警告女儿,“我先警告你,刘璟将来会是你的夫婿,你若伤了他,你就守一辈子望门寡吧!”

  “不!”

  蔡少妤惊恐大喊,“爹爹,我不想嫁给他。”

  “这由不得你。”

  蔡瑁抛下一句狠话便快步走了,蔡少妤追赶几步,“爹爹!父亲!”

  但蔡瑁没理睬她,很快走远了,蔡少妤望着父亲决然而去的背影,委屈得泪水涌了出来,她擦去泪水,紧咬银牙,“我绝不嫁给那个粗鲁的浑蛋!”

  ........

  黄昏时分,一辆健马宽车缓缓停在刘府大门前,一名身着白色锦袍的年轻公子下了马车,快步走上台阶,向门房微施一礼,“在下蒯祺,奉家伯之命,给璟公子送一请柬,请管事转交公子。”

  说完,他取出一只帛轴,递给门房管事,门房管事有点晕了,门房是收礼之处,对各种礼仪很清楚。

  平民请客,派小伢子去口述一句便可,中小户人家则稍有讲究,会送一只竹简,表示尊重和正式,大户人家请客,则会用麻纸写请柬。

  只有宴请极为尊贵之人,才会用锦书,蒯公请客,不仅派子侄亲来,还送来锦书,这种礼遇非同寻常。

  门房管事是刘表府的大门主管,当然见多识广,本身对锦书他并不在意,但蒯越对璟公子的态度让他感到惊讶,一场比剑,璟公子的名声竟然提高到这个程度了吗?

  “蒯公子请稍候!”

  门房管事向东院飞奔而去,不多时,穿戴整齐的刘璟匆匆从府内走出,他已等了好一会儿。

  蒯祺也看了今天的比剑,认识刘璟,连忙长揖行礼,“让璟公子久等了,在下蒯祺,奉家伯之命,特来迎接璟公子。”

  刘璟本打算自己去蒯府,却没有想到,蒯越如此郑重,不仅送来锦书,还派侄子亲来迎候,礼节之隆重,让他也有点受宠若惊,要知道这是蒯氏啊!荆襄第二名门世家。

  只有宴请刘表、蔡瑁等大人物,才会如此礼重,现在他一个小小的刘表偏侄,居然也用如此隆重礼遇,让刘璟心中也多少有点感动。

  “让贵府如此费心,刘璟愧不敢当。”

  蒯祺微微一笑,“璟公子今天击败蔡进,已是荆襄万众瞩目之少年,蒯家能第一个宴请到公子,已是荣幸,璟公子请上马车。”

  他摆出个请的姿势,姿态之优雅从容,令刘璟心生敬意,不愧是世家公子,果然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一举改变了因蔡家给他带来的对世家子弟的偏见。

  两人坐上马车,马车加速,向位于城南的蒯家府宅疾奔而去。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10 18:14

  第26章 荆襄第二世家

  马车在蒯府门前缓缓停下,台阶上,蒯越领着几名年轻人已等候多时了,蒯越头戴芙蓉冠,身着一件名贵貂裘,他是主人,须穿着正式,以示对客人尊重。

  后面几个年轻人却穿普通长袍,头戴平巾,穿着比较随意,今天礼遇虽重,但酒宴却只是小宴,人不多,只有五六人作陪。

  刘璟走下马车,快步迎上去,长揖施礼,“让蒯公久候,刘璟失礼了。”

  蒯越走下台阶,笑眯眯道:“第一次见到璟公子时便觉得亲切,今天小聚也是随缘,来!来!我给璟公子介绍几位荆州年轻才俊。”

  蒯祺就不用介绍了,他领刘璟前来,两人一路早已熟悉,蒯越身后有三个年轻人,其中一人长得和蒯祺有些相像,蒯越笑着介绍道:“这是犬子祏,在隆中读书。”

  蒯越有三个儿子,长子和次子都在外为官,只有三子蒯祏跟在父亲身边,今年只有十九岁。

  蒯祏连忙行礼,彼此说几句客气话,蒯越又介绍另一人,“这是我世侄,姓马名良,字季常,襄阳宜城人,和犬子是同窗好友,今天一同来作陪。”

  刘璟见他眉中果然有一簇白眉,显得相貌清奇,不由笑道:“马氏五常,白眉最良,刘璟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马良年纪也不大,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腰中也佩一柄剑,他回礼微微笑道:“今天我也去剑台看了璟公子比剑,璟公子动若疾鹰,静若泰山,令季常敬佩万分。”

  “季常兄过奖了!”

  最后一人年约二十岁,长得身材高大,面如冠玉,目光清澈而明亮,在旁边一直笑而不语,蒯越带刘璟上前,笑着给他介绍,“这位才俊也是犬子的同窗好友,复姓诸葛,单名亮,字孔明,琅琊郡人,是庞德公最得意的门生。”

  刘璟肃然起敬,原来这位就是诸葛亮,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连忙作揖施礼,“原来是卧龙先生,久仰诸葛兄才学卓著,今日一见,刘璟三生有幸。”

  诸葛氏也是琅琊望族,诸葛亮父母早亡,和兄弟诸葛均一起跟随叔父诸葛玄赴豫章郡上任,诸葛玄失官后遂投奔荆州刘表,四年前诸葛玄病故,诸葛亮便游学于襄阳,半耕半读,拜鹿门庞德公为师。

  诸葛亮出身琅琊望族,在襄阳也颇有名望,他和庞家、蒯家都有姻亲关系,诸葛亮有两姊,二姊嫁给了庞德公之子庞山民,而大姊正是蒯祺之妻,所以今天蒯越把他请来作陪,也是有这个缘故。

  诸葛亮并没有去看今天的比剑,他对这个襄阳城人人谈论的事件也不太感兴趣,至少他没有表露出对刘璟剑术的敬仰。

  他的性格比较温和,温和的另一种说法就是不冷不热,不太喜欢和别人交往亲密,不过刘璟既然敬仰他的卧龙之号,他也不得不表现出应有的礼节。

  要知道,大部分人都是把他的‘卧龙’之号当做可以饭后谈论的笑料。

  诸葛亮也施礼道:“璟公子少年高才,一剑定名望,但孔明更敬佩璟公子力劝州牧接纳刘皇叔,这才是大义之举,可惜世人无知。”

  他这番话让旁边马良的脸上露出尴尬之色,刚才马良还在赞扬刘璟动若疾鹰,静若泰山,这会儿诸葛亮却对比剑有点不屑一顾。

  蒯越呵呵一笑,“礼节太多也是累赘,进屋再细谈吧!”

  众人说说笑笑进了大门,今天请客之处在贵客堂,先秦的宴会并不是今天众人围桌而宴,而是分餐制,天气寒冷,羊皮为席,每人的面前摆一只矮足漆案,已经摆上了杯、盘、匙、竹箸等食器。

  在客堂中间还摆一只炭盆,炭盆架上放一只体积颇大的鎏金铜制温酒樽,酒樽里盛满美酒,由一名容颜清丽的侍女用长木勺负责给众人分酒。

  蒯越是主人,坐在中间主席位,其他晚辈则分坐两边,刘璟坐在左首第一席,旁边是蒯祺,对面是诸葛亮,因为他也是客人,年纪比马良长。

  很快,十几名仆妇端来了热腾腾肉菜和各种时令瓜果,银制耳杯内盛满美酒,蒯越双手端起耳杯笑道:“今天请璟公子来府上小酌,同时也是为公子践行,大家可饮了此杯,以示意敬意。”

  刘璟心中有些奇怪,为什么是践行?但他没有多问,和众人一起饮了一杯酒。

  这时诸葛亮笑问道:“适才蒯世叔说璟公子要远行,可是为江夏之事。”

  蒯越呵呵一笑,“孔明足不出门,便知天下事,不错,正是江夏之事。”

  他又对刘璟微微笑道:“公子后天就要出征了。”

  刘璟心中更加疑惑,又躬身问道:“刘璟一无所知,请蒯公明示。”

  “是这样,张武、陈孙在江夏叛乱,主公已命刘皇叔率军两万前去平息叛乱,我建议主公让你一同前往,历练军旅。”

  刘璟心中大喜,这样一来他就有机会向赵云讨教马上作战的技巧了,来得正是时候,他连忙感谢,“多谢蒯公替我说话,令我心想事成。”

  “公子不必客气。”

  蒯越捋须一笑,又继续问诸葛亮道:“孔明怎么看张武、陈孙之乱?”

  诸葛亮略一思索道:“江夏战略要地,东吴涉足最深,当年孙坚便是死在江夏,东吴取江夏之心久矣,只是力不从心,此时孙权即位已经一年,内政渐平,我听闻他手下大将鲁肃曾劝他趁曹操无暇南顾之机进军荆州,虽被张昭等重臣反对而作罢,但鲁肃却得重用,由此可见孙权取荆州之心。

  但去年的庐陵孙辅之乱和庐江李术之乱,又使孙权又不敢冒然动兵,一旦失败,恐怕危及他的地位。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试探,而挑起江夏内乱就是最好的试探手段,如果江夏之乱及时平息,东吴不会动兵,如果江夏之乱越演越烈,东吴必然趁乱出兵江夏,所以我估计东吴大军正枕戈以待,等待时机。”

  诸葛亮的一席话令众人沉思,刘璟思索片刻又问道:“孔明兄说张武、陈孙之乱有东吴的影子,有什么依据吗?”

  诸葛亮摇摇头,淡淡笑道:“亮只是一介书生,没有什么依据,只是自己猜测。”

  “可猜测也要有依据才对啊!”刘璟不依不饶问道。

  诸葛亮深深看了他一眼,不露声色问:“那你说,我该有什么依据呢?”

  刘璟缓缓道:“我觉得孔明兄的依据就是这次荆州布兵。”

  诸葛亮仰头一笑,向刘璟伸出了大拇指,马良在一旁若有所悟,只有蒯氏兄弟面面相视,不知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蒯越点点头赞道:“孔明果然有远谋,璟公子也心有灵犀,确实是如此,我们得到消息,东吴命鲁肃为大将,在彭泽练兵,实际上部署了三万重兵,虎视江夏,所以张武、陈孙之乱,主公不敢动用黄祖的军队镇压,而是另派军队,就是要防御东吴军队的趁机袭击柴桑。”

  众人大笑起来,一起赞扬诸葛亮有眼光,诸葛亮却迅速瞥了一眼刘璟,心中暗暗思忖,‘此人倒不是武夫,居然能看出我的心意,不简单!’

  众人又喝了几杯酒,话题便转到了趣事上,蒯越笑道:“璟公子,能否把玄麟剑给我一观?”

  刘璟解下玄麟剑,递给了蒯越,蒯越手握剑鞘,缓缓抽出了玄麟剑,欣赏片刻,对众人笑道:“大家可知道,这柄剑还有一个名字?”

  马良好奇地问道:“除了玄麟剑,还叫什么?”

  蒯越神秘一笑,“这柄剑除了玄麟剑外,还叫姻缘剑。”

  众人都愣住了,刘璟似乎隐隐明白了什么,连忙问:“请蒯公明示!”

  蒯越眨眨眼,笑眯眯问道:“璟公子,有没有感觉到蔡家少妤姑娘对你情有独钟?”

  堂内一片大笑,这是最让人感兴趣的话题,刘璟摸了摸鼻子,他真有点反应过来了,难道这柄剑和蔡少妤有关?

  他心中有点急了,催促问道:“蒯公,请明说吧!不要再吊小侄的胃口了。”

  蒯越呵呵一笑,指着刘璟对众人道:“看见没有,有美人在招手,璟公子急了。”

  众人再次大笑,蒯越吊足了刘璟的胃口,这才不慌不忙道:“这柄剑其实是刘蔡联姻信物,执这柄剑的刘氏子侄将迎娶蔡军师之女,这是两年前定下,所以我们要恭喜璟公子获美人归。”

  在众人的一片恭喜声中,刘璟却仿佛置身于冰窟,让他娶蔡家之女?他宁愿回出家当道士去,刘表也太武断了,这么重要的终身大事他居然替自己决定了。

  刘璟前世没有谈过什么女友,虽然三国时代,十六已可以娶妻,但现在他来到这个时代才一个多月,还远远顾不上这件事,可有些事情并不是他能决定,就在不知不觉中,一门婚姻便悄然而至。

  竟然要去娶蔡家之女!他宁愿一头撞死。

  他实在不喜欢那个蔡家之女,就算让他娶为妾,他也不干,更何况蔡家嫡女不可能给他做妾。

  就在刘璟在感叹命运造化之时,诸葛亮却长叹一声,“璟公子年方十六就有妻可娶,我孔明年已弱冠,贤妻却在何处?”

  诸葛亮这句话险些让刘璟呛了鼻子,他举杯笑道:“孔明兄之妻,不就是黄家之女月英吗?”

  他这句话刚说完,满堂之人都用极为惊异的目光向他望来,随即哄堂大笑。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10 18:15

  第27章 天造地设一双

  满堂大笑,诸葛亮又羞又怒,胀得满脸通红,默然不语,刘璟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刚才诸葛亮明明说还没有娶妻,自己却泄露了天机,他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能干笑两声。

  这时他们已经饮宴大半个时辰了,每人都喝了十几杯酒,蒯越见差不多已尽兴,便笑道:“璟公子后天就要出征了,早点回去休息,今天酒宴就到这里,款待不周,请公子多多谅解。”

  刘璟连忙客气几句,说招待极好,众人纷纷起身,送刘璟出府,刘璟故意放慢脚步,和诸葛亮同行,他低声道歉:“刚才酒后失语,望孔明兄不要放在心上。”

  诸葛亮摇摇头,“算了,璟公子刚来荆州,不了解情况,我不怪你。”

  刘璟心中更有点奇怪了,不了解什么情况,自己的话哪里有问题吗?他也不好多问,便走出了蒯府,还是由蒯祺送他回去。

  马车一路向刘府而去,车厢内,刘璟终于忍不住问道:“祺兄,我说孔明婚姻之事,不妥吗?”

  蒯祺微微一笑,“黄承彦之女月英虽然知书贤惠,琴艺无双,但着实丑陋,黄发黑面,又瘦又弱,实在不是旺夫之相,所以荆州乡人私下开玩笑,嘲讽某人倒霉,就是说娶黄家女公子去,虽然这样很无礼,但已经成了俗语,所以公子说孔明娶月英,他还以为公子是在嘲讽他。”

  刘璟挠挠头,这才明白过来,看来诸葛亮还是蛮有勇气的,最后居然娶了黄月英。

  马车很快便到了刘府,此时天已经黑尽了,府门上方挂着两盏大灯笼,平时站在门口的几名侍卫也撤回府内,台阶上异常安静,没有一个人。

  刘璟跳下马车,向蒯祺拱拱手,“多谢蒯公子相送,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马车调头,向城东方向驶去,不多时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刘璟长长拉了一下身子,疏松筋骨,快步向台阶上走去,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他,“刘璟!”

  刘璟一回头,只见几十步外的一棵树下,似乎站立着一个骑马之人,夜色很黑,只能大致看清一个轮廓,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但刚才她叫自己的声音,刘璟便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来者不善,刘璟心中警惕起来,他慢慢走上去,笑眯眯问道:“是蔡姑娘吗?”

  骑马的少女正是蔡少妤,她等刘璟已快半个时辰了,终于把他等回来,她冷冷道:“你跟我来!”

  “蔡姑娘,太晚了,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吧!”

  刘璟已经知道那柄剑的缘故,对她一些莫名其妙的仇恨也能理解了,甚至还有点同情她。

  她喜欢刘琮,刘琮也喜欢她,自己却来插一杠子,弄得两人痛苦不堪,其实这也不怪自己,都怪刘表乱点鸳鸯,正是理解他们的痛苦,刘璟此时说话的口气也柔和了。

  “刘璟,你如果是男人,就跟我来!”

  蔡少妤调转马头向前方一个拐弯处奔去,刘璟沉吟一下,他确实要把话说清楚。

  蔡少妤在一条僻静的巷子前停住马匹,她并没有带什么蔡家勇士,父亲的警告使她最终放弃了愚蠢的想法。

  她眼含仇恨地望着刘璟慢慢走上前,马鞭一指,柳眉倒竖喝道:“我要讲清楚,我宁可死,也绝不会嫁给你这个浑蛋。”

  刘璟淡淡道:“姑娘请先明白一件事,我压根就不想娶你,也没有一点娶你的念头。”

  蔡少妤愣住了,仿佛被一盆冰水迎头泼下,心中的怒火顿时熄灭大半,半晌,她又问:“既然如此,你为何要收下玄麟剑?”

  刘璟抽出玄麟剑挥动两下,又收回了剑鞘,摇摇头道:“在我眼中,它不过是一把锋利的宝剑,和姻缘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在今晚才知道这柄剑和你有关,所以我决定,这柄剑我不会再要。”

  刘璟的明确表态使蔡少妤心中的怒火平息了大半,她心中又燃起另一种希望,或许刘璟能帮助她达成心愿。

  她咬一下嘴唇道:“这柄剑你打算给谁?”

  刘璟笑了笑道:“这个.....应该是还给州牧,当然,如果姑娘有指定的人选,我也可以成全姑娘,我这个人一向喜欢成全别人。”

  蔡少妤犹豫半天,最终还是说不出口,无奈,她只得暗暗叹息一声道:“那你还给州牧吧!只是你怎么拒绝,我是说你的理由是什么?”

  “理由很多啊!”

  刘璟笑眯眯说道:“比如我喜欢的女子是温柔善良,是美貌出众,是知书达理,总之不是姑娘这样的人,我想伯父能体谅我的难处,不会强迫我,这不就解决了吗?”

  尽管刘璟说得煞有其事,但蔡少妤却听得很不是滋味,他分明是在讥讽自己,她心中微微有些动怒,忍住气道:“那在你心中,我是什么样子?”

  刘璟打了个哈哈,“我刚才已经说了,姑娘不是明知故问吗?”

  “你.....”

  蔡少妤的大小姐脾气又发作了,怒视刘璟道:“你意思是说,我是横蛮无礼,是相貌丑陋之人,是不是?”

  “这是姑娘自己承认,我可没说。”

  “你这个浑蛋!”

  蔡少妤勃然大怒,纵马冲上去举鞭抽打,刘璟早有防备,不等她发作,转身便跑远了,老远听见他的大笑声从府门口传来,“蔡姑娘,你这样凶蛮下去,可没有人敢娶你,我这把剑就是扔到大街上,也没人敢捡。”

  蔡少妤气得七窍生烟,眼睁睁看着刘璟进了府门,她恨得牙齿直痒,转身狠狠一鞭抽在树干上。

  ........

  刘璟回到院子,正要敲门,黑暗处却走出一人,“璟弟,我找你有点事。”

  来人正是刘琮,刘璟不由叹息一声,“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当真是天造地设一对。”

  “你说什么?”刘琮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进屋去说吧!”

  院门没有锁,刘璟直接推门进去,刘琮则心事忡忡跟在后面,两人走进刘璟的房间,房间里已经不像刚来时那样寒酸空荡了,多了不少家具,有了一盏铜灯,还有一只有围屏的坐榻,这样便可以盖着被子,靠在围屏上看书。

  两人坐下,此时的刘琮已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傲慢,一场比剑改变的很多事情,最直接的变化便是刘璟赢得了尊重,连刘琮也变得谦恭起来,这是从古至今的真理:拳头大,总是好说话。

  “蔡进让我转告他对你的谢意,感谢你把剑还给他。”刘琮先开口道。

  “他现在怎么样?”

  “还好吧!他只是受一点轻伤,没有伤到筋骨内脏,休养一两个月就可以康复了。”

  刘琮犹豫一下,其实他是想说蔡少妤之事,他又吞吞吐吐道:“今天蔡军师提到你的婚事了,听他的语气,好像准备把少妤许配给你,少妤哭了一个下午.......”

  说到这里,刘琮怯生生抬起头,满眼期盼地望着刘璟,渴望他能表现出足够的同情心。

  刘璟取下玄麟剑放在桌上,推给了他,“我今晚见到蔡姑娘了,我明确告诉她,我不会娶她,琮兄,从现在开始,这把剑是你的了。”

  刘琮呆呆地望着剑,他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既有点感动,又有点羞愧,他轻轻抚摸这柄剑,良久,他叹息一声,“璟弟,我为从前的无礼向你道歉。”

  刘琮骨子里是一个很傲慢的人,自私、刻薄,很难和人相处,但他毕竟也是一个普通人,也有向善的一面,当刘璟表现出宽宏和大度时,他也被感动了,也愿意主动低头,向刘璟道歉,这在从前是不可想象。

  但这也正是刘璟人格的魅力之处,他为人开朗、豁达,又有着和他年龄不相符的人情练达,懂得和人相处,就连蔡进败在他手上也是心服口服。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可以受欺辱,他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也有自己的尊严,谁敢侵犯他的底线和原则,侮辱他的尊严,他会更狠、更毒辣地回击。

  在他看来,刘琮为情生妒完全没有必要,他拍了拍刘琮的肩膀,笑道:“我之所以把剑给你,并不是顾着兄弟之情而让你,实在是因为我不喜欢蔡姑娘,我不知道这柄剑的意义,否则我根本不会接受。”

  “可是....少妤可是荆襄第一世家之女,多少人求之不得,你却不屑一顾,我真的不理解。”

  刘璟嘿嘿一笑,“要是能娶四五个妻子,多一个她倒也无妨,但只能娶一个妻子,我当然要挑最好的,琮兄,你不觉得蔡姑娘太娇气了一点吗?娶这样的妻子,我可伺候不起。”

  刘琮默默点头,也明白刘璟所说‘娇气’之意,哪里是娇气,分明就是凶蛮、任性、不讲道理,而且也不是很美貌,容貌比乐坊的乐姬也有不如,可是.....她是蔡瑁唯一的女儿啊!

  如果不娶她,自己怎么跟大哥争夺荆州之主的继承权?

  “多谢璟弟好意,荆州有些事情你还不明白,以后你就知道了。”

  “好吧!”

  刘璟点点头笑道:“后天我要随军去江夏作战,希望我回来后,能听到琮兄订亲的好消息。”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10 18:15

  第28章 初临武昌

  【周人气榜竞争激烈啊!推荐票是关键,老高已经给自己投了三票了,还望手中有票的书友,投老高一票,支持老高冲榜!】

  ======

  江夏郡是荆州东部重郡,长江在境内蜿蜒流过,河网纵横,水运交通十分便利,江夏郡南抵长沙郡,北接安陆郡,东邻蕲春郡,从夏口经汉水可直达襄阳,战略地位极其重要。

  江夏郡同时也是江东军进攻荆州的第一站,从孙坚跨江击刘表开始,荆州军和江东军便围绕着江夏郡展开了一系列的争夺战,连孙坚也不幸在江夏郡阵亡。

  自从孙策在建安四年发动江夏之战开始,江夏郡便进入了多事之秋。

  张武、陈孙二人原本是荆州豪贼,军队被刘表击破,便投降了刘表,刘表任命他们二人为军侯,各自驻兵在江夏郡中部的阳新县一带,时间流逝,也渐渐将二人遗忘。

  此时江东孙权已即位一年,急需建功立业树立威望,孙权的目光便转向了江夏,但孙权的地位也并不十分稳固,他也担心一旦江夏兵败,会危及他的地位。

  就在这时,大将鲁肃提出了一个方案,挑起江夏内乱,伺机行事,张武和陈孙便成了江东手中之刀。

  张武和陈孙已占领了阳新县,打家劫舍,聚贼兵八千余人,而江东三万水军在鲁肃的率领下屯兵于彭泽湖,虎视江夏,使江夏的局势变得十分复杂。

  武昌县,这座城池是江夏郡的郡治所在,驻兵两万余人,大将黄祖便驻扎在此。

  武昌县同时也是江夏郡的商贸中心,大江之上,商船络绎不绝,满载着各种物资前来武昌交易,丝毫不受张武、陈孙之乱影响。

  武昌县紧靠长江,相距江面约一里,有一条专门的漕河从长江通往城内,满载货物的商船便是沿着漕河驶进县城,在县城内进行商业买卖。

  这天上午,三艘载重约五百石的商船缓缓从长江驶向漕河,从船只吃水线便可看出,商船上也满载着货物。

  在中间一艘船的船头站着一名年约十一二岁的少女,虽然身材、相貌还略显稚嫩,但已经长出了一个颀长、俊美的小美人模样。

  她脸庞丰润、下颌略尖,白皙,晶莹得俨如透明的玉石,眉毛很长、很黑,浓秀地弯入鬓角,但最漂亮的还是她那双略带忧郁的嫣然动人的眼睛。

  她头戴一顶编制精美的竹笠,上身系一件淡红色披风,内穿黑色貂皮襦袄,腰中系一条银白色丝带,下穿一条黑色百褶长裙,露出一双精巧的小皮靴。

  这个少女给人一种夺目的美感,不过她腰间佩着两柄三尺利剑,后背弓箭,却又使她美貌中带着一丝杀气,令人不敢和她对视。

  不过显示她身份地位的,并不是她的衣着气质,而是插在船头的一面三角黑边杏黄旗,旗帜上绣着一条金色鲤鱼,这便是柴桑陶氏商行的标志。

  陶氏是柴桑望族,因经商而巨富,扶助贫弱,在民间享有巨大威望,它的影响力已不仅仅是柴桑一地,而是整个长江,在长江上提起陶氏商行,可以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商行拥有各种商船八百余艘,船仆三千余人,垄断了长江中下游的粮食和食盐贸易,同时涉足其他买卖,家主陶胜的妻子黄氏便是黄祖之妹,和江夏官府有很深的关系。

  不过陶氏家族并不倚靠于某一方势力,它始终保持着独行特立,加上陶氏商行的巨大影响力,使陶胜同时成为孙权和刘表的坐上之宾。

  进漕河要过关盘查,因此漕河外的江中挤满了上千艘商船,都在排队等候检查入城。

  船头上的金色鲤鱼旗给这三艘商船带来了极大的便利,两边的船只纷纷避让,使得三艘商船能够在拥挤的船只中顺利通行,不用排队,直接去漕河关卡。

  两边商船上的船员们纷纷低声议论船头少女,“你们说,那会不会是老陶家的女儿?”

  “很有可能,你看她头上竹笠,看见没有,好像还镶有宝石,在闪闪发光,还居然佩两把剑,还背弓箭,这可不是一般的小娘啊!”

  周围的议论声,少女浑然不觉,她在聚精会神注视着远方江面上驶来的一支军船队,军船队声势浩大,足足有数百艘战船。

  这时,她身后船舱里走出来一名年约四十岁的中年男子,身着白色锦袍,面容清瘦,目光清澈,三缕黑须飘然于胸,他看了看不远处水门,马上要进城了,便对少女笑道:“阿仁,马上要进城了,先回舱吧!”

  少女点点头,嘴角露出一弯浅甜的笑容,她手指着远处的军船队问道:“舅舅,那是什么船队?”

  中年男子这才看见江面上的船队,他凝视半晌,脸上变得严肃起来,自言自语,“那难道就是黄祖的水军?”

  “不!那一定是襄阳援军。”

  从船舱里又走出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身高有八尺,虎目浓眉,身材矫健而魁梧,腰佩一把锋利战刀,浑身充满了力量。

  他望着远处江面上的船队,冷笑道:“总有一天,我一定要亲手缴获这支船队,壮我军威。”

  中年男子无奈地苦笑一下,“我最后悔之事,就是带你们兄妹前来,尤其你这个愣头青,万一惹祸出事,我怎么向你们母亲交代?”

  少女走回来嫣然笑道:“舅舅,哥哥不是保证过吗?只要的卢马,绝不惹祸,四哥,是吧!”

  少年点点头,“我只抒发志向而已,不会惹祸上身,更不会坏舅舅大事。”

  停一下,少年又担忧地问道:“舅舅,荆州援军已到,必然去是攻打张武、陈孙,而的卢马就在张武手中,我们为何不直接去阳新县?”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以你们的身份,怎么能直接和张武接触,等会儿我们见到苏公,他自会派人去向张武索要战马,你们就放心吧!”

  这时,前方第一艘商船上有一名管事大喊:“进漕河了!”

  漕河哨卡已经到了,中年男子连忙对兄妹道:“进舱吧!进漕河自然有陶家管事交涉,我们就不要惹人注目了。”

  兄妹二人点头,跟着中年男子进了船舱,少女走在后面,她又停住脚步,回头深深看了一眼江面上的军船队。

  军船队就从他们船只旁驶过,在一艘大船上,她似乎看见一名执枪的少年将军,在站在船舷边注视着他们......

  刘备率领的两万荆州军从襄阳乘船出发,兵发武昌县,首先要保护武昌县的安全,然后再进入内陆阳新县,剿灭张武、陈孙之乱。

  大船上,刘璟默默地注视着不远处密集的商船,已经换了一身盔甲,头戴鹰棱盔,身披鱼鳞甲,手执一杆两丈长的亮银枪,临时出任屯长之职。

  这次出征令刘璟颇为失望,原本打算利用这次出征的机会,向赵云讨教骑射,却没有料到刘备竟然决定乘船,使他的期望落空。

  骑射是一个为将者的基本功,而他却没有具备,这一直是他最大的心事。

  这时,赵云走到刘璟身旁,他知道刘璟的失落,微微一笑道:“练习骑射没有什么诀窍,关键是下功夫练习,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我是十七岁才开始练习骑射,最苦的时候,曾经一个月没有下马,这需要长年累月的苦练,不在于这一时半会儿。”

  刘璟默默点头,“我知道。”

  赵云看了他一眼,又语重心长道:“关键是枪法,我教你的十三式枪法,你要把牢牢熟练于心,然后在实战中随意组合,这就要看天赋了,这套枪法我师父至少传了一百多名徒弟,但只有我一人练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刘璟明白他的意思,其实就是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赵云把枪法教给了他,但能不能有所成就,就要看他自己的悟性。

  刘璟笑了笑,“我感觉枪法必须要和将军最早教我那套落凤功法配合起来,才能真正发挥威力。”

  刘璟现在才知道,赵云的师父是常山玉真人,在常山郡落凤山出家为道士,落凤功法就是他所创,至今只传给四人,他刘璟是第五人,由此可见赵云对他恩情深重。

  赵云呵呵笑了起来,“说得很好,继续说下去。”

  刘璟想了想,又继续道:“比如当初将军反抽高览那一记,枪法中其实就是回马枪和锤枪的结合,但仅仅用枪法是没有什么效果,须聚力一击,中途再加力,提高速度,才使于禁吃了大亏,我现在才明白过来,可惜明白了却不会用,令人沮丧。”

  赵云心中暗赞刘璟的聪明,说得完全正确,他的悟力果然非同一般,他拍了拍刘璟的肩头笑道:“学武的关键就是领悟,你既然已经领悟,那剩下就是时间了,一成的天赋加上九成的苦练,长年的积累,才能最终成才,用时间来证明你能力吧!”

  赵云停一下又道:“我教你的枪法只是简略招式,只是让你先略有体悟,并不是全部招式,全部招式其实有数百式,以后我再慢慢教你。”

  刘璟点点头,“多谢兄长!”

  两人又交谈了几句,就这时,刘璟忽然看见陶氏商行三艘船只,他指着船只上旗帜,好奇地问道:“兄长见过那面三角旗吗?是哪里的标志?”

  赵云凝神看了片刻,摇了摇头,“我从未见过。”

  这时,大将王威慢慢走上前笑道:“那是柴桑陶氏商行的金鲤旗,江南第一大商人,老家主陶俊曾被朝廷封为亭侯,对荆州的军费钱粮贡献很大,连我们主公都要给陶家几分面子,去年孙权即位时,还专门请现任家主陶胜为坐上嘉宾。”

  刘璟点点头,看来这个陶胜很聪明,向刘表输送钱粮,保住自己在荆州的地位,然后再给江东实惠,所以又成了孙权坐上嘉宾,左右逢源,商场、官场两头得利,有机会自己倒要去拜访一下此人。

  他心中忽然一动,想起后世的陶渊明就是柴桑人,莫非就是这个陶家的后人?

  远处忽而传来一声大喊:“靠岸了!”

  众人向西望去,只见船队开始缓缓靠近江边码头,行船三日,他们终于抵达了武昌县。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11 15:28

  第29章 刘备的深意

  【哎!求推荐票堪比当年的月票,还望大家不吝支持,投老高一票!】

  =====

  武昌县不是今天的武汉,武汉在夏口,三国时期的武昌县实际上是今天的鄂州,也是江夏郡的郡治所在,县城人口近六万,已经是一座大县了。

  但六万人也只是户籍人口,还要加上两万余驻军,以及来自荆襄各地以及东吴的数千商人,人口已经接近十万。

  此时码头上鼓乐喧天,彩旗招展,江夏太守黄祖亲自带领数百名官员和地方名望士绅来码头上迎接刘备军队到来。

  刘璟站在船舷边冷眼注视黄祖,他对黄祖的印象来自于三国演义,在演义中,黄祖是一个蠢笨无能之辈,屡战屡败,几次被江东军抓获,最后死在甘宁手中。

  所以,刘璟对黄祖的印象并不好,可眼前的黄祖似乎还不是很糟糕,年约四十岁,身材雄伟,头大如斗,长了一蓬大胡子,看起来很粗犷,但一双小眼睛却闪烁着狡黠的笑意。

  看得出黄祖欢迎刘备到来很有诚意,不仅费人费财,还组织了两百多名江夏郡的士族名望来见刘备,光是通知这些名望士族都要花费很大的精力。

  只有非常重视这次会面,才会这样安排,从这些细节处,刘璟便感觉刘备和黄祖之间似乎有一种默契。

  确实也是这样,刘备作为一个北方军阀却坚持要乘船,也不在夏口停泊,而专门绕道来武昌,这就使人感到刘备是刻意来武昌。

  而且刘备还居然准备了礼物,出人意料,足见刘备的心思,难道刘备就是为了见这个黄祖才主动要求来平叛张武、陈孙?

  刘璟的思路非常敏锐,他从一些蛛丝马迹,便隐隐看出了一点端倪。

  码头上,刘备正和黄祖亲热交谈,这次刘备主动申请剿灭张武、陈孙,确实是有所图谋,他已看懂荆州局势,荆襄并不是刘表一人的荆襄,其实还是四大名门望族的荆襄,蔡、蒯、庞、黄。

  他要想在荆州立足,不仅是刘表的态度,同时也得到荆襄名门世家的支持,蔡氏他不指望,一来便对他充满仇恨,欲铲除他而后快。

  蒯氏也不太指望,蒯越是亲曹派,和他有着根本利益分歧,庞氏到是见了几次,他也亲自上门拜访,但刘备感觉庞氏不冷不热,对他不会支持,但也不会反对,属于中立派。

  刘备的目光便落在黄氏身上,尤其是江夏黄氏,黄祖是荆州出名的抗曹派,和他刘备是天然的利益同盟,他们完全可以走到一起。

  但刘备也知道,表现得太刻意,会被刘表猜忌,所以刘备便一心谋到了平叛张武、陈孙之乱,借这次机会来江夏和黄祖会面,结成利益同盟,使他刘备得到黄氏家族的支持。

  事实上,刘备早在半个多月前便派简雍来秘密拜见了黄祖,黄祖也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才会有今天的正式见面。

  “玄德兄,明天有时间去一趟我黄氏山庄如何?”

  黄祖摇晃着斗大的头颅,眉飞色舞地邀请刘备,“我要举办一个盛大的山庄宴会,欢迎玄德兄。”

  刘备佯作为难道:“就怕误了剿匪正事。”

  “不妨!不妨!山庄很近,一天便可来回,军队也要休整两天嘛!”

  “呵呵!备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志公,你也要同去,不准拒绝。”黄祖回头又笑着招呼王威。

  .......

  刘璟远远跟着,其实以他刘表侄子的身份,黄祖应该过来招呼才对,不说和刘备同等待遇,至少也不应低于王威,再不济打个招呼也是应该,但黄祖却始终没有理会他。

  难道是刘备没有告诉他自己到来?

  转念又觉得不可能,以刘备的气度,不会做这种没意义的小人之举,而且就算刘备不说,王威也会说。

  这只能说明是黄祖故意不理会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是想借自己表达对刘表的不满?

  刘璟一时也想不透原因,只得远远跟着,此时他已经能判断出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刘备是刻意来武昌县,就是为了交结黄祖。

  这时,刘璟忽然觉得有人重重拍了一下自己肩膀,他一回头,竟然是一身绿色战袍的关羽。

  他和刘备等人相识已一个半月了,除了赵云比较密切外,其他也就和孙乾关系不错,而关羽、张飞等人,只是见面打个招呼而已,没有什么交往。

  像此时关羽主动来找他,更是从未有过,刘璟见关羽脸色有些苍白,便关切地说,“关将军好像有点晕船。”

  关羽点点头,“北人不习惯乘舟,这还是我平生第一次走这么远的水路。”

  “好像张将军也是.....”

  关羽回头看了一眼没精打采的张飞,微微笑道:“他也一样,不习惯乘舟。”

  关羽沉吟一下,又道:“我昨日看你练枪,发现你太拘泥于招式本身,当然,你初学枪法会有这样的执着,但我要告诉你,其实天下兵器都一脉相承,只有攻和守两招,攻要行云流水,犀利透彻,守要铜墙铁壁,滴水不漏,你只需悟透招式中的精髓,一举一动皆可成招。”

  刘璟默默点头,“多谢关将军指点。”

  关羽又拍拍他肩膀笑道:“黄太守应该是接到了刘州牧的信,不要特殊待你,所以只视你为低级军官。”

  刘璟惊叹于关羽的心细如发,他竟看出了黄祖对自己的冷遇,恰到时候来安抚自己,当然,刘璟也知道关羽还有另一层深意,刘备和黄祖的亲密关系太明显了一点。

  ........

  刘备军队驻扎在武昌城西,士兵们休整两日,轮流休假去城内喝酒取乐,刘璟也偷得半日浮闲,进城游逛。

  他来荆州已经一个月了,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苦练武功,极少出门,今天与赵云及关羽的一席话,让他明白了练武不可能一时而就,需要漫长日月的积累。

  既然是这样,他也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练武时全心投入,休息时放松自己,只有劳逸结合才能长久。

  武昌城是荆州以西的第一大城,城墙周长三十余里,人口众多,商业繁华,各种店铺林立,大街上人流如织,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

  自从上次比剑他赢了六十两黄金后,囊中颇丰,而且这一带是江汉鱼米之乡,物品丰富,价格低廉,一条两尺的大青鱼,三枚五铢钱便可以买到。

  在汉朝,金也是货币,可以直接用金购买物品,金又分为黄金、白金和赤金三种,白金是指白银,赤金则是指黄铜。

  当然,金也可以去邸店兑成钱,按照官方价格,一斤黄金可兑一万钱,白金和赤金略低一点。

  不过这里的一斤是指小斤,一斤只有二百四十克左右,相当于后世的半斤。

  汉末大乱,钱制混乱,私钱、劣钱充斥于市,且携带不便,金价由此大涨,一斤黄金在北方地区已经可以兑换到两万钱,而赤金和白金也同样水涨船高,

  但在荆州、巴蜀及江东地区,战事不烈,即使打仗也不会像北方军队一样祸及平民,社会比较稳定,经济也没有受到破坏,官府对私钱控制严格,因此黄金黑市价格也就一万二千钱,几乎和官价持平。

  有些商人就是发现了南北金价差异,开始在南北两方倒卖金,牟取暴利,不过风险也极大,稍有疏忽便人死财亡。

  刘璟在一家家店铺里信步游逛,虽然他所缺颇多,但即将去阳新县参战,买了东西也不便携带,所以他一路游逛,手中却没有买一样东西。

  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漕河边,漕河对岸似乎更为热闹,刘璟找到一座拱桥,名叫行春桥,离桥还有数十步,便远远听见桥头传来一片喧哗声,似乎有女人苦苦哀求,还有几名大汉的恶声恶语。

  “黄公子,我欠的钱一定会还,求你再宽限几日。”

  这是一个在桥头卖鱼的年轻女人,长得颇有姿色,一大群恶奴围住了她,中间一名头戴金冠,身着锦袍的年轻公子嬉皮笑脸地向女人脸上摸去。

  “芦娘,这又是何必呢?你跟了我,有山珍海味,有丫鬟伺候,你生得这般美貌,还用在这里卖鱼吗?跟我回去,只要伺候本公子一个月,我保证丁家欠的钱一笔勾销。”

  年轻女人双臂被恶奴抓住,她拼命躲闪,一边苦苦哀求,“黄公子,我是有丈夫的人,求你放过我吧!”

  “丈夫?你丈夫不就是我吗?呵呵!芦娘,我已经等不及了,现在我们就回去圆房。”

  年轻公子一声喝令,“带她上马车!”

  十几名恶奴架着年轻女人的胳膊,向桥的另一头拖去,那边停着一辆马车,女人拼命挣扎,头发也披散开了,向四周大声哭喊:“救命!救救我。”

  桥上行人颇为惧怕这些恶奴,没有敢惹,纷纷跑下桥去,就当没有看见此事。

  绝望中,年轻女人忽然扭头看见了身着军服的刘璟,大哭着向他求救,“将军,救救我!”

  前前后后的经过,刘璟都看见了,他心中大怒,飞身扑上,速度疾快,眨眼便冲到恶奴身后,抓住两人的头猛地一撞,两人软软倒下。

  在兔起鹘落之间,刘璟已冲到年轻公子身后,伸臂勒住他脖子,迅速将他向桥上拖去。

  今生刘璟和野兽搏斗的经验十分丰富,对人也一样,对方有十六名恶奴,人人带刀,步履矫健,估计都有武功在身,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擒贼擒王,拿住主人,事情就好办了。

  否则这些人分兵两路,一部分人留下对付他,另一部分人把女人带走,人救不回来,还要自取其辱。

  果然,这个意外情况令所有人都措不及防,一群恶奴面面相觑,被施了定身术似的呆立在桥上。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11 15:28

  第30章 行春桥事件

  刘璟的刀已经架在年轻公子的脖子上,冷冷道:“把那个女人放了。”

  年轻公子终于挣脱了刘璟的勒脖,他重重喘一口气,直着脖子大喊:“贼兵头,你知道我是谁吗?”

  刘璟心中一动,他这才想起刚才那个女子好像是喊‘黄公子’,难道这是黄祖什么人?

  一名首领恶狠狠道:“小将军,你还不知道我家公子是谁吧!黄太守之侄,若识相就赶紧把人放了,你走你的,我们不追究。”

  果然是黄祖家人,难怪这么嚣张,大白天就敢抢人,刘璟冷笑一声,“放他可以,你们先把女人放了。”

  这名年轻人是黄祖之侄黄逸,仗着黄祖的权势在武昌城内横行无忌,今天却遇到了刘璟。

  他正要急声大喊不准,脖子却一紧,被生铁一般的手臂勒住喉咙,‘咕咕!’作响,几乎使他晕厥。

  恶奴首领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这年轻军官头脑有问题,这女人放了再抓就是了,还不容易吗?

  他回头一摆手,“放了她!”

  众恶奴松手,女人奔至桥边,紧紧抓住栏杆,惊恐万状,首领上前一步,锐利的目光盯着刘璟。

  “可以了吗?我们已放人,你也须守信。”

  刘璟没睬他,向年轻女人一招手,“你过来!”

  年轻女人慢慢走上前,腿一软,跪倒在地,吓得牙齿打战,“将军,我该.....怎么办?”

  刘璟从黄逸怀中摸出几锭黄金,塞给了女人,叮嘱她,“他们绝不会放过你,回家赶紧带家人逃走,逃去江东,快走!”

  年轻女人心中感动,她重重给刘璟磕了三个头,“将军救命之恩,小女子来世衔草结环相报。”

  她想到黄家的凶狠,心中害怕之极,不敢再停留,起身便向桥头另一边慌慌张张跑了。

  黄逸大怒,拼命挣扎,终于喊叫出声,“你们浑蛋,还不快抓住她!”

  众奴仆一拥而上,“站住!”刘璟一声大喝,手中战刀加力,一道鲜血从黄逸脖子流下,吓得众人一动不动。

  “谁敢动,我宰了他!”

  话音刚落,一支冷箭从对方房顶上‘嗖!’地射来,箭力强劲而准确,正中黄逸心口,冷箭射穿了黄逸心脏,“啊!”黄逸痛苦地惨叫一声,浑身抽搐,不久毙命。

  这一箭令人防不胜防,刘璟霍地抬头寻去,只见数十步外的酒馆屋顶上站着一名黑衣黑裙少女,系着红色披风,腰配双剑,手执一柄弓箭,正冷冷地望着他。

  “公子死了!”

  桥上一阵大乱,“杀了他们!”十六名恶奴兵分两路,八人杀向刘璟,另外八人向黑裙少女扑去。

  刘璟一脚踢开尸体,勇猛如虎,挥刀扑上,迎头一刀劈向恶奴首领,寒光一闪,战刀已到眼前。

  恶奴首领躲闪不及,竟被一刀劈进额头,“啊——”一声长长惨叫,轰然跌下漕河,溅起一片水浪。

  身后风声强劲,刘璟身体似旋风快疾,战刀瞬间聚力,一道闪电刺出,一股血光飞起,战刀深深刺进身后偷袭者胸膛,响起惊天动地的惨叫。

  眨眼间他便干掉了两人,其余六人见他骁勇如虎,纷纷后退。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惊呼声,“快闪开!”

  刘璟一抬头,只见那名黑裙少女已跳上马车,用剑猛刺马臀,两匹挽马拉着马车发疯似地向桥头冲来,在一片惨叫声中,马车轰然撞进了恶奴人群,恶奴躲闪不及,六七人被撞翻倒地。

  少女正是今天刚刚乘船进城的美小娘,她和舅舅正在酒馆三楼吃午饭,正好从窗口看见了黄逸抢夺女人一幕。

  少女是一个嫉恶如仇之人,绝不会容忍欺压良善之事在她眼前发生。

  看见眼前这悲惨的一幕,看见了那个年轻公子丑恶淫荡的嘴脸,少女浑身就像燃起一股怒火,一股凶猛、可怕的火。

  她要把这些恶人全部杀死,从这个世上清除干净,在她心目中,对恶人的宽容就是对善良人的罪恶。

  她心中杀机已燃烧,没有任何人能阻止她,莫说是黄祖的侄子,就算是天王老子的儿子,她也要杀死、杀绝,绝不容情。

  黑裙少女双手执各执一剑,从马车上轻盈跳下,手起剑落,两名倒地恶奴被她一剑刺死,她大喊一声,又扑另外两人。

  ..........

  桥上恶战正急,随着黑裙少女加入战团,局势已发生变化,这少女也就十一二岁模样,手执两柄利剑,双眼喷着仇恨的怒火,杀人心狠手毒。

  她虽年纪少,武艺却很高强,身体轻盈如蝴蝶,双剑纷飞,连杀数人,她下手干净利落,都是一剑毙命。

  片刻之间,她竟杀掉了七人,包括被刘璟杀伤未死之人,她都一剑补杀,不留活口,连黄逸也被她补了两剑。

  此时黄逸的十六名手下,已经被杀死了十二人,剩下的四人见势不妙,纷纷要跳河逃命。

  少女手一抖,一柄剑脱手飞出,刺穿一名恶奴的后心,将他钉死在地上。

  另一人在慌乱中被刘璟一刀劈翻,最后两名校刀手却跳下了漕河,瞬间不见踪影。

  仅仅一刻钟时间,黄逸的十六名手下被干掉了十四人,这时,黑裙少女发现还有一人受伤未死,提剑走向他。

  受伤者被吓得浑身发抖,他忽然跪下,对黑裙少女砰砰磕头,哀求道:“姑娘,饶小人一命吧!小人只是奉命行事.....”

  不等他说完,少女便冷冷道:“你从前不知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今天该你偿命了!”

  她手起剑落,一剑割断了这人的喉咙,又补一剑,刺穿他的心脏。

  连桥上的刘璟也忍不住摇了摇头,虽说他已面对太多死亡,对这些恶奴被杀,他也并不怜悯,只是眼前这个小娘......

  虽说是行侠仗义,但下手也太心狠手辣了。

  这时,红衣少女抬起头,一双锐利的美眸盯住了刘璟,眼中闪烁着杀机,一步步逼近他,刘璟身着荆州军的盔甲,在她看来,就是天生的敌人。

  刘璟一怔,他不明白眼前少女怎么对自己用这种敌视的目光,他淡淡一笑,“我们一起并肩作战,患难与共,姑娘不会敌我不辨到这个程度吧!”

  少女醒悟,自己怎么糊涂了,这个军官可是和她一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和她一样嫉恶如仇,扶助良善。

  自己怎么会想到杀他。

  杀机消退,她这才仔细打量一眼刘璟,只见他双眉如剑,鼻梁笔直高挺,长得仪表非凡,身材高大魁梧,仿佛浑身充满了力量,这让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长兄,他的身材相貌竟和长兄有几分相似。

  少女心中有了一点好感,摇了摇头,“我不会杀你,你是荆州军中唯一的好人。”

  刘璟听她说话带有孩子气,便笑着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我叫......”

  少女话没有说完,远处传来一人大喊:“阿仁,你还要杀到几时?”

  “后会有期!”

  少女后退两步,转身便向远处奔去,不多时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刘璟望着满地尸体,不由苦笑一声,这样的行侠仗义,最后却惹出一堆麻烦,虽说这个年轻人该死,但他毕竟是黄祖之侄,江夏又是黄家的地盘,黄祖岂肯善罢甘休,这小娘也太鲁莽了。

  本来他只想劫持黄祖侄子,让黄祖给自己一个面子,放过那个女子一家,事情也就圆满了结。

  不料半路杀出一个女程咬金,射死了黄祖之侄,把小事惹成了大事,给他留下一堆头疼的后事。

  刘璟抓起地上的十几具尸体,统统扔进漕河中,却意外地在地上捡到一支细长的金簪,上面镶有九颗黄豆大的宝石,打造得精致绝伦,估计是那个小娘遗失。

  刘璟一直等小娘跑远,这才对周围聚上来的人群高声道:“我是刘皇叔军中大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官府若要来抓捕,尽管到军营中来。”

  .........

  在大白天闹市中连杀十五人,包括黄祖之侄黄逸,这无论如何是一桩天大之案,武昌县赵县令立刻亲自前来调查,但只查了半日便查不下去了。

  一个当事人竟然是刘备军中大将,现在刘备此时就在黄氏山庄做客,他怎敢去军中要人,而另一个当事人黑衣少女也逃得无影无踪。

  赵县令万般无奈,一方面画图像悬赏抓捕黑衣少女,另一方面他亲自赶去黄氏山庄,向黄祖汇报此事。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11 15:29

  第31章 黑裙少女

  【看书投票哦!】

  ===

  夜幕降临,帐中已点了一盏小油灯,光线忽明忽暗,刘璟盘腿而坐,仔细打量着手上的金簪。

  那个红披风少女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方面是她的爱憎分明,除恶务尽,虽然做事比较鲁莽,不计后果,但对于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他也不指望她会有多少理智和冷静。

  另一方面就是她的心狠手辣,皆是一剑毙命,又很难想象她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

  在金簪头上刻着一个‘仁’字,估计是那个少女的名字,叫仁,却不知她姓什么,也不知她的武功跟谁所学,一看便是战场杀人的武功,干净、简洁,没有一式多余。

  而且刘璟看出少女之剑是名家打造,削铁如泥,锋利异常,绝不是一般人能持有,这个少女恐怕来历不简单。

  这时,门外传来赵云的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责怪,“该练武了!”

  刘璟心中因为行春桥事件,心中着实烦乱,没有练武的心情,既然赵云亲自来叫,他只得起身,抄起长枪出了营帐。

  大帐外,赵云骑在马上,目光中有点责怪他的懒惰,在赵云身边还牵着另一匹马,刘璟上前笑道:“兄长知道武昌城内下午发生的事情吗?”

  “你是说,行春桥那个案子?”

  赵云已从士兵口中听说了此事,他看了一眼刘璟,有些疑惑地问道:“那件事和你有关系吗?”

  刘璟点了点头,“正是我所为!”

  赵云平静看了他片刻,淡淡道:“不管你做了什么事情,我都不想过问,我只关心一件事,教授你武艺,现在开始教你骑马。”

  他将马缰绳扔给刘璟,“上马吧!”

  刘璟又惊又喜,终于教他骑马了,他学着赵云的样子,踩着单边马镫慢慢地翻身上马,还好,战马非常温顺,使他居然顺利上马。

  刘璟又将双脚套进木绳圈中,稳住了身体,赵云一抖缰绳,“跟我的姿势,先把骑术练精了,以后再练习马上作战,”

  两人一前一后,在黑夜中向远方操练场缓缓行去。

  。。。。。。。。。。。。

  武昌城内已乱成一团,一队队黄祖的部曲亲兵在街头奔跑,旅舍、酒馆、青楼等等聚众的公共场所,都一一搜查,抓捕一名佩双剑的红衣小娘,喧哗声、叫骂声此起彼伏,武昌城内闹得鸡飞狗跳。

  靠近水门附近有一家规模颇大的私馆,名叫‘水陆陶氏’,私馆也就是后来的客栈,相对于官方的邮驿和传舍,私人开设就叫做私馆,又称为逆旅或者旅舍。

  私馆提供房间住宿,也提供米粮和柴禾,但需要自己动手做饭,所以大多数住店的旅人都是去外面酒馆吃饭,直到晚上方回。

  这家私馆便是陶氏商行在武昌县开设的一家客栈,不过并不对外营业,只供陶氏商行的人歇脚居住,属于一种内部旅舍。

  此时在后院的一间屋子里,中年男子满脸怒色,拍着桌子训斥红披风少女,“你是怎么向我保证的,绝不闯祸,我相信你才带你出去游玩,可看看你做了什么?十几条人命啊!你怎么下得了手!”

  少女虽然低着头,但一脸不服气,她嘟囔道:“大哥率领千军万马,杀人于野,何止十几人,我为什么就杀不得?”

  “住口!”

  中年男子心中更加忿怒,重重一拍桌子,“这是一回事吗?你若嫌少,你现在就出去,见人就杀,一晚上你也能杀成千上万,那你也可以和兄长一样名垂千古了,你怎么不去。”

  少女几时受过这种斥责,她咬咬嘴唇,眼圈有些红了,颤抖着声音道:“我怎么会随便.....滥杀无辜,今天杀的十几人......都是欺辱良善之徒,是恶人,师父和大哥都说过,除恶务尽,若放过他们,他们还会伤害更多良善,我...我没有做错。”

  中年男子心中长叹一声,他不知该怎么说了,少女把她长兄奉为神明,一举一动都以长兄为楷模,还有她师父,那个以心狠手辣出名的碧云寺老尼,言传身教啊!

  也罢,此事回去告诉她母亲,自己是无能为力了。

  半晌,他无奈道:“现在我先不说你这件事对错问题,现在我们身处敌境,你却惹事生非,万一你们兄妹被官府抓住,我怎么向你母亲和兄长交代?”

  这个指责少女能接受,她低声道:“舅舅,我知错了,再次绝不再鲁莽。”

  这时,屋外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吴公,小弟有消息。”

  “请进!”

  门开了,走进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他叫陶政,是陶氏家主陶胜的次子,这次是专门陪同他们前来。

  中年男子便对少女道:“去吧!向你四哥好好学一学,人家关门练武,足不出户,哪像你,尽出去惹祸!”

  少女忘记了刚才的悲伤,心中又调皮起来,她吐了一下舌头,踮着脚尖一溜烟逃走了,中年男子看着她调皮的模样,无奈地摇摇头,毕竟还是孩子啊!

  陶政关上门,坐下道:“先说行春桥之事吧!仁姑娘运气不错,这次居然涉及到了刘备手下的大将.....”

  他话没有说完,门外便传来少女惊讶的声音,“就是那个少年将军吗?”

  陶政惊愕地回头望去,少女居然躲在门外偷听,中年男子脸一沉,一声喝斥:“阿仁,不准偷听,快去!”

  少女在门外嘟囔两句,撅着嘴,一脸不高兴地走了。

  陶政听她脚步声走远,这才继续道:“现在城内已闹得鸡飞狗跳,不过因为涉及到刘备手下大将,军队和官府还不敢细查。”

  中年男子眉头皱成一团,又问:“被杀的人是什么背景?”

  “被杀之人就是黄家三公子黄逸,黄祖之侄,事情有点闹大了。”

  中年男子心中揪成一团,黄祖之侄在他眼中不算什么,关键这里是荆州,不是江东,他沉吟一下又问道:“那个刘备手下大将又是谁?”

  陶政摇了摇头,“这个不知,只知道此人颇为细心,替仁姑娘处理了后事,又把杀人之事揽到自己身上,围观人说是个少年将军。”

  中年男子沉思片刻,自言自语,“难道是关云长之子关平?”

  “这个就不知道了,或许是个无名小将。”

  中年男子点点头,不再追问此事,这时,陶政又道:“还有就是关于苏先生之事,很遗憾,苏先生不在武昌,好像去江陵了。”

  他们所说的苏先生便是黄祖副将苏飞之叔苏振,也是一名大商人,和陶家交情深厚,中年男子此次来武昌,就是想通过这个苏先生认识苏飞,不料他却不在。

  中年男子脸上露出失望之色,他千里迢迢跑来,苏振居然不在武昌,令他计划落了空。

  在这次张武、陈孙的叛乱中,苏振也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他是张武、陈孙与东吴联系的桥梁。

  中年男子眉头一皱,“此人不是和张武关系很好吗?怎在这个关键时候跑了。”

  陶政苦笑一声,“或者他感觉到了事态不妙,怕被张武、陈孙造反牵连,我听他府中人说,他是今天上午才匆匆离去,应该和刘备之军到来有关。”

  “这倒有点麻烦了。”中年男子背着手在房间来回踱步。

  陶政又着急道:“从今天傍晚开始,城门处加强了搜查戒备,今天晚上还只是搜查旅舍酒馆,但明天就要全城搜查了,我建议我们立刻出城,先回柴桑避风头。”

  中年男子点点头,出于安全考虑,也只有如此了。

  ........

  校场上,刘璟正按照赵云的指令练习马术,他所骑的马是一匹已近三十岁的老马,虽外表依然比较壮实,但战马的精神已经消褪了,显得萎靡不振,连刘璟这样的外行也看出它的衰老。

  赵云心中有些歉然,实在没有多余的战马,只好用这匹老马来教刘璟,不过老马温顺,善识指令,有利于练习马术。

  这也是,荆襄是南方水乡,出门习惯乘舟,不像北方主要靠畜力,马匹确实不多。

  刘璟前世就是一个对新鲜事务充满好奇的人,小学二年级便无师自通学会了骑自行车,而今生依然保持着这种旺盛的求知欲。

  他极为聪明,才一个时辰便学会了骑马,还骑得很不错,能纵马短距离奔跑了,赵云对他的天资聪颖已经不再惊讶,如果这会儿刘璟提出,要出营疾奔,他也不会感到奇怪,他这个小弟没有不敢做的事情。

  刘璟骑马兴致极高,汉末已经有了马镫,不过只是单边马镫,主要用于上马,骑上马后,另外有脚套,一种用布缠着木棍的软套子,用来放脚。

  另外马鞍也出现了中间低两头高的双翘马鞍,可以防止人从马背上滑落下去,这便是后来高桥马鞍的雏形。

  事实上,早在西汉年间,便有包括马鞍和脚套在内的、适合行军打战的马具出现了,从匈奴传来,才会有汉朝骑兵的大规模出现。

  而到了两晋南北朝,高桥马鞍和双马镫开始全面普及,重甲骑兵出现了。

  而汉末三国正是一个马具演化的关键时期,承上启下,虽然没有完全成熟,但实用性已经具备,所以曹操的虎豹骑、突骑兵等等骑兵军种先后出现。

  刘璟当然知道高桥马鞍和马镫的优势,甚至还有宋朝才出现的马蹄铁,而这个时候,马蹄是用厚厚的兽皮包裹。

  但刘璟心里明白,有些东西就算知道也不能做,一旦做出来,真正的受益者是北方曹操,而不是他们。

  正在练习之时,大营那边忽然燃起一片火光,点燃了无数火把,隐隐听见有军官大声命令,“所有军士统统起来。”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11 21:21

  第32章 兴师问罪

  【人气不足啊!老高努力,大家一齐努力,点击、推荐、评论,指出不足,一齐把这本书写好!】

  ===

  刘璟回头凝视片刻,他知道黄祖终于来了,赵云却似乎什么都没有看见,依然大声命令,“左侧身奔行!”

  但他们已经无法再练习下去,一名士兵奔来,大声喊道:“赵将军,主公命你立刻过去。”

  赵云看一眼刘璟,这才对他缓缓道:“你去换一件军服,扮作皇叔亲兵,就站在我身旁。”

  刘璟摇了摇头,“我不想逃避!”

  刘璟倒不是想硬充英雄好汉,他知道只要往小兵堆里一钻,两万小兵,黄祖去哪里找人?

  但这样一来,刘备和黄祖结盟肯定会出问题,而赵云不会隐瞒刘备自己杀人之事,这便会使刘备怀恨自己,从而禁止赵云教自己练武。

  相反,只要他不破坏了刘备和黄祖结盟,主动撇清刘备的责任,刘备对他只会是感激。

  当然,他是刘表之侄,黄祖最终也不敢拿他怎么样,大不了是怀恨在心,得罪了此人。

  这中间的利益得失,刘璟已反复考虑,心中跟明镜一样。

  赵云眼中露出了赞赏之色,点点头,“你说得对,大丈夫是该敢作敢为,我的心胸不如你。”

  军营前的空地上,黄祖满腔怒火,就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他正在黄氏山庄招待刘备,忽然得到县令禀报,侄子黄逸被人所杀,他暴跳如雷,立刻和刘备赶回了军营。

  一方面固然是他十分喜爱侄子黄逸,他父亲早逝,黄祖便视黄逸为己出,对他百般疼爱,也养成了黄逸欺压良善的恶习,犯下累累罪恶,但都被黄祖一手掩盖,这样也使得黄逸更加嚣张,整天带着十六几名恶奴四处招摇惹事。

  另一方面,江夏就是黄祖的私人地盘,黄氏家族是江夏郡望族,他又是江夏太守,他简直就成了江夏郡皇帝,这是他的地盘,他说一不二,今天,居然有人敢在他盘上杀他的侄子,这就是在对他黄祖的挑衅。

  “玄德兄,今晚务必把凶手交给我,我会加倍补偿你,请给我这个面子。”

  一旁,刘备心中只有暗暗叫苦,其实在黄氏山庄,他听见两名校刀手向黄祖汇报时,他便猜到是刘璟所为了,十五六岁的少年军官,身高八尺,长着仪表堂堂,刀法凌厉,这不是刘璟是谁?

  但他又不敢明说,那可是刘表之侄,若明说了,黄祖还会以为自己拿刘表之侄来压他,不给他面子,刘备心中十分为难,他得想办法撇清这个关系才行。

  这时赵云匆匆赶来,向刘备施一礼,“主公!”

  刘备连忙将赵云拉到一边,低声问道:“那件事是璟公子干的吗?”

  赵云默默点头,刘备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真是刘璟,这事麻烦了,让他怎么向黄祖解释,如果刘璟出事,他又怎么向刘表交代?

  刘备的心中乱成一团,半晌又问:“那他是什么态度?”

  赵云叹息道:“他说自己会承担,不让主公为难。”

  这句话顿时让刘备长长松了口气,如果是这样最好,不要把自己牵扯进来,更不能坏了自己和黄祖刚刚达成的同盟,正是为了这个同盟,刘备竟然忍住了黄祖来搜查军队的耻辱。

  刘备默默站在一旁,并没有干涉黄祖追查凶手。

  一片猎猎火光中,一队队士兵和低级军官被带了上来,让黄祖手下的两名校刀手辨认,这两名校刀手正在最后跳河逃脱的两人。

  辨认的范围明显缩小,身高八尺,年纪在二十岁以下,饶是如此,还是有一千多人需要辨认。

  忽明忽暗的火光中,黄祖望着一张张相似的面孔,他简直要抓狂了,他不停回头喝斥两名手下,“是不是?他娘的,看清楚没有。”

  两名校刀手满头大汗,眼睛都看花了,他们脑子里一片糊涂,已经快要记不清那个年轻军士的模样了。

  黄祖恨得咬牙切齿,大声吼:“大丈夫敢作敢为,既然敢杀人,为何不敢站出来。”

  这时,一个冷冷声音在黄祖身边响起,“我不就在你身旁吗?”

  黄祖霍地转身,这才发现他身边站着一名身着高大的军官,光线昏暗,看不清面容。

  黄祖吃一惊,连后退数步,指着军官大喊:“你是什么人?”

  这名军官正是刘璟,他站在黄祖身旁已经多时,他慢慢走上前,冷笑道:“你不是在找我吗?我就在你面前。”

  数名士兵拿着火把上前,照亮了刘璟的面容,那两名校刀手一起惊呼起来,“就是他,就是他杀了公子!”

  “不错,是我杀了黄逸。”

  刘璟却不辩解,他走上前,目光锐利地注视黄祖,厉声道:“黄太守,你侄儿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在江夏恶行累累,你却公然纵容,欺上瞒下,你该当何罪?”

  黄祖是江夏名门黄氏的家主,又出任江夏太守多年,一般的官场常识还是具有,像刘璟这种语气,明显不是普通人。

  但此时黄祖气得失去了理智,判断力明显减弱了,他竟一时没有听出刘璟语气有异。

  黄祖恨得暴跳如雷,大吼大叫:“给我抓起来!”

  数十名士兵冲上前要抓刘璟,刘备暗叫不妙,他刚要开口,四周却忽然出现了一千余名弓弩手,弩箭上弦,箭尖锐利,将黄祖和他的部下团团包围。

  只听副将王威厉声喝道:“黄祖,你若敢抓人,休怪我辣手无情。”

  事态陡然间变得紧张起来,一千多弓弩手的包围俨如一盆冷水泼下,使黄祖忽然清醒了。

  其实他也知道,刘备只是名义上是主将,刘表不可能真把两万多人的指挥权给刘备,这支军队真正的指挥者却是副将王威。

  他连忙拱手大喊:“志公,请给我这个面子,黄祖必有后报。”

  刘备准许黄祖搜查军营,王威不过是给刘备一个面子,也不吭声,但若要真的抓人,王威却不干了,这不仅是关系到他的尊严,更重要是,刘璟是主公之侄,王威怎么可能让黄祖抓走。

  王威也冷笑道:“黄太守,我不让你抓人,是为你好,否则,你怎么向主公交代?”

  黄祖终于冷静下来了,王威的话使他品到一丝不妙,他再一次上下打量刘璟,迟疑着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刘璟向他略略一拱手,“在下刘璟!”

  黄祖倒吸一口冷气,他当然知道主公之侄就在军中,他还收到刘表特地送来的信件,让他不要张扬此事,黄祖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但什么都不知道的后果却是他的侄子被杀,黄祖只感到眼前一阵眩晕,这可怎么办?难道他侄子就白死了吗?

  黄祖克制住内心的愤怒,作揖施一礼,“原来是璟公子,黄某招待不周,失礼了,不过......”

  说到不过,黄祖的声音变得尖利起来,“不过就算我招待不周,璟公子也不能杀我侄儿,这件事,你须要给我一个交代!”

  他的语气异常强硬,就算是刘表之侄,也不能随意杀自己家人。

  “我既然站出来,当然会给你交代!”

  刘璟目光炯炯地迎视着他,毫不退让,“但你侄儿黄逸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在江夏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你却公然纵容,欺上瞒下,我先问你,你几时给江夏民众一个交代?”

  这句话刚才刘璟已经说过一遍,黄祖并没有放在心上,此时刘璟再问,却使他浑身一激灵,蓦地醒悟过来,刘璟竟然把矛盾对准了他。

  黄祖当然知道他侄子是什么人,这两年,几乎每个月都有人来告他的状,但都被黄祖一手遮盖,事情闹大黄祖也不怕,以他在荆州的势力和人脉,普通小民奈何不了他,可如果变成刘璟,刘璟便会直接告之刘表,事情就不会那么简单了。

  想到这里,黄祖的语气便不再像刚才那样强硬,但他却放不下面子,依旧嘴硬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侄子纵然有千般不对,也应该由官府来审理治罪,轮不到璟公子下手,现在璟公子却把他杀了,这个你怎么说?”

  刘璟冷笑一声,“既然黄太守也知道国法,刘璟求之不得,我很赞成走国法官办,我建议这件案子由州牧来审理,我愿和黄太守对簿公堂,所有人证物证都要呈上,让州牧看一看,究竟是谁要杀谁?”

  刘璟的针锋相对让黄祖心中有点发虚,当时的细节他其实并不了解,难道还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他转身一招手,把两名校刀手叫上来,恶狠狠地低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也知道了刘璟的身份非同寻常,吓得跪下,不敢再隐瞒,便将下午发生之事,大致地讲了一遍,最后战战兢兢道:“这个军官倒没有杀公子,是一个小娘射来一支冷箭,射死了公子,因为当时太乱,我们也没有注意到。”

  “浑蛋!”

  黄祖狠狠两脚将两名校刀手踢翻,为何不早说,他变脸极快,立刻对刘璟堆起笑颜,“真是误会了,原来不是璟公子下手,是黄某鲁莽,没有查清事实,请公子多多谅解。”

  若是别人,就算不是下手人,黄祖也绝不会轻饶,但刘璟他惹不起,他怕事情闹大,只得找个台阶下来。

  不料刘璟却不依不饶,依然气势夺人道:“正如黄太守所言,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件事我自会禀明州牧,一查到底,黄逸到底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到底为什么被杀?一定要查清楚,给江夏民众一个交代,也是给黄太守一个交代。”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12 21:01

  第33章 刘表的心事

  黄祖脸上尴尬之极,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他这才发现这个刘璟很厉害,明明是他害死了自己的侄子,他却抢占大义,自己一开口就陷于被动,黄祖沉默无语,只得含恨于心。

  这时,刘备走出来笑道:“璟公子,既然黄逸已经死了,不管他以前做了什么,也是一死了结,现在我们是来平息乱匪,东吴水军虎视在外,我们应以大局为重,能不能给我一个面子,这件事暂时放下?”

  刘璟等的就是刘备出头,他当然不可能追查下去,刘表怎么可能为几个小民而得罪黄祖,这件事刘表根本不会理睬,甚至还很有可能让他向黄祖道歉。

  既然黄祖愿意息事宁人,不再追究此事,刘璟自然也是顺坡下驴,大事化小,只是这个人情他得让刘备来领,他知道刘备一定会在关键时刻出头,当和事佬,否则他就不是刘备了。

  刘璟连忙躬身施礼道:“既然皇叔发话,晚辈敢不从命,愿意听从皇叔调解。”

  刘备心中大为得意,又对黄祖笑道:“黄太守,既然人不是璟公子所杀,而是另有其人,那这就是一个误会了,冤家宜解不宜结,黄太守,你看......”

  黄祖也知道拿刘璟没办法,莫说人不是他杀的,就算是他所杀,这个仇也报不了,他只得忍住了这口恶气,给刘备一个面子。

  “既然玄德兄出面,那此事就此作罢,今晚打扰贵军!”

  他又向王威远远施一礼,“志公,告辞了!”

  他冷冷瞥一眼刘璟,不再理睬,转身便向大营外走去,百余亲随跟着他快步离去了。

  刘璟无奈地苦笑一声,尽管他也不愿意,但这个仇他算是和黄祖结下了,那个鲁莽的黑裙小娘啊!

  ........

  襄阳城州牧府,一名报信兵骑马疾奔而至,翻身下马,奔上台阶对门房管事道:“请禀报主公,江夏有急信。”

  门房管事不敢怠慢,让报信兵入府,飞奔去禀报。

  书房内,刘表正坐在灯下看一封信,显得有些心神不宁,刘备率军东去已有五天,刚刚派人送来一封信。

  其实刘表并没有把张武、陈孙之乱放在心上,关键是虎视江夏的三万东吴水军,这才是他的心腹之患。

  尽管孙坚、孙策父子先后死去,但江东西进之心始终未死,江夏又是江东军西进的第一站,一场大战迟早会爆发。

  在刘备这封信中,刘备便详述了江东的战略企图,指出江东不仅通过水军谋取江夏,还极有可能进军长沙,现长沙郡兵力不足,刘备在信中自荐镇守长沙郡。

  刘备居然想守长沙,刘表冷笑一声,恐怕他安的并不是什么好心。

  这时,院子里传来门房管事的禀报,“启禀老爷,江夏有紧急信件送来。”

  刘表精神一振,连忙令道:“呈上来!”

  不多时,一名侍卫进房间,将一封信呈上,刘表接过信看了一眼,果然是王威送来的信,他就是在等王威的消息。

  刘表急不可耐地拆开信,匆匆看了一遍,信中讲了三件事,一件事是刘备和黄祖交往密切,第二件事是公子刘璟在武昌城杀了作恶的黄祖之侄,而第三件事,就是黄祖动用数千私兵部曲,大规模搜查武昌城。

  这封信让刘表又是恼火又是担心,恼火是黄祖竟然未经他同意,擅自动用私兵部曲搜城。

  荆州门阀拥有私兵部曲一直是刘表的一块心病,当年他未上任之时,荆州内盗匪横行,各大世家门阀为了自保,纷纷组建部曲私兵。

  后来刘表为了得到荆州世家支持,便默许了他们部曲私兵的继续存在,到现在,已经形成了一个尾大不掉的严重问题。

  他几次三番下令,未得他同意,任何不准擅自动用部曲私兵,但他的命令没有效果,黄祖又再次出私兵搜城,这让刘表有些忍无可忍。

  黄祖不仅是动用部曲私兵让刘表头疼,还有他和刘备居然有暗中往来。

  刘表站起身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尽管王威没有明说刘备和黄祖怎么样交往密切,但刘表隐隐可以猜到,这两人恐怕达成了什么协议。

  黄祖这是想做什么,要背叛自己么?难怪刘备提出要驻防长沙郡,他和黄祖南北呼应,荆州一半便被分走了,谋算的好心思啊!

  只是黄祖会背叛自己吗?刘表又觉得不太可能,黄祖毕竟跟随自己多年,一直忠心耿耿,刘备才刚来荆州,可以说除了名声,其他一无所有,黄祖不可能为刘备而背叛自己。

  他们二人或许是为了别的利益而接触密切,刘表又沉思片刻,不管怎么说,刘备看来已不甘寂寞了,必须要尽快安排他去新野,替自己抵御曹军。

  这时,书房门开了,蔡夫人端着一碗燕窝粥走进书房,她放下粥碗,笑道:“将军怎么忧心忡忡,难道是刘皇叔出兵不利?”

  蔡夫人也听说江夏有人送信来,估计是那封信引来丈夫的忧虑,。

  刘表摇摇头,“没什么大事,刘备军还没有攻打张武,只是一些小事。”

  刘表并不想对妻子多说关于刘备之事,说多了,蔡瑁会有想法,从而影响自己的计划,他望着妻子疑惑的眼神,淡淡一笑,又补充道:“信上只是说,黄祖侄子在武昌城作恶,被璟儿杀了。”

  “什么?”

  蔡夫人的心思一下子被刘璟之事吸引住了,她柳眉倒竖,怒气冲冲道:“他竟敢如此大胆,杀了黄家子侄,这不是给将军找事吗?”

  刘表眉头微微一皱,“夫人,这里面应该有什么缘故,不要匆忙下结论,信中也说,黄祖子侄是作恶被杀,究竟做了什么恶,我们也不知,而且黄祖和璟儿已经和解了,不要把事情想得太严重。”

  蔡夫人今晚来书房其实是要说刘琮和蔡家联姻之事,刘璟杀黄祖子侄只是一件意外,她不了解情况,丈夫替刘璟解释,便也不再多说此事。

  她叹了口气,“将军,其实琮儿和少妤两情相悦,为什么不成全孩子们呢?少妤不喜欢璟儿,璟儿也没有娶少妤之心,我觉得.....”

  不等她说完,刘表便不高兴地拉下了脸,“这件事我已经说过,等璟儿回来再谈,现在我不想听任何解释!”

  刘表是在昨天听长子无意中提到,那柄玄麟剑竟然到了次子琮手中,这件事令他勃然大怒,尽管刘琮再三解释,这柄剑是刘璟自愿给他,但刘表却不相信,他认定是儿子用卑鄙手段从刘璟手中骗来,或许是威逼得到。

  刘璟就算不要这柄剑,他也会还给自己,怎么可能擅自交给儿子,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事实上,让侄儿来娶蔡家之女,是刘表反复权衡考虑后的结果,和蔡家的联姻一定做,但如果让儿子来娶,这势必会引起其他世家的不满,同时也让蔡家太过于得势,不利于他对蔡家的制衡。

  让侄儿来娶蔡家之女,是最妙不过了,既没有轻视蔡家,也不会引起别的世家不满,而且刘璟是亲侄,比刘磬和刘虎又更进一层,也不辱没蔡家。

  这件事刘表已经决定了,他不想再听妻子的劝说,什么儿女情长,什么成人之美,他统统不感兴趣。

  蔡夫人碰了一个软钉子,她心中暗暗恼恨,却又无可奈何,这件事她好容易说服蔡家和刘琮联姻,偏偏又在丈夫这里卡住了。

  但她怎么可能就此放弃?

  “将军,难道琮儿真的不可能吗?他和少妤.....”

  “你不要再说了!”

  刘表拖长声调,有些横蛮地挥挥胳膊,用一种不容反驳的语气说:“我已经决定,琮儿将娶庞氏之女,琦儿将联姻蒯氏,至于少妤,只能是璟儿娶她。”

  “似乎将军对我们蔡家很有偏见!”蔡夫人挺起了胸膛,心中也有点被丈夫的横蛮激怒了。

  “恰恰相反!”

  刘表转过身,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妻子的眼睛道:“我对蔡家没有一点偏见,反而更偏爱蔡家,否则我们就不会站在这里说话了,不是吗?”

  或许是觉得自己对妻子态度有点稍硬,刘表又缓和一下口气,“夫人,璟儿是我至亲,是我唯一的侄子,我觉得他配得上少妤。”

  “让你的侄子见鬼去吧!”

  蔡夫人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激愤,她恶狠狠丢下一句话,便转身怒气冲冲地走了。

  刘表望着妻子气冲冲的背影,不由摇了摇头,蔡家事事都要占先,这一次自己偏不能遂他们之意。

  ..........

  阳新县是位于江夏郡中西部的一座中县,全县有人口两万余人,这里也是张武、陈孙两员荆州大将的驻兵之地。

  自从张武和陈孙二人叛乱后,阳新县便脱离了荆州的控制。

  “我的马呢!”

  一名四十余岁的军官从县衙里风一般奔出,歪戴头盔,衣甲不整,他也顾不上了,只管焦虑地四处张望,就仿佛在寻找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将军,马在这里!”

  一名亲兵牵着一匹极其雄壮的战马小跑上前,战马非常年轻,它雪白的皮毛像丝绸一般闪光,鬃毛细密而飘逸,从侧面看,它体格匀称,四肢强健而修长,它的蹄子像钢铸一般,奔跑有力,它生有一双海鹰的眼睛,不但能远眺,在浓雾中、在飞旋的雪片里,甚至在黑暗中,它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就连最愚昧的农夫,也看得出这是一匹罕见的千里之马。

  “我的宝马,我的命根子!”

  中年军官奔跑上前,紧紧搂住战马脖子,将脸贴在马脖子上,他唯恐一不留神,宝马就会离自己而去。

  中年男子便是这次叛乱的头领张武,这匹宝马是他去年从一名马贩子手中得到,传闻来自西域,是张武的命根子。

  刘表也看中了这匹马,几次让他牵马去襄阳,张武死活不肯,这匹宝马的名声甚至传到东吴,孙权特地派人表达了对这匹战马的问候,张武却不肯用战马来向孙权表示自己的诚意。

  也正是这个原因,孙权对他的极为不满。

  此时张武正焦急地等待东吴军队的消息,他在阳新县呆得太久了,他感觉危险即将到来。

  但他和东吴的联系已经中断,苏振已经好几天没有消息给他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是留在江夏郡,还是转道去彭泽,和江东军汇合,张武忐忑不安之极。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疾奔而来,单膝跪下,急声禀报:“张将军,斥候传来消息,发现了荆州主力,约两万余人,正浩浩荡荡向我们杀来!”

  这个消息令张武一下子呆住了。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12 21:01

  第34章 围剿乱贼

  在距离阳新县约八十里外,一支二万余人的军队正浩浩荡荡向西进发,旌旗招展,盔甲鲜亮,声势十分浩大。

  在队伍的最前方,刘备骑在马上,向四周眺望,心中若有所思。

  “这是刘皇叔第一次在南方作战吧!”一旁的副将王威笑道。

  “是啊!和北方大不相同,到处都是湖泊和河流,不适合骑兵作战。”

  刘备十分感慨,笑道:“若是曹军杀到江南,他们的优势也不是很明显了,只要南方军队齐心抗曹,我觉得战胜曹军不是没有可能。”

  “这句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我不相信,但从刘皇叔口中说出,我深信不疑。”

  “呵呵!过奖了。”

  停一下,刘备又笑问:“志公对叛军情况了解多少?”

  “算是了如指掌吧!”

  王威脸上带着轻蔑的笑意,给刘备解释道:“张武、陈孙手下的正式军队只有三千人,现在他们虽兵力过万,但大部分都是临时招募的农夫,或许还有一些无赖之徒,没有什么战斗力,刘皇叔不用担心,其实这一战我们更担心的是江东军。”

  刘备点点头,“我也是担心江东军,就怕他们突然从阳新县冒出来。”

  王威呵呵笑了起来,“虽说有这个可能,但我们只要加强探子,完全掌握敌军动向。”

  两人正说着,刘璟骑马奔了上来,仅仅两天时间,他便完全学会了骑马,只待精湛,可惜他骑的是一匹老马,不能纵马长距离疾奔,这也是美中不足。

  “璟公子,这是第一次参加战役吧!感觉公子很兴奋。”王威笑问道。

  “有一点吧!”

  刘璟和刘备对望一眼,两人都想起了汝南之战,不由会意一笑。

  “皇叔,我想跟随小关将军去四处巡哨,不知是否准许?”

  刘璟的身份并不是正式军人,他只是随军作战,很大程度上是刘表想磨练他的意志,这一点王威很清楚,他刚要反对,刘备却点点头答应了,“可以!”

  刘璟大喜,在马上躬身行一礼,“多谢皇叔准令!”

  他调转马头向后奔去,王威喊之不及,望着刘璟远去的背影,他十分担忧道:“皇叔,他没有什么战争经验,让他去巡哨,是不是太危险了,万一出点什么事.....”

  刘备微微一笑,“璟公子很机灵,也很理智,小关将军也会照顾他。”

  王威无奈,刘备毕竟是主将,既然主将已应允,他反对也没有用,只得叹一口气,又回头担忧地望了一眼刘璟的背影。

  ..........

  刘备一共派出了三支斥候队,每支斥候约百人,其中第一队便是由关平率领,关平也就是关羽的义子,军中大家都叫他小关将军,年约二十岁出头,总是带着一副开朗的笑容,和他父亲的沉默寡言大为不同。

  或许是年轻相差不大的缘故,关平和刘璟很快便熟悉起来,没事就在一起谈兵论道。

  在武昌城,两人便讲好了,这次作战,刘璟跟着关平,只是关平不敢擅自做主,须得到主将刘备的许可。

  关平即将出发了,他正打手帘向前方探望,这时他看见刘璟,脸上笑容浮起,催马上前问道:“怎么样,皇叔准了吗?”

  “准了!”刘璟兴奋地答道。

  关平哈哈一笑,手一挥,“出发吧!”

  他带着刘璟以及一百余名巡哨斥候,纵马向南方奔去......

  阳新县附近地形属于丘陵地带,山峦起伏,山岩奇秀,森林密布,虽已是初冬时节,但大片树林依旧树荫浓密,流水没有结冰,如一条碧玉腰带,在山峦间蜿蜒流淌。

  虽然风景秀丽,但人口却十分稀少,江夏郡的人口主要集中在柴桑、武昌以及夏口等三地的沿江地区。

  阳新县的管辖面积虽然是江夏郡第一,是武昌县的数倍,但人口却只有武昌县的三成不到。

  众人奔出三十余里,还没有遇到一人,这时,关平见刘璟战马吃力,便一摆手,众人放慢马速,渐渐停了下来。

  “璟公子,要不我替你换匹马吧!”关平笑道。

  刘璟知道军中战马并不多,每匹战马都被它的主人爱若生命,刘璟虽然渴望能有一匹强壮的好马,但夺人所爱之事他却不愿意去做。

  这是他前世带来的性格,虽然穿越千年,却依旧生机勃勃地存在。

  刘璟摇了摇头,“不用了,等平定了张武、陈孙后,我再想办法从战利品中搞一匹好马。”

  说起好马,关平眼中露出崇敬之色,“我父亲的马堪称天下第一,就连曹操的爪黄飞电也比不上。”

  “那是当然,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嘛!我一直认为,除了你父亲,天下再无人有资格骑赤兔马。”

  “多谢璟公子赞誉,你这话若被父亲听见,他一定会对公子另眼相看。”

  两人边说边走,这时,前方几名骑兵飞驰而至,马上载了一名樵夫。

  “禀报将军,这樵夫是在前方树林里发现,他好像知道一点情况。”

  樵夫下了马,上前跪下,战战兢兢道:“拜见将军!”

  “你不用害怕,把你知道的情况告诉我们,马上就放你走。”

  “是!”

  樵夫努力在记忆中搜索对方可能感兴趣的事情,很快,一些悲惨之事便让他激愤起来,忘记了眼前的危险。

  “我想说,张武和陈孙真是恶魔,我们乡中大半年轻人都被他们抓走,女人都躲进山里,稍微慢一点就会被他们抓住淫辱,还有粮食,他把我们的粮食全抢走了.....”

  刘璟对这些却不感兴趣,他打断樵夫的话,问道:“我们想知道,最近一个多月,你有没有遇见江东士兵?”

  “没有见过!”

  樵夫摇摇头,“肯定没有见过江东士兵,上一次见到江东军,还是两年前了。”

  众人又盘问几句,确实没有什么异常情况,便将樵夫放了,关平沉吟一下道:“虽说樵夫没有看见江东士兵,但并不代表没有,或许他没有遇见,我觉得我们还要继续向南巡查,璟公子以为如何?”

  刘璟微微一笑,“你是这支斥候的头领,自然是你说了算。”

  “好!我们继续向南巡查。”

  关平带领众人,又加快马速,向山峦中奔去。

  ........

  次日一早,刘备率领两万大军抵达了阳新县,在距离县城三里外停驻下来,军队迅速列阵,两万大军铺天盖地,刀光闪烁,杀气腾腾。

  阳新县虽然辖域广阔,但县城却很小,而且城墙矮小破旧,城门残破不全,军事作用不大,不足以防御大军进攻,反而会阻碍军队逃跑。

  随着一阵轰隆隆的战鼓声,张武、陈孙大军出城迎战,约九千余军队,除了三千中军稍微军容整齐外,两边军队皆兵甲不全,队伍不整,拿着各式各样的兵器,甚至还有拿着锄头木棍。

  张武和陈孙招募了近万军队,并不是为了对抗荆州军,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投降江东军时作为讨价还价的本钱,手中有万余军队,至少当上中郎将不成问题。

  没想到江东军未至,荆州军却杀来了,张武和陈孙二人皆极为不安。

  一杆大旗之下,张武偷偷地打量一里外的荆州军,他已得到消息,竟然是刘备率军杀来,这使他心中更加担忧。

  但他又不敢一战不打,弃城而逃,要知道战败和不战而逃完全不同,战败可以说实力不济,而逃跑就是怯弱了,东吴不会容他。

  “陈将军,你去打头阵!”张武对不远处的陈孙大声令道。

  陈孙年约三十余岁,身高七尺五,长得虎背熊腰,手执一把三尖两刃刀,他在军中资历要弱于张武,在东吴那边,也是以张武为主将,他为副将。

  陈孙心中胆怯,不敢前去挑战,回头应道:“张将军,不如先让别人去试探一下虚实,我再上阵不迟。”

  张武没有睬他,高声对士兵们喊道:“擂鼓,给陈将军助威!”

  “咚!咚!咚!”

  鼓声如雷,震天动地,士兵们跟着振臂大喊,催促陈将军出战,陈孙万般无奈,只得催马向荆州军冲去。

  他一挥三尖两刃刀,厉声大喊:“我乃陈孙是也!谁敢与我一战?”

  荆州军战旗下,刘备也注意到了敌军中似乎有一匹雄骏之极的战马,令他大为动心,他低声问王威,“那骑白马者是何人?”

  王威微微一笑,“那便是张武,他的战马名唤的卢,是一匹宝马良驹,我家主公也曾颇为动心,可惜张武不知趣。”

  “壮哉!好一匹雄骏之马。”刘备由衷地赞叹道。

  这时,陈孙出阵掠战,大声叫骂,刘备大怒,问左右:“谁给我斩下此贼人头?”

  “大哥,看我斩他人头!”

  张飞大吼一声,催马疾奔,吼声如雷,如天神下凡一般,瞬间便杀到陈孙眼前,丈八蛇矛如闪电般刺出。

  陈孙惊得手脚发软,两股战栗,举刀横架,但张飞之矛沉重如山,他招架不开,在陈孙的惨叫声中,张飞一矛刺穿了他的胸膛。

  陈孙死尸从马上栽落,张飞挥舞长矛大喝一声,“杀!”他单枪匹马向敌军阵营冲去。

  刘备见敌将被杀,立刻下令:“全军出击,击溃敌军!”

  两万荆州军喊杀声惊天动地,如奔腾的浪潮向叛军杀去,叛军士气低迷,未战便先崩溃了,人人争先逃命,战场一片混乱。

  张武见势不妙,调转马头奔逃,他的马速极快,片刻间便率先逃离了战场。

  。。。。。。。。。。

  【第二更,求推荐票!】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12 21:02

  第35章 马作的卢飞快

  在阳新县城以东约三十余里外,有一座山势低缓的丘陵,丘陵上分布着茂密的松林,东去的官道蜿蜒从西而至,越过丘陵,将松林一分为二。

  松林内铺着厚厚的松针,干燥而舒适,刘璟和关平以及一百余名斥候士兵正坐在松树下休息,闲聊阳新县的战役。

  “和张武、陈孙这种小贼交手,胜之不武,说实话,我一点兴趣也没有。”关平笑着说道。

  “是啊!还不如躺在这里,悠悠哉哉,舒服得很。”

  刘璟躺在一棵松树下,嘴里叼着一根松枝,目光注视着树顶的一只松鼠,调皮地蹦来蹦去。

  他显得很悠闲,虽然他也希望能从张武、陈孙之战中搞到一匹战马,但这不用他操心,赵云会帮他搞定。

  关平又瞥了他一眼,笑道:“我听父亲说,璟公子还颇有作战经验,璟公子打过仗吗?”

  “什么作战经验,我不过是跑得快,遇到危险先逃命,这个道理我还不懂吗?”

  刘璟的话引来士兵们一阵会心的笑声,这时,在树林外戒备的一名士兵喊道:“关将军,有人向这边来了,好像是军队!”

  众人纷纷跳起,向松树外奔去,刘璟也一跃而起,奔至松林边,攀上一棵松树,向远处眺望。

  只见远处官道上一支军队正向这边奔来,距离他们约两三里路程,刘璟一眼便看出这是一支溃败之军,军队人数约四五百人,为首一名大将,骑着一匹雄骏的白马。

  刘璟的目光落在那匹雄骏的战马之上,这显然是一匹宝马良驹,将他的目光紧紧吸引住了。

  “大家听我的命令!”

  关平沉声下达了命令,“我们要伏击这支军队。”

  众斥候纷纷上马,跟着关平向密林中奔去。

  这支败军正是从阳新县溃败下来,张武收集了四百余败兵,仓惶向柴桑方向逃亡,而这条官道正是去柴桑的必经之路。

  众人一口气奔逃了三十余里,追兵已远,张武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向四周观望,这一带他很熟悉,前面的一座丘陵叫做黑林岗,过了黑林岗,再走十几里便有一座小镇。

  他回头对士兵们道:“兄弟们再辛苦一下,去阳东镇吃饭休息!”

  他一催战马向黑林岗奔去,他的马速极快,众士兵叫苦不迭,只得跟着张武拼命奔跑,不多时,军队便奔上了黑林岗,沿着官道继续向东奔逃。

  两边是茂密的松林,尽管此时还是中午时分,但松林内光线昏暗,寒风从树林缝隙里吹来,使人感到阴风阵阵。

  张武一马当先,后面士兵断断续续跟着奔跑,队伍已经拉长了近一里,密林内,百名荆州军斥候已张弓搭箭,瞄准了数十步外的败兵。

  这时,关平却意外地发现刘璟不见了,他心中大吃一惊,四下张望,却没有看见刘璟踪影。

  但时间已不容他再四下找寻,他当机立断下令:“射!”

  百支箭矢密集地从树林中射出,败兵措不及防,一片惨叫,纷纷栽倒在地,他们早已成为惊弓之鸟,斗志全无。

  突来的袭击吓得他们大喊大叫,狂奔逃命,关平一声厉喝:“杀!”

  “杀啊!”

  斥候骑兵大喊着从松林中杀出,挥舞长矛,向官道上的败兵杀去,官道上的败兵混乱成一团,惊恐得大喊大叫,拼命奔逃。

  张武仗着马快,一路疾奔,不多时,他便率先逃离了战场。

  离开战场约数里,张武渐渐放慢了马速,回头探望片刻,已经听不见喊杀声,他一颗心终于放下,暗骂一句,‘他娘的,到处都是刘备军队。’

  就在这时,一阵异响从左侧传来,他猛地回头,只见一棵大松树正缓缓倒下,迎头向他砸来,惊得张武一连后退几步。

  ‘轰!’地一声巨响,大树倒在他面前,激起一阵尘土,战马被惊得前蹄扬起,发出长长的嘶鸣。

  就在张武的注意力被倒地大树吸引的瞬间,一个黑影从他身后大树上飞闪跳下,锋利的战刀直劈张武的后颈,此时大树倒地的轰然声掩盖住了战刀劈来的风声。

  就在张武忽然惊觉的一刹那,脖子上一阵剧痛传来,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张武的人头被刘璟一刀劈飞,脖腔里的血喷出一丈高,溅了刘璟一身。

  刘璟一脚踢掉张武的尸体,换坐在马鞍上,刺鼻的血腥和凛冽的杀机使战马受惊,一跃跳过大树,沿着官道向东疾速奔跑。

  刘璟死死抱住了战马脖子,两腿夹紧马肚子,耳畔风声呼呼作响,他骑术并不高,但他却有一种常人不及的毅力,咬牙忍耐着战马的颠簸和丢甩,始终没有被甩下马。

  这是一场人和马的意志较量,刘璟很清楚,一旦他被甩下马背,他就将失去这匹宝马良驹,他咬紧牙关,忍受着五脏六腑剧烈颠簸的痛苦,用尽全身力量控制住战马。

  战马在旷野里疾奔,阳东镇早已被抛在身后,也不知战马奔跑了半个时辰还是一个时辰,刘璟已经筋疲力尽了,但战马却依旧精神抖擞,奋力疾奔。

  这时前方忽然出现一条两丈宽的小河,战马一声长嘶,一跃跳过小河,战马剧烈的跳动使刘璟再也无法抱紧战马,滚翻落马,‘扑通!’一声掉进了水中。

  战马疾奔而去,刘璟慢慢从小河里爬上岸,浑身就像散架了一般疼痛,但他的心情沮丧到了极点,最终功亏一篑,他气得狠狠一拳砸在泥土上。

  就在这时,刘璟忽然听见一声长嘶,他吃惊地抬起头,只见远方一匹白色的战马正向这边奔驰而来,鬃毛飘扬,在原野上,就仿佛一只跳动的白色精灵。

  刘璟心中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狂喜,他忍住全身疼痛爬起身,大笑着张开臂膀,向奔驰而至的白色精灵迎去,

  .........

  阳新县的战斗已经结束了,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役,叛军在没有江东军的支援下,遭遇了拥有绝对优势的荆州军,一战即溃。

  九千余叛军被斩杀近两千人,五千余人被俘,其余都在混乱中逃跑,战斗已结束,荆州士兵在清理着战场,一队队被俘的士兵垂头丧气走过,缴获的兵器盔甲以及战鼓旗帜,堆积得如一座小山。

  刘备骑马立在一座丘陵上,远远眺望着一队队战俘走过,但他的心情并不高兴,他的军队没有能缴获他渴望的战利品,一匹宝马良驹。

  “大哥,主要是张武那贼跑得太快,来不及追上他,是我的责任。”张飞在一旁极为自责,他也想替兄长抢到那匹马,可惜他被乱军阻隔,眼睁睁地看着张武逃走了。

  “算了!”

  刘备心中叹了口气,他和那匹战马没有缘分,那匹战马注定是属于孙权,他脸上挂出宽容的笑意,“三弟,一匹马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大哥虽是这样安慰,张飞还是极为自责,心中郁郁不乐。

  这时,远处有人大喊:“小关将军回来了。”

  刘备回头望去,只见关平带着百余骑兵押解着几百名战俘而来,笑容满面,刘备笑着迎了上去,“贤侄,你怎么回事,也抓了这么多战俘?”

  “我们拦截住了张武的败兵,连张武也被璟公子所杀。”

  ‘张武!’刘备心中一动,连忙向军队中望去,他看见刘璟,更看见了刘璟胯下的雄骏战马,士兵们纷纷围上前,羡慕地抚摸这匹宝马。

  刘备心中涌起一种难以抑制的酸楚,没想到这匹宝马竟然被刘璟得到了,看刘璟的模样,他是爱极了这匹战马。

  这时张飞眼热战马,飞奔上前拱手笑道:“璟公子,这匹宝马我大哥仰慕已久,公子能否割爱?”

  “翼德!”

  刘备脸一沉斥责道:“你是怎么说话的?我刘备岂是夺人所爱之徒。”

  刘备催马上前,热切地盯了一眼战马,又笑眯眯拱手道:“恭喜璟公子杀死贼首,立下大功,又喜得宝马良驹。”

  刘璟心中极为不满,这是他用命换来的宝马,刘备一句话就想把它要走吗?做梦吧!

  心中虽然这样想,但他却不能表现出来,至少表面上要显得大度,刘璟翻身下马,将战马牵给刘备,“刘皇叔是天下英雄,当骑龙驹宝马,这匹马皇叔既然喜欢,尽管拿去。”

  话说得很漂亮,做人也很慷慨大度,只是刘备刚才已经把话说死了,他不是夺人所爱之徒,就算刘璟真的给他,他也不能要。

  刘备心中苦涩,脸上却带着感激的笑容道:“多谢璟公子的慷慨,璟公子是少年英雄,骑这匹宝马正相得益彰,公子的心意刘备领了,但这匹马恕我不能接受。”

  刘璟点点头,“刘皇叔虚怀若谷,令人敬佩。”

  不过,刘璟却真心愿意把马送给赵云,以表达对他授武的感恩,刘璟又将马牵到赵云面前,躬身施一礼,“赵将军的授武之恩,刘璟铭记于心,这匹战马赠给将军,以表达刘璟对将军的感激之情。”

  这时,无数双眼睛向赵云望来,连刘备也忍不住斜眼望向赵云,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刘璟送马给刘备,只是为了回应张飞的一种客气,但他赠马给赵云,却是真心诚意,口气都完全不同。

  赵云沉吟片刻,他能感到刘璟情意,只是他若收下这匹马,最终还是会落到主公手上,虽然主公是得其所爱,但这件事会影响到主公的名声,反而不是好事,赵云不想这样做。

  想到这,赵云拍了拍战马,微微一笑,“多谢璟公子美意,我看这匹马对你颇有情意,它既已认你为主,你岂能再把它转让给别人,马也有忠义,望你好好爱护它。”

  赵云和刘璟对望一眼,有些话不用说出来,他们心中明白,两人都露出了会心的笑意。

  不远处,刘备斜睨赵云和刘璟的交流,他眼中的神色变得异常冰冷,他当然知道赵云为什么不肯收下战马,无非是在他心中,自己不如刘璟重要,他宁可把战马留给刘璟,也不肯献给自己,他对自己的忠心已经淡了,还以为自己不知道?

  半晌,刘备转身望向天空,双手背负在身后,鼻子里却重重地哼了一声,“哼!”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13 08:48

  第36章 赤壁酒馆

  江夏郡湖泊众多,河道纵横,寻常人家出门大多是乘舟楫往来,商人也大多走水路,一方面运货量大,另一方面也旅途轻松。

  但陆路也有人走,从阳新县北上襄阳有两条官道,一条是走夏口渡江,沿汉水右岸北上,另一条是走赤壁渡江,沿汉水左岸北上。

  两条官道之中,走左岸更为方便。

  这天中午,赤壁渡口来了一名年轻的军官,身后还跟着一名骑兵随从,虽然军官长得相貌堂堂,仪表非凡,但引起路人关注的,却是他所乘骑的战马。

  这是一匹白色的战马,战马极其雄骏,行走飘逸而有力,引来路人纷纷侧目。

  年轻的军官自然就是刘璟,他没有随同刘备大军乘船返走水路回襄阳,而是骑着爱马从陆路返回,刘备说服不了他,又担心他的马被人偷走,便派了一名武艺不错的手下护卫。

  初得宝马,那种渴望与爱马朝夕相处的强烈意愿使刘璟不想乘船,一路骑马北上,更能加深他和爱马的感情。

  刘璟立马站在高岗之上,眺望远方滚滚长江,这里便是赤壁了,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再过七年,这里将爆发一场决定天下格局的战役。

  却不知他刘璟的到来,又会给这段历史增添几分什么样的色彩。

  刘璟凝视良久,却被一名好客的酒保打断了他的思路,“军爷,临近中午了,在小店喝一杯水酒再过江吧!现在码头上的船夫也都在休息,去了也没有人。”

  刘璟回头看了一眼酒保,见他满脸堆笑,眼睛里充满热情,便问道:“你酒馆在哪里?”

  酒保一指身后不远处的一座酒馆,“小镇第一家就是!”

  刘璟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在他身边百步外便是赤壁镇,赤壁镇是一座小镇,约百户人家,大部分人家坐地为贾(古人将外出经营者称商,将坐地开店者称贾)。

  一条主街两边开满了各种店铺,旅舍、酒馆、青楼、食材、南北杂货等等,足有数十家之多,主要就是做过江客人的生意。

  很多在大江中往来的船只,也会在赤壁靠岸,上岸喝酒买东西,所以赤壁镇上显得颇为热闹。

  小镇口第一家就是酒保所指的酒馆,是一栋两层小楼,后面还有菜园子,占地约两亩,在大门前有拴马桩,拴了十几匹马,旁边竖起一跟木杆,上面挑着酒幡,黑边黄底,写着斗大的‘春来居’三个字。

  刘璟急于过江,他正在犹豫,随从笑道:“要不刘将军先去喝一杯酒,我去码头安排一下船只,然后再过来,”

  刘璟点点头,这样也行,这时,酒保又陪笑道:“酒馆里还有军爷的朋友,是他们认出军爷,让小人来招呼。”

  “朋友?”

  刘璟微微一愣,他想不起自己在江夏郡会有什么朋友,他又疑惑地看了一眼酒馆,好奇心终于使他催马向酒馆而去。

  酒馆内的生意并太好,二楼基本上空着,只有一楼坐了不足一半的客人,稀稀寥寥,大约十几人。

  刘璟刚到门口,一眼便看见了坐在门口的两人,一男一女,都极为年轻,少年和他年龄相仿,身材魁梧高大,虎目高鼻,皮肤微黑,身着锦袍,腰束革带,长得英姿勃勃,但他一双眼睛却格外炽热地盯着自己的战马。

  而他对面坐着的少女,刘璟一眼认了出来,不就是在行春桥和自己一同搏杀黄逸家奴的那个小娘吗?原来是她!

  少女看见了刘璟,连忙笑吟吟站起身,“将军,还认识我吗?”

  刘璟点点头,“姑娘能平安离开武昌城,我也放心了!”

  他将战马系在拴马桩上,又吩咐酒保去取上好马料和清水,这才走进酒馆,微微拱手笑道:“没想到在赤壁又遇到姑娘,果然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少女已不再是上次黑裙红披风打扮,而是穿一件系腰长裙,白色的长裙系在腋下,显得身材修长而俏丽,上身又穿一件厚厚的短襦,雪白的脖颈上围着一条火红色狐狸皮。

  此时她浑身已经没有一丝杀气,短剑和战弓也不见了踪影,变得温柔贤淑,虽然年纪稍稚,但举手投足之间已有一种说不出的雅致,和上次那个杀气腾腾的小娘完全判若两人。

  少女盈盈施一礼,“多谢公子一力承担,才使我能平安离开武昌城,小女子心中感激不尽。”

  她虽然练武学艺,嫉恶如仇,杀人不管后果,但文静之时,心思却变得很细腻,刘璟一力承担杀人后果,她心中如明镜一般。

  “姑娘过奖了!”

  刘璟笑着回一礼,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眼角余光微瞥,却发现旁边少年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时地望向自己战马,眼睛里流露出一种难以掩饰的渴盼之色,这让刘璟心中生出一丝警惕,难道他们是冲着自己的战马而来?

  他轻轻咳嗽一声,对少年笑道:“在下刘健,荆州军下一名屯长,请问仁兄尊姓?”

  少年目光迅速收回,显得有些心慌意乱,就仿佛被人看穿了心思,连忙抱拳道:“在下姓陶,柴桑人,将军可以叫我四郎,这位是我小妹,多谢公子在武昌城相助。”

  刘璟这才明白他们的身份,原来是柴桑陶氏家族,难怪看起来像是富贵中人。

  “陶公子不必客气,其实应该是我感谢令妹出手相助才对。”

  “呵呵!将军过谦了。”

  少年一摆手笑道:“将军请坐吧!”

  刘璟谦让几句,便坐了下来,所坐角度正好可以看见酒馆外的马匹,少年又命人上了酒,这才笑眯眯问道:“听口音,将军好像是泰山郡一带人,怎么会在荆州从军?”

  “天下大乱,有什么不可能。”

  刘璟淡淡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只小锦囊,从囊中小心地取出一支金簪,递还给了少女,“这是姑娘的金簪吧!太精致了,但愿我没有把它弄坏。”

  少女眼睛一亮,笑逐颜开地接过金簪,“我还以为把它弄丢了,原来被公子拾到了,这是母亲送我,太感谢公子了。”

  这时,少年的目光又望向酒馆外的战马,他终于忍不住道:“刘将军,门外的战马可是从张武手中所得?”

  “正是!张武被我所杀,他的马自然归我,我看公子对此马似乎很感兴趣。”

  少年咬了一下嘴唇,鼓足勇气道:“实不相瞒,我们正是为这匹战马而来江夏,此马右眼下有一道白色泪痕,名叫的卢,堪称天下名马,我愿意出百金购此马,不知将军能否割爱?”

  刘璟笑了起来,这少年确实是不懂人情世故,居然说出是天下名马了,还要出百金相购,这换任何人都不会卖了。

  刘璟摇摇头,“纵是千金也不卖!”

  少年脸色一变,呆了半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旁边少女笑道:“刘将军,这匹马我们从去年就关注了,也派人和张武接触过,张武也答应把这匹马赠送我们,没想到却发生了战事,张武意外身亡,这匹马也被将军得到,这让我们很遗憾,如果将军信得过我们,可以跟我们去一趟柴桑陶家,我们愿以三千两黄金换取此马,不知将军是否答应?”

  “原来是为了这匹马,我和姑娘才会在赤壁重逢,看来你们早就注意到我了。”

  刘璟摇摇头,“可惜啊!万金我也不换。”

  刘璟话音刚落,少年便重重将耳杯往桌上一顿,冷冷道:“我是看在你在武昌城相助舍妹一事,才对你客气,好言相商,否则我们早就动手了,姓刘的,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陶公子是想抢我的马吗?”刘璟的语气也变冷了,针锋相对。

  “我只是劝你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的武艺连舍妹都比不上,更不用说我,还有其他人,你睁大眼看看吧!”

  少年说到这里,旁边十几名酒客都站了起来,一个个身材魁梧,目光凌厉,每个人腰间皆佩利刀,他们封住了大门和窗户,令刘璟无路可逃。

  刘璟呵呵一笑,“看样子,我只能当个识时务的俊杰,把战马双手奉送了。”

  他话音一落,骤然发动,一伸手将少女抓到自己眼前,不等少女反抗,他已勒住少女脖子,一把寒光闪烁的匕首顶住她娇美的面颊。

  少女发应极快,手肘猛地向后撞去,正中刘璟胸口,刘璟闷哼一声,手中匕首加劲,一道浅浅的血痕出现在她娇嫩的脸颊皮肤上。

  “你再敢乱来,可就要破相了。”

  少女不怕死,却极害怕破相,杀了一百个刘璟,也换不回她的如花似玉般的容貌,捏紧的拳头不由又松开了,心中恨极,大喊:“无耻之徒,你快放开我!”

  刘璟抓住少女,以及少女的反抗和随后屈服,都是在一瞬间完成,直到这时,她的兄长和四周随从才反应过来。

  “你大胆!”

  少年勃然大怒,一拍桌子起身,“放开她!”

  四周十几名随从一起拔刀围上来,刘璟站起身,将少女拖靠墙壁,冷冷道:“很抱歉,我这个人就是不识时务,你们若想她死,就尽管上前来。”

  众随从都向少年望去,少年从小在良好教育中长大,从来高高在上,不懂世间险恶,他做梦也想不到,刘璟居然敢抓他的妹妹当人质,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他根本不知道刘璟从来都敢作敢为,天下还没有他不敢做的事。

  少年一时有些懵了,如果妹妹出事,他怎么向母亲和二哥交代?他深深吸一口气,连忙摆手,“你放开她,我不要你的马了。”

  少年的示弱让刘璟看得更清楚,这少女对他们而言,简直比公主还宝贵,这就是他们的软肋,如此,他怎么可能放开她?

  刘璟冷笑一声,厉声喝道:“给我统统闪到一边去!”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13 17:25

  第37章 少女人质

  【推荐票宝贵,浪费可惜哦!投给老高吧!】

  ====

  少年男子见刘璟凶相毕露,杀机腾腾,一把锋利的匕首顶在妹妹的脖子之上,他心中又气又慌,可是又无计可施。

  对峙片刻,少年男子万般无奈,只得让步了,他狠狠瞪一眼刘璟,命令左右,“都到一边去!”

  众人纷纷退下,让出了酒馆大门,刘璟低声对少女道:“我安全了,自然会放你,你敢反抗一次,我就在你脸上划一刀,走!”

  少女嘴唇咬得发白,她还从来没有被一个男子这样挟持,竟然还是紧紧抱着她,这份屈辱令她羞恼之极,但她又害怕对方失手划破她的脸颊,那她的容颜就完了。

  她毕竟是个爱美的少女,把自己的花容月貌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她也明白对方的处境,只要对方不要过份伤害她,她不会冒破相之险和这个挟持她的男子抗争。

  她只得忍住这份屈辱,顺从地跟着刘璟缓缓向大门处走去,刘璟控制住少女,一步步离开了酒馆,这时,刘璟的随从已经闻讯从码头奔回。

  他见刘璟已经出来,急忙将战马缰绳解开,刘璟吹了一声口哨,战马竟乖乖地跟着他哒哒向江边码头走去。

  少年男子和十几名手下一路跟随他们,少年看着妹妹娇弱的身体被刘璟拖着一步步走向码头,他恨得眼睛都喷出火来,暗暗发誓,一定要将此人碎尸万段。

  “大家听好了,码头上,只要他一放人,我们就同时动手,绝不能让他逃掉,明白吗?”

  “明白了!”

  众人握紧兵器,一步一步跟着刘璟,蓄势待发。

  码头上,船只已经准备好了,是一艘五百石的楼船,刘璟的随从牵马先上了船。

  这时,刘璟迅速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后面跟来的少年和他的手下,见他们已握紧兵器,四面部署,很明显就是要发动攻击了。

  “愚蠢!”

  刘璟冷笑一声,低声对少女令道:“上船去!”

  “为什么还要我上船!”

  少女也忍不住发怒了,她咬紧银牙盯着刘璟,“我已经顺从到现在,你到底要几时才肯放我?”

  刘璟的匕首依旧顶在她脸上,毫不怜香惜玉,“过了江就放你,上船!”

  少女无奈,被刘璟挟持着上了船,大船晃了一下,船只缓缓启动了,少年男子大怒,冲上前喊道:“姓刘的,你到底要怎样,还不放我妹妹!”

  刘璟头也不回道:“你们再等一个时辰,船只自然会把令妹送回,若你们胆敢捣鬼,令妹必将丧身江底,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一下吧!”

  少年男子心中恨到极点,却又无可奈何,眼睁睁地望着船只离开码头,向江心驶去。

  一名随从上前低声道:“少主,不如我们驾船跟上去,在水下动手!”

  少年男子回头瞪了一眼随从,将一腔怒火都发泄在他身上,猛地一脚踢去,“你这个白痴,尚香在他手上,你是想害死她吗?”

  所有人都吓得不敢吭声了,

  少年男子又凝视着远去船只,慢慢冷静下来,沉声道:“这次是我大意,我认栽了,下一次就不会让他逃掉。”

  他又回头吩咐一名手下,“你跟着去襄阳,打听的卢马的下落,再查清楚这个军官到底是谁,然后回来禀报。”

  “遵命!”

  手下行一礼,匆匆找船去了。

  ..........

  大江之上,船只缓缓向对岸驶去,刘璟负手站在船头,凝望着波光浩淼的大江,这时,刘璟已经放开了少女,她坐在另一边,轻轻揉搓着被刘璟匕首压出一道道血印的面颊。

  虽然没有破相,但这些印迹至少要调养两个月才能消除,她心中又恨又气,眼中涌出了泪意。

  这时,刘璟又忍不住看了少女一眼。

  “你看什么!”

  少女咬牙切齿瞪着他道:“把我一刀杀了,抛尸进江,这样最好,省得我以后来找你算帐。”

  “我无意冒犯姑娘,是你们欺我太甚,的卢马是我在战场上拼了性命夺来,你们却想把它抢走,若不是看在姑娘曾和我并肩杀敌的份上,我早就把你杀了,我刘璟心狠手辣,说到做到。”

  “你叫刘璟!”

  少女注视着他,“不是叫刘健?你骗我们。”

  刘璟笑了笑,注视着她,“就算是骗你们吧!不过姑娘也姓陶吗?”

  少女轻蔑地撇了撇嘴,“我姓什么,你不用知道,你只要记住,得罪了我,你可是要后悔一辈子。”

  “姑娘的金簪上有一个‘仁’字,那是姑娘的名,我猜姑娘是姓孙吧!”

  少女脸色大变,刷地变得惨白,惊恐地望着刘璟,就仿佛一下子揭穿了她的老底,她有一种上当的恐惧,兄长和随从们都不在身边,船到了对岸,他还会放自己走吗?

  少女忍不住向江中望去,心中揣测自己能否跳江逃走。

  刘璟却淡淡道:“不管你姓孙还是姓曹,我言出必信,自然会放你回去,只是姑娘和令兄最好不要再轻涉险境了,你们太稚嫩,很多话都露出了马脚,我能看出来,别人一样能知道。”

  刘璟的话使少女稍稍心安,沉默片刻,她又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猜测出来?”

  刘璟呵呵笑了起来,“我刚刚不过是诈你一下罢了,你却自己承认了,姑娘,你说呢?”

  “你.....”

  少女气得满脸通红,“你....你就是个无赖!”

  刘璟也不再理她,虽然孙坚和刘表是世仇,但和他无关,只是绑架孙权之妹,这个后果也够他喝一壶,所以先识破她的身份,再放她回去,希望他们能领这个人情吧!

  又过了一会儿,少女心中稍稍平静下来,她又忍不住瞥了一眼刘璟,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咬一下嘴唇,低声道:“刘将军,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连张武都保不住这匹宝马,何况你一个小小的屯长,这匹马注定不会属于你,如果你肯把的战马献给我,我不仅给你三千两黄金,同时保举你为江东军牙将,而且你对我的冒犯,我也一笔勾销,怎么样,这可是你升官发财的机会。”

  “姑娘是在劝我投降东吴吗?”刘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少女叹了口气,“我说的是实话,这匹马你肯定保不住,对了,你也姓刘,除非你是刘表子侄,可是...你可能是吗?”

  少女注视着刘璟,眼睛里充满期待,她希望刘璟能明白利弊,最后把马交给她,就在这时,船只忽然剧烈晃动一下,她这才发现,已经抵达对岸了。

  刘璟并没有回应她的期待,他牵过战马,向她微微一欠身,“姑娘,保重吧!”

  “刘璟,你就不怕我报复杀了你吗?”少女冲上前几步,大声喊道,她心中充满了被挟持的屈辱,望着刘璟就这样离去,她心中不甘。

  刘璟停住了脚步,他头也不回,沉声道:“我未害姑娘,姑娘为何要害我?”

  说完,他牵着战马上了岸,两人翻身上马,刘璟吩咐随从一句,随从奔上前,将一把刀扔到少女脚下,两人纵马向北方疾奔而去。

  或许是心中愤怒的缘故,少女一时没有体会到刘璟扔刀的深意,她的内心还在愤怒和不甘之间徘徊,望着刘璟的身影消失,她恨得一跺脚,“姓刘的,你就等着瞧!”

  尽管她对刘景的无礼和绑架感到异常愤恨,不愿接受他的人情,但很快,她的这种愤恨便消淡了几分。

  因为她发现如果他不给她一把刀,恐怕她的回程会变得更加艰难,毕竟六七个粗鲁的船夫,因为她被挟持而对她有了轻视,这种轻视又使他们的目光变得不善,一个个不怀好意地斜睨她。

  少女纵身一跃跳上楼梯,一刀劈断了粗壮的扶手,怒喝道:"老老实实实开船,否则你们一个都活不成。

  少女的强勇使船夫们收起了轻视之意,不敢再有歹心,撑开船向对岸驶去。

  ........

  武昌城,黄祖负手在码头的放鹤亭上,目送刘备大军的船队远去,他轻轻叹了口气,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父亲,孩儿有句话想说。”一直站在身旁的黄祖长子黄射小声道,一些话憋在他心中好几天了,就等着刘备大军离去。

  黄祖点点头,对旁边几名亲兵使了个眼色,亲兵们纷纷离开亭子,最后一人把门带上。

  “吾儿有什么话要说?”

  “父亲交结刘备,孩儿很担心州牧会不悦,王威随军同来,州牧岂会不知?州牧会不会因此对父亲不满。”

  黄祖眯起小眼笑了起来,“这点官场上的忌讳我怎会不懂,但是你却不明白,这种事一旦发生,刘表除了打压我之外,还有可能会拉拢我,你觉得刘表对江夏黄氏会采取什么手段?”

  黄射这才明白父亲的深意,“父亲是说,州牧会加倍笼络黄家,让父亲脱离刘备,是吗?”

  “那当然!”

  黄祖胸有成竹笑道:“刘表起家就是靠荆州名门支持,他不敢得罪荆州名门,尤其我江夏黄氏,直接关系到江夏郡安危,他打压逼迫我,我就会直接投降江东,他难道不怕吗,所以我很清楚,他只会加倍笼络我,而绝不会打压。”

  说到这里,黄祖微微叹了口气,“这两年,刘表对我有点轻视了,刘备对我的巴结,就算是给他的一记警告吧!让他清醒一下。”

  “父亲果然高明!”

  黄射这才明白父亲的用意,由衷钦佩,他停一下又道:“那父亲能不能利用州牧笼络的机会,提一提三弟被杀之事,这件事不能这样不了了之,至少那个刘璟该公开向黄家道歉!”

  “你懂个屁!”

  黄祖冷冷地瞥了一眼儿子,“这件事我已向刘表上书认罪,是我黄祖管束子侄不严,导致他光天化日之下公开强抢民女,他是罪有应得!”

  黄射愕然,“这.....父亲,这未免太伤家族的感情了。”

  黄祖负手凝视着江面,良久,他淡淡一笑,“家族感情比起我的利益,简直不值一提。”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13 22:21

  第38章 锦帆贼

  老高的每一点进步都离不开大家的支持,冲榜胶着状态,还望大家投票支持!点击收藏,老高感激不尽。

  ======

  两天后,刘璟终于返回襄阳城,他和随从先去了城北码头,得知刘备的船队还没有返回,便取出一锭五两重的黄金塞给随从,对他笑道:“一路上辛苦你了,你就先回家吧!这些钱请收下,是我的一点心意,给妻儿父母买点东西。”

  随从的家在汉水对岸樊城,他推辞不掉,只得感激不尽地收下了黄金,行一礼告辞走了。

  刘璟一直望着他去了码头,这才调转战马向城门奔去,一路北上,骑马走了三天,他也有些疲惫了,准备先回府好好睡上一觉,再去向伯父刘表交差。

  刘璟的战马一路轻快奔跑,此时正值中午,北城外官道两边的空地上摆满了各种小摊,人来人往,生意兴隆。

  不远处还有几座酒馆和旅舍,隐隐可听见酒馆里传来的笑声和喧哗声,襄阳城最有名的望江酒馆就位于最北面。

  襄阳城的防御十分严密,在北城外,先是一座瓮城,穿过瓮城后才是真正的内城,由近千士兵把守着北城门。

  虽说城池防御周密,但士兵们却不太尽心,几十名守城士兵懒洋洋地三五成群,聚集城墙边休息,几名士兵斜眼望着进进出出的行人,一般他们都不过问行人,只有看见可疑之人,才会拦下盘查。

  就在这时,士兵们的眼睛几乎是同时一亮,“快看!”有人低低喊了一声,“那匹马!”

  士兵们都看见了,一匹极为雄骏的战马正向城门处不紧不慢奔来,马上之人似乎是一个军官。

  这个时候,只要不是峨冠博带的文官,士兵们是不会把没有随从的军官放在眼里。

  几十名士兵精神振奋,一拥而上,围在刘璟的战马两边,倒不是挑衅拦路,而是挤在道路两旁,对战马指指点点。

  “好一匹宝马良驹,比蔡军师的黄蹄狮子头还要雄壮几分。”

  “蔡军师的那匹马远远比不上,我看州牧大人的追风龙驹也要逊一筹。”

  正议论着,有人认出战马的主人,低声惊呼:“这不是璟公子吗?”

  “璟公子是谁?”

  “笨蛋!璟公子都不知道,上次比剑击败蔡进的是谁,忘了吗?”

  “原来是他,是州牧之侄啊!”

  认出了刘璟,几名想上前搭讪的士兵吓得纷纷退下,刘璟笑了笑,催马便走,众人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这匹雄壮的战马驰进了城门。

  这些羡慕的议论声,刘璟一路上早已习惯,他也意识到这匹战马会给自己带来一点麻烦,但愿只是一点点麻烦。

  刚进瓮城,身后忽然有人大喊:“锦帆贼来了!”

  只见无数在城外摆摊卖菜卖杂货的小贩,个个惊恐万分,跌跌撞撞从城外奔了进来,争先恐后,蜂拥而入,那架势就仿佛后世的小贩遭遇执法一样。

  ‘锦帆贼’三个字激起了刘璟极大的兴趣,他立刻调转马头,双腿轻轻一夹,战马又哒哒地向城外奔去。

  北城外原本是热闹场所,卖鱼卖菜,各种南北杂百货,足有上百座摊子,还有三家酒馆和两家旅舍。

  但此时,豆腐摊子被打翻了,蔬菜被踩得稀烂,小摊贩们跑得一干二净,三家酒馆也关了们,几十名酒客躲在窗后向外窥视。

  一声‘锦帆贼’便吓得襄阳人鸡飞狗跳。

  随着不少胆大看热闹之人出来,一些小贩也惦记自己摊子,跟着溜出城,上百人簇拥在城门两边。

  在距离襄阳城不远处的江边一溜停泊了百余条帆船,只见约四百余人从船上下来,聚集在江岸上,他们身后一艘大船的船帆正在收帆,看得出是五彩锦缎所织。

  三名大汉则快步向城门走来,为首一人年约二十岁出头,身高足有八尺二,皮肤黝黑,一对剑眉之下虎目炯炯有神,高鼻方脸,长得相貌堂堂。

  他身着一件华丽的锦袍,上衣襟却撒开,露出前胸古铜色肌肉,手执一对双戟,后背弓箭,腰佩长刀,走路虎虎生威,既显得放荡不羁,却又威风凛凛。

  他从刘璟身边走过,一股浓烈的男人气息迎面扑来,带来一种强大的压力,手中那一对双戟至少有八十斤,一双大手俨如钢筋虎爪一般将双戟紧紧握住。

  刘璟连忙催马向路旁让了一让,大汉惊讶地看了一眼他的战马,向他微微一笑,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齿。

  这一笑顿时使刘璟对他生出一丝好感,此人难道就是三国演义上赫赫威名的甘宁吗?

  .......

  城门的守军已经紧张起来,一队队士兵奔上城头,手执长矛弓箭,注视着城外出现的数百名水上来客。

  负责襄阳城防的大将名叫蔡中,是蔡瑁族弟,只是一名牙将,他身高七尺六,肩膀长得极为厚实宽大,一双三角眼,在襄阳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之人。

  他刚听手下士兵说,有一匹宝马进城,便跑上了城头,却正好遇见甘宁出现,蔡中手执一杆金背虎牙刀,目光阴冷地看着几名渐渐走近城门的大汉。

  “站住!”

  蔡中一声厉喝:“尔等何人,敢擅闯襄阳城?”

  为首大汉一摆手,示意手下停住脚步,他快步上前向城头抱拳施一礼,朗声道:“我乃甘宁甘兴霸是也,闻刘州牧招贤纳才,特来投效!”

  尽管众人已猜到他是甘宁,但他的自我介绍还是令城上城下一片哗然,甘宁在荆襄名声极大,荆州老幼人人皆知,此人是江中水贼头子,为人仗义豪爽,同时又心狠手辣,敬他者,他十倍回敬,恶他者,他十倍回恶。

  他步行则陈列车骑,水行则连接轻舟,行船也用锦缎为帆,故得外号‘锦帆贼’。

  由于他杀人如麻,抢财掠货毫不留情,多年来横行于荆襄和及巴蜀大江之上,官府屡屡围剿未果,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出现在襄阳城下。

  “锦帆贼要杀人了!”

  城上士兵大呼小叫,张弓搭箭,数百支箭对准了城下甘宁,人人紧张异常,就仿佛甘宁是带兵前来攻打襄阳一般。

  蔡中的三角眼却眯成了一条线,眼中凶光闪动,他在两年前也曾奉命去剿灭这个锦帆贼,却大败而归,正是那一次失败,引发州牧震怒,罢免了他的水军假校尉之职,沦为今天的守城牙将。

  蔡中心中杀机顿起,居然送上门了,这个机会他怎能放过?但他心中也清楚,甘宁武艺极为高强,手中又有兵器,仓促发难会使此人跑掉,需用计先哄他进城.....

  想到这,蔡中呵呵一笑,“原来甘老弟是来投靠州牧,改邪归正,这是好事啊!”

  他回头喝令手下,“把弓箭放下!”

  士兵们慢慢放下了手中弓箭,蔡中快步走下城头,出了城门,他深深长揖施礼,展颜一笑,露出了两颗金灿灿的大门牙,无比诚恳地说道:“甘老弟乃是人中豪杰,愿意投靠州牧,这可是荆州军大喜之事,那我蔡中当效犬马之劳,愿领甘老弟去见州牧,请随我进城!”

  .........

  刘璟听得清清楚楚,果然是甘宁,这时,旁边围拢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刘璟听见周围人窃窃私语。

  “这锦帆贼要倒霉了,居然遇到蔡中,当年蔡中败在他手上,今天岂能饶他。”

  “不会吧!甘兴霸是来投靠州牧,蔡中敢杀他?”

  “哼!蔡家有什么不敢,州牧可不会为一个甘宁得罪蔡家。”

  .......

  刘璟心中暗暗吃惊,今天有点麻烦了,若甘宁留不住,他必然去投靠东吴,可现在的问题是,这个蔡中似乎要借机杀人。

  他刘璟虽是刘表之侄,但此时他还人微言轻,蔡中未必肯听他的话,如今之计,只有刘表亲自出面才能挽回局面,可是他若去请刘表,前后至少要耗大半个时辰,等到那时,黄花菜都凉了,这可怎么办?

  刘璟心中大急,却一时无计可施。

  甘宁冷笑一声,他不是三岁小孩,这蔡中是何居心,他当然明白,他既然表明态度要投靠刘表,那就须刘表亲自来见,尽释前嫌,以保证自己的安全,若刘表连这点心胸和诚意都没有,他只有去投靠东吴孙权了。

  甘宁淡淡一笑,“多谢蔡将军美意,我甘宁千里迢迢来投,只希望州牧能给个面子,来北城门处相见,请蔡将军转告州牧,甘宁在此等候他的大驾。”

  “放肆!”

  蔡中勃然大怒,“州牧何等身份,岂会来迎接你这个江中水贼,你既不识抬举,那休怪我不客气了。”

  蔡中一摆手,身后百余士兵一拥而上,团团将甘宁包围,一百把弓弩前后左右对准了甘宁。

  甘宁的手下大吃一惊,拔刀要冲上来,甘宁却一摆手,止住了他们,他不露声色,冷笑了一声,“这就是荆州的待客之道吗?”

  蔡中仰头大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下无门自来投,甘兴霸,今天就是你授首之日,领死吧!”

  他正要下达射箭之令,而甘宁握紧了双戟,即将爆发,就在这一触即发的刹那间,一声大喊声传来:“州牧有令!”

  紧接着一匹雄骏的战马风一般冲进了包围圈,几名士兵躲闪不及,被战马撞翻在地,突来的变故令双方一触即发的势头为之一涩。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14 09:20

  第39章 化解危机

  及时赶到的‘州牧有令’,使蔡中心中一愣,射箭命令没有下达,甘宁即将爆发的杀戮之气也收了回去,两人同时向冲来之人望去。

  来人身着鱼鳞甲,头戴鹰棱盔,只是一名普通低级军官的打扮,但他胯下宝马却格外引人瞩目。

  甘宁心中惊讶,却不露声色,蔡中死死盯了一眼宝马,眼中露出贪婪之色,又看了一眼刘璟,他并不认识,见只是一名低级军官,他顿时勃然大怒,手中长刀一指,“你是何人,胆敢以下犯上!”

  周围民众一片窃窃私语之声,皆感惊讶,来人自然就是刘璟,在千钧一发之时,他不假思索地冲了进来。

  刘璟淡淡道:“在下只是一名屯长,想向蔡将军进一言。”

  蔡中三角眼眯了起来,狞笑了一声,“不知死活的东西,一名小小屯长竟敢以下犯上,按军规当斩,把这匹马给老子留下,饶你一命,否则,老子连你一起杀!”

  蔡中凶相毕露地盯着刘璟,刘璟却冷笑不言。

  “弓箭手准备!”蔡中恶狠狠地下令。

  百名弓弩手刷地举起了弩箭,这时,一名守城门的伯长跑上前,在蔡中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蔡中一怔,州牧之侄,原来这个少年小将就是那个击败蔡进的刘璟,他又疑惑地看一眼面前的少年将军,雄骏的战马,有恃无恐地表情,看这样子他真是州牧之侄。

  蔡中不敢再乱来,手一摆,“统统放下!”

  士兵们都放下了弩箭,刘璟回头又对甘宁微微笑道:“甘将军是豪杰之士,可容我说几句公道话?”

  甘宁心中暗叫一声惭愧,他对少年的战马也动了贪念,本想下手抢夺,不料对方却是全心维护自己,令他心中羞愧,他脸色有点发热,点点头道:“少郎请说!”

  刘璟前世就热心豪爽,喜欢打抱不平,也愿意替人排忧解难,更有做律师的经验,他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怎么才能缓解双方的矛盾。

  不仅要控制住即将爆发的冲突,还要把甘宁留下来,不能放他去东吴,而且又不能太过于得罪蔡中,必须给他台阶下,防止他恼羞成怒,不顾后果杀人,总之,方方面面都要顾全,这样才能消弭这场危机。

  他亮出了身份,也获得了对方的承认,这就是走向成功的第一步,但后面几步,也不容闪失。

  刘璟拱手对蔡中笑道:“蔡将军忠于职守,一丝不苟的态度令人赞叹,只是甘将军千里来投,也是一片诚意而来,我相信州牧也愿意将他虚怀若谷、纳贤好客的名声传遍天下,从而召来更多才智之士,所以请蔡将军稍稍宽容,待州牧来处理此事,不知蔡将军以为如何?”

  先是恭维两句,但后面的话语中却柔中带刚,软中有刺,其实就是在警告蔡中,你不要坏了主公招贤纳才的名声。

  要知道名声在汉末极为重要,尤其对于刘表这样的诸侯,有贤名,才会有人来投靠。

  蔡中脸色十分难看,本来他想神不知鬼不觉杀了甘宁,既给自己解了恨,同时又能杀水贼立功,一箭双雕。

  不过刘璟的出现,他便知道自己图谋落空了,但就这么算了,他的面子又有点拉不下,蔡中冷冷道:“原来是璟公子,刚才得罪了,既然璟公子要保州牧名声,请尽管去禀报州牧,此人是江洋巨贼,我要看住他,防止他以投靠为名,实施抢掠之事。”

  刘璟有些为难,这个时候他不能离开北城,他很清楚自己一旦离开,必会发生变故,就算甘宁不死,也会被蔡中激走,。

  他沉吟一下便道:“能不能请蔡将军陪我一同前去?”

  “不行!”

  蔡中断然拒绝,“严守城门,不让水贼入城侵扰是我的职责所在,我不会离开城门一步。”

  刘璟着实感到事情难办,早知道自己的随从先不离开就好了,怎么办,谁肯替自己传信?

  两旁民众议论纷纷,不远处一棵大树下,一名鹤发童颜的老道士牵着一匹健骡远远注视刘璟,轻捋长须笑而不语。

  就在这时,旁边酒肆里传来一声长笑,“璟公子,我替你禀报州牧如何?”

  只见酒肆里走出一名瘦高文士,身着白色儒袍,头戴平巾,年约二十五六岁,皮肤白皙,目光明亮端正,儒雅从容,说不出的温文尔雅。

  蔡中认识此人,心中暗叫一声侥幸,“原来他藏在酒肆,险些犯下大错。”

  刘璟大喜,长揖施礼道:“请问先生尊姓大名?”

  年轻文士微微拱手笑道:“在下刘州牧帐中幕僚,山阳人伊籍是也!”

  ..........

  位于城西的镇南将军府同时也是荆州州牧府,是整个荆襄地区的权力中心,此时,在州衙官房内,刘表正和蔡瑁、蒯越两人商议要事。

  刘表今天接到了袁绍写来的一封信,请求刘表出兵中原,袁绍则从北面出击,两军南北夹击曹操,杀戮汉贼,共举大义。

  其实这是袁绍写来的第二封信,在去年官渡之战时,袁绍便写信来,要求与刘表结盟共击曹操,刘表犹豫不绝,但他的手下重臣除黄祖之外,其余大臣一致反对和袁绍结盟。

  甚至韩嵩和别驾刘先还劝说趁曹操弱小之时,投降曹操,以获重用。

  今天袁绍的第二封信就没有激起太大的波澜,蒯越笑道:“去年我便知本初必败,所以劝主公勿交袁氏,袁绍其人寡恩少智,有田丰之谋却嫉而害之,空有百万大军却优柔寡断,和当年何进何其相似,今和曹军再战,必败也!”

  刘表沉吟一下,又问蔡瑁,“德圭以为如何?”

  尽管蔡瑁和蒯越有家族利益之争,但在反对和袁绍结盟之上,两人的意见却是一致,蔡瑁冷笑一声,“去年袁强曹弱之时,我们没有和袁绍结盟,现在袁弱曹强,我们却要和袁绍结盟,这岂不是笑话?这样的信再来十封,主公也不必理会。”

  刘表心中着实有些担心,他不是担心袁绍,而是担心自己,一旦曹操灭了袁绍,下一个会不会就是兵指荆州?

  蔡瑁看出了刘表的担忧,便道:“微臣怀疑这封信是袁绍祸引荆南之计!”

  刘表一怔,“此话怎讲?”

  “袁绍去年官渡战败,今年仓亭又败,已是穷途末路,这个时候他想自保尚不能,哪里还有杀戮汉贼、共举大义的心思,主公若出兵中原,荆州必然遭到曹军的惨烈报复,袁绍却逃脱大难,得以喘息之机,这其实是袁绍反用围魏救赵之计,主公切不可中计。”

  刘表暗暗叹息一声,救有危机,不救又有后患,真的令他两难了。

  这时,一名侍卫快步走到门口,躬身禀报:“启禀州牧,伊先生求见,说有重要事情禀报。”

  ..........

  伊籍是山阳郡高平县人,和刘表是同乡,少年时为逃避战乱而赴荆襄依附刘表,由于他聪颖过人,读书过目不忘,深得刘表欣赏,便资助他完成学业,并拜襄阳名士庞德公为师。

  二十岁弱冠那年,庞德公将他推荐给刘表,成为刘表的幕僚,替他整理文书,起草书信,深得刘表的信赖。

  今天伊籍休息一日,去对岸樊城购物,回来时在北城外酒肆中用午饭,不料正好遇到了甘宁上门投效,也亲眼看到了刘璟果断化解危机的一幕。

  伊籍匆匆走上大堂,心中还在为刘璟的果断机智感慨不已,这不仅是要勇气,而且还要有手段,更要懂得有理有节,稍有疏忽都会失败,这些刘璟都做到了,好像这少年才十五六岁的模样,却处事练达,更令伊籍深感惊叹。

  伊籍双膝跪下,向刘表恭敬地行一礼,“属下有一件要事须禀报主公。”

  “机伯有什么事?”刘表微微笑问道。

  “属下今天去了樊城,刚才回来时,正要遇到甘宁前来投靠主公。”

  “可是那锦帆贼甘宁甘兴霸?”

  旁边蔡瑁怒发冲冠,他掌管荆州水军,和甘宁多次交战,皆被其辱,严重损害了他在军中的名望,使他心中同样极恨甘宁。

  “正是此人!”

  伊籍便将城门外蔡中欲杀甘宁,刘璟挺身而出,化解双方一触即发的杀机,详详细细说了一遍,他口才极好,心中对刘璟有好感,描述之中又将刘璟的形象刻意拔高几分。

  蔡瑁和蒯越对望一样,原来刘璟回来了,蔡瑁是个有身份之人,虽然他恨甘宁入骨,但不会像蔡中那样肆无忌惮,懂得官场中不可先声夺主,他忍住心中的怒气,暂不说话,等待刘表的意见。

  刘表沉思片刻道:“这个甘宁该如何处置,确实是一件令人头疼之事。”

  他看了一眼蔡瑁,意思是征求蔡瑁的意见,蔡瑁冷笑一声,“此人杀人无数,恶贯满盈,荆州多少人欲杀之而后快,既然送上门来了,我想,死在他手上的无辜生灵可以瞑目九泉了。”

  伊籍心中大急,如果决定杀甘宁,这和蔡中杀他又有什么区别,他连忙劝道:“主公请听我一言,甘宁是荆襄豪杰,武艺高强,现天下大乱,曹贼南窥,正是荆州用人之际,而且荆州名士众多而武将鲜寡,甘宁来投正是天助主公,主公当用其武力而不咎往事,切不可拒他于千里,更不可杀之,望主公明鉴。”

  蔡瑁重重一哼,“贤者助贤名,恶者坏恶名,主公若收江贼为将,自毁名声,天下贤良之才谁又敢来投靠主公?伊先生,要替主公的名望考虑。”

  刘表心中有些矛盾,他也知道甘宁武艺极高,有万夫不当之勇,用他为将,正好以御东吴或者曹军,只是蔡瑁之言又说中了要害,收江贼为将,会损害他的名声,令贤者止步,这令刘表委实拿不定注意。

  这时,蒯越在一旁微微笑道:“其实主公还有第三条路可走。”

  刘表略一思索,忽然醒悟过来,在收与不收之间,他确实还有第三条路可走。

  【新的一天,望大家投票支持老高,助老高争榜,这其实也是一种乐趣!】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14 16:31

  第40章 蒯越之劝

  城北门外,甘宁依旧在耐心地等候,他因在蜀中参与反对刘璋即位之战被击败,被迫沦为水贼,此时天下大乱,他不甘为贼,欲建功立业,特来投靠刘表。

  不料刚到城下便遭遇蔡中发难,这令甘宁心中着实不爽,若按他的脾气,他早已拂袖而去,不过看在少年刘璟一心护他的份上,他决定再忍一忍,不和蔡中计较,见到刘表再说。

  刘璟不时回头看一眼甘宁,他也很担心,担心甘宁一怒而去,真的去投靠了孙权。

  甘宁是他三国中最喜欢的人物之一,历史上本无他刘璟这号人物,现在有了,那么甘宁的命运是否也会被改变?

  城头上,蔡中眯缝着眼睛不时望向刘璟,此时他对甘宁的兴趣已经不大了,这个刘璟倒激起了他兴趣,尤其他胯下战马,令他简直垂涎欲滴。

  “州牧驾到!”

  有士兵高喝一声,只见一群群士兵快步从城内走出,中间簇拥着骑在高头骏马之上的州牧刘表,后面也跟着几名骑马之人,正是蔡瑁和蒯越等人。

  刘表勒住战马,目光淡淡望向甘宁,甘宁慌忙上前,单膝跪下,“巴郡甘宁拜见镇南将军!”

  刘表微微一笑,“甘壮士请起!”

  甘宁起身又道:“甘宁曾多有劣迹,望将军既往不咎,愿为将军效力。”

  刘表呵呵笑了起来,“甘壮士愿洗心革面,报效于朝廷,这是荆州之幸,也是我刘表之幸也,暂请甘壮士率部众屈居樊城,我会按时拨给钱粮,牙将、曲长等卑职委屈了甘壮士,待我禀报朝廷,保奏你为中郎将,甘壮士意下如何?”

  甘宁大喜,刘表居然答应保奏他为中郎将,他再次单膝跪下,“愿为镇南将军效力。”

  刘表眯着眼笑了,这就是蒯越所指的第三路,既不用他,也不逐他,把甘宁养在荆州,既不会损害自己的名望,也平息了水上之贼患,可谓一举两得。

  所谓保奏他为中郎将,不过是个托词罢了,安稳住甘宁,像牙将、曲长之类,刘表自己就可以任命,而中郎将、校尉等职,必须要禀奏朝廷。

  而朝廷办事向来拖沓,没有一两年是不会有消息,更重要是,若事情办不成,他就可以把责任推给曹操,反正他刘表已尽心,此事和他无关了。

  甘宁是光明磊落之人,哪里懂这种官场上的推脱手段,他以为刘表是真有诚意保奏他为中郎将,心中对刘表充满感激,满怀期待。

  刘表随即吩咐手下一名从事,“把甘壮士一行送去樊城凤翼亭,好生安置了。”

  从事上前一摆手,“甘壮士请!”

  甘宁深深看了一眼刘璟,向他长揖施礼:“小友今日的维护,甘宁铭记于心,我们后会有期!”

  刘璟也笑着还礼,“请甘将军安心留下,必有用武之地!”

  甘宁转身而去,率领手下上了船,向对岸樊城而去,渐渐驶远了。

  刘表这才看了一眼刘璟,微微笑道:“伊伯机说你辨事明礼,是可造之才,我决定送你去鹿门书院读书,苦读五年,必有所成,你回去收拾一下,明天你长兄会带你去。”

  刘璟暗暗叹息一声,现在已是建安六年了,他哪有心思去读之乎者也,他躬身施礼道:“多谢伯父美意,侄儿更愿学武,晚上自己读书习文,望伯父成全。”

  刘表一怔,他没想到刘璟竟当众拒绝了自己,令他心中微微有些不快,但他也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笑了笑,“那好吧!此事以后再说。”

  这时,刘表又看到了刘璟的宝马,眼睛里变得有些热切起来,他已得到王威的快报,张武的宝马被侄儿所得。

  张武这匹宝马他同样也思之已久,几次派人去看马,其实就是暗示张武,可惜张武视若性命,宁可得罪他刘表,也不肯奉献出来。

  “呵呵!这匹马不错。”

  刘表轻轻抚摸宝马的鬃毛,眼中目光更加热切。

  旁边蔡瑁笑道:“璟公子,这匹战马州牧大人去年就听说了,可惜张武不知趣......”

  言外之意就是告诉刘璟,你知不知趣呢?一句随意之话,往往就是一根毒刺。

  刘璟回头看了一眼蔡中,笑道:“刚才蔡将军已经问我要这匹马了,若我不给他,恐有性命之忧,蔡军师,你让我很为难啊!”

  对付毒刺最好的办法,不是躲,而是针锋相对,蔡瑁脸色一变,回头怒视蔡中,蔡中吓得连忙上前跪下,“主公,这是误会,误会!”

  刘表不露声色,笑了笑,“爱马之心人皆有之,蔡将军不必这么惶恐。”

  刘表虽然喜欢这匹宝马,但他并不会据为已有,年初时蒯良告诉他,此马名为的卢,骑则妨主,如今张武为这匹宝马而死,果然应了此言,他当然不会再要这匹马了。

  他对刘璟笑道:“我已看了军报,说你截杀张武,立下战功,这匹马就作为军功赏赐给你了,好好爱护它。”

  刘璟大喜,他正为难这匹马要不要献给刘表,给,他舍不得,不给,他似乎又不敬长辈,令他左右为难。

  现在刘表正式表态给他,省去他很多烦恼,令他心中大喜,慌忙抱拳谢道:“多谢伯父赏赐!”

  刘表呵呵一笑,调转马头回城去了,伊籍慢慢靠近刘璟,低声道:“刚才公子不该明确拒绝去鹿门读书,应该先答应下来,以后再说。”

  刘璟摇了摇头,“有的事情可以让步,但有的事情却不能含糊,言而无信,反而令伯父和庞家反感,先生以为如何?”

  伊籍脸一红,呵呵一笑,“公子说得极是,伊籍受教了。”

  他一拱手,便跟着刘表回去了,片刻,城门口的士兵走得干干净净,这时,蔡中慢慢走上来,拱手道:“刚才不知是公子,多有得罪了。”

  “蔡将军不必客气,不打不相识嘛!”

  “公子真是雅量啊!”

  蔡中又笑眯眯说:“公子若不嫌弃,我倒愿意教公子学武,不知公子是否给我这个面子?”

  刘璟怎么可能看得上他,何况蔡中居心叵测,不定又打自己什么主意,刘璟便拱手笑道:“多谢蔡将军美意,家伯的意思是想让王威将军来教授我,我不好拒绝,很抱歉了。”

  蔡中干笑两声,“呵呵!原来如此,王将军武艺高强,不是我能比,恭喜公子了。”

  “蔡将军,我们后会有期!”

  刘璟向他拱手施一礼,“告辞了。”

  他催马向城里奔去,蔡中望着他走远,脸色顿时阴沉下来,重重哼了一声,“不知好歹的东西!”

  ........

  一次小小的意外扰得刘表有些心神不宁,他背着手在官房里来回踱步,今天刘璟居然当众拒绝他的安排,着实让他心中不快。

  刘璟来荆州至今已有一个半月,随着时间流逝,他也渐渐开始感受了这个侄子的性格。

  从表面上看,这个侄子低调而沉默,待人宽容,上进而明理,比较懂得人情世故,除了礼仪方面稍微欠缺一点外,其他方面都还不错。

  但现在刘表也发现了侄子骨子里的强硬,极有主见,尤其在涉及切身利益方面,他绝不会让步。

  从今天的战马一事便可以看出,尽管蔡瑁那样提醒他,他却始终保持缄默,看得出他不想把战马送给自己,或许那就是他的切身利益。

  另外侄子也非常有主见,他决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甚至不惜和自己对抗,今天的鹿门读书一事就是最好的注释,甚至当众拒绝自己的提议。

  尽管这些性格也并非不好,但刘表心中还是感到很不快,在荆州,他的安排和意见从没有人敢反对,他的话在荆州就是圣言,但刘璟居然敢对自己说不,而且还不是第一次了。

  还包括他的对妻子的失礼,还有把玄麟剑擅自给了琮儿,这些细微的事情累积起来,便使刘表对侄儿开始有了不满,他有点不太喜欢这个侄子了。

  这时,门口传来蒯越的声音,“主公,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

  刘表坐回了自己的位子,片刻,蒯越走了进来,躬身行一礼,“主公!”

  “坐下说话吧!”刘表笑着摆摆手。

  蒯越在对面坐下,仔细地看一眼刘表,笑道:“主公心情好像不太好?”

  刘表微微叹了口气,“一些莫名的烦恼。”

  “可是为璟公子之事?”

  刘表点点头,“是啊!那孩子...令我有些失望。”

  “主公的失望,是他今天针对蔡瑁之事,还是鹿门书院读书之事?”

  “两者皆有吧!他应该学会歉让,更应该学会尊重长辈的意见,可是他一样都没有做到。”

  蒯越站起身,深深行一礼,“我来就是要恭喜主公,家族有大才。”

  刘表一怔,“你此话怎讲?”

  “主公,请容我坦率直言。”

  “你说吧!我当然不会怪你。”

  蒯越微微一笑,“主公以为今天没有刘璟,甘宁会如何?”

  刘表沉吟一下道:“要么甘宁被杀,要么大闹一场而去。”

  “那如果换成琮公子在北城,又会怎样?”

  刘表苦笑了一声,“恐怕会更乱,莫说他,就算琦儿也处理不好,他为人太犹豫懦弱。”

  “但璟公子却妥善处理好了,主公,他才十六岁,这种处理危机的魄力,在同龄人中绝无仅有,至少我从未见过,而且我听玄德公说,他手下大将赵云在汝南被曹军所伤,正是璟公子不弃不离,带着他逃亡,甚至被于禁抓住,他也能从容应对,在被曹操亲自率军围困,他还能机智脱险,主公不觉得这孩子有情有义,机智敏锐,是一个可塑之大才吗?”

  这件事刘表也听刘备说起过,只是刘表不太相信,他觉得刘备是在刻意抬举刘璟。

  他低头沉思片刻,又叹了口气,“可是他太过强硬,竟然连我的话也敢当众顶撞,一心练武,不愿读圣贤之书,我是担心他太过于桀骜不驯了。”

  “这正是属下想劝主公,荆州四战之地,北有曹操虎视鲸吞,东有孙权狼子野心,西有刘璋蠢蠢欲动,南有交州张津连年征战,将来琦公子继位,他贤能虽然有余,但勇烈却不足,过于柔弱,难以抵挡四面强敌,主公有没有考虑过,子侄中何人能辅之?”

  不等刘表回答,蒯越又继续道:“璟公子果敢勇烈,又有统兵之才,今日他虽敢顶撞主公,针砭蔡瑁,但将来他同样也会傲视曹操,冷对孙权,主公,这不正是上天赐给琦公子的良辅吗?”

  刘表也勉强算是雄才大略之人,怎么会听不懂蒯越所言的深意,他缓缓点头,叹息道:“公之一席话,金玉良言是也!”

  这一刻,刘璟又不是那么令他反感了。

  不过蒯越却暗暗叹了口气,他跟随刘表十余年,实在了解他,刘表最大的弱点就是狐疑不决,朝令夕改,现在是说动他了,可明天呢?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15 18:30

  第41章 伯侄夜谈

  “你们说说吧!找一个合适的手段,狠狠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

  书房里,蔡瑁正和两名族弟蔡中、蔡和商量今天发生的事情,作为荆州的第二号人物,蔡瑁被刘璟在北城外针锋相对,公然羞辱,使他在数百人前丢了面子,这口气蔡瑁着实咽不下去。

  在下首坐着侄子蔡进,蔡进虽然伤势尚未痊愈,但已经能下床走路了,他作为和刘璟有关系的蔡家子弟,也被蔡瑁一并叫来。

  蔡中、蔡和两人的虽然官职不是很高,但名声却很响亮,在襄阳城提到蔡氏双虎,人人都要为之变色,两人皆是武艺高强,为人凶横,好勇斗狠,没有人敢惹他们,就连襄阳庞氏也要退避他们三舍。

  今天蔡中更是在刘璟面前吃了大亏,险些触怒了刘表,尽管刘表没有责怪,但在刘表心中,自己的地位肯定下降了,此时蔡中心中充满怒火。

  “索性就把他暗算了,他能防一时,难道能防一世吗?趁他乘船过江去樊城时,在江中把船弄沉了,不知不觉就除掉了他,大哥觉得如何?”

  旁边蔡和也点点头“我赞同三哥的意见,他毕竟是刘表之侄,被刘表包庇,明着不好对付,不妨暗算他,只要没有证据,刘表也不能拿蔡家如何。”

  这兄弟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坚持要暗中除掉刘璟,这时,坐在下首的蔡进忍不住道:“三叔、四叔,我觉得还是应光明正大行事,可以再比武把他击败,何必要暗中使手段对付一个晚辈,这样可是损害蔡家的名声。”

  “你这个浑蛋!”

  蔡中勃然大怒,回头怒视蔡进,“你丢尽了蔡家的脸,还有资格说话吗?”

  蔡进胀红了脸,争辩道:“至少我是光明正大比武,我失败是技不如人,问心无愧,没有人会因此看不起蔡家,但你们在背后暗算,这才是小人行径,一旦被州牧知晓,那将是蔡家的灾难,你们就是在玩火自焚。”

  蔡中是个脾气暴烈之人,一个晚辈竟然敢顶撞他,令他怒火万丈,他冲上前挥手一拳击打在蔡进脸上,蔡进身体有伤,难以躲闪,被一拳打翻在地。

  “给老子滚出去!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蔡中恶狠狠吼道。

  蔡进忍住伤口剧痛,慢慢站起身,他昂着头,冷冷地望着蔡中,他这个不屑的表情令蔡中更加忿怒,他捏紧拳头刚要在打,蔡瑁喝道:“好了,不要再闹了!”

  蔡瑁见蔡进脸色变得惨白,估计是扯动了伤口,便道:“你下去吧!不要再惹你三叔生气。”

  蔡进冷瞥了一眼蔡中,向蔡瑁行一礼,慢慢转身下去了,蔡中望着他的背影重重哼道:“吃里扒外的家族叛逆!”

  蔡瑁有点不高兴他这样说,便拉长声调道:“三弟,不要这么说,我蔡家没有叛逆,只有想法不同。”

  蔡中不再说话,旁边蔡和笑道:“家主同意我们的方案吗?”

  蔡瑁其实也不是很赞成这两人的意见,如果是一般人,杀掉也无妨,但刘璟毕竟是刘表之侄,他还是有点投鼠忌器。

  他沉思良久,叹了口气道:“让我再考虑考虑吧!此事不得我的命令,你们不可轻举妄动,明白吗?”

  蔡中、蔡和虽然满腹怒火,但他们不敢违抗家主的命令,两人对望一眼,只得点头答应了。

  ........

  蔡瑁闷闷不乐地来到后院,走进叔父蔡训的院子,只见叔父拿着竹笤帚,慢慢地清扫院子,蔡瑁不敢打扰,站在门口。

  “有什么事?”蔡训看了一眼蔡瑁,却没有停住扫帚。

  “二叔,刘表之侄对蔡家屡屡冒犯,侄儿有些忍无可忍。”

  “就是那个要娶少妤的刘璟吗?”

  “是!”

  蔡瑁便将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叔父蔡训,最后叹道:“比武失败,我或许还无话可说,但今天当众与我针锋相对,这口气,侄儿实在是有点咽不下。”

  “那你准备怎么办?”蔡训放下扫帚,在石墩上坐下,语气淡淡地问道。

  “侄儿现在也一时拿不定主意,三弟四弟主张暗中下手,置他于死地,我觉得有点风险太大,有点得不偿失,所以特来请教二叔。”

  蔡训冷笑一声,“他今天在北城外对你针锋相对,刘表让他向你赔礼道歉了吗?”

  “这个.....好像没有。”蔡瑁忽然有些回过味了,是啊!刘表为何不让他向自己道歉,难道刘表默许刘璟对他的讥讽吗?

  “你现在明白了吗?”蔡训目光锐利地注视他。

  蔡瑁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他忽然想起另一件事,那就是刘璟在武昌城杀了黄祖之侄,好像刘表也没有让刘璟道歉的意思,难道是刘表对荆州世家的态度开始变了吗?

  “侄儿有点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无足轻重,要关注他背后的刘表,这个刘璟其实是一面镜子,他可以照出刘表对荆州世家的态度,这才是关键,刘表没有令他向黄祖道歉,可以看出刘表对黄祖与刘备关系亲密的不满,同样,刘表默许了他对你的讥讽,说明刘表也对你有所不满啊!”

  “是!侄儿明白了。”蔡瑁后背都湿透了,叔父的一席话点醒了他这个局中人。

  蔡训又笑了笑道:“还有对付这个刘璟,我不想发表什么看法,但我比较赞同你的一个观点,凡事要权衡利弊,杀死刘璟,蔡家能得到什么利益,同样,又会失去什么利益?把这一点弄清楚,你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蔡瑁默默点头,杀死刘璟,不过是除了蔡中心头的一口恶气,却让蔡家背负被抄家灭族的危险,作为一个担负整个家族前途利益的家主,他必须要头脑清醒,不能被仇恨蒙蔽了眼睛。

  蔡训不再理会他,拿起扫帚慢条斯理地继续打扫院子。

  蔡瑁行一礼,慢慢退出院子,忽然感到不远处红影一闪,蔡瑁一回头,发现有人躲在院子拐角,他立刻追了上去。

  追过两道门,蔡瑁看见前方奔跑之人,正是他的女儿少妤,“站住!”蔡瑁一声怒喝。

  蔡少妤吓得站住了,蔡瑁走上前,怒视女儿,“你一直在跟着我吗?”

  蔡少妤低下头,不敢说话,她刚才听三叔说,父亲去二祖父那里商议刘璟之事,她怀疑是涉及到自己婚姻,便跑来偷听,却被父亲发现了。

  蔡瑁很清楚女儿的心思,他冷冷道:“既然你总不放心,那我就明白告诉你,我已决定接受刘州牧的求婚,将你许给他的侄子刘璟,你就彻底死了这条心吧!老老实实准备出嫁。”

  “不!我不嫁给他。”蔡少妤愤怒得大喊起来。

  “这由不得你。”

  蔡瑁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便走,蔡少妤惊恐万分,她跑上前抱住父亲的胳膊,“爹爹,求求你,不要让我嫁给他!”

  蔡瑁其实未必是要把女儿嫁给刘璟,只是他此时心情不好,女儿又这么不懂事,鬼鬼祟祟跟踪他,更令他心中异常恼火。

  他要教训一下这个胡作非为的女儿,蔡瑁冷酷地甩开她,大步离去,蔡少妤追跑几步,大喊:“我宁可死,也绝不嫁给他。”

  “那你就去死吧!”蔡瑁远远丢下一句话,脚步声消失了。

  蔡少妤却不知父亲的真正心思,她慢慢跪倒在地上,心中绝望了,她忽然捂住脸,失声痛哭起来。

  ........

  夜幕降临,刘璟在一名侍卫的引领下快步来到了刘表的内书房,侍卫敲了敲门,“主公,他来了!”

  “进来!”屋里传来刘表的声音,语气还算轻柔。

  侍卫推开们,刘璟快步走了进去,他跪下向刘表行一礼,“侄儿拜见伯父!”

  “起身吧!”

  刘表笑眯眯一摆手,“我有话要对你说。”

  刘璟坐直身体,恭敬地等着刘表开口,刘表比较满意刘璟此时的态度,他能感受到刘璟的恭敬,确实有一种晚辈对长辈的尊敬。

  “我们谈谈你的婚事吧!我想你应该都知道了。”

  刘璟没想到居然是谈婚事,他还以为是谈黄祖之事,或者谈今天对甘宁之事,他一时没有准备,便默默点头,躬身倾听。

  “其实这门和蔡家的联姻我最早考虑是磬儿,但蔡家毕竟是荆州第一世家,位高权重,而磬儿只是我的从侄,稍微隔一层,对蔡家不是很尊重,所以我便想到了你,这也是我把你从老家接来的原因之一。”

  说到这里,刘表看了一眼刘璟,见他平静依旧,忧喜不露于色,心中暗许他的沉着,又继续道:“这也是我上次把玄麟剑给你的缘故,玄麟剑便是我和蔡瑁相约的联姻之剑,但我不明白你为何又给了琮儿,难道你对这门婚事有所不满吗?”

  停一下,刘表又笑道:“有什么话尽管直说,今晚我就是想和你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刘璟沉默良久道:“伯父认为我和蔡家眼下的矛盾,有可能联姻吗?”

  “矛盾?”刘表呵呵笑了起来,“你们那点小事算什么?如果蔡瑁连这点心胸都没有,还谈什么荆州第一世家,还做什么军师,你就放心吧!你们之间没有什么矛盾。”

  说到这,刘表注视着刘璟,缓缓问道:“你先给我明说,你自己对这门婚姻究竟是什么态度,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15 18:31

  第42章 枕边风再起

  刘璟沉吟片刻,果断地摇了摇头,“我不想娶蔡家的女儿。”

  尽管刘表已隐隐猜到刘璟的态度,他把玄麟剑给了琮儿,就说明他对这门亲事并不热心,可还是没有想到刘璟的态度竟是这么坚决,没有一点回缓的余地。

  刘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又笑着安慰刘璟道:“我也知道,蔡瑁之女比较任性,缺少一点大家闺秀的贤惠,不过她还年少,随着年纪渐长,我想她的心性逐渐转变,毕竟是蔡家嫡女,也差不到哪里去,你要往好的地方想。”

  刘表始终认为刘璟拒绝这门婚事的原因在蔡家之女,而非蔡家,年轻人嘛!总是只考虑女方相貌性格,而对她的家族背景并不在意,等他年纪再大一些,他就会懂得门第对于婚姻的重要性。

  不料刘璟还是摇了摇头,“不是女方怎么样,我对她不了解,也不关心,关键是我不想娶蔡家之女。”

  “呵呵!连蔡家之女都不想娶,你还想娶谁家的女儿,要知道蔡氏家族可是荆州第一世家,想攀这门亲的人如过江之鲫,莫非你想娶蒯家之女,或者是庞家之女,如果是那样,你就大错特错了。”

  刘表觉得刘璟来荆州时间不长,或许还不了解情况,只看到蔡中、蔡进那些比较差的人,便对蔡家有了偏见。

  他又耐心解释道:“庞氏和蒯氏无论是名望、官场人脉、还是家族实力,都比不上蔡氏家族,荆州官场中,不知道多少人都是蔡讽门生,你若连蔡家之女都看不上,传出去恐怕会让人笑话。”

  “感谢伯父的一番美意,但娶妻是人生第一大事,岂能不谨慎考虑,蔡家虽然不错,也不过是荆州的小世家而已,算不上什么,至少在我眼中算不上什么,伯父不必将他们捧得太高。”

  刘璟这番话令刘表听得着实稀奇,原来侄儿竟是看不上蔡家,那他是想娶谁家的女儿?

  “你说说看,你心目中的妻子是什么样子,我倒是很感兴趣了。”

  刘璟笑了笑,“或许在伯父看来,我有点好高骛远,不过我确实是这样期望,我希望我将来的妻子,至少是一方诸侯之女,要么曹操之女,要么孙权之妹,其他什么蔡家之女,我还真看不上眼。”

  刘表听得目瞪口呆,曹操之女、孙权之妹,连他的儿子都不敢有这种想法,居然他的侄儿。。。。。刘表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看来今晚的话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不会有任何结果。

  刘表苦笑一声,“好吧!你先回去,这件事也不急,你再好好考虑,若你有信得过的朋友,也可以问问他们的意见,看看他们是否支持你娶曹操之女、孙权之妹,去吧!”

  “侄儿打扰伯父了!”

  刘璟行一礼,便起身离去了,刘表望着他走远,摇了摇头,这孩子,未免也太好高骛远了。

  。。。。。。。。

  刘璟回到院中,蒙叔便迎了上来,他见刘璟平安无恙,顿时长松一口气,笑道:“我还以为公子要被主人责打呢!没事就好。”

  “为什么我要被伯父责打?”刘璟不解地问道。

  “府里都在说,公子得了一匹宝马,不给献给主人,触怒了他,主人要对公子动手,所以老奴很担心公子。”

  “蒙叔不要担心,伯父并没有向我提战马之事。”

  说到战马,刘璟立刻又想起了他的爱马,转身要去马厩,蒙叔笑道:“我刚去看过,马夫们照顾很精细,马匹精神好得很,晚上我会再去看一看,公子就放心吧!”

  “辛苦蒙叔了。”

  刘璟虽然和蒙叔呆的时间不是很长,但他能体会到蒙叔从内心深处对他的敬重甚至是疼爱,虽然这是因为蒙叔从前照顾过他的缘故。

  但刘璟也同样对他心怀感激,只是刘璟不喜欢表露出来,而是把对老人的这份敬意藏在心中。

  走了几步,他又回头笑问道:“蒙叔,觉得我娶蔡家之女合适吗?”

  “这个。。。。。。我不好说。”

  “没关系,你随便说说,说你自己的想法。”

  蒙叔低头想了半晌道:“如果有可能,我觉得公子还是应该娶自己喜欢的女子。”

  刘璟默默点头,这才是真正关心自己的人,为自己的幸福着想,感情朴实而真挚,相反,刘表虽然是他的伯父,却只是把他当做一颗笼络世家感情的棋子,武断地给他定下婚姻,丝毫没有考虑他的意愿,相比之下,刘表对他的关心远远不如蒙叔真挚。

  其实刘璟告诉刘表他想娶曹操之女,或者孙权之妹,不过是一种婉拒的托词,并不是他真的想娶曹操女儿,孙权之妹,而是表示对蔡家的一种轻蔑,不过一个小小的地方世家,便把自己看得多高。

  他真正要娶的妻子,一定是他所挚爱的女人,绝不会过多考虑对方的身份背景,曹操的丁夫人也没有听说过是什么世家背景。

  他已经决定,在婚姻之事上,不管刘表怎么劝他,他都绝不会答应娶蔡家之女。

  。。。。。。。。

  夜已深,刘表躺在床榻上,望着帐顶出神,他显得有些心事忡忡,无法入睡。

  “将军有什么心事吗?”年轻的妻子躺在一旁小声问道。

  “唉!为璟儿的婚事烦心。”

  刘表叹了口气,“那孩子竟然一口回绝了我,令我着实意想不到。”

  蔡夫人心中暗暗欢喜,她这些天也在为这件事烦恼,丈夫始终不肯松口,使她的计划要有落空的危险,原来刘璟也不愿意,那样最好不过。

  蔡夫人按耐住心中的喜悦,柔声劝道:“或许他们之间确实是无缘,我一直觉得婚姻要随缘,不能勉强,如果逆缘强定,最后的结果也不会太好,将军以为呢?”

  “哼!”

  刘表冷哼了一声道:“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懂得什么叫缘,我还以为他成熟懂事,结果他今天说出的一番话却令我大吃一惊,当真让我失望之极!”

  坦率说,是刘璟的倔强令他刘表失望,他是第一个敢顶撞自己的人,尽管是自己的侄子。

  “他说了什么?”蔡夫人好奇地问道。

  “他说他要娶的妻子是曹操的女儿、是孙权的妹妹,你说他荒不荒唐?”

  ‘扑哧!’蔡夫人掩口一笑,天下竟然有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就算曹操或者孙权想和荆州联姻,也轮不到他这个侄子啊!

  蔡夫人忽然眼珠一转,暗暗惊喜,这不就是一个对付刘璟的大好机会吗?

  “将军,我倒觉得他这样想,其实有他的深意。”

  “什么深意?”刘表扭过头,不解地望着妻子。

  “将军觉得璟儿平时是什么样的人?”

  “我觉得他沉稳老练,虽然是少年,但说话做事,似乎还比成年人练达几分,是个很有见地之人。”

  “是!我也是这样认为,虽然我和他接触不多,但他给我留下的印象却很深,和将军所见略同,既然如此,将军不觉得他说这番话有点奇怪吗?”

  刘表想了想,却没有明白妻子所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将军,其实我的意思很简单。”

  蔡夫人压低声音,趴在丈夫的耳边道:“我怀疑他是不是在考虑,将来由他来继承荆州的基业了,所以才会想着娶曹操之女,娶孙权之妹,将军,你说呢?”

  刘表倒吸一口冷气,“可是。。。。他才十六岁,就有这样的野心?不会吧!”

  “不可能!”

  刘表想了想,还是坚决摇头,他觉得自己的侄子不会是这种人,再说他还年少,不会有这种非分的想法,自己十六岁时,还什么都不懂。

  蔡夫人冷笑一声,“将军忘了吗?孔北海四岁就会让梨了,有志者,可不在年高啊!”

  刘表沉默了,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慢慢闭上眼睛,良久,他又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妻子说:“那么就让他和磬儿一样,搬出去比较好,不要惹一些风言风语出来!”

  蔡夫人暗暗得意,知夫莫若妻,她太了解丈夫多疑的性格,有些事情只要自己说了,不管丈夫信不信,都会在他心中留下一道阴影,那个刘璟再精明能干,还能敌得自己的枕边风吗?

  。。。。。。。。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刘璟便牵马出府,他要趁大街上人少之时出城去遛马,他的战马需要奔跑训练,长久养在府中只会消磨它的锐气。

  刘璟翻身上马,刚要催马前行,忽然听见旁边有人叫他,“璟公子!”

  刘璟一回头,只见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站着一人,身材瘦高,正是上次比剑败在他手上的蔡进。

  刘璟又翻身下马,牵马走上前笑道:“蔡兄伤势好点没有?”

  蔡进点点头笑道:“多谢璟公子手下留情,现在已经好多了,再过一个月,就能完全康复。”

  “哦!”

  刘璟又笑问道:“这么早,蔡兄是来找我吗?”

  蔡进取出一卷锦书,双手呈给刘璟,“这是我的邀战书,我想再和璟公子比一次。”

  这是比剑的规矩,如果第一次比剑输了,那么还可以再约战一次,如果再输,那就不能再约剑了,所以蔡进确实还有一次机会。

  刘璟也知道这个规矩,他也不拒绝,接过战书笑道:“再比一次倒也无妨,可是蔡兄的伤势还没痊愈,对你可不利啊!”

  蔡进摇了摇头,“我再约的时间不是现在,而是两年后,这两年里我们各自练武,两年后,我们再比一次,一决高低,璟公子能否答应?”

  刘璟对这个蔡进的印象不错,是个光明磊落之人,上一次他没有使任何阴谋诡计,堂堂正正比剑,输在了自己手中,两年后再比,刘璟也同样充满了期待。

  他欣然答应,“那好,我们就一言为定!”

  两人伸出手掌,重重一击,这就是击掌为誓了。

  蔡进拱手作揖笑道:“让我们期待两年后的比武,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蔡进转身便走,但走了两步,脚步又不由迟疑一下,终于还是回头道:“这些天璟公子要多多留意,注意身边有无可疑之人,切不可大意。”

  刘璟一怔,这是什么意思,要自己当心什么?

  他心念急转,似乎有点明白了,他缓缓点头,“多谢蔡兄好意,我一定会当心。”

  蔡进快步走了,刘璟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暗暗思忖:‘看来蔡家也并非全是卑鄙之人啊!’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15 18:31

  第43章 可疑之人

  刘璟望着蔡进远去,又细细品味他的话,难道蔡家是想暗中对自己下手吗?

  刘璟摇摇头,他不相信蔡瑁会那么弱智,好歹他也是荆州的军师,应该不会用暗算这种官场的大忌,杀他刘璟可是得不偿失,他不相信蔡瑁会做这种亏本买卖。

  不过.....蔡中或许有这种可能,瞒住蔡瑁对自己下手,刘璟想起了蔡中那两颗金灿灿大门牙,从他对付甘宁就可以看出,此人是一个不择手段之人。

  想到这,刘璟警惕地向两边望去,现在还是清晨,大街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只是街角有一个卖菜的老农。

  另外,在左边十几步外的一座亭子里,一名老道士正闭目盘腿打坐,亭边还拴着一匹健骡,显得风尘仆仆,看样子这老道是远道而来。

  再看别处,便没有什么可疑之人了,刘璟两腿一夹马肚子,‘驾!’战马跑动,很快便离开了刘府,向城东而去。

  就在他刚刚离去,坐在亭子里的老道士却慢慢睁开了眼睛,两道锐利的目光注视着刘璟远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

  襄樊是‘南襄隘道’南端的汉水津渡,由汉水南岸的襄阳和北岸的樊城组成。

  襄阳城的起源是军事控守的渡口之城,两汉时地位不显,自从刘表据荆州,治襄阳,凭此城之险要以阻北方势力南下,其地位方显重要。

  在中国历史上,凡事存有南北两个政权之时,襄樊总要被拖入战火,无论是三国、南北朝、宋金、宋元的对峙,襄樊都历经战火。

  宋朝陈亮曾说过:‘襄樊东通吴会,西连巴蜀,南极湖湘,北控关洛,左右伸缩,皆足以为进取之机。’

  这一语便道破了正是襄樊重要的战略地理位置,造成这两座城池屡遭战火的根源。

  襄樊虽是一体,但刘璟所住的襄阳城主要以官府和官绅住宅为主,以及荆州的各种学府集中地,文化氛围很重,商业并不发达。

  而北岸的樊城才是荆州的商品集散中心和货运码头中转之地,商贾云集,商业发达,各种店铺、酒馆、旅舍、邸店、青楼、乐坊、赌场等等商业场所应有尽有,每天人流如潮,热闹非常。

  而两岸间的渡船往来,如过江之鲫,昼夜不息。

  或许是为了避讳的缘故,刘表的镇南将军府位于城西,坐西朝东,东西之间一条笔直的襄沔大道贯通全城,这也是襄阳城的特点,东西长,南北窄。

  而刘表家宅就位于官府之侧,这一带都是官府集中之地,到处可见巡逻的士兵,戒备十分森严。

  沿着一段褚红色的官府围墙纵马小跑片刻,刘璟便来到了襄沔大道,大道宽五十步,中间种有两排茂密的树木,树木中间形成了一条平坦的林荫道,这是官贤道,只有官员和名望士族才能使用。

  而树木两边则是普通民道,左边是进,右边是出,不同方向的行人各走一边,决不允许逆行。

  这是一种权力秩序,在权力的压制下,行人各行其道,井然有序,一旦发生民走官道,或者前后混行在一道内,那就意味着襄城城开始混乱了,甚至意味着刘表失去了对荆州的掌控。

  两边平民道上已有早起谋生的普通平民,来来往往,颇为热闹,而官贤道上却路人稀少,虽已是冬天,但还没有下雪,两侧依旧树荫浓密,一条笔直宽敞的大路直通东城门。

  刘璟纵马在官贤道上疾奔,战马四蹄翻飞,白色的身影快疾如风,刘璟伏身在战马之上,两侧风在耳边呼呼作响,片刻,战马便奔出了东城门,在更加宽阔的原野上飞奔,这种疾速畅快的刺激令刘璟几乎要纵声大喊起来。

  .........

  两个半时辰后,刘璟终于返回了襄阳,虽然奔跑得大汗淋漓,人和马都格外地精神抖擞,从头到脚都有一种发自身心的畅快之感。

  刘璟已不骑马,他牵着爱马缓缓而行,的卢马步态轻盈,不时调皮地将头伸到他脸上摩擦,偶然又会重重打个响鼻,将唾液喷他一脸......

  走进西门,两边也有几家酒馆和旅舍,旗幡挑在空中高高飘扬,时时辰已渐到中午,几名酒保在大门口热情地招揽客人。

  跑了一个上午,刘璟腹中饥渴,他拍了拍爱马的长脸,笑道:“老伙计,要不要去喝一杯?”

  一名酒保看出了刘璟的犹豫,急忙迎上前笑道:“公子,小店有荆州最好的美酒,有刚刚从汉水钓上来的鲤鱼,小葱爆鲤鱼是小店一道名菜,价格低廉,来坐一坐吧!”

  酒保又看了一眼雄壮的战马,连忙补充道:“小店还有刚刚蒸好的上好黑豆,是名贵战马的佳肴。”

  这句话让刘璟动心了,他呵呵一笑,“看在上好黑豆的份上,就去你们店吧!”

  他随手从怀中抓了一把钱,约十几枚铜钱,塞给酒保笑道:“替我好好照顾战马,这点钱赏你了。”

  铜钱在手中叮当作响,酒保眼睛都笑眯了,“公子放心吧!战马我一定会照顾好,而且就拴在马桩上,让公子可以一眼看见。”

  这是一种不成文的规矩,名贵战马不能放后院马厩,一旦被盗,酒馆赔不起,所以大门一侧都会有拴马桩,由迎客的酒保看管,同时主人也能看见自己的坐骑。

  刘璟看了一眼拴马桩,马栓上只拴着一匹健骡,他快步走进酒馆,上二楼靠窗坐下,探头便可以看见自己爱马。

  酒馆里客人不多,一半的位子都没有坐满,酒客们三五成群,坐在一起喝酒聊天,隔着两个位子却坐着一名老道士,穿着灰色旧道袍,头戴竹冠,年愈古稀,但精神矍铄,鹤发童颜,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他面前只摆着几盘蔬菜和一壶酒,正端着酒杯,有滋有味地细细品酌。

  这个老道让刘璟微微一怔,清晨在刘府门口的亭子里,不就是这个老道士吗?怎么又遇到了。

  刘璟心中略感蹊跷,难道这老道就是蔡中派来的可疑之人?但一转念又觉得不可能,老道是先来酒馆,若自己不来酒馆,那他们就不会遇到了,应该只是一种巧合。

  刘璟坐下,要了几盘小菜和一壶酒,他又探头看了看战马,刚才的酒保正用刚蒸好的黑豆喂自己的战马,又拎来一桶清水。

  “匹夫无罪,怀壁其罪!”不远处的老道士自言自语道。

  这个老道是在说自己呢!刘璟不由苦笑一声,自从有了这匹战马,他的生活便再没有了从前的无牵无挂,他知道有很多人都在窥视这匹宝马,稍微不留神就会被人偷走。

  有时候,刘璟半夜醒来,也会担心自己的战马,甚至怀疑刘琮也想下手,刘琮的眼中也流露出了对这匹马的贪婪。

  但没有办法,有所得必有所失,只能说,以他现在的实力,想保住这匹宝马还比较艰难,肯定要付出大量的心血。

  刘璟向老道士善意地笑了笑,又端起酒杯,就在他刚刚喝了一口酒,忽然听见外面传来马匹的长嘶,紧接着是酒保惊恐的喊声,“你不准动,那是别人的马!”

  刘璟急忙探头望去,只见他的爱马已经被一名大汉从拴马桩上解下来,酒保被打翻在地,大汉拉着缰绳,企图翻身上马,但他的爱马却挣扎嘶鸣,不想被大汉骑上。

  刘璟勃然大怒,抓起刀便向楼下奔去,刚跑出酒馆,只见那大汉已经骑上了的卢马,猛抽一鞭马臀,战马吃痛,前蹄高高扬起,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

  眼看战马即将奔跑,而刘璟离战马还有二十步,尽管他奋力奔跑,但已经来不及了,刘璟眼睛都红了,将手中刀狠狠向盗马贼砸去,盗马贼却异常矫健,侧身躲过,双腿一夹战马,的卢马终于奔跑起来。

  但就在的卢马刚刚奔出几步,忽然,一个灰影从天而降,像只盘旋的苍鹰,轻巧地落在马背上,只听一声闷哼,那名盗马贼一头从马上栽落。

  刚刚奔跑起来的战马又停了下来,控制住战马之人,正是那名老道士,他笑眯眯地注视刘璟,清澈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令人信任的光芒。

  刘璟一颗心落下,向老道躬身行一礼,目光又落在了盗马贼身上,眼中迸射出骇人的杀机,上前几步,一把揪住盗马贼头发,拖行两步,从地上抽出了战刀。

  “璟公子饶我一命!”

  盗马贼惊恐地大喊起来,“我只是受人之命,没有办法。”

  刘璟将战刀顶住他的喉咙,厉声喝道:“是谁指使你,说!”

  “我不能说,求公子饶我!”

  刘璟手起刀落,一刀斩断了盗马贼左手手腕,盗马贼痛得惨叫,杀猪般地狂叫,“是蔡中!是他指使我。”

  旁边老道有些心有不忍,向刘璟求情道:“刘公子,这盗马贼虽然可恨,但他不是主谋,幕后有指使之人,他只是奉命行事,公子给我一个面子,饶他一命吧!”

  老道救下了自己战马,他既然开口,这个面子刘璟要给,而且斩断了盗马贼的手,刘璟心中的怒气也稍稍平息一点,他狠狠踢了盗马贼一脚,“滚!”

  盗马贼忍住剧痛,拾起断手仓惶逃走,一直等他跑远,刘璟这才走到老道士面前,深深行一礼,“多谢仙长出手救我战马,刘璟感谢不尽。”

  老道士捋须微微一笑,“气落丹田如下井!”

  刘璟眼睛蓦地瞪大了,不可思议地望着老者。

  。。。。。。。。。。。。

  【求票!】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16 18:59

  第44章 常山玉真子

  ‘气落丹田如下井!’

  这正是赵云教他的落凤功法中的第一句,这功法是赵云师门的不传之谜,眼前这个老道怎么会知道?

  刘璟忽然有点反应过来,“您是......”

  老道微微一笑,“贫道是常山玉真人,璟公子听说过吗?”

  刘璟内心激动,果然是他,赵云的师父常山玉真人,他听赵云提起过,至少有八九十岁了,没想到就是眼前这位鹤发童颜的老道士,刘璟立刻双膝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个头,“刘璟拜见玉真人仙长!”

  这个老道正是赵云的师父玉真人,又叫玉真子,在常山郡落凤山修行,今年已八十有七,修仙有术,虽然年近九十,但他身体状态却如中年人,精神矍铄,在山道行走如飞,所以当地民众都叫他玉神仙。

  他在二十天前接到爱徒赵云的信,恳求他来指点刘璟武艺,在信中,赵云夸刘璟资质之佳,还要超过自己,这让久不问俗世的玉真人又动了凡心,特地赶来襄阳。

  赵云当然不是自学成才,他原本是一个太行山猎户之子,十四岁那年,他用绳套活捉了一头母狼,因怜悯小狼而放生到手的猎物,被玉真人见了,认为赵云有慈悲之心,便收他为关门弟子,赵云苦练武五年,终于练成一身绝世武艺。

  玉真人已经准备闭关,但爱徒赵云的一封信使他最终无法割去尘心,孤身南下荆州。

  玉真人笑呵呵地将刘璟扶起,他其实已经来襄阳几天了,在北城外他看见了刘璟勇救甘宁,对刘璟的印象极好。

  不过刘璟一刀斩断盗马贼的手,玉真人却又觉得刘璟的杀戮之心稍稍盛了几分,令他有些遗憾。

  “我们去城外说话吧!”

  玉真人笑着骑上健骡,向城外哒哒奔去,此时刘璟已顾不上蔡中派人盗马之事,连忙催马疾奔,跟着玉真人出了城。

  刘璟虽然学武时间不长,但他已初窥门径,赵云给他的落凤功法使他能够迅速集中力量爆发,对力量的微妙运用,也能使他的刀法飘忽不定,神出鬼没。

  但是,刘璟本身的力量不足,使得他不管再怎么运劲巧妙,也难以成为一流武将,这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道理,力量就是米,没有雄厚的力量为基础,招式再巧妙也难以抵敌真正的武艺高强者。

  刘璟身高八尺,和赵云身材相仿,但赵云能轻松举起一千五百余斤重的石兽,而他最多只能举起四百斤,这就是他们两人的力量差异。

  而力量的培养需要从小开始筑基,改造人体筋骨,使人体的骨骼筋脉更加粗壮,肌肉更加强劲有力,充分挖掘人的潜力。

  如果没有经过从小的筑基训练,那就注定长大后难以成为沙场大将,就像刘璟也从小在山中行猎,速度和敏锐都胜人一筹,但他最终也只能成为小兵中的佼佼者,最大的成就也就是搏杀两名曹军骑兵。

  刘璟也知道自己最大的问题就在于练武太晚,十六岁才开始学武,已经错过从小的筑基培养,筋骨基本长成定型。

  这一度让他极为沮丧,但在武昌城,赵云对他说过的一句话又使刘璟看到了希望。

  ‘我也是十四岁才开始学武筑基,五年便学成,你十六岁为什么就不行?’

  正是这句话让刘璟又看到了希望,但赵云这句话的伏笔在哪里?他一直不解,直到玉真人出现,刘璟才明白了赵云这句话的深意。

  此时,刘璟心中对赵云充满了感激之情,赵云对他的爱护从不表露,但他却是真心诚意地关心和帮助自己。

  机会就在眼前,能不能抓住这次机会,关系到他刘璟在三国的前途命运,三国时代,唯有强者才能生存。

  ........

  在城外一座小山丘上,玉真人站在一座亭子里,负手凝望着远方的汉水,在他身后,刘璟垂手而立,低着头,就像一个上学迟到被罚站的学生。

  “六十年岁月悠悠,江河依旧,人间却已沧桑。”

  玉真人微微叹息一声,没有回头,低沉着声音道:“我年轻时也曾经站在这里眺望汉水,大江东逝,一晃就六十年过去了。”

  他又回头笑问刘璟,“你能理解这种岁月沧桑的心态吗?”

  刘璟默默点头,“我能理解。”

  “你才十六岁,就能理解?”玉真人倒有了几分兴趣,坐下来问道。

  “有时候我会感悟到一千八百年的历史流逝,看到天下的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看到一幕幕抗击异族入侵的悲壮,也能看到后世的我,却又很模糊,看不清晰,有时候我会静坐一天,闭上眼睛去回忆历史长河的流动,那时我才知道自己是如此渺小,渺小得就像沧海一粟。”

  玉真人笑了起来,笑容异常慈祥,他能深深体会到刘璟言语中的沧桑之感,他并不是在刻意迎和自己,他或许是真有一种对历史的感悟,这孩子确实有点与众不同。

  “子龙除了把‘落凤功法’传给你外,还教你了什么?”玉真人笑容收起,开始言归正传。

  “回禀真人,赵将军还教了我十三式基本枪法。”

  “那你学会了吗?”

  刘璟摇摇头,“晚辈愚钝,只学到其形,而未得其神。”

  玉真人目光落在一块光滑的大石上,大石足足有六七百斤重,他手中拂尘向大石一摆,“你试试看,把那块石头搬起来。”

  刘璟心中苦笑一声,他怎么可能搬得动,但又不明白玉真人的意思,只得上前试了试手,瞬间全身力量汇聚于双臂,大喊一声,大石微微被搬动了,但只离地一寸,又重重落下。

  刘璟羞愧道:“晚辈无能,搬不起这块大石。”

  玉真人有些惊讶地问道:“你真的只练了一个多月的‘落凤功法’吗?”

  “晚辈认识赵将军也不到两个月。”

  玉真人缓缓点头,难怪子龙说刘璟的资质极高,非同寻常,才练了一个半月,他竟然已掌握了瞬间发力的技巧,自己的大徒弟至少练了半年才办到,果然是奇才啊!

  玉真人心中赞叹,脸上却不露声色,又微微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搬这块石头吗?”

  “晚辈不知。”

  “其实子龙教你的十三式枪法也是我所创,叫做‘百鸟朝凤枪’,是我用十年时间,观察各种鸟雀的飞行及搏击姿态后所创造。

  但若不学‘落凤功法’,那十三式枪法也没什么意义,可如果你搬不动这块大石,那你也无法真正领悟到‘落凤功法’,这其实是环环相扣,力量才是武学的最基础,不管是谁,或许他们练习武艺的方法不同,但基础都是一样,你明白吗?”

  刘璟心中激动异常,他一个多月来感受到的巨大失落,被玉真人一句话揭开了。

  他双膝缓缓跪倒,含泪道:“刘璟学武太晚,已经无法再筑基,恳求真人教我,我愿拜真人为师。”

  玉真人久久凝视刘璟,良久才缓缓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饶过那个盗马贼?”

  刘璟没有应答,静静地等候玉真人给他答案,玉真人叹了口气,“这其实就是我收徒的条件,我的徒弟必须心怀慈悲。”

  说到这,玉真人又淡淡一笑,“当然,我并不要求每个人都像出家人那样慈悲为怀,只是我希望我的徒弟能有一颗怜悯之心,那大汉其实并不是贼,只是奉命行事,你却一刀斩断他的手腕,令他终身残废,可受苦的却是他的妻儿。

  当年公孙瓒也曾想拜我为师,但我婉拒了他,就是因为他的杀戮之心太重,不过我还是把百鸟朝凤枪传给了他,但他没有学到我的落凤功法,所以只学得其形,未得其神,可惜啊!”

  刘璟心里如坠入冰窟一般,他已听懂了玉真人的意思,就是拒绝了他拜师之求,原因是他的心不够慈悲。

  “可是....晚辈并没有公孙瓒那样的杀戮之心,晚辈只想建功立业,做一个汉末名将,拯救天下苍生,能像赵将军一样能名震天下。”刘璟的语调中竟带着一丝哀求,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了,他不想失去这个机会。

  “汉末!”

  玉真人叹息一声,“你的言语之间带着一种少年人没有的沧桑情怀,或许连你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不过你确实不是公孙瓒,你能和我心意相通,说不定还能帮助我修行,所以,我愿视你为小友。”

  刘璟低下头,心中异常沮丧,他只想学武,不想论道,玉真人笑了起来,“放心吧!子龙能学武三年后脱胎换骨,我也能让你易筋洗髓,只是需要多少时间,那就要看你的努力和天赋了。”

  这句话使刘璟刚刚冰冷的心又重新温暖起来,他激动得泪水涌出,重重磕一个头,“我愿以百倍的努力,不负真人的教诲。”

  玉真人点点头,“明日五更正,在隆中青竹观大门前,我会等你,记住,你只有这一次机会,过时不来,我就返回常山郡。”

  。。。。。。。。。。。。

  五更又叫平日戊夜,也就是后世半夜三点到五点之间,而五更正就是半夜四点整,玉真人要求刘璟在隆中青竹观大门前等候。

  这里面就有很多问题,一是城门要卯时一刻才开启,也就是早晨五点半左右,若明早再出城去隆中,肯定是赶不上了。

  其次隆中他一次都没有去过,据说在城西二十余里外,至于青竹观在哪里,他更是一无所知。

  所以刘璟做出一个决定,今天下午他就去隆中,先探查到青竹观,然后在隆中住一夜。

  心中的急切使刘璟恨不得立刻就走,但转念一想,他还是得先回刘府一趟,至少告诉蒙叔一声,他要去隆中拜友,今晚不回来。

  打定了主意,刘璟纵马向刘府疾奔而去,此时,他已经把蔡中偷马之事抛到了脑后。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16 18:59

  第45章 矛盾激化

  进了刘府,刘璟兴冲冲向自己的小院走去,此时他心中只有对美好前途的憧憬,他错过了孩童时的筑基,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这辈子不会再有什么武学上的成就,连他自己也几近绝望。

  但赵云却是在十四岁才开始练武,仅仅用了五年时间,便练成了绝世武艺,这又给了刘璟一线希望。

  赵云可以,为什么他刘璟不行?关键是要得到明师指导,天下有这个能力者,恐怕只有玉真人。

  刘璟兴冲冲刚走进自己小院,一进门,就感到一种不祥,他本能地将手按在刀柄上,屋子里传来异常声响,就像有人在打砸物品。

  “公子!”

  旁边柴房里传来蒙叔低微的喊声,刘璟快步走进柴房,眼前的情形令他一怔,只见蒙叔正吃力地扶墙站起身,满脸是血。

  “这是怎么回事?”

  刘璟连忙扶住蒙叔,他额头破了一块,血肉模糊,刘璟连忙从怀中摸出一贴金创药,小心翼翼给蒙叔的伤口贴上。

  “蒙叔,谁在房间里?”

  “唉!”

  蒙叔叹了口气,“是蔡家女公子,怒气冲冲闯进来,我想拦住她,结果......不小心额头撞在箱子上。”

  居然打上门了,刘璟重重哼了一声,转身向自己屋里走去。

  “公子,千万不能伤她!”蒙叔跟在后面急道。

  “我自有分寸。”

  刘璟快步走到自己房门前,他沉吟片刻,一把推开了门,房间里的情形使他心中怒火升腾,眼睛不由眯成一条缝。

  房间一片狼藉,所有的家具都被砍得粉碎,铜灯一截为二,衣服也被扯烂,蔡少妤俨如一头发狂的小母兽,手执刘璟的白龙短剑,正发疯似地劈砍睡榻。

  房门‘轰!’地被推开,蔡少妤蓦地回头,她哭了一夜,眼睛通红,死死地盯着刘璟,眼中有一丝惊愕,但更多却是仇恨和愤怒。

  刘璟平静地走进房间,在角落里拾起亭侯印玺,拍了拍上面的灰,又将散落在地上的几锭黄金拾起,那是他比剑得到的奖励。

  他的目光又落在少女手中的白龙短剑上,印玺、黄金、白龙短剑,这三件物品是他最贵重的家当。

  “把剑给我!”刘璟伸出手,语气冷淡。

  “我要杀了你!”

  蔡少妤歇斯底里地大喊一声,挥剑扑了上来,刘璟一闪身,凌空一脚,正踢在她的手腕上,剑脱手而出。

  刘璟想起了蔡中盗马之事,想起了蔡夫人的刻薄,想起了蔡瑁的暗箭,这一刻,他对蔡家恨到了极点,也冷酷到了极点。

  刘璟一把抓住蔡少妤的胳膊,向屋外拖去。

  “浑蛋!你弄痛我了,快放开我!”蔡少妤痛得尖声大叫。

  刘将把她拖到门口,将她甩到院子里,“滚出去!”

  蔡少妤几时受过这种待遇,被人抓住胳膊扔到院子里,她羞愤交集,坐在地上放声大哭,“我要告诉父亲,要告诉姑姑和姑父,让他们打死你,我死也不嫁给你!”

  “够了!”

  刘璟一声怒吼,吓得蔡少妤停住了哭泣,刘璟此时已忍无可忍,指着她怒斥道:“我上次已经给你说过,我不会娶你,你这样的女人,就算来四十个,我也看不上眼,你不要自作多情了,就算天下女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娶你,你走吧!”

  蔡少妤脸色刷地变得惨白,随即又因羞愤而胀得通红,心中暗忖:‘原来这个人是这样看我,嫌弃我、糟践我、羞辱我,我是堂堂的蔡家嫡女,在他眼中,我就这么不堪吗?连乞丐都不如,这样的男人,就是天下男人死绝了,我也不会嫁给他,我宁可当出家当比丘尼。’

  蔡少妤慢慢站起身,整理一下衣裙,她刻骨地盯了一眼刘璟,紧咬银牙道:“好!你的话我记住了,总有一天你会为今天的话后悔,我发誓!”

  “你发誓一百遍也没有用,快走!”

  蔡少妤狠狠一跺脚,转身冲了出去,直到她跑远,蒙叔才叹了口气,慢慢走上前道:“公子,你不该这么待她,她毕竟是蔡家之女,你把她扔到院子里,就连府上的丫鬟也没有这样,何况她是......”

  刘璟怒气冲冲,“我不管她是什么人,触怒了我,我一样会动手,管她是哪家人?”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声冷笑,“哟!好一个勇猛的少年郎。”

  这声冷笑就像蛇吐出的红信,令人脊背冒冷汗。

  刘璟一回头,只见十几名仆妇丫鬟簇拥着蔡夫人出现在院门口,她鬓角微见汗,可见她是匆匆赶来,蔡夫人刚才遇见了蔡少妤,她哭着飞奔而去,更加激怒了蔡夫人。

  “璟公子很有胆识嘛!我真是佩服。”蔡夫人一阵尖厉冷笑,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冷酷。

  刘璟冷静下来,微微躬身行一礼,“夫人有什么事吗?”

  “我来看望我的侄女,听说在你这里,她还在吗?”

  “回禀夫人,她已经走了。”

  “是吗?她在这里听说受了欺辱,是你欺辱她吗?璟公子!”

  “我不明白夫人的意思。”

  刘璟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他感到了蔡夫人来者不善,但他并不想示弱,“夫人不妨解释一下,堂堂的蔡家嫡女,趁我不在,跑到我房里来做什么?难道这就是蔡氏家风吗?”

  “你....在胡说什么!”蔡夫人怒视刘璟。

  这时,蒙叔忍不住道:“夫人,是蔡姑娘先来闹事,房间里被她砍得稀烂,所有的碗盆都被摔.....”

  “住嘴!”

  蔡夫人一声怒斥,打断了蒙叔的话,“主人在说话,你一个奴才插什么嘴。”

  蒙叔吓得跪下,低头一言不发,刘璟扶起了蒙叔,冷冷对蔡夫人道:“夫人,在你眼中他是奴才,但在我眼中,他却是长辈,他说的话,也就代表了我。”

  蒙叔依旧低下头,嘴唇哆嗦着,泪水不知不觉从眼中涌出,璟公子居然说他是长辈,他做了四十年家奴,却是第一次有主人把他视为长辈。

  蔡夫人一串喋喋尖笑,把话题转到一个奴才身上,对她来说,都是一种侮辱,她嘲讽的目光再次盯住了刘璟。

  “好吧!你想糟践自己,我一点不反对,不过我是来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你必须搬出刘府,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住处了,这也是你伯父的意思,你不用再去找他。”

  刘璟呵呵冷笑,他早就不想住在刘府了,“很好,我正求之不得,我立刻就走,蔡夫人,你先请吧!”

  蔡夫人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挥手,“我们走!”

  她带着大群仆妇一阵风似的走了,院子里只剩下刘璟和蒙叔,刘璟笑了笑,对蒙叔道:“我们收拾一下,走吧!”

  蒙叔摇了摇头,“感谢公子的好意,但我卖身契在刘府,我若离开刘府,会被官府抓捕,我还是留下。”

  “可是那个女人会虐待你,她会把对我的恨发泄在你身上。”

  蒙叔笑了,“这没什么,大不了让我去喂马,而且我和几个管家的关系都很好,几十年的交情,他们会照顾我,公子就放心去吧!”

  刘璟沉吟一下,转身去了小书房,匆匆写一封信,又找到蒙叔,把信递给他,“这封信你替我转交给大公子,我请他关照你。”

  “谢谢公子,我会把信交给他。”

  刘璟又取出三锭黄金,塞给蒙叔,“这点金子你收好,万一有事,你用得着。”

  “不!不!我不能要。”

  蒙叔慌忙推迟,“公子在外面,更需要用钱。”

  刘璟不睬他,硬将黄金塞给了他,这才拾起皮囊,转身而去,笑声从院外传来,“蒙叔,请多保重!”

  蒙叔跑出院子,望着少主人的背影走远,泪水再一次不争气地涌出,模糊了他的眼睛。

  。。。。。。。。。

  入夜,长公子刘琦匆匆来到父亲书房前,他正要敲门,却听见屋里传来继母蔡夫人怒喊声,“将军还想再纵容他吗?他居然出手打少妤,这种事骇人听闻,几时发生过?他打的不是少妤,打的是我蔡家的脸,将军,这门婚事蔡家不能接受!”

  “夫人,冷静点,这件事以后再说,别把身子气坏了,再说他不是搬走了吗?”

  “哼!我再也不想见到他,目无尊长......”

  门外,刘琦暗暗叹了口气,世间事,很多都是说不清道不明,母亲言辞凿凿,好像占据了道义的上风,可没有因,又怎会有果?

  这时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刘琦迅速躲在一根立柱后,门开了,蔡夫人走了出来,她又意犹未尽回头道:“将军,不管是缓兵之计也好,从长计议也好,反正这门婚事我绝不同意,我觉得琮儿比他更合适。”

  房间里传来刘表重重冷哼,刘琦眉头一皱,‘母亲果然是支持二弟娶少妤。’

  其实刘琦也想娶蔡少妤,倒不是因为他喜欢蔡少妤,而是为了以后的立储大计,毕竟蔡家是荆州第一名门望族,得到蔡家支持,他的地位就稳固了.

  蔡夫人细碎的脚步声远去,刘琦这才从立柱后走出来,上前敲了敲门,“父亲,是我!”

  “进来吧!”房间里传来刘表疲惫的声音。

  刘琦推门进了屋,只见父亲正负手站在窗前,沉默地凝视着窗外的黑暗。

  “孩儿拜见父亲!”刘琦跪下,恭恭敬敬磕一个头。

  “你是为璟儿之事而来吗?”刘表语气有些沉重地问道。

  “是!他留了一封信给孩儿。”

  刘琦取出一封信,“父亲,就是这封信。”

  刘表却摇了摇头,“我暂时不想看,你不用给我。”

  刘表坐了下来,良久,他苦笑一声道:“家事真令人头痛啊!”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16 19:00

  第46章 练武的抉择

  父亲的这句话让刘琦的心一下子松了下来,看来父亲也并不糊涂,知道璟弟无辜,只是家事难断,才让他左右为难。

  “父亲,这件事真的是少妤先惹事,把璟弟房间物品全部毁坏,所以璟弟盛怒也是可以理解,父亲,孩儿认为就这样把他赶出府门,是母亲处置不公。”

  刘琦从来不敢说继母的不对,这一次他鼓足勇气指责蔡夫人出事不公,这里面多多少少带着一丝对蔡夫人偏向二弟的不满。

  刘表叹了一口气,“让璟儿搬出去住其实是我的意思,只是我的原意是让他搬出去住,给他安排宅子,解决好食宿,再和他细谈,绝不是今天这个结果,说实话,我也很痛心,他毕竟是我的侄子,这让我怎么向他死去的父亲的交代?”

  “那父亲...打算怎么办?”刘琦尽量委婉地问道。

  刘表确实很难办,他已渐渐意识到了侄子和妻子的矛盾,他也明白今天刘璟被赶走是遭到到了不公,但是....他又不可能为刘璟而和妻子闹翻,家事难断,他是深深地感受到了。

  沉思片刻,刘表说:“你替我去安抚一下他吧!给他安排好食宿,另外告诉他,我心里有数,将来不会亏待他,让他体谅一下我的难处。”

  “孩儿一定会好好安抚他,安排好他的食宿,另外,孩儿还有一个建议。”

  “什么建议,你说吧!”

  “孩儿的意思,是不是可以给璟弟找点事情做,比如说,给他安排一个职务,这样,他搬出去住也就顺理成章了,不会引起外面的议论,而且他也可以体会到父亲的一片苦心。”

  “你觉得可以吗?”刘表问道。

  刘琦点点头,“他已参加了灭张武之战,而且少年老成,他完全可以胜任普通军职,更重要是他杀死张武,立下了功绩,父亲因功封官,也是很正常之事,没有人会说什么。”

  刘表背着手走了几步,长子刘琦的建议打动了他,沉思了一会儿,笑道:“好吧!这件事让我再考虑考虑。”

  ...........

  隆中在襄阳以西约二十里,从襄阳城西出门,行七八里后便是檀溪,过檀溪桥再一直向西走十余里左右便可抵达隆中。

  隆中位于汉水以南,离襄阳只有二十里,虽然早已是刘表的地盘,但在汉朝的行政区划中,它却属于汉水对岸的南阳郡樊城县。

  所以历史上,诸葛亮到底隐居在南阳还是襄阳,争议就在这里,诸葛亮在出师表中说躬耕于南阳,就是因为隆中属于南阳郡,但他的生活及社交圈子却都在襄阳。

  刘璟是在黄昏时分抵达了隆中,他在隆中镇上找了一家干净的客栈住下,令他欣慰的是,青竹观就在镇子西面两里处,镇上人人皆知,很容易找到。

  “公子是第一次来隆中吧!”

  旅舍主人是一名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长得白白胖胖,笑容可亲,也十分健谈,他举着油灯带领刘璟向房间走去。

  刘璟牵着宝马跟在主人后面,他已有了教训,他的战马需要他亲自照料,不能交给店家。

  “嗯!第一次来隆中。”

  “公子觉得隆中怎么样?”

  “山清水秀,风景秀丽,而且民风淳朴,是个好地方。”

  “呵呵!我们隆中可不仅是山清水秀,而且人文荟萃,庞家的鹿门书院就在隆中,水镜先生司马徽、凤雏庞士元、卧龙诸葛孔明,还有徐元直、崔州平这些北方名士皆汇聚隆中。

  一到旬日,我们隆中镇上满街都是士子,公子今天是运气好,正好有空房,要是早来几天,根本就没有房间,全部都被读书人住满了。”

  “这是为何?”

  “前几天水镜先生公开招徒,从荆州各地赶来上千士子,那个才叫做热闹,所以旅舍都住满了,就连公子要去的青竹观也住满了读书人,都想拜水镜先生为师。”

  刘璟点点头,他也知道北方有千余名士逃避战乱来荆州,使荆州成为北方士族的最后一块乐土,隆中因为有庞氏的鹿门书院,这便使得隆中成为北方士族汇聚的大本营。

  “好了,就是这里,公子请吧!”

  店主人把刘璟领到一间小小的院子,是一间独院,院里有两间屋子,周围有一人高的院墙,刘璟将院子包下,一天二十钱,价格并不贵。

  “多谢店主,明天上午就拜托了。”

  “放心吧!明早四更,我一准叫醒你。”

  店主人把油灯交给刘璟,回前院去了,刘璟牵马走进院子,院子里十分安静,一株老槐树就像一个佝偻的老者,倚在院墙一角。

  刘璟索性吹灭了油灯,在院子里一方大石上坐下,他仰望漫天璀璨的星斗,他心中很乱,从他来到这个时代,他的心从没有平静过。

  此时他才终于静下心仔细观看三国时代的夜空,三国的夜空和后世也并无不同,就不知在这个无尽的宇宙中,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一颗流星从天空划过,刘璟忍不住低低叹息一声,或许这又是一个穿越两千年的灵魂。

  他还可能回去吗?

  若不能回去,在这个金戈铁马的时代,他又该何去何从?

  ........

  隆中位于襄阳以西的一片起伏山峦之中,一座座山峦沟壑之间,分布着十几个的亭里和小镇,这里民风淳厚,路不拾遗,俨如一处被战乱遗忘的世外桃源。

  五更未到,刘璟便骑马出现在青竹观外的一条小路上,青竹观依山而建,背后是一片占地数百亩的竹林,一条小溪从道观旁潺潺流过,是一处灵脉汇聚之地。

  离道观还有百余步,刘璟翻身下马,牵马缓缓前行,此时正是黑夜最深沉之时,四周一片寂静。

  不多时刘璟来到了道观前,大门左侧有一片小松林,土坡上隐隐可见一座亭子的轮廓。

  刘璟牵马上了土丘,远远他便看见亭子里有一个瘦小的身影,刘璟心中一阵激动,快步走近亭子,亭子里盘腿坐着一名老道士,正是昨天遇到的玉真人。

  刘璟放开马匹,走进亭子里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个头,“晚辈刘璟拜见真人!”

  玉真人慢慢睁开眼,微微一笑道:“你昨天就住在隆中吗?”

  “是!晚辈昨晚赶到隆中,襄阳城门要卯时才开启,早晨过来,赶不上。”

  “难为你了。”

  玉真人从怀中取出一只紫色小玉瓶,从里面倒出一粒桂圆大的药丸,连同一只酒葫芦递给他,“把药嚼碎了用酒喝下去。”

  刘璟有些愣住了,这就开始了,没有任何前奏,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不过他的一愣神只是短短瞬间,很快他便坦然接受这种开端,确实没有必要多说什么,一切早已顺理成章。

  刘璟克制住内心的激动,接过了药丸和酒壶,他轻轻捏碎药丸,一股异香扑鼻而来,这里面似乎有麝香的成份。

  他将药放入口中,举起酒葫芦猛灌几口,酒非同寻常,一股让人难以忍受的辛辣冲入口中,就像吃一团芥末,眼中和鼻腔里灌满了辛辣之气,呛得他几乎要喷了出来,但刘璟还是强忍住了,慢慢将药和酒咽入肚中。

  玉真人见他服完药,脸上浮现一抹笑容,不错,这孩子居然能承受住,是一个好的开端。

  他从身旁取过半截砖头,笑眯眯道:“在襄阳西城门外紧靠城门处还有另外半截砖头,你去替我取来,我给你半个时辰,记住了,只有半个时辰。”

  刘璟仔细看了一眼砖头的模样,转身便狂奔而去,来回四十余里,他只有半个时辰,这就好比后世的半程马拉松赛程,他要跑进高手的行列。

  “跑得倒挺快!”

  玉真人负手走到亭子旁,远远望着刘璟跑远的身影,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这孩子话虽不多,却很聪明,没有骑马前去,他居然猜到了自己的用意,孺子可教也!

  .........

  刘璟的全身已像火一般燃烧,仿佛他的五脏六腑都要被焚烧殆尽,这种浑身燃烧的痛苦,只有通过拼命奔跑才能稍稍缓解。

  此时刘璟已经完全感受不到疲惫,他只有一个念头,跑!拼命跑!

  黎明前的黑暗中,一个身影在襄阳以西的原野中疾速奔跑......

  半个时辰渐渐到了,盘腿打坐的玉真人又慢慢睁开了眼睛,在朦胧的晨雾中,他看见了一个身影正从远方疾奔而来,手中拿着半截青砖,累得满头大汗,玉真人脸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不错,这孩子通过了考验。

  ........

  “我收徒弟都是从四五岁开始,慢慢加以筑基培养,但很不幸,我所收的三十几名弟子中,最终只有两人成功,其余大部分沦为了平庸者,白白耗去了我数十年时间。”

  后来,我遇到了子龙,可惜那时他已十四岁,无法再从头筑基,但我觉得他与我有缘,不想放弃他,可是又该怎么教他呢?

  这个问题令我非常棘手,为此我在落凤观藏经阁内思考了七天七夜,终于想出了一个大胆的方案,或许我可以发掘出赵云身体里未知的力量。

  从那时起,我就用一种全新的办法培养子龙,最终证明我成功了,仅仅只用了五年时间,便将一个猎户少年培养成天下绝顶高手,当然,这和他的超人天赋有关。

  璟公子,你十六岁才开始筑基,要子龙还要晚两年,尽管你也同样具有非同寻常的天赋,但你体格已长成,不像子龙当年还在成长。

  所以我给你配置的药,又和子龙不尽相同,更加猛烈,我真的不能保证成功,你需要作出一个决定,愿不愿意冒这个风险?”

  亭子里,玉真人注视着刘璟,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坦诚。

  “如果失败了会怎么样?”刘璟沉声问道。

  “若失败了,你将终生瘫痪在床。”

  刘璟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我宁愿死,也不想平庸地度过余生。”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16 19:51

  第47章 残酷的训练

  无论是刘璟还是当年的赵云,他们的筋骨都不可能再重新发育,几乎已定型。

  但他们身上却具有尚未挖掘出来的潜能,这种潜能其实每个人都具备,只是大小各不相同。

  玉真人配制出了专门激发潜力的药物,取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洗髄酒和易筋丹,它的作用就是要激发出人体的这种潜力。

  所以每次服完药,刘璟都会感到一种无穷的力量在身体内激荡,但很快这种充满力量的感觉便消失了。

  而超负荷的训练就是为了把这种人体偶然才会爆发出的潜能固定下来,让它变成一种正常的力量。

  这和后世训练举重运动员有异曲同工之效,玉真人的目的也只有一个,充分挖掘出刘璟的潜能,使他的力量倍增,有了千斤之力,才能真正练习落凤功法,最后才能练百鸟朝凤枪,这是环环相扣。

  当天晚上,刘璟几乎是被几个小道士抬进了青竹观,当药力消失后,那种极度的疲惫之感几乎将刘璟置于死地,连他自己也记不清楚自己到底跑了多少里路,爬了几趟山。

  在刘璟的理解中,练功应该是循序渐进,慢慢加量,但玉真人并没有这样做,一天给他吃了三次药,把他逼向体能的极限。

  ‘扑通!’

  剥光衣服的刘璟被扔进一口直径约一丈的大铁锅中,一名小道士忙碌地在铁锅下添加柴禾,铁锅下火光熊熊,铁锅内热气腾腾。

  另一名小道士则将一筐采来的草药倒进铁锅,这架势,就仿佛在熬一锅喷香的青菜人肉汤。

  不过铁锅里放着一副竹垫,可以使刘璟的皮肤不用接触滚烫的锅底,只用享受沸腾的滚水。

  刘璟对外界的刺激几乎麻木了,感觉不到水温的滚烫,他只觉得自己在痛苦的地狱中不断下坠,一直跌入十八层地狱。

  玉真人伸手试了一下水温,已经滚烫,水温差不多了,便对烧火道士说:“撤去柴禾,不要再烧了。”

  “仙长,他需要浸泡多久?”一名小道士问道。

  “至少一个时辰,等会儿水变温了,再架柴烧水。”

  用滚水加草药,是给刘璟驱除疲惫,恢复他的体力,便于明天再继续大份量的强化训练,这种魔鬼般的训练至少要持续一个月,才能转为正常的长久训练。

  “真人,明早我.....几时开始?”刘璟躺在汤药中乏力地问道。

  “明天一早四更起床,我们去爬山。”玉真人笑眯眯地回答。

  .........

  刘琦知道刘璟去了隆中,却不知他身在何处?足足来隆中五次,才终于在青竹观找到了刘璟。

  刘璟却不想让刘琦过多知道他练武的细节,带着他来到了镇上。

  “长兄,刘皇叔的军队回来了吗?”刘璟笑道。

  “早就回来了,他们现在驻兵新野,皇叔还问起你,夸奖你的功绩。”

  “真是可惜,没有能迎接军队凯旋。”

  两人走到了小镇,刘琦提出请他吃午饭,刘璟笑问道:“长兄带钱没有,我身上可以分文皆无。”

  刘琦摸出一小锭黄金,约有三四两,在手中掂了一下,笑眯眯问道:“这够了吧!”

  “足够我吃十顿了。”

  两人有说有笑地走进一家酒馆,但很快刘琦便被惊得目瞪口呆,这一顿饭,刘璟竟要吃五斤肉,两升米,简直令他不可思议。

  “璟弟,你怎么....饭量变大了很多?”

  刘璟苦笑一声,如果刘琦知道自己每天的运动量是过去十倍还不止,他就不会惊讶了。

  “最近可能是在长身体吧!特别能吃,我也觉得奇怪。”刘璟含糊回答。

  刘琦心中有更重要的事情,刘璟饭量变大,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他沉吟一下道:“璟弟,你离家之事,父亲很歉疚,他让我来找你,表达对你的歉疚和关心,希望你能理解他的难处。”

  刘璟点点头,“我能理解伯父的难处,清官难断家务事嘛!家庭矛盾很难说谁是谁非。”

  刘琦没想到刘璟这般明事理,他这几天压在心中的担忧,就仿佛一下子被风吹散了,心中顿时明朗起来。

  刘琦呵呵笑道:“要是父亲知道你这样善解人意,他不知该多高兴,说真的,我其实认为不是你的错,根子还在出在你和蔡家联姻那件事上。”

  “我不想和蔡家联姻,已经向伯父明确表态了。”

  “我知道。”

  刘琦叹了口气,“其实少妤并不适合你,她从小被娇宠惯了,她需要一个更宽容,或者说脾气温和的丈夫,你宽容是有,但骨子里却很强势,你们俩人就算勉强成亲,将来也会很难相处。”

  刘璟默默点头,刘琦说得倒也不错。

  两人沉默片刻,刘琦又问道:“那这件事,你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刘璟苦笑一声,“我肯定不会答应,伯父把我逼急了,那我只好回山阳老家。”

  “其实没有必要这样做,你如果态度坚决,父亲应该不会再逼你,但我觉得娶了少妤,会有很多好处,我劝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刘琦的心中很矛盾,一方面他希望刘璟放弃这门婚事,不要跟他争夺少妤,可另一方面他又担心二弟得到母亲支持,最终娶到少妤,获得蔡家的支持,从而威胁到他的世子地位。

  所以他又希望刘璟能夺下这门婚事,断绝二弟的夺嫡之路,这种患得患失的想法,使刘琦前后说法有一点自相矛盾。

  “长兄还有别的事情吗?”刘璟不想再提蔡家联姻之事,岔开了话题。

  “还有就是要解决你的食宿问题,另外,父亲的意思,想给你谋一个职位。”

  这两件事刘璟倒很感兴趣,他现在最缺的是钱,他现在食量太大,青竹观养不起他,他的手中的一点黄金也支持不了多久。

  更重要是他的药耗费极大,玉真人带来的药只能支撑他一个月,一个月后,就要他自己想办法了。

  另外入职之事,也是他盼望已久,这就是意味他正式入仕,开始了他的奋斗历程。

  刘璟尽量克制住内心的急切,笑了笑道:“倒也是,我现在饭量太大,青竹观已供养不起我这个大肚天师,不知长兄打算怎么解决我的食宿问题?”

  “我在樊城给你找了一座小宅,家具什么的都配齐了,你随时可以搬过去,至于你吃饭问题,可以在樊城的江汉酒馆就餐,饭钱你不用担心,我自然会和他们结算。”

  刘璟心中微微一怔,怎么把他安排去了樊城?

  但一转念他便明白过来,这其实是将他边缘化,或许他刘璟的风头太劲,已经影响到了刘琦和刘琮,也或许是他不肯娶蔡少妤,刘表要给他的一个警告。

  总之,是有一点贬黜的意思在内,刘璟心中忍不住冷笑一声,又不露声色问道:“那准备给我安排什么职务呢?”

  也许是感觉到把刘璟安排去樊城,心中有愧,刘琦更放松了语气,笑道:“具体职务你可以自己考虑,只要不太过份,父亲应该会满足你,作为你斩杀张武的封赏。”

  这时,刘璟倒想起一事,有关他以后的练功,他沉吟一下道:“我希望新职务和汉水有关。”

  “这个要求不过份,我去给父亲说一说,另外,你在隆中还在呆多久,父亲想知道你在隆中做什么?”刘琦疑惑地看着刘璟。

  “这个.....我遇到一个老道,正向他学习制丹,还有一个月吧!一个月后,我会出现在樊城。”

  刘琦点了点头,取出三十两黄金,放在桌上推给了刘璟。

  .........

  刘璟一路奔回了青竹观,他练武已经五天了,直到昨天,他身体的极度疲惫感渐渐消失后,他才深深体会到了身体的变化,他竟有一种脱胎换骨般的感觉。

  就像卸下了重重的负担,身体更加轻盈,步履更加有力,体力更加充沛,他能很轻松地跑回襄阳,而感觉不到疲惫,仿佛浑身有一种使不完的活力。

  他知道,这并不完全是魔鬼般训练的结果,还有玉真人的药也起了作用,这种药似乎激发了他的潜能,这还仅仅只开始了五天,一个月后,又会是什么效果?

  一路飞奔到了道观门口,老远便看见站在亭子里的玉真人,“真人!”刘璟兴奋地挥了挥手,飞奔而至。

  “你知道自己超过了多少时间吗?”玉真人冷冷问道。

  刘璟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玉真人只给他一刻钟时间,但他一时兴起,至少耗去了半个时辰。

  “晚辈愿意受罚!”

  “是吗?”

  玉真人又变得满脸笑容,“既然你主动提出,我也不客气了,今天就罚你多跑二十里。”

  ........

  很快刘璟便知道,每天多跑二十里其实并不是处罚,而是给他增加了训练量,半个月后,他每天要跑一百里,这几乎相当于每天跑一个马拉松的赛程了。

  但这还不够,他还要爬山数十次,从凌晨四更时分开始,一直要到晚上亥时才结束,几乎每天都被小道士抬进道观,然后剥光衣服扔进锅里慢炖。

  刘璟一天天感受到自己的强大,很快,他训练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二十天,这期间,赵云来看过他两次,并给他送来二十石粮食和十口猪,这却是刘备给他的心意。

  这天晚上,刘璟泡完药浴,浑身的疲惫感已消除了很多,这个时候,他一般是回屋睡觉,但今天,刘璟却来到了玉真人的房前,敲了敲门,“真人,是我!”

  “进来吧!”

  刘璟推门进了屋,玉真人正盘腿而坐,闭目冥想,尽管玉真人不准刘璟称他为师父,但在刘璟心中却已视他为师。

  刘璟上前跪下,恭敬地行一拜礼,“真人找我吗?”

  玉真人慢慢睁开眼睛笑道:“找你有点重要事情。”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17 08:45

  第48章 离别又重逢

  【周一新的开始,冲榜激烈,随着大神越来越多,冲榜越来越艰难,望大家支持老高一票,跻身在榜上,恳求支持!】

  =====

  刘璟坐直了身子,态度恭恭敬敬,他从内心深处感激玉真。

  玉真人微微笑道:“训练已经二十三天了,你觉得效果怎么样?”

  “回禀真人,我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很多从前无法办到的事情,现在都可以轻松办到了。”

  “比如什么事呢?”

  “就拿跑步这件事来说,从这里到襄阳西城,第一天用了半个时辰跑回,累得几乎要死去,但现在我可以毫不费力地跑回来,虽然时间没有节省,但我却能轻松地跑两个来回,也不是很疲惫。

  另外昨天我去搬那块大石,已经可以勉强搬起来,走了那么几步,这就是力量的进步。”

  玉真人感觉到刘璟的语气中有一丝沾沾自喜,目光立刻严厉起来,“子龙虽然说得没错,你确实是个资质极高的少年,不亚于当年的他,但你还有很艰辛的路要走,切不可为一点进步就自鸣得意,明白我的意思吗?”

  刘璟俨如被一棍打,心中的喜悦荡然无存,默默点了点头,玉真人的意思,以赵云那样的资质都还要苦练五年,自己的路还长着呢!

  “我明白。”刘璟眼中露出愧意。

  玉真人的目光又温和起来,笑道:“说起来也惭愧,我虽然授徒不下三十人,但真正练成我武功者,却只有三人,大徒弟童渊和次徒李彦,还有就是我的关门弟子赵云,童渊和李彦已经过世,不过他们也传了不少徒弟,有点名气的,像张绣和张任,你应该听说过吧!”

  刘璟心中有些惊讶,他当然知道,北地枪王张绣,还有西川枪王张任,这二人都是以枪法名满天下,原来他们竟是玉真人的徒孙。

  玉真人又笑着继续道:“张绣和张任我见过,都是七岁开始练武,完全按照我功法来练习,不过他们的资质只能说较好,远远比不上子龙,可以说,子龙的天赋是百年来独一无二。

  而你却有一种机缘巧合,坦率地说,论身体素质你确实比不上子龙,但你有一种奇特的人生悟性,正是这一点吸引了我,使我对你抱有很大的希望。”

  “请真人放心,刘璟绝不会辜负真人的期望。”

  玉真人从旁边箱子里取出一红一黑两只葫芦,放在桌上道:“红葫芦内的洗髓粉我已经给你配好,一壶酒泡一包即可,黑葫芦是你平时服用的易筋丹,至于每天的泡澡的草药,罗箓道长知道,我已拜托他了,他会给你采制。”

  刘璟一惊,“真人要走吗?”

  玉真人叹息一声道:“本来想再陪你训练两个月,可身体感觉有点不对了,必须要赶回去,但愿还来得及。”

  “真人可以骑我的马回去,我的马更快。”刘璟焦急说道。

  玉真人笑得有些苍凉,“你这个傻孩子,我说的来得及不是指路途,是指我等了一生的时刻,你就不要问了。”

  玉真人没有明说,有些话不能告诉刘璟,自己的大限就快到了,他必须回山走完最后的一段修行之路。

  玉真人又取出一本厚厚的册子,郑重地递给刘璟,“这是我这些天写的一点东西,你多看看,就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了,还有药的配方和炮制方法,这是我落凤门的不传之秘,比落凤功法和百鸟朝凤枪还要重要,你一定要向我保证,绝不可泄露给第三人。”

  刘璟接过册子,神情凝重道:“我向真人保证,绝不泄露给第三人!”

  玉真人又笑了起来,“是我看不透了,能渡世救人,又有何隐秘可言,药方留在世间也无妨,你可随性而为,不必拘泥保证,我取消你的保证。”

  “弟子记住了。”

  玉真人又指着册子道:“册子里的内容你要认真对待,严格按照我交你方法一一完成,不可急于求成,另外在最后两页,有一式刀法,是我专为你创,我看你速度很快,或许将来你能以快制胜。”

  刘璟想到以后可能见不到玉真人了,他对自己的恩德以后将无法报答,他心中酸楚,跪下磕了三个头,“真人大恩,刘璟铭记于心,我一定会回报真人。”

  玉真人微微一笑,“将来你若有所成,就多多关照常山郡的乡民,这就算报答我了,如果有缘,我们或许还会以某种形式相会,希望那时,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为人正直且武艺高强的璟公子。”

  “弟子记住了!”

  .........

  房间里,刘璟默默将书册放在桌上,一页一页翻看,内容写得非常详细,他以后该怎么训练,采用什么方式,需要多大的训练量,还有可能遇到的危险,怎么化解,书中都一一细述。

  玉真人在书中尤其叮嘱他,千万不要贪多求快,那样风险太大,需要循序渐进,持之以恒,三四年后当见成效。

  另外,赵云教他百鸟朝凤枪只是基本招式,并不完整,真正完成的百鸟朝凤枪有十三式二百八十一种变化,那是落凤门的不传绝秘,没有玉真人的同意,赵云也不敢私授给他。

  玉真人已经告诉了赵云,可以把完整的百鸟朝凤枪传授给刘璟。

  刘璟不是一个容易感动之人,但玉真人对他的循循教导却令他鼻子里一阵阵酸楚,此恩此德,他真不知该怎么回报。

  刘璟翻到最后一页,却微微一怔,玉真子告诉他,最后两页是一招专门为他创造的刀法,但他看到图样却不是一招,而是有二十四幅图,每幅图都是一刀劈出,从各种角度。

  他又仔细研究片刻,这才终于明白了,其实还是一招,只不过这一招是要把二十四种出击都悟透,才会找到那一刀劈岀的灵感,看似复杂之极,但最后却厚积薄发,将二十四种出击简化成了一刀,快疾无比。

  玉真子在最后写一句话,一刀惊风雷,此式可称为风雷变。

  这么复杂的二十四刀,最后却化简为一刀,刘璟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沉思良久,忽然有点明悟了,为什么国画大师们随意地描绘几笔,便有意境无穷,看似简简单单,却是普通人无法模仿。

  或许这同样也是一种化繁为简,为了这随意几笔,他们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和岁月,才将毕生的才学都倾注到这简单地几笔中去。

  那么赵云那随随便便封杀自己的一个架势,又不知有多少种变化组成,难怪赵云说教给自己的十三式枪法并不是完整的百鸟朝凤枪,完整的百鸟朝凤枪哪里可能只有十三式,每一式背后又不知蕴藏着多少精髓。

  而这些变化又必须悟透落凤功法才能学会,而没有力量,根本就无法真正悟透落凤功法,直到这时,刘璟终于幡然醒悟,所有的的高强武艺其实都是化繁为简。

  绘画、书法、文章,甚至厨艺,天下所有的技艺都何尝不是如此。

  他一跃跳起,拔出刀,霍地一刀斜劈而出,随即刀光划出一道圆弧劈出,这是第一幅和第二幅图,一共有二十四幅图,全部精髓都悟透后才能劈出这一刀风雷变。

  每一式劈出都一一试过,刘璟兴奋异常,这一式刀法中必须具备的落凤功法他都学会了,也就是说,这是玉真人专门为他量身打造的一招。

  直到这时,刘璟才真正地学到了玉真人的武功,尽管只有一招,但它所蕴含的武学至理,却令刘璟受用无穷。

  .........

  当天晚上,玉真人便告别了青竹观,连夜北上,赶回常山郡,刘璟则继续留在青竹观训练,,每天从早到晚的跋山涉水,长途奔跑,没有半点懈怠。

  又过了十天,刘璟正式完成第一阶段的训练,离开了隆中,前往樊城。

  ........

  樊城位于汉水北岸,和襄阳隔江而望,虽然城池面积比襄阳略小,但人口和繁荣程度却远远超过了襄阳,它是整个荆州的手工业城和物资集散中心。

  码头上商船云集,城内各种店铺林立,来自江东、巴蜀和荆襄的各种货物汇聚于此,甚至还可以看见一队队来自北方的骡马商队,满载着各种货物。

  城内不仅有商铺,还有各种工坊,织布、制鞋、打铁、造纸、木器、铜器、漆器等等,三百六十行,行行皆有。

  城内常住居民达二十余万人,每天还有数万人乘船过江,去樊城谋生,还有来自天南地北的商人,以及从北方逃来的难民,荆州各地来谋生的农夫,实际樊城的人口已超过三十万,仅在码头一带谋生的挑夫、船夫就有近两万人。

  刘璟很快便找到了刘琦给他安排的房舍,位于城南附近的一条小河边上,是一座占地约一亩的小宅,门口沿小河种了长长一排杨柳,千枝万条,随风轻摆,可以想象它在春天时的美景。

  宅子是一名荆州从事的老房,一直空关着,刘琦便借来给刘璟暂住。

  刘璟牵马刚走到门口,门却吱嘎一声开了,只见蒙叔挎个篮子从院子里走出,两人对望一眼,刘璟顿时惊喜地大喊:“蒙叔”

  蒙叔笑得脸上的核桃纹都绽开了,“公子,你终于来了。”

  他要跪下行礼,刘璟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他,“蒙叔,别跪!”

  蒙叔眼睛有些湿润了,哽咽着声音道:“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公子。”

  “我也是!”

  刘璟心花怒放,他一直担心蒙叔会遭到蔡夫人虐待,现在他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他以后就会跟着自己了。

  这是他这几天最为开心之事,他也知道,这一定是刘琦的刻意安排,刘琦的心细和善解人意,令刘璟暗暗感激。

  “公子,你怎么变得这么黑瘦?”蒙叔这才发现刘璟瘦了一大圈,皮肤也变得黝黑,把他吓了一跳。

  “说来话长,我们进屋去说。”

  刘璟笑着牵马向屋里走去,这时院子里又跑出一名小丫头,年约十一二岁,长着一张粉嫩嫩的圆脸,眼睛又大又亮。

  “蒙叔,他是谁?”小丫头好奇地打量刘璟,长得这么高大。

  “这就是璟公子,快来拜见。”

  蒙叔又笑呵呵给刘璟介绍,“这是厨房赵二娘的女儿,名叫阿多,原在府中的药房做事,琦公子特地把她调出来,以后就由她和我服侍公子。”

  小丫鬟乖巧地上前行一礼,“阿多给公子见礼!”

  声音又甜又脆,俨如一颗甘甜多汁的青苹果。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17 16:21

  第49章 钱是大问题

  各位书友,看完别忘记投推荐票啊!

  =====

  刘璟一直不太喜欢有丫鬟服侍自己,他觉得不是很方便,比如夏天,他就无法打赤膊在房间里乘凉.

  不过....这小丫鬟长得倒也乖巧伶俐,可怜可爱,也很善解人意,既然已经来了,刘璟便不再拒绝,笑着点点头,“进屋再说吧!”

  走进院子,才看到整个宅子全貌,小院不大,左上角种了一株挺拔的老杏树,树冠很大,亭亭如盖,将一半的房子都遮住了。

  房子大约有六七间,屋后还有一座小菜园,里外收拾得很干净,是一座很寻常的小户家宅,给刘璟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蒙叔喂马去了,小丫鬟领着刘璟来到他的房间。

  “公子,这是里外两间屋,蒙叔说,里间是公子的寝房,外间可以做书房。”

  说到这,小丫鬟又偷偷问道:“公子看书吗?”

  “还行吧!有时也会看。”

  “哦!我娘说,能识字可不得了,将来能当官,我爹就不识字,所以害得我现在只能做丫鬟。”阿多轻轻一撅嘴,气鼓鼓道。

  刘璟见她童心未泯,不由笑了起来,“以后有时间我教你识字。”

  “好呀!”

  阿多欢喜得拍掌,但立刻又泄了气,“你教我爹识字还差不多,我一个小女子,就算识字也不能当官。”

  说完,她心中又一阵黯然,可惜爹爹年初就去世了。

  刘璟没有注意她的心理变化,在窗前坐了下来,他一个月来都没有好好坐过了,此时坐下,长长地伸个懒腰,竟让他感觉如此地舒适,简直令他心旷神怡。

  “公子,还没有吃饭吧!我去给你烙饼,我会做羊肉小葱馅饼,可好吃了,公子要不要?”

  一双大眼睛满含期待望着刘璟,刘璟见她脸儿长得圆圆,像个雪白的包子一般,便笑道:“我给你改个名吧!”

  “好呀!”多儿欢喜得直拍掌,府中有一个寡妇叫多姑娘,名声不太好,多儿早就不喜欢这个名字了,既然公子要给自己改名,最好了。

  “公子叫我什么,春兰还是冬梅?”她忽闪的大眼睛里充满期待。

  “就叫....小包子!”刘璟笑眯眯道。

  “小包子?”

  多儿愕然,“包子是什么?”

  “是一种美好的东西,一直令我很怀念。”

  她虽然不知包子是什么,而且‘小包子’似乎有点不太好听,不过公子如此怀念,她便点了点头,“那就听公子的,就叫小包子,我娘就姓包呢!”

  她小嘴一撅,扭捏道:“不过长大后不准叫这个名字。”

  刘璟哈哈大笑,“等你将来风风光光出嫁时,就叫官名,这个只是小名。”

  多儿脸臊得通红,低着头捏着衣角小声说:“还...早呢!”

  刘璟见她模样儿可爱,不由笑道:“小包子,我都饿了,还不快去做羊肉小葱饼。”

  “哎!这就去。”

  小包子答应一声,转身欢欢喜喜跑了,刘璟望着她活泼的背影跑远,这才体会到,其实有一个小丫鬟也不错,至少不那么闷得慌。

  这时,刘璟静下心,他需要理一理思路,按照玉真人书册中的要求,他需要不少东西,一只大木桶,还有每天泡浴用的草药,还有他的大胃口,将来还要炮药,三十年以上的蛇胆、麝香,还有百年灵芝,这些都是极为名贵的药材。

  刘璟知道现在自己最缺什么了,钱!尽管刘府每个月给他三百例钱和一石米,但这点钱米对他没有半点意义,此时,他身上一共只剩下五两黄金,没有钱,他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可是....他去哪里弄一笔钱呢?

  ........

  小包子做的小葱羊肉馅饼美味无比,令人意犹未尽,从院子里出来,刘璟辨了一下方向,便直接向城南走去。

  樊城是发达的商业城市,到处都是商铺,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几乎整个荆州地区的货物都在这里集散。

  但这并不意味着樊城的大街小巷都是用钱铺成,随便弯腰捞一把就可以解决他缺钱的窘况。

  当然,他可以发明一点什么后世的小玩意,推广出去,火爆赚钱,但这是汉末,刘璟已有足够的觉悟,有些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搞不到钱,他自然有他的办法,而且能弄到大钱。

  樊城和襄阳一样,也有一条中轴大街,叫做南阳大街,贯通南北,很多有名的大商铺就分布在这条主干道两侧。

  刘璟一路打听,不多时便找到了他的目标,一座气派的商宅,位于城南最繁华之处。

  他走上台阶,抬头看了一眼大门上黑底金边的牌匾,‘陶氏商行’四个古篆字格外清晰醒目。

  在樊城,提到陶氏商行,没有人不肃然起敬,它在樊城的地位甚至可以和郡衙比肩。

  陶氏商行并没有什么商铺,但它在樊城做的生意却是最大,每当陶氏商行的金色鲤鱼旗出现在樊城码头时,总会引起一阵不大不小的轰动。

  陶家巨大的商业贸易也同样给荆州带来了滚滚税钱,而且另外对刘表也有丰厚的进贡。

  以至于陶氏家主陶胜无须禀报查验,便可以直接进入州衙大门,这是刘表给他的特权,以彰显他的尊荣。

  刘璟刚走上台阶,一名仆从便迎了出来,躬身施礼道:“公子可是来谈生意?”

  刘璟点了点头,“我是来谈一笔大买卖。”

  “公子这边请!”

  仆从很客气,尽管不知道刘璟来历,但他依旧很恭敬地将刘璟请到了一间客堂,有丫鬟进来上了茶。

  刘璟只坐了片刻,便听见一声咳嗽声,一名小管事走了进来,他有些疑惑地打量一眼刘璟,似乎觉得有点眼熟,礼节上却不失,笑眯眯作一揖道:“在下江夏李逸风,公子可以叫我李管事,听说公子要来谈生意,不妨对我说。”

  刘璟站起身,拱了拱手,“我是襄阳刘璟.....”

  刘璟刚说到这,这名管事忽然反应过来,失声道:“你是璟公子!”

  原来他认识自己,那最好不过,省得自己介绍了,刘璟点点头,“正是!”

  “我说公子怎么有点眼熟,上次公子比剑我也去看了,公子的剑术令人敬仰啊!”

  “李管事过奖了。”

  两人稍坐片刻,李管事便回过味来,璟公子可是州牧之侄,他真是来谈生意吗?

  李管事不由干笑一声问道:“璟公子要来谈什么生意?”

  刘璟取出一张叠好的纸条,递给李管事,“我要做生意就在这里面。”

  李管事接过纸条打开,只见里面有两句话,‘陶氏江东迎贵客,武昌城内杀黄羊。’

  李管事眉头一皱,“璟公子,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看不懂,这要给你们家主,他自然明白。”

  李管事呆了一下,他连忙起身道:“请公子稍坐,我去禀报大管事,小人位卑职微,没有资格替家主传递消息。”

  “去吧!”

  刘璟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他很有信心,以陶家的八面玲珑。这桩买卖一定能做成。

  .......

  李管事拿着纸条匆匆走进后院,来到一间屋子前,敲了敲门,“二少东主,是我,有要事禀报。”

  “进来!”

  李管事推门走了进去,房间里坐着一人,正靠在榻上看书,这个时候的大部分书籍还是竹简,但已经有富贵人家用纸张抄书了,主要以佛经为主,但也会有战国诸子名著。

  这是一个年约三十岁的年轻人,长得皮肤白皙,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显得异常精明,他便是家主陶胜的次子陶政,上次就是他带人进了武昌城。

  黄祖之侄黄逸被杀,江夏各地到处张榜捉拿凶手,一个穿黑裙、背弓佩双剑的小娘,武昌城的船夫中有了一点传言,说在陶家船上看见过这个小娘。

  这便让陶家有一种心虚的不安,陶胜特地命儿子陶政来襄阳,打听一下消息。

  陶政来襄阳快半个月了,这件事没有任何动静,似乎已经不了了之。

  李管事上前行一礼,“二少东主,外面来了一人,是璟公子。”

  “哪个璟公子?”陶政异常敏感地坐直了身子,目光炯炯注视着管事。

  “就是州牧之侄,上次二少东主说,要留意此人的动静。”

  陶政已经查出在武昌城杀黄逸之人,正是刘璟,他特地关照大管事,如果有刘璟的消息,要立刻禀报他。

  陶政心中有些不安起来,又连忙问道:“他来做什么?”

  “他说来和我们谈生意,结果就给了我这张纸条。”

  李管事将纸条递给了陶政,陶政打开纸条看了一眼,顿时惊得他腾地站起身,声音都变了,“他人走了吗?”

  “没有!他在还在客堂等候。”李管事也吓了一大跳,从没有见二公子这么失态过。

  陶政额头见汗了,他很清楚纸条内的意思,刘璟已经知道了那两兄妹的真实身份,这就俨如晴天霹雳一样。

  一但刘表知道这件事,对陶家而言就是抄家灭族,就算陶家能及时逃去江东,但陶家的主要产业也将全部完蛋,后果太严重了。

  陶政一刻也不敢耽误,拔脚便走,刚走两步又回头吩咐李管事,“让大管事立刻关闭大门,另外让罗教头带领儿郎们将所有出口都堵住,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出入。”

  李管事见二公子脸色大变,心中不由暗暗后悔,他本想绕过大管事,偷偷来博二公子好感,不料事情好像变大了,又要他去找大管事,这下他怎么解释?

  无奈,李管事只得硬得头皮去了,心中哀叹,这下得罪了大管事,自己新年的分红钱粮估计要被削减了。

  这个李管事忘记了一条职场铁律,宁可冒犯老板,不可得罪上司。

  .......

  房间里,刘璟依然在慢慢悠悠地喝茶,刀就放在桌上,这不是壮胆,而是他的态度,他早有心理准备,这种事情只有两个结果,要么灭口,要么成佛。

  如果陶家有半点灭口的想法,那么他刘璟就要先灭陶家满门,这种事情从不会有什么中庸之道。

  当然,如果陶家愿意和他细谈,那么他和陶家之间就会有很广阔的合作空间。

  这时,院子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但到门口又缓和下来,变得平静沉稳,似乎在调整情绪,刘璟冷冷笑了起来,来人应该看懂了他的纸条。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18 08:55

  第50章 新官上任

  黑影一闪,一名身着青色锦袍,头裹帻巾的年轻公子走进了房间,从他的年龄,从他目光中的自信,从他步履的沉稳从容,刘璟便判断出,此人在陶家的地位不低。

  刘璟站起身笑呵呵道:“这位仁兄是。。。。。”

  “在下柴桑陶政,璟公子可以叫我陶二。”毕竟是有身份的人,陶政并不想冒充为商行大管事。

  “原来是二当家,久仰大名了!”刘璟事先已打听了陶家的一点情况,这个陶二公子似乎不管生意,只负责陶家内务。

  “璟公子请坐!”

  陶政倒没有什么寒暄,他是个很务实之人,或许也是他心中紧张,直接取出了纸条,放在桌上问道:“璟公子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目光锐利地注视刘璟,对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他都不会放过。

  刘璟淡淡一笑,“我在赤壁镇遇到一对兄妹,在武昌城有并肩杀贼之交,所以大家坦诚以待,兄长叫孙匡,妹妹叫孙仁,得陶家的帮助他们才逃离武昌城,二当家应该不会不知吧!”

  陶政后背已经湿透了,心中暗暗埋怨,这对兄妹怎会如此幼稚,居然把真名说出来,这不是要害死陶家吗?

  心中抱怨,嘴上却不能承认,“很抱歉,我听不懂璟公子的意思,孙氏兄妹是谁?这和我陶家又有什么关系?”

  刘璟脸色一沉,起身收起长刀冷冷道:“既然陶家不屑于和我谈,那就请贵家主和州牧去谈吧!告辞了。”

  说完,他大步向外走去,陶政心中大急,尽管他有了布置,但眼前刘璟这么雄壮的身材,一定武艺高强,万一罗教头挡不住怎么办?一旦动刀翻脸,想挽回都来不及了。

  “璟公子请留步!请留步!”

  陶政慌忙拦住刘璟,连连作揖,“有事好商量,请坐下。”

  陶政又回头喊道:“快去换茶!”

  这是一个信号,就是告诉外面人,所有人都必须离开院子,侍女和仆从们都走了,几名大汉守在院门处,不准任何人进院。

  此时,方圆数丈内只有他和刘璟两人,刘璟把刀收了起来,脸色和缓了一点。

  “我想二当家应该是明白人,为什么不是军队来包围贵商府,而是我独自前来,这还用我再解释吗?”

  陶政苦笑一声,“事关重大,有些举动是人之常情,望璟公子见谅。”

  “恕我直言,这件事陶家确实处置不当,稍有不慎,就会被抄家灭族,冒了这么大的风险,但陶家却没有任何收益,若那对兄妹出事,还会触怒孙权,陶家太不谨慎了。”

  陶政默默点头,“璟公子说得对,这件事确实是陶家处置不当,家父也为之震怒。”

  他心中又蓦地一惊,这可是刘表之侄啊!自己居然和他推心置腹了,他惊疑地望着刘璟,着实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进门时不是说了吗?我其实是来和陶家做一笔买卖。”

  刘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陶政的血液中有做商人的天赋,听到刘璟说出‘买卖’二字,他立刻明白了,一颗心蓦地一松,只要对方肯收钱,那一切都好商量。

  正所谓‘劳力者谋器,劳心者谋权’,对刘璟而来,捞钱的办法他可以想到很多,但所有的办法都比不了有人双手奉上痛快。

  陶家的钱太多了,自己帮他们花一花也没有什么不可以,更重要是,就算他刘璟有钱,也未必买得到三十年老蛇胆、百年灵芝之类珍贵药材,陶家却能轻易弄到,荆州乃至整个南方首屈一指的大商家,有什么东西弄不到?

  看着陶政那满脸期盼的眼神,刘璟便微微一笑,“我最近遇到一点麻烦事,我想弄一些药,却无从下手,我知道陶家生意做得很大,能不能请陶家帮我这个忙。”

  陶政苦笑一声,“能为璟公子效力,是陶家的荣幸,其实公子只需派下人送药单过来,我们立刻会搜罗药物,奉送给公子,璟公子实在没必要亲自来一趟。”

  他言外之意就是告诉刘璟,若只是为了一点药,就没必要用那件事来威胁陶家。

  刘璟听懂他的意思,心中一笑,无论是药和钱,对陶家而言不算什么,九牛一毛而已,凭他刘表之侄的面子,就算不提孙家兄妹之事,陶家也会将钱双手奉上,关键是刘璟另有深意,由此能结交陶家,也绝不是坏事。

  “没什么,亲自上门只是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想让陶家知道,其实我和陶家是在一条船上。”

  双方都在打哑谜,刘璟也是在告诉他,‘我知道孙氏兄妹之事,不过我不打算揭发陶家,愿意和陶家结交。’

  两人对望一眼,皆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刘璟取出一张药单,上面只有六味药,其实玉真人给他的药方有三十几味之多,其他药都比较容易弄到,只有六味稍微珍贵,不仅是价格,而且一般药铺里也很少见,他只能拜托陶家了。

  陶政接过药单看了看,也不多问,立刻点头道:“放心吧!十天之内,这些药物陶氏商行会全部弄到,公子要多少就有多少。”

  “多谢了!”

  刘璟起身告辞,“今天多有打扰,有时间一定去柴桑拜访令尊。”

  这时,一名管事端着一盘黄金进来,一共十锭,大约有两百两,陶政亲手把黄金奉给刘璟,“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璟公子务必收下。”

  刘璟知道,如果自己不收,恐怕陶政今晚就睡不着觉了,他也不拒绝,欣然收下,拱拱手告辞而去。

  陶政一直把刘璟送出大门,望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陶政脸色一变,立刻转身下令:“速去备船,我要立刻回柴桑。”

  ........

  夜幕降临,刘璟独自一人来到汉江边,他的强化训练期已经结束了,体力得到了极大的增长,下面就是力量的训练,这是一个漫长的训练过程,至少需要三年时间。

  刘璟向两边看了看,这里是樊城以西的一处砾石河滩,人迹罕至,格外地寂静,是练功的好场所。

  刘璟缓缓拔出佩刀,注视着十几步外的一棵小树,他大喝一声,疾速奔出,势如奔雷,闪电一刀劈出,刀光中隐有风雷之声。

  ‘嚓!’碗口粗小树被一刀劈为两段。

  刘璟仰头长长吐了一口气,这一刀他足足苦练了十天,才终于练成,看似简简单单的一刀,却蕴含着二十四种出击的精髓。

  包括力量的变化,给人一种错觉,就像惊雷突至,似乎并不快,但要掩耳却已来不及,这就是风雷变的深意,掩耳不及迅雷。

  这和他从前的武功已不可同日而语,这一刀使他终于步入大将的行列。

  但刘璟心里也明白,这一招和十三式百鸟朝凤枪相比还稍显软弱,主要是力量不足,只要他练出千斤之力,再使出这一招,便足以和赵云抗衡了。

  关键还是力量,他慢慢走到了江边,下一步他就要开始力量的训练了,当年赵云的训练方法是伐木,伐木三年而得神力,刘璟的训练方式又有不同,是泅水,这是玉真人考虑到南方多水而为刘璟专门制定。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刘璟都会游泳,而且都还游得不错,他取出一丸易筋丹放在口中嚼碎,又打开小酒瓶,将里面的烈酒一饮而尽。

  只片刻,他的体内便燃起了熊熊烈火,烧得焦燥难忍,他在岸边藏好衣裤,随即纵身一跃,跳入了滚滚汉江之中。

  ..........

  两天后,刘璟终于得到了他在荆州的第一个职务:汉水游缴督曹,这是一个介于军队和政务之间的职务,原属于荆州水军,后来划给地方,现隶属于襄阳郡,由太守直辖,职责是巡查汉水,抓捕水盗,稽查商人缴税,维持江面秩序。

  “汉水上一共有三座游缴所,你是负责第二游缴所,管辖樊城到宜城县这一段,有一百二十名手下,三十余艘大小船只......”

  襄阳郡丞王觊亲自带领刘璟上任,王觊年约三十岁,身材中等,眉目清秀,气质温文尔雅,他是名士王粲族兄,同时也是刘表的女婿。

  刘表长女刘绾五年前嫁给了王觊,夫妻二人相敬如宾,十分恩爱,育有一子一女,长子取名为王业,今年只有四岁。

  王觊也是高平郡山阳县人,十年前带着兄弟王粲避难荆州,得到了刘表的重用。

  或许是同乡的缘故,王觊对刘璟格外热情。

  而刘璟这一个多月刻意向蒙叔学习家乡方言,尽管他的泰山郡口音还比较重,但言语之间已经带了那么一点点高平口音,王觊听出了这种乡音,倍感亲切。

  两人骑马来到了游缴所官衙,王觊指着不远处的码头笑道:“这里便是樊城东码头,要比西码头小得多,不过只准停泊官船,看见没有,远处那些船只就是你们游缴所的官船。”

  刘璟向水面望去,水面上停泊着十余艘破旧小船,眉头不由微微一皱,“不是说有三十余艘船只吗?”

  王觊呵呵一笑,“其他船只都去巡查水面了,我特地嘱咐过,几名游缴属官应该在吧!”

  两人又走了几步,几名随从离他们稍远,王觊脸上笑容慢慢消失,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刘璟,“这个职务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只有一句告诉你,少说话,多用心。”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18 08:55

  第51章 水深九尺的小衙门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现在才半夜一点,老高就起来找虫了,各位兄弟,新的推荐票,那个...就投个老高吧!】

  =======

  刘璟一怔,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他正要多问几句,但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游缴所官衙。

  官衙占地约五亩,二十几间屋子,由前后两个院子组成,前面大院是士兵们吃饭休息之地,院子很大,长满了荒草,后面小院则是办公场所。

  刚走进大门,便有一名官员带着十几名手下迎了出来,撩起衣袍,诚惶诚恐跪下行拜礼,“卑职拜见郡丞!”

  “各位请起!”

  王觊虚托一下,又笑着给他们介绍刘璟,“这位就是你们的新任督曹,璟公子的名声你们应该都有耳闻吧!”

  众人大喜,又再次跪下行礼,“拜见督曹!”

  “各位弟兄不必客气,大家快快起来!”

  刘璟的前世人缘极好,做的又是律师,极善于和人打交道,所以他和这些底层士兵很容易交流,王觊走后不久,刘璟便和手下们打成了一片。

  他一共有三名副手,一人叫张平,担任游缴贼曹,负责抓捕水贼,一人叫李俊,出任游缴金曹,负责稽查税钱,还有一人叫卢升,出任书佐,掌管内务。

  张平和李俊带弟兄们出去巡查了,官衙内的官员只有书佐卢升一人,还有二十几名轮休的士兵,此时,后院刘璟的官房内济济一堂,笑语喧天。

  众人都感觉这个璟公子不错,虽是州牧之侄,却没有半点架子,更重要是言语之间给他们一种亲切感,很懂规矩,就仿佛同道之人。

  刘璟从怀里摸出一锭五两重的黄金,扔给一名大汉笑道:“按规矩应该是你们凑钱请客,不过新官上任嘛!总得给弟兄们一点表示,今晚就由我来请客了,大家尽管喝酒吃肉,不醉不休!”

  众人大喜,都觉得新头领出手阔绰,以后跟着他好混了,第一印象很重要,假如刘璟上任便斤斤计较,收刮众人油水,或者摆出高高架子,一本正经,这样的头领,下面人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相反,出手就是五两黄金,和众人称兄道弟,这样的人才会体恤下属,众人听说是璟公子上任,刚开始挺紧张,现在大家心中释然,变得无拘无束了。

  书佐卢升对众人挥了挥手,“我要和督曹说几句话,大家都去吧!晚上再给督曹敬酒。”

  众人一哄而散,房间里只剩下刘璟和卢升两人。

  “督曹觉得头大吧!和这群莽夫们混在一起。”

  卢升年约三十余岁,是一个读书人,长得斯文白净,不过和众人混迹久了,身上也多了几分豪爽之气。

  “没有,我很喜欢这些弟兄,笑骂由心,都是性情中人,和他们呆在一起,感觉很自在,没有太多勾心斗角。”

  “这倒也是,其实大家以前都是水军士兵,去年才转为地方官府管辖,督曹没发现大家的军人之气很重吗?”

  刘璟点了点头,他也感觉到了,一个个都身材魁梧,动作迅速,显然是经过军队训练。

  他沉吟一下又问道:“我想问一下,我这个游缴督曹到底是什么官职?”

  这是刘璟最想知道之事,他这个官职到底是几品,地位如何?到现在他还是一头雾水。

  卢升苦笑一声,“这个就有点复杂,朝廷没有这个职务,是我们荆州自己设立,官名叫游缴,实际上和乡官中的游缴是一样,不过职责却比乡官重要,地位也稍高,我觉得比乡官要高半级。”

  “那在军队中呢?”

  “应该是军侯,我们前任马督曹就是一名军侯。”

  军侯就是曲长,类似于后世的营长,刘璟点了点头,这才明白,原本他跟随刘备去江夏剿灭张武时,被临时任命为屯将,看来他是被升了一级。

  卢升起身将门关上,这才低声道:“有件事我要告诉璟公子,我们前任督曹可是被杀掉的。”

  刘璟一怔,“这是为何?”

  卢升看了看外面,见外面没人,这才压低声音道:“因为这个职位发财太容易,前任马督曹在短短两年时间内,就捞了几百两黄金,结果被人告发,证据确凿,上个月掉了脑袋。”

  “被谁告发?”刘璟有点回过味来,这种事情恐怕只有内部人才能掌握证据。

  卢升犹豫一下,压低声音道:“璟公子可知道贼曹张平是什么背景吗?”

  张平便是刘璟的副手之一,出任游缴贼曹,出巡未归,刘璟只听王觊提到过一句,此人是游缴所内资历最老的一人,如果不是自己上任,那就是提升他为督曹,却没有想到卢升居然话中有话。

  “你的意思是说,前任马督曹,就是此人所告,是吧!”

  卢升一脸苦笑,算是默认了刘璟的疑问。

  “你告诉我,这个张平是何许人?”

  “他可不是简单之人,他族兄便是州牧外甥张允,官任荆北水军校尉,而他姐姐则嫁给了蔡中,张平本人也是武艺高强,尤其水上功夫厉害,绰号江狼。”

  刘璟有些愣住了,怎么又是蔡中,当真是冤家路窄,原来张平是蔡中的小舅子。

  沉吟一下,刘璟又问:“既然他的背影这么深厚,为何只做一个小小的贼曹?”

  卢升心中暗暗摇头,原来这个璟公子还不知道自己得了一个什么职位,一些话他不知该不该说,可是一想到张平下一个要收拾之人就是自己,卢升便不再犹豫。

  “汉江一共有三座游缴所,只有第二游缴所是主管樊城和襄阳,这其中利益之大可想而知,所以第二游缴所督曹又被称为荆州第一肥缺,璟公子没听说过吗?”

  刘璟摇摇头,“我一无所知。”

  停一下,他又问:“还有什么?”

  卢升也豁出去了,又继续道:“璟公子或许还不知道,张平原来是第一游缴所督曹,半年前才调来,居然自降一级做贼曹,令人意外吧!”

  “哼!”

  刘璟冷笑一声,“估计那时他就打算干掉前任督曹了。”

  “是的,当时我们都以为他是犯错被贬黜,他为人很低调,但三个月后,马督曹便以坐赃罪被抓,不久就被斩头,这时我们才知道,原来张平早有图谋。”

  刘璟这才明白王觊所言,‘少说话、多用心’的深意,看来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个小小游缴所也有这么多争斗。

  按理应该是张平继任督曹之职,享受荆州第一肥缺的美味,却没有想到自己从天而降,使他的希望落空,这个张平现在不知该怎么仇恨自己。

  那又是谁把自己安插到这个职位上来?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一层什么样的内幕,刘璟只觉得雾霭重重,他一时看不透。

  还有王觊那句意味深长的话,使他隐隐有一种感觉,荆州官场的水,比长江还深,以前他是体会不到,只有踏进这个门槛,他才慢慢地感受到了。

  就在这时,院子里忽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有人破口大骂:“你们这帮王八羔子,竟敢关闭大门,一个个去舔新主子的脚丫,当老子已经滚蛋了吗?”

  声音又粗又狠,俨如破锣敲响一般,刺耳异常,卢升苦笑一声,“他回来了。”

  刘璟没想到张平会是这么一个低俗浅薄之人,不过他有这么深厚的背景,却只混到一个曲长,也可见他的不堪。

  “卢书佐先去看看吧!看他怎么说。”

  卢升见刘璟不肯接招,只得硬着头皮出去了。

  这时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汉已经快步走进后院,此人长得满脸横肉,眼睛如螃蟹般凸出,眉毛比刷子还粗乱,就像一团乱毛直接砸在脸上,相貌凶恶异常。

  此人便是贼曹张平,水军校尉张允的族弟,蔡中的小舅子,年约二十岁出头,在襄阳也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或许张平这个名字知名度不高,但提到‘水狼’凶名,却是家喻户晓。

  张平一心想谋荆州第一肥缺,不惜自降一级,就在他刚刚干掉前任马督曹,原本以为自己十拿九稳升职,不料最后却杀出一个刘璟,将他千辛万苦才种出的桃子摘走了。

  这简直把他胸膛都要气爆了,这件事他也是刚刚才得知,听说新任督曹已经上任,他便怒不可遏地冲了回来。

  在他身后跟着三十几名看热闹的士兵,顿时将小院挤得满满当当,每个人眼中既紧张,又充满了期盼。

  “贼曹,你发这么大的火气做什么?”

  卢升见张平满面紫红,怒发冲怒,凶相毕露,还从未见他发这么大的火,卢升心中不由一阵发憷。

  卢升是前任马督曹的人,马督曹被杀后,他就是张平下一个要收拾之人,张平对他早已憎恨之极,此时所有的怒火都指向了卢升。

  张平一言不发,冲上去就是一拳,狠狠打在卢升面门上,卢升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哪里躲得过,一声惨叫,打得飞出去一丈远,捂着脸在地上痛苦打滚。

  院里里一片惊呼,随即鸦雀无声,这太让人意外了,居然动手打书佐。

  “老子打的就是你这条奴才狗!”张平指着卢升破口大骂。

  这时,房间门开了,刘璟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他,张平压根就没有把刘璟放在眼里,一个十六岁的小屁孩,居然抢了他的肥缺,就算是刘表之侄又怎么样?

  “我倒忘了,打狗要看主人,卢狗,要不要我给你新主人道个歉?”张平冷冷地瞥一眼刘璟,又继续恶毒地大骂卢升。

  刘璟重重哼了一声,“你就是张贼曹?”

  “老子就是,你要怎样!”张平毫不给面子,张口便撕破了脸皮。

  “既然你是贼曹,见了上司为何不跪拜?”

  张平上下打量一下刘璟,狞笑一声,“小子,别看你有后台,但军队中的规矩是强者为爷,你要我跪你,可以,拿出本事来!”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18 16:15

  第52章 荆州第一肥缺

  【写书不易,还望大家投一张票给老高,拜求!】

  ======

  张平虽然在军中的职务不高,只是一名军侯,但他在荆州的名头却很响,绰号水狼,凶名昭著,他仗着自己族兄张允和姐夫蔡中撑腰,在汉水上横行无忌,几乎每一个汉水上的船夫都吃过他的苦头。

  外院的空地上,数十名士卒靠墙而站,围成了一大圈,每个人的目光都充满了期待,张平竟然要挑战新任督曹,着实让所有人都很紧张,这两人都是极有后台之人,一个是张允族弟、蔡中内弟,另一个却是州牧之侄。

  众人尤其担心刘璟,尽管刘璟比剑战胜了蔡进,轰动襄阳,但那只是少年之间比武,遇到真正的成年人高手,他又能抵挡几个回合?一旦刘璟出了什么事,又怎么向州牧交代,会不会连累到自己?

  众人开始担忧起来,几十双眼睛都望向张平,卢升坐在一块大石上,捂着鼻子,他的心中更加担忧,刘璟是因为他才下场较量,万一刘璟出事,恐怕他卢升会第一个受到牵连,卢升尤其了解张平此人,心狠手辣,下手没有轻重,伤在他手中之人不计其数。

  “佛祖保佑,他千万不要出事!”

  院子里,张平和刘璟各站一边,每人手上拿一根黑红双色棍,这是他们巡逻时的哨棒,用枣木制成,木质沉重,极为坚固结实,尽管不像刀剑一样直接伤人,但打在要害处,一样有性命之忧。

  张平目光阴鹜,闪烁着凶光,背后微微躬着,像一头发现猎物的野狼,脸上挂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狞笑,他亲眼见过刘璟和蔡进的比武,虽然还不错,但在他眼中不过是儿戏,要想和自己相比,还差得远呢!

  他倒不敢直接杀死刘璟,但今天他一定要给刘璟一个狠狠的教训,让他自己退出督曹之职,同时给自己姐夫蔡中一个说法,他知道蔡中恨极了刘璟,今天正好利用这个机会,给蔡中出一口恶气。

  刘璟却显得有些神定气闲,手上漫不经心地摆动着双色棍,但脑海里却在迅速思考,怎么把那招风雷变的刀法转到棍上来,他忽然发现完全可行,不论他用什么兵器,都可以使用那一招风雷变。

  只要把棍视为刀就可以了。

  他双臂的力量开始凝聚,等待着那致命一击的爆发。

  这时,卢升慢慢走到金曹李俊身旁,李俊也是游缴所的主要官员,负责稽查商人纳税情况,他刚刚才回来,便遇到了张平挑战刘璟之事,他双手叉在胸前,冷冷地望着院子里两人决斗。

  “金曹,你觉得谁会赢?”卢升担忧地问道。

  “论比武,或许新督曹赢不了,但最后倒霉的肯定是张平。”

  “为什么?”卢升不解地问道。

  李俊瞥了一眼卢升,摇摇头道:“看样子,张平这一拳打得不轻,书佐有点糊涂了,以下犯上之罪,张平逃得过吗?”

  卢升咬了一下嘴唇,“或许张允会说,他们这只是在较技,没有犯上之意。”

  “哼!张允当然会这样说,但安排璟公子上任之人,他又会怎么说呢?”

  卢升不再吭声,目光又投向比武的两人,他最担心刘璟被打伤打残,那样刘璟也无法再留下来,一旦张平当了家,那自己就惨了,卢升的心揪成一团,但愿刘璟不要有任何闪失。

  院子里,刘璟就俨如变了一个人,不再像刚才那样漫不经心,而是变成了一只猎豹,目光如利刃一般盯着张平,浑身每一块肌肉都绷紧了,他浑身的力量已渐渐蓄满,已到了一触即发的临界点。

  张平也感觉到了刘璟的变化,他心中微微有些惊愕,这倒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士兵......

  但刘璟也不容他细想,大吼一声,骤然发动了,他俨如一头捕食的猎豹,身体快如闪电,霎时间奔至张平眼前,手中双色棍向张平横劈而去,棍子在他手中就仿佛变成了一把刀。

  平平常常的一棍,却蕴含着武学的至理。

  “来得好!”

  张平大喝一声,挥棍向刘璟左肩打去,他实际的武器就是一根四十斤重的熟铜棍,在棍在功夫要比刘璟强得多,他见刘璟竟然把棍当刀使,心中不由一阵冷笑。

  这时刘璟的棍离张平额头还有两尺,而张平的棍却后发先至,离刘璟的左肩只有一尺了,张平狞笑一声,“小子,倒下吧!”

  话音刚落,张平眼睛蓦地睁大,对方的棍子怎么忽然到了眼前?就仿佛有无数棍子在眼前晃动,无法再躲闪,‘啪!’一棍,重重地打在他脑门上,剧烈的疼痛使他忍不住惨叫一声,眼前一黑,竟昏死过去。

  刘璟棍子一收,冷冷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张平,心中也起伏不定,可惜手中不是刀,使不出那种挟风惊雷的气势,但二十四式出击最后简化为一招,就算是木棍也发挥出了那一招的精髓。

  周围一片寂静,每个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幕,大名鼎鼎的水狼竟然一棍就倒下了,他可是玩棍子行家,竟然连一棍都挡不住吗?

  寂静只是片刻,骤然间小院里欢声雷动,所有人忍不住欢呼起来,众人一起涌上,将刘璟高高抬起,将他扔向空中,就仿佛在欢迎凯旋而归的英雄,他们由衷的欢喜。

  几名张平带来的心腹手下,抬着昏死过去的张平,悄悄地溜走了。

  .........

  “督曹这次重击张平,扫尽他的威风,令士兵们大大解恨,其实大伙儿都希望督曹能赢。”

  樊城东面的一条小街上,卢升领着刘璟以及十几名手下去探望前任马督曹的妻儿,卢升异常兴奋,刘璟最后取胜令他心中大大松了口气,至少他不用担心张平收拾自己了。

  “这件事没有完!”

  刘璟淡淡道:“你等会儿写一份弹劾,上报王郡丞,就说张平以下犯上,按军规当斩,如果上面不肯处罚他,要包庇他,那我会向州牧反映此事。”

  事情当然不会就此了结,刘璟怎么能容许蔡中的妻弟当自己手下,第一天就给自己找麻烦,以后还让他怎么做事,他当然要借这个机会把张平赶走,以下犯上就是最好的借口,他相信王觊会助自己一臂之力。

  卢升大喜,能把张平赶走,他更是求之不得,“卑职回去就写!”

  众人走进一条小巷,卢升回头看了一眼十几名手下,低声笑道:“探望马督曹妻儿这一招很高明啊!大家都说璟公子有情有意,其实马督曹极为体恤手下,他的死令大家很难过,敢怒不敢言,听说璟公子要去探望孤儿寡母,大伙儿都凑了钱。”

  刘璟笑而不语,不多时众人来到一座小院前,院门破旧,大片油漆脱落,露出斑驳的灰白色。

  卢升上前敲了敲门,“大嫂,是我卢升。”

  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个少妇苍白的脸庞,年约三十岁,长得还算清秀,穿着粗布裙,头上插一支铜钗,她身后跟着两名小男孩,皆怯生生望着门外大群人。

  少妇认识卢升,她看了看刘璟,迟疑着问道:“卢书佐有什么事吗?”

  “这是我们新任刘督曹,今天第一天上任,就来探望大嫂和侄儿。”

  “哦!”

  少妇眼中黯然,把门打开,“请进吧!”

  刘璟笑着拱拱手,“打扰大嫂了。”

  他带着众人走进院子,院子一角种着蔬菜,还养了十几只鸡,还有一株不大柿树,虽然院子养有鸡鸭,不过收拾得很干净。

  “请屋里坐吧!”

  少妇把众人请到客堂里,两名手下将一只沉甸甸的箩筐放下,刘璟指着箩筐笑道:“这是大伙儿凑的一万钱,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大嫂收下。”

  少妇眼睛一红,捂着嘴扭过头去,忍住了眼泪,半晌,她哽咽着声音道:“谢谢刘督曹,谢谢大家!”

  刘璟叹息一声,坐了下来,卢升也坐下,十几名手下则退到院子里等候,这时,刘璟发现身后放着三袋米,桌上还有几碗水,好像刚有客人,才走了不久。

  少妇连忙上前收拾桌上的碗,歉然道:“娘家来了几个人,给我送来一点米,刚刚才走,我去给你们做蜜水。”

  “没事,大嫂不用客气,我们坐一坐就走。”

  “哪能让你们干坐呢!至少喝口热水。”

  少妇匆匆出去了,刘璟又回头看了一眼米袋,他意外地发现米袋上竟印着一个‘蒯’字,心中不由一怔。

  “她娘家姓什么?”刘璟疑惑地问卢升道。

  卢升脸上露出尴尬之色,有些话他其实不想说,没想到却被刘璟发现了,无奈,他只得低声道:“她是蒯家的偏房庶女,马督曹的后台其实就是蒯家。”

  这个意外发现让刘璟心中一震,原来被杀的马督曹是蒯家的女婿,那么自己呢?自己进游缴所出任督曹,会不会也是蒯越在暗中使力?

  还有,刘琦和蒯越又有什么关系?要知道自己的职务应该是刘琦向刘表提出才对。

  这两天笼罩在刘璟心中的迷雾渐渐消散,一叶可知秋,一个个小小的游缴所竟然折射出了荆州的官场之斗。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19 08:54

  第53章 张允蔡瑁

  “大哥,我不想被赶走,你想法子帮帮我吧!”房间里,张平苦苦作揖哀求。

  在上首坐着一人,年纪约二十四五岁,同样也身材魁梧,长得却非常英武,脸型瘦长,鼻子高挺,只是目光中总带着一丝狡黠,难以令人信任。

  此人便是刘表的外甥张允,官拜北荆州水军校尉。

  他是张平的族兄,张允虽然从骨子里有点瞧不起这个粗鲁无智的族弟,不过张平水上功夫极好,而且很听话,张允需要这么一个得力的手下干将。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居然会败在一个毛头小子手上。”

  张允说话很慢,语气中带着一丝阴冷,令人不寒而栗,他冷冷看着张平,“上次他和蔡进比剑,你不是没看过,你不要告诉我,你的武艺还不如他。”

  张平深深低下头,羞愧万分道:“我就是看了他和蔡进比剑,才有点轻敌了。”

  “轻敌!每个人都拿轻敌来说话,蔡进是轻敌失败,你也是轻敌,难道都那么愚蠢!就不能正常一点吗?”

  说到这,张允的语气开始严厉起来,狠狠地盯着张平,此时他就恨不得一脚把他踢出去。

  张平低头不语,其实他心中一直想不通,刘璟那一棍明明还有两尺远,怎么就突然杀到自己眼前,他也只能认为是自己轻敌。

  “那好吧,不说比武之事,这件事你准备怎么办?你以下犯上,弹劾你的文书已经到了李太守的手上,我恐怕很难帮你了。”

  这才是张允深恨之事,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族弟调到第二游缴所,就是要他罩住自己的生意,免于税赋,却没有想到,张平竟如此愚蠢,被刘璟一下子抓到了把柄。

  “当时我是被气糊涂了,完全没有考虑到后果,而且他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屁孩......”

  “住口!”

  张允一声怒喝,“骄兵必败,你再小瞧他,就会死在他手上,你这个蠢货!”

  “是!小弟明白。”张平吓得噤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张允最终忍下这口气,事情出来了,他也不可能不管,生气归生气,真让张平被调走,他就前功尽弃了,

  沉思片刻,张允缓缓道:“你先去向刘璟赔礼道歉,向他说明你只是久仰他大名,想和他比试一番,绝没有犯上之意。”

  “我明白,那.....上面该怎么办?”

  “上面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我自然会去想办法,你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

  “多谢兄长,小弟告辞了。”

  张平行一礼,慢慢告辞了,张允还在沉思中,这个游缴督曹的职位虽然不大,但牵涉面却很广,一个小小的游缴所就能控制住樊城的商业,可以说是一根插在节骨眼上的关键楔子。

  这个位子最早是被蒯氏家族控制,他费了很大的劲才把族弟安插进去,又干掉了督曹马通,原以为族弟肯定会上位,不料今天忽然杀出一个刘璟,竟一点征兆都没有。

  尽管这个刘璟说起来还是他的表弟,但他却从未见过,也没有什么交往,不过刘璟来襄阳也才两个多月,他是不会懂游缴督曹的重要性,这件事或许和他无关,这应该是有人刻意安排。

  会是谁?张允立刻想到了蒯家,马通被干掉后,蒯越居然一声不响,这未免不合情理,张允几乎已经能肯定,刘璟被安插为游缴督曹,肯定和蒯越有关。

  如果真是蒯越,就有点麻烦了,他可斗不过蒯越,必须得借助外力,最好能借助蔡家的力量,张允沉思良久,站起身令道:“立刻备马!”

  ..........

  有件事让张允怎么也想不到,他的族弟张平前脚刚离开府邸,后脚又去找了蔡中,张平是蔡中的内弟,在他看来,自己遇到麻烦,托姐夫帮忙是理所当然之事。

  但张平却不明白,这已不仅仅是他张平的私事,这件事还把他族兄张允牵扯了进去,他不过是族兄张允的一颗棋子罢了。

  蔡府内,蔡中领着张平匆匆来到了蔡瑁的书房前,蔡中对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很清楚,他也没有想到今天居然会是刘璟上任了,他立刻意识到,这里面的纠葛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他无法做主,只能来找家主蔡瑁。

  走到书房的小院门口,他停住了脚步,回头对张平道:“你先稍等片刻,我先和兄长谈一谈,然后再叫你。”

  张平虽然愚蠢毛躁,但一些人情世故他也懂,这件事他已经托过族兄,现在又来找蔡瑁帮忙,会不会惹族兄不高兴。

  “姐夫,这件事要不改天再说吧!不要麻烦家主了。”

  蔡中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忽然有些明白过来,便笑道:“你放心吧!家主只是帮我,和你无关,你来找我是天经地义之事,没人说你什么,安心等着,我会给你好消息。”

  说完,蔡中也不管张平愿不愿意,直接进了小院。

  ......

  蔡瑁刚刚才从官衙回来,正坐在书房里看书,这时门外传来族弟蔡中的声音,“大哥,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

  门开了,蔡中从屋外走进,跪下行一礼,“大哥,有件事要说,是关于刘璟。”

  蔡瑁原本是半靠在坐屏上,听到‘刘璟’这个名字,他顿时坐了起来,笑问道:“他终于出现了吗?”

  刘璟失踪了一个月,蔡瑁偶然想起,也觉得有些奇怪,被赶出府宅,就平白消失了,他还以为刘璟回山阳老家了。

  蔡瑁现在知道刘璟并不想娶自己的女儿,这让他稍稍松了口气,但关键还是刘表的态度,若刘表坚持刘璟娶亲,刘璟最后也得让步。

  只是刘表现在也不提这件事,让蔡瑁始终挂在心中,放不下来。

  “他现在在做什么?”

  “现在我才得到消息,刘璟竟然出任第二游缴所督曹,第一天便发生了不少事。”

  蔡中便将今天游缴所内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蔡瑁,最后道:“我这个内弟就在门外,他已经去求了张允,又跑来找我,这件事我不知该不该插手,特来向大哥请教。”

  蔡瑁眉头一皱,这件事他竟然不知,任命游缴督曹是襄阳郡的事情,不用向刘表汇报,从程序上蔡瑁确实不会知道。

  但这件事涉及到张允和蒯越的暗斗,蔡瑁居然不知道,这就有点问题了,蔡瑁不露声色问道:“张允和蒯越暗斗,你之前知道吗?”

  “小弟之前略知一二。”

  “砰!”蔡瑁重重一掌拍在桌上,怒斥蔡中,“这件事你为何不早向我汇报?”

  蔡中吓得一哆嗦,“这件事....和蔡家无关,所以.....”

  “你这个浑蛋!这是小事情吗?这么重大的事情你竟然现在才告诉我,你....”蔡瑁手指着蔡中,气得说不下去。

  “长兄,小弟知错了。”

  蔡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发现这件事若处理得好,可以把张允完全拉到自己一边来,张允是刘表的外甥,在军中地位很高,若他和自己联手对付蒯家,这不是天助他蔡瑁吗?

  襄阳蔡氏、南郡蒯氏,在刘表来荆州之前,两个家族一南一北,井水不犯河水,但刘表割据一方,蔡氏、蒯氏同时得到重用,双方为了更大的利益争夺,两个家族之间开始明争暗斗。

  蔡瑁沉思片刻,很快便将思路理清楚了,襄阳郡丞王觊和蒯越的关系非同寻常,刘璟这个职位应该就是蒯越请王觊安插,以报复张允上月杀死马通一事。

  现在刘璟当了督曹,当然是想张平踢出去,所以才借以下犯上之事来说事,王觊肯定会顺水推舟,直接免了张平之职,或者将他调走。

  想到这,蔡瑁吩咐道:“把他叫进来吧!”

  蔡中出去,很快把张平领了进来,张平跪下恭敬地磕一个头,“拜见军师。”

  “不用客气,大家都是亲戚,你有难处,我怎么能袖手旁观,这件事我已经听三弟说了,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力相助。”

  蔡瑁语气很亲切,听得张平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他连连磕头,“多谢军师。”

  蔡瑁笑了笑又问:“这件事,张校尉是怎么交代你?我是说今天出事之后,你应该见过他了吧!”

  “这.....”张平有点为难,但在蔡瑁的威严笼罩之下,他还是说出了底细。

  “家兄让我先去向刘璟道歉,说并非犯上,只是仰慕武功,务必和他和解。”

  张平这样一说,蔡瑁便明白了张允的用意,张允还是想让族弟张平留在游缴所内,那么这样一来,张允和蒯越的争斗势不可免,自己是不是可以再添把火呢?

  这件事其实是襄阳郡的内政,蔡瑁无法插手,不过蔡瑁也有人脉,襄阳长史吴庆便是蔡家女婿,可以通过他来保住张平的位子。

  想到这,蔡瑁温和笑道:“这件事其实也不难办,毕竟你是被刘璟痛殴,所以你虽然无礼在先,却失利在后,你兄长说得对,你要去认错,要夹着尾巴认错,态度要诚恳,只要你能留下来,不出一年,督曹之位还是你的。”

  “这是为何?”张平不解地问道。

  蔡瑁眼睛笑眯了起来,“他是主公之侄,不会在一个小职位上呆得太久。”

  张平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族兄一定要自己留下来,原来有这个缘故。

  就在这时,门外有家人禀报,“老爷,张校尉在府外求见!”

  蔡瑁捋须微微一笑,不出他所料,张允果然来了。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19 08:54

  第54章 两个方案

  游缴所的院子里,张平恭恭敬敬向刘璟跪拜下来,抱拳行礼,“卑职张平粗鲁愚钝,不识上下尊卑,冒犯了督曹,特来请罪!”

  张平又向卢升一抱拳,“张平也要向书佐道歉。”

  卢升连忙回礼,不敢接受他的道歉。

  张平的道歉在刘璟的意料之中,在昨天初见之时,无论张平怎么道歉,刘璟也不会饶他,不过在意外发现自己出任游缴督曹竟是蒯越的安排时,刘璟的心中多少有点不太高兴。

  “我个人可以接受贼曹的道歉,但我做事一向公私分明,贼曹是否能留下,还要看郡里的意思。”

  “能不能留下不重要,重要的是督曹一棍把我打醒,让我明白了做人要有自知之明,我一直以为自己武功高强,上次见到督曹和蔡进比武,我就忍不住想找督曹一战,结果自取其辱,唉!我练了十几年的棍术,竟然挡不住督曹一击。”

  停一下,张平又道:“我愿戴罪立功,愿为督曹效力,更加努力去巡视江面,请督曹恩准。”

  张平的语气非常诚恳,不得不说,此人满脸横肉,看似凶横粗鲁,但软下来时,却像孙子一样,恨不得匍匐在地上舔对方的脚丫子。

  其实这种人才可怕,这就是一种典型的没有底线之人,没有自尊,自然也没有宽恕之心,一旦得志,他的手段也将是残酷无情。

  对这样的人,要始终有十二分的警惕,不能被他的所谓诚意迷惑。

  刘璟淡淡一笑,“张贼曹先不忙做事情,回家好好休息,我们等郡衙的消息。”

  两人所争,是张平现在该干什么,在戴罪上岗,还是在家等信,这里面涉及到一段关键的时间差。

  张平一心想留在职位上,若这件事不了了之,对他就几乎没有什么影响了,而且这件事很有可能就是不了了之。

  但刘璟却不同意他戴罪留任,坚决赶他回家。

  上面扯皮,一时半会儿没有结论,若张平不在岗,刘璟就可以重新安排人手,就算弹劾不通过,等张平再回来时,早已物是人非。

  所以两人针锋相对,都不肯让步。

  张平又陪笑道:“现在眼看到年底,是一年中最忙的时刻,水贼水盗蠢蠢欲动,偷税逃税也是最多,这个时候卑职怎能在家中休息?”

  刘璟笑呵呵道:“张贼曹忠于职守,令人敬佩,不过按照惯例,这几天张贼曹确实不宜再出现在游缴所,以免被人诟病,先回去休息,我会尽力替贼曹美言,一有消息,我马上通知你回来,你就放心吧!”

  不管张平怎么说,刘璟坚决不肯让步,而此时张平已经不敢再得罪刘璟,万般无奈,张平只好告辞离去。

  等张平离去,卢升立刻眉开眼笑道:“督曹做得对,张平此人最善于背后阴人,他若留在所中,就是督曹后背的一根芒刺,对督曹掌控游缴所不利。”

  这个道理刘璟岂能不懂,自古以来都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就连这个小小的游缴所也不例外。

  他刚上任就遭到张平的挑衅,如果这件事他搞不定,那以后谁还听他的话?他的威望何在?

  只是张平是否留下,已不是他刘璟可以决定,报告他已经递上去了,剩下的就是上面斗争,和他关系不大了。

  不过话虽这样说,他其实还可以再落井下石.......

  沉思片刻,刘璟便吩咐卢升,“把全体弟兄们召集起来,我有话要对他们说。”

  ..........

  中午时分,士兵们都在院中吃饭,刘璟匆匆走出游缴所,在游缴所大门外,站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娘,正是刘璟的丫鬟小包子,她手弯里挎个篮子,胆胆怯怯,不时伸长脖子向大门内探望。

  这时,刘璟快步走出大门,小包子一眼看见,高兴得跳起来,“公子,我在这里。”

  “有什么事吗?”刘璟走上前问道。

  “公子,家里有人找,是个长者,给了一张这个。”

  小包子从篮子里取出一张素洁的白纸,递给刘璟,刘璟接过,原来是一张拜帖,抬头写着:‘异度恭见....’

  刘璟讶然,竟然是蒯越,他连忙问道:“人还在吗?”

  “还在家中等着呢!他好像有事找公子。”

  “我马上回去!”

  刘璟回所牵出战马,翻身上马向城内奔去......

  在昨天探望前任马督曹遗孀时,刘璟终于知道了游缴所的内幕,实际上就是蒯家和张允的斗争。

  尽管刘璟也不明白,游缴所督曹并不是什么高位,他们两家为何争夺得如此激烈,但有一点让刘璟不太高兴。

  那就是蒯越在他出任游缴所一事上所扮演的角色,竟把他刘璟当做了一颗棋子,利用他来对付张允。

  其实蒯越为人不错,对他多有照顾,如果蒯越直接向他提出这个要求,他也很愿意帮蒯越这个忙,只是刘璟的性格,他不喜欢被人操纵。

  他有自己的尊严,尽管蒯越是长辈,是荆州资深高官,但刘璟还希望蒯越能给自己一定的尊重。

  所以刘璟从昨天知道真相开始,心中就有一丝不快,不过,蒯越竟然亲自上门解释,这便使刘璟心中的一丝不快也荡然消失了。

  “世叔亲自上门,晚辈担待不起!”刘璟走进院子便急声道。

  蒯越正坐在房间里喝茶,听见刘璟的声音,便放下茶杯走出来,笑眯眯道:“我这个房东来看看房客,也不行吗?”

  “原来这是...世叔的宅子。”刘璟着实没有想到。

  “是啊!今天特地来收房租。”

  蒯越向他眨眨眼,带着一种孩童般的调皮,两人皆忍不住笑起来。

  “外面冷,世叔快请进屋坐!”

  刘璟将蒯越请进客堂,蒙叔给他们上了茶,蒯越打量一下房间笑道:“这座宅子很粗陋,贤侄还习惯吗?”

  “还不错,我很喜欢这里的安静,其实我这人对住无所谓,一间茅屋也能栖身,再说,总比寄人篱下好。”

  “寄人篱下?呵呵!贤侄言重了,州牧让贤侄出来住,其实也是希望贤侄能自立,否则就不会安排职位了。”

  刘璟不想在这件事上扯得太多,便将话题转了回来,“世叔知道张平之事吧!我的弹劾昨天下午已经递上去了,不知有没有什么说法。”

  话题转到正事上了,蒯越苦笑一声,歉然道:“我今天是特地登门道歉,贤侄出任游缴督曹一事,我并非是有心利用,只是一时来不及向说明,没想到第一天就出事了,很抱歉!”

  “世叔是长辈,怎能向我这个晚辈道歉,晚辈实在当不起,这件事不必再说了,晚辈没有任何异议,很感激世叔的安排。”

  蒯越见刘璟不卑不亢,谦恭有礼,心中也着实喜欢他,其实今天他不仅是来向刘璟说明情况,同时也想和他商量一下,如何应对这件事。

  蒯越沉吟一下道:“这件事竟然把蔡瑁也扯进来了。”

  刘璟一怔,“那张平不是蔡中的内弟吗?把蔡瑁扯进来是很正常之事,这很奇怪吗?”

  蒯越摇了摇头,“虽说他是蔡中内弟,但这件事并没有惊动蔡家,和蔡瑁更没有什么关系,但我听说昨天张允拜访了蔡瑁,所以今天襄阳长史吴庆便极力替张平辩护,这个吴庆便是蔡家的女婿。”

  “然后呢?”

  刘璟又接着问道:“弹劾之事后来有什么结果?”

  “没有结果,僵在那里了,王郡丞一心要罢免张平,但吴庆却力保,两人相持不下,李太守便将此事束之高阁,说后议,恐怕最后会不了了之。”

  刘璟沉默不语,其实不了了之倒不是坏事,至少他可以用‘这件事尚没有处理完’为理由,把张平拒之门外,不让他复职,相信他有这个权力。

  关键是这件事竟然把蔡瑁也扯进来了,蔡瑁很明显是给了张允面子,这样一来,蔡瑁、张允便穿了一条裤子,这个蔡瑁倒挺会抓住时机,或许历史上蔡瑁和张允结盟就是从这件事开始。

  蒯越见刘璟沉默不语,还以为他是为这件事的后果担忧,便安慰他道:“其实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对蒯家而言,不过是为了找回一口气,我蒯家的女婿就这么被人宰了,这口气实在咽不下,说实话,一个小小的督曹之职,蒯家还看不上眼,我主要是不想放过张平,如果贤侄感到为难,就算了。”

  刘璟沉吟一下又问道:“那张允为何要力争这个位子?”

  蒯越冷笑一声,“不过是为利益罢了。”

  刘璟背着手在房间里走了几步,一个小小的督曹之职其实他也看不上眼,不过如果利用此事让蒯家欠自己的一个人情,倒是一个大买卖,虽然放过张平有点损害自己的威望,但和得到蒯家的人情相比,这点损失也微不足道了。

  想到这,刘璟笑道:“世叔,我有两个方案,第一是把张平赶出第二游缴所,这个很简单,我明天就可以办到....”

  “你怎么能办到?”蒯越不解地问道。

  “很简单,我明天让所有士兵集体去郡衙上书,控诉张平欺虐下属,他应该就回不来了。”

  蒯越笑了起来,“这个办法不错,其实去州衙控诉,效果会更好。”

  “那世叔想不想听第二个方案呢?”刘璟又笑问道。

  “贤侄请说,我洗耳恭听!”蒯越兴趣更浓了,他很想知道,刘璟怎么处理此事。

  “第二个方案是让张平留在游缴所,我保证半年之内,把他性命交给世叔,同时让张允身败名裂。”

  蒯越眼睛一亮,又看一眼刘璟,意味深长的笑了,他知道刘璟的能力,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而且蒯越也感受到刘璟愿结交蒯家的诚意,这也是蒯越一直所期待之事,他第一次见刘璟,就觉得他非同寻常。

  现在,能不能杀张平倒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刘璟对蒯家有了诚意。

  蒯越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我就选第二个方案,我很期待看到一个精彩的结局。”

  说到这,蒯越起身笑道:“这座宅子如果贤侄不嫌粗陋,我就送给你了,算是我对贤侄升职的贺礼!”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19 16:52

  第55章 元日到来

  【这一章老高实在有点不好意思,借鉴了老书的一些写法】

  ======

  当天下午,刘璟便上书郡衙,替张平解释,声言只是一次误会,愿意撤回张平犯上的弹劾。

  襄阳郡丞王觊也得到了蒯越的授意,对此事不再坚持,襄阳太守李圭便顺水推舟,撤销了张平犯上案,准许张平官复原职。

  尽管李太守在处置张平之事上磨蹭,迟迟没有结果,但在撤消处份上却动作迅速,办事高效,半个时辰后便了结了此案,一场不大不小的上任风波就这样结束。

  晚上,张平便按照荆州风俗,亲自送来两只獐子,表示赔罪,并转达了张允对刘璟的歉意,刘璟欣然收下了獐子,至此,这件事就画上了完满的句号,波澜平息。

  ........

  一更时分,刘璟出现在汉水前,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变成另一个人,一个为实现自己梦想而奋斗的少年。

  刘璟始终忘不了第一次见到赵云时的情形,那凌厉的枪法,那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烈,那就是他的梦想,他也要成为这样的猛将。

  还有两年后和蔡进之约,还有他要面对的一个又一个的对手,刘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对学武的迫切。

  更重要是,玉真人帮助他找到了一条通往绝顶高手的路径,玉真人已经将他领进门,剩下的就是他自己的刻苦。

  ‘水是万物之灵,水也是力量的源泉,子龙生长于山野,以木成武,而你将成长于水泽,当以水为武格.....’

  刘璟赤着上身,浑身只穿一条裈凝,手执战刀,静静地凝视着黑黝黝的汉水,脑海里却在想着玉真人说的话,这时,他鼻头一凉,心中若有所感,抬起头,天空竟然飘起了雪花。

  纷纷扬扬,细细如绒毛,还是十天就是新年了,荆襄大地才第一次下雪,雪也是水命吧!

  刘璟一笑,他嚼碎了易筋丹,将小瓶中的洗髓酒一饮而尽,很快,体内燃起了熊熊烈火,他将刀咬在口中,纵身跳进了冰冷刺骨的汉水。

  水花拍起,瞬间将他淹没了,他进入了一个黑黝黝的世界,四周是冰冷的水流,看不见任何东西,他不断下潜,仿佛进入了一个黑暗的隧道,这让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两个多月前,他的灵魂不是一样从这样一个黑暗的隧道来到了这个时代吗?

  这样无止境地潜下去,他会不会又能回到后世,但答案很快就出现了,不能,他已经触摸到了河底软软的淤泥。

  这里离河畔不远,水深约一丈七尺,也就相当于四米,他昨天上午也曾潜水下底,在这里找到了一块大石。

  河底浮力很大,必须要给自己找到一个固定点,很快他摸到了那块大石,像骑马一样,两腿紧紧夹住了石块。

  此时腹中丹药化开,使他浑身被火焚烧一般,燥热无比,仿佛把他的五脏六腑都要熔化了。

  时值三九时节,正是一年中最寒冷的季节,尽管是南方,但河水依旧冰寒刺骨,仿佛将人骨髓都要冻住,只是腹中的燥热使他感受不到这种寒冷。

  玉真人布置给他的第二阶段训练课程便是,每晚入水三次,泅水三千步,然后沉入水底挥刀,每次必须挥刀一千下,中途只准换气八次,也就是说他每一次憋气至少要挥刀一百二十下,这样,就逼迫他以最快的速度挥刀。

  这是一般人无法想象,但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练出他的力量,将他体内的潜力固定下来。

  刘璟直到这时,才明白前期为何要进行一个月的残酷训练,就是为了让他在水底尽可能地多呆一点时间,实际上就是增加他的体力和肺活量。

  江底,刘璟双腿紧紧夹住大石,开始在水中疾速挥刀.....

  寒冷和水的阻力使他挥刀格外艰难,但他咬牙忍受着,他相信玉真人,他已经培养出了一个天下绝顶猛将,就一定会让自己再次成功。

  暗黑的河底,刘璟的刀在迅猛无比地挥动,水面上劈出一道道水波,他已经渐渐适应了。

  劈出一百二十下后,他浮上水面,换一口气,又潜入江底,继续挥刀,一次又一次。

  ........

  ‘哗!’一声,他又一次浮出水面,这是他的最后一次换气,这一次他要挑战自己。

  刘璟潜入水下奋力挥刀,他的双臂已经酸软无比,浑身的每一节骨头都仿佛断裂一般。

  水底无边的黑暗中,他强迫自己奋力挥刀,战胜手臂的酸软疼痛,牙根都几乎咬断。

  他已经挥出一百二十下,已经快到极限,但他挑战的目标是一百五十下,他只觉得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要爆炸,一百三十六、一百三十七.....一百三十八,这种痛苦使他再也无法忍受,他的肺即将爆炸,他几乎要处于一种缺氧的昏迷状态。

  一百四十八、一百四十九.....

  他双腿一松,身体迅速上升,在即将冲出水面的刹那,他在水中挥出最后一刀,一百五十!

  ‘哗!’他终于冲出水面,一股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刘璟浑身瘫软,贪婪地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刘璟慢慢游上岸,此时他的两只手臂酸痛无比,尽管他已经苦练了一个月的体力,但在水中挥刀一千下还是使他的肌肉酸软得难以忍受,刘璟没有任何抱怨,这是他心甘情愿的选择,就算玉真人不在身旁,他也一样能坚持下去。

  休息片刻,体力稍稍恢复,他又游进了汉水,开始了第二个课程,游水千步,并不多,就是在汉水上游一个来回,这其实也是一种恢复体力的方法,他尽量放松自己的身体。

  不多时,一个来回的泅水结束,刘璟再次深深吸一口气,向江底的黑暗深处潜入,开始第二次水底练刀。

  ...........

  这时天色已蒙蒙亮了,开始有贫穷人家的主妇在江边浆洗衣服,棒槌在石头面上敲得‘砰!砰!’直响。

  刘璟靠在江边一棵柳树后,背对岸边,他从颈下小瓷瓶取出一颗绿色的丹药服下,这是青竹观罗箓道长用玉真子的药方给他配制,和滚水泡澡有异曲同工之效。

  他又盘腿闭目打坐,浑身肌肉放松到忘我状态,注意力凝聚于脑海中一点,让药力慢慢在身体中发散,他感觉到体力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恢复......

  ........

  新年又称正旦或者正日,西汉初年采用秦历,是以十月初一为正旦,一直到汉武帝太初元年,才以夏历的正月初一为岁首,并一直延续至今。

  秦汉时期的新年主要祭祀为主,朝廷要举行盛大的朝会,也就是历史上的‘大朝受贺’,皇帝登位,接受百官臣僚祝贺,也接受四方使节的朝觐。

  但对于一般家庭,则主要以祭祀为主,为了这一天,从很早就要开始做准备,从每年十月的上辛日就要为正旦的祭祀酿造冬酒。

  然后正旦三天前家族选出祭祀执事,整个祭祀就是由家主和执事两人主持。

  新年前一天,中午时分,刘璟正在家中吃午饭,一阵剧烈的砰砰敲门声几乎将旧木门砸破。

  刘璟眉头一皱,这是谁,怎么如此无礼?

  刘璟正要上前,小包子却奔去了院子里,“我来吧!”

  门‘吱嘎!’一声开了,紧接着小包子一声惊叫,“虎公子!”

  只见一个又高又大的黑色身影一阵风似的奔来,一下子把房间里的光遮住了,“璟弟,你还有空吃饭吗?”

  原来是族兄刘虎,只见他满头大汗,就像奔跑了几十里一样,气喘吁吁道:“璟弟,伯父叫你回去参加祭祀。”

  刘璟的心一下松了,这两天他一直为祭祀之事发愁,怎么刘表还不来叫自己,一般而言,是三天前族人开会商量祭祀的程序。

  明天就是正月初一了,天不亮就要开始祭祀,刘表怎么还不通知自己,要知道这是刘璟的第一次祭祀,关系到他正式成为刘家子嗣的问题,所以刘璟这两天有些忐忑不安。

  刘虎的到来,终于使刘璟长长松了一口气,尽管刘虎粗鲁无礼,但在刘璟看来,他此时却是如此率真可爱。

  “来!来!我们一起吃午饭。”刘璟热情地邀请刘虎坐下。

  刘虎从襄阳奔来,找到这座小宅又花了半天时间,着实有点饿了,他也不客气,坐下来手一卷,一张小葱羊肉煎饼便被他咬去一半。

  小包子看得心疼无比,那可是她给公子煎的饼,没这头老虎的份,刘璟笑了笑,吩咐她道:“小包子,给虎公子盛碗粥,再煎几张饼来。”

  小包子无奈,只得答应一声,到厨房去了,蒙叔又端了一碗水给刘虎,刘虎咕嘟咕嘟将一碗水喝干,这才打个长长的水嗝,瞪大眼睛问刘璟道:“听说你把水狼击败了?”

  水狼就是张平的绰号,尽管击败张平是游缴所内部事务,但这种事情传得极快,几天时间,襄樊两城的剑馆几乎都传遍了,令刘虎羡慕不已,这才多久时间,刘璟的武艺竟然能击败水狼了。

  刘璟苦笑一声,这件事他可不想传出去,传出去会他增添无穷的烦恼,会有很多好事者上门来挑战,毕竟他只会那一招。

  “别说废话了,快吃吧!吃完我们就去襄阳,你不是很急吗?”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20 20:51

  第56章 再回刘府

  离开刘府一个多月,刘璟再一次回到了府中,不过他本身在刘府住的时间并不长,对刘府也没有什么感情,蔡夫人把他赶出刘府,也割断了他对刘府的一丝怀念。

  只是他是刘家子弟,回刘府参加祭祀是理所当然之事,蔡夫人再恨他入骨,也阻止不了他在新年前入府。

  “璟弟,我想搬过去和你同住,你看行不行?”

  走到刘府前,眼看没有了机会,刘虎终于忍不住表达自己的心愿,这是他考虑很久之事,他学武多年,进步却不大,而眼看着刘璟进步飞速,终于使他受不了这个诱惑了。

  刘璟停住脚步,感到有些惊讶,他见刘虎脸胀得通红,眼睛里却格外严肃,看样子他是当真了。

  “可是.....你兄长准许吗?”

  刘虎的兄长便是刘磬,兄弟二人的父亲也去世了,两人跟着母亲生活,住在襄阳城。

  “应该没有问题,我在剑馆也住了几年,他也没说什么,再说我已经十八岁了,完全可以自立。”刘虎目光热切望着刘璟,只盼着他能一口答应。

  这时,刘璟心中一动,他正好想给张平安插一个副手,一时找不到合适人选,这个刘虎不就是最好的人选吗?

  他是襄阳出了名的呆傻大个子,但实际上,刘璟知道他其实也并不愚笨,只是胸无城府,上次和蔡进比剑,他不就劝自己不要接受吗?

  想到这,刘璟笑道:“跟我住也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我安排你进游缴所任职,当然不是做小兵,怎么样?”

  刘虎挠头嘿嘿一笑,“你是怕养不起我吧!是不是?”

  “不干就算了!”刘璟气结,这个家伙想得倒复杂。

  他催马向府门而去,刘虎连忙拉住他,陪笑道:“只是和你开个玩笑,我怎么会不答应,你怎么说就怎么办。”

  “那好,我们一言为定!”

  .......

  刘璟和刘府走进正堂,刘家子弟已经齐聚一堂了,除了刘璟认识的几个刘氏子弟外,还有些远房子弟,围坐在刘表四周,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卑恭的笑容。

  刘表的亲兄弟有四个,刘表是长子,次子从小病死,三子一家死在黄巾之乱中,四子便是刘璟的父亲,也去世了,

  其余偏房族弟还有十几人,大都在汉末之乱中凋敝失散,幸存下来的都来了荆州,依附刘表,不过大多资质平庸,分散在荆州各地,这次祭祖,大家都赶来了襄阳。

  刘表坐在正中,左手第一人是从侄刘磬,他甚至比刘琦还靠前,从这一点,刘璟便判断出,今年的祭祀执事应该就是刘磬。

  刘磬和兄弟刘虎长得完全不同,年约二十出头,身材中等,皮肤白净,看起来温文尔雅,是一个典型的白面书生。

  “呵呵!璟儿来了。”

  刘表见刘璟进堂,便笑着对众人道:“大家也好几年没见到他了,看看变化大不大?”

  刘表这句话说出来,顿时把刘璟惊出一身冷汗,他几乎忘记真实身份之事了,总把自己当成真的刘璟,现在已没有人怀疑他是假。

  那是因为众人大都没有见过真正的刘璟,但族人不同,这些族人都是见过他的,刘璟这才意识到,他的真正大考直到现在才迟迟来临。

  刘璟按耐住心中的紧张,恭敬地跪下向刘表行一拜礼,“侄儿拜见大伯。”

  这时,他已听见两边传来的窃窃私语声。

  “好像长高了不少,比从前更加黑瘦,但更健壮了。”

  ......

  这些议论之声让刘璟忽然想到一事,顿时有了绝妙的借口,他现在和一个月前也变化很大了。

  刘表也是一个月没见他了,打量一下,有些奇怪地问道:“璟儿,你不是学习炮药吗?怎么变得又黑又瘦,我都快认不出了。”

  刘璟连忙道:“回禀大伯,刚开始是学习炮药,但很快又开始练武,每天要跑步泅水,所以.....”

  刘表笑了起来,“我说呢!怎么一个多月不见,就差点认不出了,原来是练武,我估计大家都觉得你变化很大。”

  刘表又回头问一名中年男子,“二弟,你说是不是?”

  这名中年男子叫刘度,是刘表远房族弟,刘虎的叔父,颇为精明能干,去年被刘表任命为零陵郡太守,刘度四年前才来荆州,所以对刘璟有点印象。

  他捋须笑道:“变化是很大,四年前还是一个顽皮的黄毛小子,一转眼便成人了,令人深感岁月流逝,也是我们家族兴旺有期。”

  他又问刘璟,“璟儿,你的腿现在怎么样了?”

  刘璟从蒙叔那里知道,自己的腿小时候摔断过,这个他已经很清楚,但问题是,眼前这个中年男子是谁?

  蒙叔虽然把家谱告诉了他,但他都没有见过家谱上的人,他无法和真人对上号,这个男子明显认识他,如果他不认识,那就说不通了。

  不过,或许可以糊弄过去,刚才刘表不是叫他二弟吗?看样子五十岁左右了,应该比自己父亲年长。

  刘璟决定一赌,他立刻跪下,也行一个拜礼,恭恭敬敬道:“回禀二伯父,侄儿的腿已经完全好了,二伯父身体可好?”

  知礼的孩子人人都喜欢,刘度立刻笑道:“我还好吧!零陵那边气候我能适应。”

  提到零陵,刘璟立刻知道他是谁了,刘度,自己从小是叫他仲父,可不是叫二伯父,他立刻改口道:“仲父的身体一向强壮,在哪里都能适应,不知贤二哥有没有来。”

  下首一个年轻书生点点头笑道:“璟弟,我在!”

  这时刘表笑道:“好了,族人都到齐了,我该讲一讲明天祭祀的具体细节了。”

  刘虎轻轻拉了一下刘璟,把他带到右首最后两个位子坐下,刘璟一颗心放下,第一关总算熬过了。

  “明天正旦,祭祀从卯时一刻开始,我为主祭,磬儿为执事,五更正在祠堂集中,不得来迟,下面每个人的事务我再重新交代一下.....”

  旁边刘虎低声对刘璟道:“昨天第一次商议你没来,家主说你是第一次参加祭祀,就不让你做事了,你就跟着我,礼节之类很简单,我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刘璟对刘虎的印象大好,如此善解人意,谁说他傻来着,刘璟也很喜欢这个族兄,说不定他们将来可以一起奋斗。

  想到刘虎的武艺稍弱,刘璟便笑道:“虎兄,今晚我们住一起吧!探讨一下武艺。”

  “好呀!”刘虎兴奋起来,“我跟你练武。”

  .......

  入夜,刘璟一份‘风雷变’的刀谱给了刘虎,“我之所以能击败水狼,就是因为我会这一招,一共要练习二十四刀出击,其实就只有一刀,这是不传之秘,我正式给你,希望你不要流传出去。”

  ‘风雷变’是玉真子专门给刘璟量身打造,和落凤门无关,所以刘璟把它传给刘虎也没什么关系,关键是落凤功法他不能传出去。

  但刘璟不是这么想,要练习‘风雷变’,就必须要会一点落凤功法,刘璟也决定把一部分落凤功法传给他。

  他需要的是一个得力助手,至于落凤门的规矩约束不了他。

  刘虎看得直咋舌,乖乖,一招二十四式,他可从未听说过。

  “璟弟,我可以练好吗?”

  “你先把招式练熟了,然后功法我再教你,也不急,慢慢练吧!你会这一招,蔡进也不是你的对手了。”

  刘虎欢喜之极,跳起身嗷嗷叫道:“我现在就练去!”

  刘璟一把抓住了他,凝视着他道:“这件事你若传出去,你休想让我再教你任何东西!”

  刘虎见刘璟的表情异常严峻,他也郑重地点了点头,“就算割了我的舌头,我也绝不说!”

  刘璟也站起身笑道:“我现在去一趟西襄水,保证五更时分在祠堂集中。”

  ..........

  刘府的祠堂位于西宅,供奉着从鲁恭王刘余开始的历代祖先,这是刘表的家庙,占地二十亩,由数十幢建筑组成,也每个家族最神圣之处。

  五更未到,刘氏家族的男子和妇女已经陆续抵达了位于大门两侧的男女衣冠房,需要在这里先换上黑色祭袍,带上平顶祭冠,然后列队出发,前往正堂拜祭。

  男子在前,妇女在后,像出嫁的女儿就不能参与祭祀了,而是在夫家参祭。

  刘表已经换好了冠服,默默注视着其他族人换装,他忽然眉头微微一皱,问刘虎道:“璟儿呢?怎么不见他。”

  刘虎吱吱呜呜道:“他身体稍微有点不适,晚来一点,马上就到。”

  话音刚落,只见刘璟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房间里,刘虎大喜,一指道:“他来了!”

  刘表点点头,“你教他换服,今天就带着他,不可出什么意外。”

  “侄儿明白!”

  刘虎连忙跑到刘璟面前,低声怨道:“怎么才来!”

  “不是时间还没到吗?”刘璟歉然笑了笑。

  “五更正是出发时间,还要换祭服,哎!我忘告诉你了,快点吧!”

  刘虎手忙脚乱帮刘璟换上了黑色祭袍,又帮他带上平顶冠,刘璟还是第一次穿上祭服,他心中很清楚祭祀的意思,参加了祭祀,也就是正式承认他为刘家子弟了。

  ‘当!当!’

  随着悠扬的祭钟敲响,刘家上下百余人,在家主刘表的带领下,列队向祭祀正堂而去。

  这一天,天色清明,建安七年终于来临了。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20 20:52

  第57章 饯别送友

  【新的一天,求推荐票】

  ====

  祭祀时间并不长,半个时辰便结束了,刘表要赶去州衙,接受荆州百官的旦日朝贺,其余族人则各自活动,大多聚在一起聊天,准备参加中午盛大的刘府家宴。

  不过这个家宴并不一定要参加,像刘表就不能参加,刘璟自然也想离开,和族人呆的时间太长,他暴露的机会越大。

  不过,刘璟虽然很想离去,却不幸被族人拉住,问长问短,又陪他们玩了几局六博之棋,这也是刘璟刚刚学会,六白六黑两组,靠投箸来行棋,也就是将筷子投入一丈外的壶中,获得行棋的资格。

  又有博弈、又有机智,竞争性极强,很多人因而迷上博戏,‘废事弃业、忘寝与食,穷日尽明,继以脂烛’。

  在博棋中,翻脸、叫骂、斗殴的情况时有发生,也因此发生过一些著名事件,比如秦宫嫪毐酒后和权贵博棋时发生争斗,嫪毐怒曰:‘吾乃皇帝之假父!’这件事引发了秦始皇对嫪毐集团的清洗。

  再比如战国末年,荆轲与鲁人勾践(不是卧薪尝胆那位)博棋发生争执,勾践破口大骂,堂堂的刺秦勇士荆轲竟仓惶逃去。

  还有皇太子刘启和吴王太子刘濞博棋时争道,皇太子恼羞成怒,用棋盘砸死了吴王太子刘濞,这件事成为了七王之乱的导火线。

  刘璟为了和士兵们打成一片,也学会了玩这种博棋,只是士兵们是为了赌博,而且没有人敢赢他,想方设法把钱输给他。

  刘璟能理解士兵们的心态,他今天其实也是一样。

  今天他耐着性子,陪十几个刘氏长辈玩了一个上午博棋,输给他们三十几两黄金,赢来了长辈们一片交口称赞,夸他不愧是家主亲侄,颇有家祖之风。

  临近中午,刘府的宴会即将开始,刘璟不想见到蔡夫人,准备离去,刚走出大堂,却被刘琦从后面赶来叫住了。

  “璟弟!等一等。”

  刘璟连忙施礼笑道:“长兄,好久不不见了。”

  刘琦歉然道:“这段时间准备祭祀,忙昏了头,一时顾不上璟弟,有点冷落你了,很抱歉!”

  “没事,我这段时间也忙呢!”

  “对了,你有了职务,我险些忘了。”

  刘琦又笑道:“这个游缴所督曹做得怎么样?”

  刘璟苦笑着摇摇头,“每天都有千头万绪的事情,令人头大如斗,光是安排新年当值,大家就扯皮了半天,这还是个小小的游缴所,要是一支军队,我就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大有大的管法,其实也差不多。”

  刘琦话题一转,笑道:“今天有没有空,我带你去参加一个宴会,估计你会有兴趣。”

  刘璟正好不想留在这里,立刻欣然答应了,“我随时可以出发!”

  “你稍等片刻,我去换一件衣服,然后我们就出发。”刘琦转身匆匆去了。

  刘璟坐在中院花坛边耐心地等候着,就在这时,蔡夫人在一大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从另一边匆匆走来,正好和刘璟迎面相遇,两人都有点愣住了。

  尽管刘璟就是因为不想见她,才急着离去,没想到冤家路窄,还是遇到了,无奈,他只得上前躬身行一礼,“参见夫人!”

  蔡夫人目光复杂地望着他,前两天丈夫和蔡家达成了一个妥协,将联姻之事暂时向后搁置一到两年,理由是蔡少妤还年少,等她长大一点,再谈婚事。

  这个结果虽然不是最好,但至少也解决了眼前的危机,使蔡夫人有时间从容安排刘琮娶蔡家之女。

  另一方面,刘璟明确表态不会娶少妤,这又使蔡夫人对刘璟的敌意暂时消弱几分。

  不过蔡夫人恨刘璟的根子却不是这门婚姻,而是她的孩儿小产,她始终认为是刘璟克死了自己的孩子。

  这种仇恨像毒刺一般藏在蔡夫人心中,每次看到刘璟,蔡夫人心中就是一阵刺痛,想起了她失去的孩子。

  “听说你出任官职了?”蔡夫人冷冷问道。

  “是!”

  “哦!那就好,年轻人要知道上进,不要总想着依赖父荫,你伯父很忙,以后你尽量少打扰他。”

  “我知道!”

  刘璟的语气也很冷淡,连虚伪的笑容都没有,这个女人实在是令他厌恶之极,多说一句话对他都是一种折磨。

  “怎么,你很厌恶我?”蔡夫人感觉到了刘璟的冷淡,有些恼火道。

  “我怎么敢厌恶夫人,是夫人厌恶我,所以我想尽快从夫人面前消失,也尽量少言,以免坏了夫人旦日的好心情。”

  “哼!你倒有自知之明,另外,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和蔡家的婚姻已经解除,你可以不用烦恼了。”

  这个消息倒不错,让刘璟的心情一下子大好起来,他如释重负,又行一礼,“多谢夫人告诉我好消息。”

  “哼!”蔡夫人又冷哼一声,讥讽道:“这样你就可以去娶曹操之女和孙权之妹了,我们蔡家可高攀不起。”

  说完,蔡夫人扬长而去,刘璟有些愣住了,这是他给刘表说的话,蔡夫人居然知道了,看样子,刘表很看重这句话,难道就是因为这句话,刘表让自己搬出去吗?

  刘璟毕竟年轻,有些事情考虑得不是那么成熟周全,有些不该说的话,他有时也会脱口而出,引来了别人的猜疑。

  很明显,娶曹操之女和孙权之妹这句话引起了刘表的猜疑,或许刘表已经在怀疑自己的野心了,刘璟感觉有些懊恼,他也意识到自己有时锋芒太露,才襄阳才两个多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就在刘璟暗暗懊恼之时,刘琦已换好衣服匆匆而来,“璟弟,我们走吧!”

  他换了一身紫色长袍,头戴金冠,看起来丰神俊朗,不知他今天要去见什么人。

  刘璟把思绪收回,跟着刘琦出门了。

  刘璟没有骑马,坐上了刘琦的马车,马车向城西疾速驶去。

  “今天一个朋友要远行,我们鹿门书院的几个同窗置酒给他饯别,正好又逢旦日,大家顺便聚一聚,这中间有一个你很感兴趣的人。”

  “是谁?”刘璟被刘琦勾起了兴趣。

  刘琦神秘一笑,“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马车在西城门旁的一座酒馆缓缓停下,竟然就是上次盗马那间酒馆,时值旦日,大多数人家都在家中聚餐,大街上冷冷清清,酒馆里也没有什么客人,只见寥寥身影。

  刘琦见门口停着三辆马车,不由笑道:“他们已经到了。”

  两人上了二楼,只有两三个酒客。

  酒馆很宽敞,没有什么桌椅,都是席地而坐,每人面前放一张低矮的食案,或人多人少,座位之间随意用栅栏相隔,保持每桌座位的独立。

  如果在稍微高档的酒馆里,还能看见用屏风相隔,甚至在贵族们饮宴的场所,还能看见镶金白玉屏风。

  在一个角落里,已经坐了五六人,都是年轻文士,头裹帻巾,身着儒袍,其中一人刘璟认识,正是蒯祺,还有一人他也认识,却是白眉马良。

  刘璟忽然想到了诸葛亮,他扫了一眼,没有看见诸葛亮,不过却意外地发现他们中还有一个年轻女子。

  头戴帷帽,有薄纱覆面,看不清容貌,上穿淡绿色短襦,下系一条紫红色长裙,腰中束一条白色宽锦带,身材倒也纤细苗条。

  她身后还坐了一个小丫鬟,长得倒也乖巧俏丽。

  旁边还有两人,正在低头说话,没有注意到他们到来。

  “来了!来了!”

  蒯祺看见了他们两人,笑着嚷了起来,众人纷纷站起,刘琦快步上前,拱手笑道:“真是抱歉,来晚了一步,让各位久等。”

  马良呵呵一笑,“我们正在商量,等会儿先罚酒三杯。”

  “该罚!该罚!”

  这时,另外两人也上前行一礼,“琦公子,好久不见了。”

  这两人一长一少,年长者约四十岁,年轻者二十三四岁,都是身着儒袍,气质清雅。

  刘琦笑着给刘璟介绍两人,“这两位就是今天的正主,我们今天就是给他们践行。”

  这位年长一点的,崔钧崔州平,博陵崔氏,当年鼓动袁绍起兵反董卓,享有很高名望。

  刘璟也久闻大名了,却没有想到他居然已是中年人,连忙行礼,“小子刘璟,久闻崔先生大名。”

  崔州平捋须一笑,“璟公子之名,我们也听说了,听说璟公子得了的卢马,可否一观?”

  “还在刘府,没有骑出来,下次一定让崔先生试一试。”

  崔州平笑一笑,没有说话,刘琦又给刘璟介绍年轻的一位,“这位是颍川徐元直,胸有抱负,有大才。”

  刘璟肃然起敬,原来他就是徐庶,他还是第一次见,只见徐庶身高约七尺五,皮肤白皙,容貌清秀,一双目光炯炯有神。

  “原来你就是颍川徐庶!”

  徐庶一怔,笑道:“璟公子也听说过我吗?”

  “元直兄之名如雷贯耳!”

  刚才对崔州平是久闻大名,现在对徐庶却是如雷贯耳,这明显不是应酬,有点偏向徐庶了,刘琦打个圆场,给刘璟介绍最后一名女子。

  “这位是女中英杰,才学之高,不压须眉,黄家女公子月英,今天也是专程来为州平和元直践行。”

  刘璟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来,原来这就是黄月英,难得为朋友践行而抛头露面,凭这份勇气就难能可贵。

  只可惜她戴帷帽遮着面,看不见容貌,他连忙长揖行礼,“久闻黄姑娘才学出众,秀外慧中,今日得一见,刘璟三生有幸。”

  “璟公子过奖了,璟公子勇救赵云,智勇双全,为信义而慷慨赴死,如此忠义之士,连家父也赞不绝口,想请公子有空,来黄家做客。”

  黄月英声音很轻柔,不过却听得刘璟一阵惭愧,他救赵云之事没想到却传开了,应该是赵云告诉刘备,而刘备传开了,虽然这不是坏事,但刘璟还是不希望别人知道。

  他连忙谦虚两句,表示有空一定去黄家做客,这时,他又笑问道:“孔明兄今天怎么没来?”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20 20:52

  第58章 才高遮貌丑

  刘璟随口问了一句,‘孔明为何不来?’

  酒席中的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这种尴尬连刘璟也意识到了,只是他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这时,今天的召集者蒯祺连忙笑道:“酒菜都准备好了,不用再谦让,大家就坐吧!”

  刘璟跟随众人坐下,座位围成一圈,几名酒保流水般端着酒菜上来,又将一架温酒樽放在中央,一名姿色俏丽的酒娘负责给众人斟酒。

  崔州平端起耳杯对众人道:“今天感谢各位来给我们践别,尤其感谢琦公子亲自前来送行,此去北方,最多三五个月,我们就会回来,请诸位不用过多惦挂。”

  徐庶也端起耳杯笑道:“这次主要是回家探母,感谢大家前来饯别,我先干为敬。”

  他将耳杯中酒一饮而尽,众人纷纷祝他们一路顺利,也各自把酒喝了,这时,刘璟对徐庶道:“刘璟敬佩元直兄孝母,元直兄为何不把母亲直接接到襄阳,这样更方便照顾。”

  徐庶叹了口气,“我也是这样考虑,主要是家兄不肯让母亲南下,而且母亲也故土难离,几次劝说皆不答应,没有办法。”

  刘璟点点头,也不再说话,众人又闲聊几句,刘琦对黄月英笑道:“久闻女公子琴艺无双,能否即兴弹奏一曲,让我等正旦闻仙乐。”

  众人皆鼓掌大笑,“琦公子提议极妙,黄姑娘能否让我们享一享耳福!”

  黄月英也不推辞,嫣然一笑,“既然如此,月英就献丑了。”

  她回头吩咐小丫鬟几句,丫鬟点点头,下楼去了,片刻从马车里取来一只琴,一名酒保搬来一只琴桌,丫鬟将琴放好。

  黄月英撩起了一圈帷帽遮纱,直到这时,刘璟才终于看到她的容貌,果然令人失望,皮肤微黑,鼻子略显平扁,眼睛不够水灵,鬓前一络头发显得有些枯黄。

  黄发黑面,乡间传言并没有错,不过倒也没有那么夸张,丑得无法见人,只是姿色略略平庸。

  黄月英神色平静,略略调了一下琴音,便对众人嫣然一笑道:“小妹给大家献丑了。”

  她纤指拨动,一串流水般的琴音从她手指间叮咚弹出,她弹的是《聂政刺韩王曲》,也就是《广陵散》,尽管是单琴,但琴声慷慨激昂,时而仰天悲愤,时而杀伐四射,时而婉转悲凉。

  连刘璟的情绪也随她的琴声而波动,他听得痴迷了,整个酒馆里鸦雀无声,几名酒保也坐在一旁,呆呆地听着琴音,忘记了给客人上菜。

  忽而琴声一收,缭缭绕梁,过了良久,酒馆骤然间爆发出一片喝彩声,这会儿,刘璟也发现刘月英其实也并不丑,她的才学使她的容貌变得无足轻重。

  黄月英起身行一礼,歉然笑道:“家中还有事,小妹不能久留,先告辞了。”

  众人也不挽留,纷纷起身感谢她的新年琴音,刘璟望着背影她下楼,忍不住叹息一声,“如此佳人,娶她者何其幸哉!”

  众人神情古怪,都忍住了笑,这时,下面马车辚辚声传来,黄月英走了,蒯祺终于忍不住笑道:“璟公子,你知道孔明为何不来,黄姑娘为何又会失望而去?”

  刘璟摇摇头,“我不知!”

  马良也笑道:“其实这件事和你有关。”

  “和我有关?”刘璟愕然,“你们在说什么?”

  蒯祺喝了一口酒,慢慢悠悠道:“上次在蒯府小宴,璟公子说,孔明之妻不是黄月英吗?公子还记得吗?”

  刘璟点点头,“我记得,当时我只是随口之言。”

  “你的随口之言可把孔明害惨了,现在人人都在说,孔明要娶黄月英,越传越广,襄阳士子人人皆知,现在大家见了孔明就打趣,‘几时迎娶黄家女公子?’结果孔明不敢出门了,所以今天他听说黄姑娘要来,便临时有事来不了。”

  刘璟挠挠头,他这才明白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言,竟惹出这么大的事端,他又问道:“可是这和黄姑娘提前离去有关系吗?”

  众人大笑,“孔明不来,黄姑娘岂能不失望离去,你以为黄姑娘真是来饯别的吗?”

  刘璟这才明白,原来黄月英是喜欢诸葛亮,不过黄月英给刘璟留下的印象极好,如果能助她心想事成,倒也是一段佳话,但好像诸葛亮没这个心思,是嫌她貌丑吗?

  “那孔明是什么态度,他不想娶黄姑娘吗?”

  旁边徐庶笑道:“恐怕孔明连自己都不知道,不过他那个人极要面子,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就算他有这个心,他也不敢娶了。”

  刘璟拍拍额头笑道:“这样,我岂不是成了罪人?”

  “你是罪人,所以我们要罚你三杯。”

  众人皆起哄,刘璟只得喝了三杯酒,但这件事他心中却放不下,又对众人道:“说起来,这件事确实是我的过失,我不希望有情人难成眷属,我想帮他们一下,弥补过失,大家说说,有什么办法?”

  这种事情谁都感兴趣,徐庶沉思一下,神秘一笑道:“其实我倒有一个办法。”

  他低声对众人说了几句,众人皆拍掌称妙,徐庶又笑道:“这件事我不想置身事外,不如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实施此事。”

  刘琦笑而不语,他是州牧之子,他可不想参与此事,他正要提醒刘璟,刘璟却欣然笑道:“那就一言为定,这件事我来主导。”

  .........

  送别宴结束,刘璟也打算回樊城了,不过他的马在刘府,便又坐马车返回刘府。

  马车里,刘琦沉吟一下道:“璟弟,和徐庶、崔钧等人泛泛而交即可,不要太过于深交了。”

  “为什么?”刘璟对他这话有些不解。

  “有些事情以后再慢慢告诉你,反正荆州的水很深,派系鲜明,本土派和外来派一向水火难容,泛泛而交可以,但深交不行,所以我劝你不要和这些北方名士关系太深,会影响你在荆州的仕途。”

  刘璟沉默片刻,缓缓道:“曹操之所以强大,就在于他知人善用,唯才是举,这么多人才来投靠荆州,荆州却养而不用,就凭这一点,兄长以为荆州可以和曹操抗衡吗?”

  刘琦一怔,看了看刘璟,脸上露出一丝无奈,“我也没有办法,我也劝过父亲,但父亲说,要确保荆州士族的利益,所以我只能尽量安抚这些外来士族”

  刘璟摇了摇头,“兄长,恕我直言,所谓本土派、外来派其实没有任何意义,应该划分为抗曹派和亲曹派才对,像徐庶、崔州平这些北方士族宁可抛下弃母,不肯为曹操效命而投奔荆州,这才是大义。

  相反,蔡家、蒯家他们这些本土派,他更多考虑的是家族利益,一旦曹操大军杀至,他们可以放弃家族存亡,与之抗争吗?到时候,谁会投降曹操,谁会抗击曹操,这一点长兄想过没有?”

  刘琦沉默了,他无法回答,刘璟所指出的风险他当然也知道,但他们身不由己,他们总不能把荆州本土官僚统统打倒,然后再改任用北方士族吧!

  如果那样,他们也就完了,荆州士族可是他们的根基,根基是万万动不得,甚至连平安共处都很难做到,荆州士族根本不给外来派任何机会,除非是他们刘氏的姻亲。

  “璟弟,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刘琦长叹一声,含糊得应承一句,然后无言以对。

  .........

  刘璟借口游缴所事务繁忙,离开了刘府,当然,他还没有资格去参加荆州州衙的新年贺典,荆州凡四百石以上官员,皆要参加贺典,而他的游缴督曹只有三百石。

  刘璟刚牵马走出刘府,便听见后面有人叫他,“璟弟!”

  回头见是刘虎,他飞奔而来,气喘吁吁道:“我给兄长说过了,他同意我去游缴所任职,要不....我今天就搬到你那里去。”

  “你这个性急的家伙!”

  刘虎挠挠后脑勺,厚颜嘿嘿一笑,“行不行啊?”

  “行啊!去取行李。”

  “行李在这里!”刘虎的手藏在身后,当他的手露出来,手上竟拿着一个包袱。

  刘璟有些哭笑不得,自己昨天才告诉他,他就准备好了么?他着实拿这个傻大个没有法子,说他傻,可什么都准备好了,他哪里傻啊!

  刘璟拍了拍他肩膀,“那就走吧!”

  这时,刘璟才发现刘虎长得相当高大,竟比自己还高半个头,似乎比张飞还高,身材足有八尺五,肩膀宽厚得像大磨盘。

  刘璟心中一动,自己之所以要在水中练功,是因为力量不够,想把力量提高到千斤以上,那么这个刘虎会不会是天生神力呢?

  “老虎,你能抬起多重的东西,我是说举过头顶。”刘璟好奇地问道。

  “这个.....”

  刘虎挠挠头笑道:“我最多一次可以举起六个人,算一算,七八百斤吧!”

  刘璟点点头,这就是从小没有筑基练武者所能达到的极限,可惜啊!刘虎再怎么努力,最多也只能成为二流武将,或许将来自己可以把百鸟朝凤枪教给他,让他至少在枪法上精奇,成为乐进、李典一类的大将。

  把这个家伙培养好了,他将成为自己的第一个得力助手。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20 20:52

  第59章 二见甘宁

  刘璟牵着马和刘虎一路快走,不多时便来到码头,上了渡船,船只向北岸驶去。

  船只刚到汉水中央,刘璟忽然看见一艘游缴所的公船迎面驶来,船上之人他都认识,他连忙挥手大喊:“曹五!”

  公船上人看见他,连忙驶近,叫停了渡船,为首什长叫做曹克,排行第五,所以众人都叫他曹五。

  两船靠在一起,曹五急道:“督曹,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刘璟心中有些不快,今天是大年初一,曹五就喊出事了,这可不是吉兆。

  “督曹,张平被人抓走了。”

  ‘张平!’刘璟一怔,怎么又是他,他不悦问道:“被谁抓走了?”

  “被甘宁手下抓走了,就在昨天半夜。”

  刘璟眉头皱成一团,张平怎么会和甘宁惹上了,这时,他心念一动,不对啊!昨天和今天都不是张平当值,他出来做什么?

  “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五看了一眼旁边的船夫,犹豫一下,“督曹能不能换艘船?”

  上了公船,刘璟坐下来问道:“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今天正旦,本不该张平当值,但他昨晚半夜时忽然跑来,和当值的杨顺换了班,然后半夜就出巡去了,带了十几个弟兄,今天天刚亮,甘宁派人来送个口信,说张平和十几个弟兄都在他手上,让督曹过去谈一谈,具体什么情况我们也不清楚。”

  这倒奇怪了,张平半夜三更跑出来做什么?刘璟沉吟片刻,就算不管张平,但是十几个弟兄他是管的。

  刘璟便问道:“甘宁现在在哪里?”

  “好像在樊城以西什么地方。”

  这时旁边刘虎接口道:“在凤翼亭。”

  “对!是在凤翼亭。”

  刘璟当即令道:“调头去凤翼亭!”

  .........

  甘宁驻扎之地在樊城以西的凤翼亭,有一片港湾水泊,岸上有几十间官房,这里其实是一处行舟驿站,往来的官吏乘舟而至,若是天黑疲惫,便可在这座驿站里投宿。

  刘表索性把这座驿站划给了甘宁,让他和手下在这里长驻,每月按时送钱粮给他们,实际上就是将甘宁养在樊城,既不用他,也不恶待,既不坏刘表的名声,也去除了荆襄最大的水贼之患。

  刘表用的借口是向朝廷保举甘宁为中郎将,按照正常的流程,少则数月,多则一两年,就这么无限期地拖延下去。

  驿站旁边确实有一座亭子,叫做凤翼亭,驿站也因这座亭子而得名,亭子筑在一座假山之山,高约七八丈,坐在亭子里可俯览汉水,看大江滚滚南下,视野开阔,令人心旷神怡。

  刘璟负手迎风而立,带着一丝腥味的江风扑面而来,将他的头发吹得飘舞,江山如画,大江东去,浊浪滚滚,此情此景,令刘璟心潮起伏。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刘璟回头,正是甘宁向凤翼亭走来。

  刘璟见他不再像上次那样敞胸露怀,披一件青色英雄氅,腰束锦带,头戴冠巾,水贼豪气消失,多了几分儒雅的气质。

  “甘将军这身打扮,倒让人认不出了。”

  甘宁呵呵一笑,一摆手,两名手下在亭中铺了席子,又摆上十几样酒菜,甘宁微微一笑,“早就想请璟公子喝杯水酒,能否赏脸同坐?”

  “甘将军客气了。”

  刘璟拱拱手,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下来,甘宁也坐下,给他倒了一杯酒,眼中涌满歉意,“公子对我有恩,我却把公子的手下抓来,我先向公子赔罪,这件事实在是迫不得已。”

  刘璟慢慢喝着酒,没有说话,他知道甘宁抓张平必有深意。

  甘宁叹了口气,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事情有点复杂,容我慢慢说,其实这件事的根子还是出在两个多月前的汝南之战。”

  “汝南之战?”刘璟眉头一皱,他对那场战役实在太熟悉。

  “是的。”

  甘宁点点头道:“当时汝南之战结束后,曹操留族弟曹洪处理汝南后事,按照曹操的杀绝令,所俘获的数千黄巾军士卒是要全部杀绝,以除后患,但曹洪却动了心思,只杀了一小部分,其余全部私卖为奴,捞取钱财,我也得到消息,便命手下扮作商人,买了五百军奴,准备到荆州转卖。”

  刘璟头有点大了,买卖奴隶不是不可以,但要在官府备案,每个奴隶都要由官府逐一登记,如果未经官府备案同意,就是属于私贩奴隶之罪,如果数量大,便成了大罪。

  而甘宁更是私买曹军战俘,更是重罪,一旦被刘表知道,这可是惹出大麻烦,甘宁怎么有点糊涂。

  甘宁仿佛知道刘璟的心思,苦笑一声道:“当时买奴隶之时,还没有投靠州牧,但我也知道这件事比较麻烦,所以派手下去做,但不知怎么回事,这件事露了风声,居然被张允知道了,据我所知,他也在汝南也托人买军奴,现在他又转头来打我的主意。”

  “你是说,他想把你手上的奴隶抢过去?”刘璟大概有点明白了,为什么张平会昨晚半夜跑来当值,必然和此事有关。

  “正是如此!”

  甘宁点点头,“这批青壮奴隶当时是一两黄金一人买下,转手可卖十两,五百人就是五千两黄金,足够我的手下开销一年,所以这笔买卖对我很重要,但张允打听到我手上有这批奴隶,便托人来找我,愿以三两黄金一人买下,我当然没有答应,张允便恼羞成怒,放出狠话来,说这批军奴若进得了荆州,他就把名字倒着写。”

  “那张平又是怎么回事,昨晚为何抓他?”

  “昨晚我做了一个试探,亲自运十名奴隶沿比水入汉水,一路比较顺利,不料刚入汉水不久,便被你们游缴所拦截了,为首之人正是张平,他口口声声说抓捕奴贩,结果双方交手,我把三艘船和十几名游缴所士兵全部抓获,包括张平,他现在就在我手上。”

  甘宁确实很为难,这批人他是放还不放,放了,这批人会立刻告他私贩军奴,不放,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事情会更麻烦,所以现在甘宁处于一种两难境地,他想来想去,只有找刘璟来商量一下。

  不料他的人还没有走,刘璟便自己来了。

  有的事情确实不用说得太清楚,甘宁的意思,刘璟全部都明白了,甘宁现在遇到大麻烦了,仅一个私卖军奴的罪名,刘表就有了杀他的借口。

  而看样子,甘宁似乎有点不甘心,他请自己喝酒,无疑就是想让自己帮他这个忙。

  这个忙刘璟肯定要帮,但是他不想让甘宁感觉太容易,这样就显不出他的人情。

  沉吟一下,刘璟道:“这样吧!先把十几个弟兄放了,让他们回家过新年,我们嘱咐他们不要说出去,至于张平,让我再考虑一下,他是张允之弟,确实不好办。”

  甘宁既然是请刘璟帮忙,当然要给他面子,他立刻吩咐手下道:“除张平外,其他十几人都放了。”

  手下答应一声,刚要离去,刘璟站起身道:“我去先和他们谈一谈。”

  就在这时,一名手下飞奔而至,急声禀报:“启禀首领,外面来了很多军队,是张允来了。”

  甘宁腾地站起身,怒道:“他果然来了。”

  他转身要走,刘璟一把拉住他,“等一等!”

  刘璟心思转得飞快,自己前脚刚到,张允后脚就到了,难道他就是在等自己,他真正对付的其实不是甘宁,而是他刘璟,有这个可能吗?或者是他一箭双雕。

  想到这,刘璟沉声道:“甘将军先冷静下来,张允率军前来,恐怕是早有预谋,或者张平被抓,就是张允设的一个陷阱。”

  甘宁也是一个极为精明之人,只不过他稍稍当局者迷,没有刘璟这个旁观者看得清楚,刘璟这一提醒,他也慢慢冷静下来。

  好像是有点这么回事,那张平绰号水狼,水下功夫极为厉害,就是打不过也可以跳水逃跑,自己抓住他,似乎有点太容易了。

  难道是真是张允设的一个陷阱?如果真是这样,事情倒是有点麻烦了。

  甘宁并不担心自己,以他的武力,就算寡不敌众,但也可以突围而走,他只是担心自己手下的安危,这些手下都跟了他多年,他不希望他们被自己牵连,莫名收到伤害。

  想到这,他求援似的向刘璟望去,刘璟的冷静让他看到一线希望。

  刘璟现在是要安稳住甘宁,不想他因为这件事一怒出走江东,使荆州失去一员大将。

  “甘将军不用担心,正旦有不动兵戈的惯例,这必然不是州牧派兵前来,应该是张允率领自己的部曲,这件事我来解决。”

  说到这,刘璟把刘虎叫上前,低声对他说了几句,刘虎点点头,立刻翻墙从水道离开,那里没有张允的军队包围。

  刘璟大步向亭外走去,甘宁担心他有失,也带上兵器跟了出去,刘璟却一摆手,“甘将军暂时不要出去,我一个人应对便可。”

  甘宁点点头,停住了脚步,他会在门口看着,若刘璟有危险,他会立刻出手相救。

  驿站围墙外,千余名张允的部曲将驿站三面围住,在大门前,张允全身盔甲,手执大刀,目光冷厉地盯着门口,眼睛里不时闪过一丝得意地冷笑。

  他其实早已经准备好了,刚刚得到消息,刘璟进了驿站,他便立刻率军前来,将凤翼亭驿站包围。

  张平被甘宁抓住,确实是他的刻意安排,他的目的就是要把事情闹大,引出甘宁私卖奴隶之事。

  他听说甘宁买到的五百军奴都是极为精壮的黄巾军,张允便有心收为己有,成为自己的部曲,不料,甘宁竟不买帐,着实令他恼羞成怒。

  今天之事是他苦心策划,,目的是一箭双雕,抓捕甘宁,同时使刘璟落下包庇之罪,撤销他督曹之职。

  张允心中得意之极,今天他要出一口恶气,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居然想跟他斗,做梦吧!

  他长刀一挥,厉声大喊:“甘宁出来说话,否则我杀进驿站!”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21 09:24

  第60章 临危处乱局

  【新的一天求推荐票!】

  ====

  驿站大门开了,刘璟带着两名手下走了出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张允,三国演义上,蔡瑁张允可是曹操任命的正副水军都督,由此可见张允还是很有几分才干。

  刘璟见张允身材高大魁梧,相貌英俊,长得一表人才,便拱手笑道:“今天是旦日,荆州百官都在朝贺州牧,表兄可是堂堂校尉,怎么有空来这里?”

  张允的母亲是刘表之妹,也是刘璟的姑姑,所以刘璟和张允的关系是姑表亲兄弟,不过他们还没有机会叙一叙亲情,倒是因张平之事,两人之间有了芥蒂。

  张允自然也知道他们之间的这层关系,从亲戚关系,他也应该找个机会去探望一下刘璟。

  只是张允听说刘璟得罪了蔡夫人,所以他对刘璟也深怀戒心,找各种理由拖延他们见面,却没有想到,他们的第一次见面,竟然暗含着争斗。

  张允冷冷道:“不管哪一天我都不会掉以轻心,我听说甘宁私贩军奴,擅抓官员,所以我特来稽查此事。”

  刘璟淡淡一笑道:“真是巧了,我也是来稽查此事,这里属于樊城,正是我游缴所的管辖范围,张平又是我的属下,所以这件事是我的职责范围,应由我来处理,张校尉好意心领了,这件事我能处理好,不须张校尉帮忙。”

  刘璟的话不卑不亢,有理有据,顶着张允半天说不出话来,抓捕盗贼属于地方政务。

  而他是水军校尉,干涉地方政务,确实有点不妥,除非是襄阳郡向刘表求助,刘表再下令水军协助,否则张允出兵抓人就是越职了。

  躲在门口的甘宁暗暗叫好,如果说上一次刘璟助他是一种急智,是一种偶然,那么今天的一番话,才真正甘宁认识到,这个刘璟确实不简单,才十六岁,便如此言语犀利。

  甘宁心中对刘璟也升起一份期待感,或许他真能帮自己解决这个危局。

  张允半晌才恨恨道:“甘宁是什么人,是荆州臭名昭著的水贼,实力强大,岂是你一个小小的游缴所对付得了?他如果造成血案,引发樊城大乱,你一个小小的游缴督曹,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张允此话令甘宁大怒,竟敢辱他是臭名昭著的水贼,他握紧了双戟,若事情闹大,他第一个就宰了这个张允。

  刘璟却冷笑一声,“张校尉此言诧异,我不知道甘将军过去做了什么,但我亲眼看见州牧受降于他,许诺封他为中郎将,暂住凤翼亭,如此,他和水贼就没有半点关系。

  张校尉硬指责他为水贼,简直是无稽之谈,而是堂堂州牧岂是和水贼交往之人,张校尉这样辱没州牧的名声,不怕州牧震怒吗?”

  刘璟前世是律师,他唇枪舌箭,张允岂是他的对手,一个欺主的大帽子就给张允盖了上去。

  不等张允有对策,刘璟又乘胜追击道:“另外,张校尉担心我实力弱小,我觉得更是荒唐,州牧治下,各施其责,若我对付不了,我自然会向上禀报,无须张校尉教我该怎么做,请张校尉回去了,此事我会处理好。”

  张允被驳得张口结舌,无言以对,对方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他不由有些恼羞成怒,喝道:“这件事我今天就要管,你给我闪开!”

  刘璟拔出刀,冷冷道:“除非你把我杀了,否则你休想越权一步。”

  “你!”

  张允大怒,狠狠瞪着刘璟,眼中喷出怒火,“你大胆!”

  “我不大胆,你才大胆,趁州牧举行正旦宴会之机,私率军队,企图占据樊城造反,我已经派刘虎去向州牧禀报了,张允,你先替自己的脑袋想想吧!”

  张允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没有想到刘璟不仅说他欺辱州牧,又把一个造反谋乱的罪名强加在他头上。

  这是张允一个软肋,尽管这一千多人都是他的私人部曲,但今天是正旦,他率军队包围凤翼亭,确实是有点冒险,如果能抓到军奴,救出游缴所的人,他还能有所交代。

  可如果抓不到,或者理由不能让刘表信服,反而会让刘表不满,甚至被蒯越抓住把柄,反戈一击,他可就得不偿失了。

  张允这才发现自己小看刘璟了,他虽只是小小督曹,官职微不足道,但他是刘表之侄,身份又非同寻常。

  张允一阵头疼,他终于意识到,他的一箭双雕之计其实是失策了,这时,一名心腹上前低声道:“刚才有弟兄看见刘虎从水道离去了。”

  张允心里明白,刘虎必然是去报信,一旦被蒯越抓到把柄,就麻烦了,事情不能再闹大,今天这口恶气他不得不忍了。

  张允无奈,只得恨声道:“既然刘督曹能解决危机,那就不用我多事了,不过我警告你,如果我兄弟在晚上还未能回家,就休怪我张允心狠手辣了。”

  “张校尉误会了吧!这两天我并没有安排张平当值,他若出什么事,和我可没有关系。”

  “好一张利嘴,撤军!”

  张允很无奈,张平今天并不当值,一旦深究,就会发现是他安排族弟,会惹恼刘表,况且五百军奴也不会在驿站内,没有证据,也无法向刘表交代,他确实有点得不偿失。

  张允只得率领军队上了船,几十艘大船向对岸驶去,但张允也没有完全放手,他留下十几名手下,在江面上监视凤翼亭的一举一动。

  等张允撤离,甘宁才带着手下走出来,甘宁心中既是佩服,又是感激,佩服刘璟言辞,逼退了张允之军,同时刘璟为他得罪张允,这份人情又令甘宁感激不尽,他不知该怎么报答。

  甘宁单膝跪下,高高抱拳道:“璟公子之恩,甘宁铭记于心。”

  刘璟连忙扶起他,诚恳道:“我和甘将军一见如故,这是为了义气,不是为了得到甘将军什么报恩,不要再说感恩之话。”

  甘宁心中感动,暗暗思忖:‘听闻他在汝南为救赵云,不惜自己性命,不弃不离,信义昭著,本以为是夸张之言,如今看来,确实名不虚传,此人果然是讲义气之人,能和他结交,也是我甘宁之幸。’

  这时,刘璟又道:“甘将军先不要松懈,此事还远远没有结束,更大的危机在后面,现在只是解了燃眉之急,如果甘将军信得过刘璟,我会尽力将此事妥善处理。”

  甘宁当然知道事情已经闹大,不是他能应对了,他深深行一礼,“璟公子吩咐,甘宁莫无不从!”

  .........

  在驿站后院,十几名被抓的士兵已经释放,只剩下一个张平,他坐在一间小屋,也没有给他上什么禁锢,上午睡了一觉,养得精神充足。

  张平心中很得意,他被甘宁抓起来,正是张允设的圈套,找到一个收拾甘宁的机会,尽管多少有点冒风险,但张平也知道,甘宁不敢杀他,现在甘宁钻进了陷阱,就等着张允赶来救他,让他怎么能不得意。

  这时,院子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铁门咣当一声开了,张平抬起头,顿时吓得他站了起来,只见刘璟出现门口,冷冷地看着他。

  张平随即反应过来,立刻跪下,行一拜礼,“卑职拜见督曹!”

  “张贼曹,我不明白,你怎么会在这里?”刘璟冷笑一声问道。

  张平低下头,他不知该怎么回答,半晌才道:“卑职感谢督曹相救。”

  刘璟回头看了一眼,几名甘宁的人立刻退了下去,房间里就只剩下十几名游缴所的人。

  “张贼曹,把你从这里救出去是我的职责,甘宁已经同意放人,不过昨晚并不是你当值,你未经我同意,擅自更改出勤,这个罪责你承认吗?”

  张平点点头,这在他的意料之中,“卑职愿接受处罚!”

  “好,就按照游缴所规定,不尊上司之令者,将严惩,我念你是初犯,只关你两天,此事作罢,若敢再犯,直接逐出游缴所!”

  张平愣住了,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套了,被关禁闭,那他怎么向族兄交代,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

  “督曹,现在正好是旦日,能否改日再关禁闭,让我和家人团聚。”

  刘璟摇摇头,毫无余地道:“如果你想和家人团聚,就不会擅自更换当值了,既然你自己都不在意,为何要换?”

  他随即吩咐左右手下,“把张贼曹带回去,关两日禁闭,两日之内,不准任何人来探望。”

  十几名士兵上前请张平回去,张平心中含恨,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跟着士兵们去了。

  望着张平走远,刘璟摇了摇头,其实关张平禁闭作用并不太,要解决这次军奴危机,关键还在于甘宁。

  当危机来临时,古今处理危机的办法大都一样,比如在后世工作中,遇到了一件棘手之事,首先要抓紧时间,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事情原委了解清楚,然后考虑对策。

  所谓对策,也就是两种方法,一个是对外,找人情关系,因为你解决不了,不代表别人解决不了,找到能解决问题的人,想办法托关系,请人帮忙。

  另一个是对内,就是要把危机尽量化小,比如漏了什么文件,赶紧补上,数据有问题,立刻修改,把不合法之处尽量合法化,减少法律上的风险等等。

  当然,最关键是要首先向领导汇报,这样最后的责任就是领导来承担,很多人出了事都藏着掖着,认为是自己的错,不敢向上汇报。

  殊不知汇报以后,你最多承担工作失误,扣点奖金,写份检讨之类,但法律风险却转给了领导,当然,心理压力也转给了领导。

  其实任何危机到最后都能解决,就是那句话,没有过不去的坎,没有翻不过的山。

  今天刘璟遇到的危机也是一样,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情况了解清楚,他才知道该怎么办?才知道该怎么应对张允。

  尤其张允和甘宁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这个时候刘璟只能做一个选择,支持甘宁必然会得罪张允,不得罪张允也必然会伤害甘宁,很难两全。

  所以刘璟选择了支持甘宁,虽然得罪张允,却赢得了甘宁的信任,再者和张允反目,也有利于蒯家对他的信任,这就是有所失必有所得,就看自己如何权衡利弊。

  这时,甘宁走进院子,问道:“璟公子,下一步我们该做什么?”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21 16:30

  第61章 紧急补救

  【推荐票很重要,老高已经被挤下人气榜了,只能力保推荐榜,望大家支持老高】

  =====

  现在甘宁的风险并不是来自张允,而是刘表,虽然甘宁暂时无职务,但毕竟刘表接受了他投降,张允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敢胡乱抓人。

  但张允会向刘表汇报,夸大事实,加之他又是刘表的外甥,引发刘表的震怒可想而知,加之刘表并不在意甘宁,这样,甘宁的处境就会极度危险了。

  幸运的是,今天正好是旦日,诸事繁多,就算刘表要过问这件事,也要等到明天了。

  他刘璟便可以利用今天剩下的宝贵时间把缺少的东西都补全,使甘宁脱罪。

  现在就看甘宁能否配合他了。

  “甘将军,如果我提出把五百军奴全部给我,你能答应吗?”

  话说得有点唐突,但这是问题的关键,要想让甘宁脱罪,只有他刘璟把这件事接下来,否则就算甘宁贩奴合法,也同样会引发刘表的猜忌,贩奴这种事情并不是谁都可以去做。

  甘宁沉默了,他当然明白刘璟的意思,是为了帮自己脱罪,但他已经收了下家一千两黄金的定金,如果把军奴转给刘璟,这笔黄金就得还给人家,他的损失很大。

  不过甘宁毕竟是个有头脑、明事理之人,他只是稍稍沉默,便慨然答应了,“好吧!这五百军奴我全部转给你,我把他们的资料给你,你也不用给我什么补偿,就算是我送给你。”

  刘璟笑了笑,“补偿再说吧!先把危机度过再谈此事。”

  ..........

  刘璟是在樊城码头遇到了蒯越,他让刘虎去给蒯越送信,蒯越听说事关张允,便急急骑马赶来。

  “贤侄,出什么事了?”蒯越看见了刘璟,老远便大声问道。

  刘璟催马上前,拱手笑道:“世叔,这里不好说话,换个地方吧!”

  蒯越点点头,跟刘璟来到一处僻静之地,蒯越命手下把风,这才急着问刘璟,“发生了什么事?”

  刘璟便将发生之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也没有隐瞒蒯越,蒯越渐渐听懂了,眉头一皱道:“你真的打算替甘宁背这个风险吗?要知道州牧很可能因为这件事对你反感,甘宁虽是人才,但你会失去更多,再考虑一下吧!”

  刘璟摇摇头,“我知道会有风险,但有的事情,我是为自己的信念去做,为义而为,不会过多考虑利益。”

  蒯越轻轻叹息一声,难怪刘璟肯舍命救赵云,他的心思确实不同于寻常人,不会为眼前利益所阻碍,那甘宁是个人才,失去了确实可惜,也罢,助他一臂之力,也算是自己为长远打算。

  想到这,蒯越点点头笑道:“现在我明白了,好吧!我可以帮你。”

  刘璟大喜,连忙深施一礼,“多谢世叔。”

  蒯越笑了笑,“其实我年轻时也和你一样,义气用事,我劝何进不要相信宦官,何进不听,我就穷追不放,结果把却他惹恼了,如果当时我不固执己见,也能得封高官,唉!算了,不提以前之事,我这就去找王郡丞,请他帮这个忙,晚一点你去找他吧!”

  “感谢世叔帮助!”

  蒯越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注视他道:“你是个有心人,我是因为这个才帮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他仰头呵呵一笑,催马走了,走了几步蒯越又回头道:“我再奉劝你一句话,千万不要轻视了州牧,他心里像明镜一样。”

  蒯越扬长而去,刘璟明白蒯越的意思,他沉思良久,这件事确实不能瞒住刘表。

  “璟弟!”

  刘虎也骑马飞奔而来,他有些奇怪地问道:“好像只说几句话,就结束了吗?”

  刘璟笑道:“我托蒯公去办一件事,等会儿我要去郡衙。”

  “我跟你一起去。”

  刘璟摇摇头,“你先和我去游缴所,我带你认识一些弟兄,今晚应该是张平当值,但他被我关禁闭了,就由你来替他。”

  “可是.....”刘虎有些惊慌失措,“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让我怎么当值?”

  刘璟微微一笑,“自然会有人跟你,你是州牧的从侄,想巴结你的人多着呢!”

  刘虎挠挠头,心中又是期待,又是担忧,跟着刘璟向游缴所而去。

  .........

  下午,结束了一天旦日贺典的刘表带着长子刘琦走出了州衙,从天不亮就起来忙碌,刘表也显得有些疲惫了。

  刚走到马车前,早等在一旁的张允连忙迎上来,陪笑道:“舅父辛苦了。”

  刘表也很喜欢这个外甥,精明能干,能带兵打仗,是他的左膀右臂,关于今天官员众多,来自荆州各地的官员都汇聚襄阳,刘表并没有注意到今天张允没有出席贺典。

  “贤甥有什么事吗?”刘表笑眯眯问道。

  “舅父,甥儿有要事禀报。”

  刘表点点头,“上马车说吧!”

  他有些疲惫了,坐上了马车,张允和刘琦见了礼,两人也坐上马车,马车缓缓启动,向州衙大门驶去。

  马车里,张允小心翼翼向刘表汇报了甘宁私贩军奴之事,“舅父,此事千真万确,甥儿得到确切情报,甘宁从汝南买了五百军奴,现藏匿在比水沿岸某处,甥儿怀疑甘宁买这五百军奴是别有居心。”

  “他有什么居心?”刘表闭着眼问道。

  “他是在招兵买马,增加自己的兵力。”

  刘表双眼微微睁开,闪过一道的杀机,随即又闭上了。

  “你说这些,有什么依据吗?”

  “昨天半夜,甥儿族弟,也就是游缴所贼曹巡视汉水时,发现了甘宁贩运军奴,他上前盘查,发现了军奴,甘宁害怕事情露陷,便将他抓起来,关在驿站内,此事千真万确,甥儿愿以人头担保。”

  张允这番话终于触怒了刘表,刘表也知道汝南卖奴之事,却没想到甘宁也参与进去了,他冷冷道:“好一个锦帆贼,我好心收留他,他却胆敢私贩军奴,当我荆州律法是儿戏吗?”

  停一下,刘表又淡淡问道:“听说昨晚你出动了部曲,就是为此事吗?”

  张允吓了一跳,“甥儿只是因为救族弟情急,才出动了一部分亲兵,只是施压,逼他们放人,没有任何行动,很快就收兵了,没有舅父同意,甥儿当然不敢胡来。”

  刘表半晌没有说话,他闭上眼睛,不知再想什么,好一会儿,刘表才缓缓道:“以后不要随意出动部曲私兵,若需要出兵军队,可以向我禀报,只要理由正当,我会同意。”

  “是!甥儿谨记!”

  张允暗喜,他只要得到刘表的授权,便立刻出兵抓捕甘宁,那时他便出师有名了。

  就在这时,一直不吭声的刘琦忽然问道:“游缴所的督曹不是璟弟,他的手下被抓,他不管吗?”

  刘表一怔,这才想起刘璟出任游缴所督曹一事,他不由奇怪地看了一眼张允。

  张允心中暗恨刘琦,不过他早有对策,连忙道:“璟弟当然是有职责核查此事,只是他和甘宁关系密切,会两头为难,我建议最好不要让他过问。”

  刘表虽然一时被张允蛊惑,但他毕竟是做大事之人,是荆州之主,也有其精明之处,他听出了张允话中对刘璟有明显的成见。

  刘璟是游缴所督曹,抓捕盗贼、稽查逃税贩奴都是他的事情,刘璟对此事负有职责,不过张允说得也有道理,刘璟很有可能会包庇甘宁。

  沉思良久,刘表才徐徐道:“这件事不要闹得太大了。”

  张允大喜,刘表这就是同意了,他立刻道:“舅父放心,甥儿自有分寸。”

  这时,刘琦又提醒道:“父亲,今天可是旦日啊!”

  一句话提醒了刘表,刘表又补充道:“嗯!今天是旦日,不能动兵,明天再说吧!”

  刘表闭上了眼睛,不想再听任何话,张允不敢不从,可还要等到明天,他心中大恨,狠狠向刘琦背影盯去。

  不过既然刘表答应了,那明天就明天,他非要让甘宁付出血的代价!张允一阵咬牙切齿。

  张允走了,刘表又睁开眼睛,望着张允远去的背影,他不由冷笑了一声。

  ........

  襄阳郡郡衙位于襄阳城南,无论占地和规模都要比州衙小得多,今天是旦日,大部分官员文吏都在家休息,郡衙内显得十分安静。

  但在郡丞的官房内却是另一番景象,三名书佐正忙碌地核对名字,登记奴薄,一份五百人的奴隶名单摆在他们面前。

  他们需要将这些奴隶一一登记备案,然后再签发奴契,工作量相当大,至少要忙到深夜。

  不过三名书佐虽然劳累辛苦,但也心甘情愿,每个人的口袋里都揣了一块沉甸甸的金子,使他们的干劲分外充足,既有上司嘱托,又有格外收入,虽然辛苦一点,但三人心中都格外舒畅,有一种劳有所值的尊严感。

  在隔壁的房间里,郡丞王觊正和刘璟闲聊荆州派系划分,王觊很乐意对这个话题发表自己的见解。

  “有官场的地方,就有利益之争,有利益之争就有派系,这是很正常之事,就像一块饼,一共只有这么大,可每人都想分一块,每人能分到多少呢?

  何况荆州这块饼早已经分完,哪里还容得下外来派分食,所以璟公子也不要感到不平,道理人人都懂,可涉及到自己利益,那就是利益为重了。”

  王觊是刘表女婿,从地域划分,他也属于外来派,但王觊并不承认自己是单纯外来派。

  “所谓外来派是指籍贯非荆州之人,那么主公也应是外来派,但没人会这么想,所以我们一直认为,除了外来派和本土派外,应该还有从龙派,也就是和主公有姻亲或者门生关系,比如我,比如张允,再比如伊籍,甚至包括璟公子,我们都不是荆州籍贯,但我们也不是简单的北方士族,这一点荆州士族都完全接受。”

  刘璟点点头,他理解王觊的利益论,不过未必赞同。

  “我倒觉得州牧应该设立一个专门的机构,比如集贤院、翰林院之类,将一些优秀的北方士族容纳进来,如诸葛亮、徐庶、崔州平、石广元、司马徽等等,这些人才就如同宝贵的财富,弃之不用,真的是可惜了。”

  王觊呵呵一笑,用一个过来人的口吻劝勉道:“璟公子的想法虽好,可谈何容易啊!荆州士族是绝对不容许这种衙门存在,当初主公提出给这些来荆州避难的北方士族每月补贴钱粮,还遭到了荆州士族的强烈反对,最后主公承诺在用仕上优先考虑荆州士族,才得以通过。

  璟公子,官场复杂,很多事情其实主公也明白,但他也一样无可奈何,璟公子年轻气盛,加之刚到荆州不久,不了解情况,这种心情是可以理解,不过以后璟公子就会慢慢明白,官场利益,保住自己的一份才是根本,要想利益不失,必须跟本土派合作,我也算是过来人了,比你看得透一点。”

  这时,一名书佐拿着厚厚一叠奴契走进来,躬身施一礼道:“郡丞,这是第一批完成的奴契,共百份,请过目。”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21 22:16

  第62章 意外中的意外

  王觊的官场惟利益论充满了世故和陈腐,刘璟并不赞同,不过王觊很给面子,居然答应做完五百份奴契,这样,便将私贩军奴变成了合法的奴隶交易。

  奴隶的所有者也由甘宁变成了他刘璟,便将甘宁彻底从这件事上撇开,这让刘璟长长松了口气。

  他当然也知道,这件事的风险很大,一般人轻易不会做,毕竟是五百份之多,如果追查下去,事态就会变得很严重,当事者甚至会被免职问罪,只能说,在这件事上,他欠了蒯越一个很大的人情。

  可是为什么蒯越愿为自己付出这么大的人情,难道就等着自己把张平的脑袋给他,不可能,刘璟心里很清楚,张平的脑袋其实并不值钱。

  如果张平的脑袋不值钱,那么就是自己的身份值钱了,其实刘璟也隐隐猜到,蒯越的真正目的是想拉拢自己。

  这不是坏事啊!

  尽管刘璟并不接受王觊的官场惟利益论,但是荆州士族势力他也要想法设法拉拢,如果能得到蒯家支持,那么他就有机会建立自己的势力。

  黄昏时分,刘璟拿着先完成的三百份奴契回到了樊城自己家里,刚进门,小丫鬟小包子便跑上来急道:“公子怎么才回来?”

  刘璟在他圆润小翘的鼻尖点了一下,笑道:“怎么,我不在家,就没米下锅了?”

  “才不是呢!”

  小包子跺脚道:“是有客人来找你,从昨天下午到今天,已经来了三次了。”

  “哦!那现在呢,他还在不在?”

  “刚走没多久,你快来,给你留了好多东西。”

  小包子领着刘璟向客堂走去,只见客堂桌上,堆了大大小小一堆盒子,足有四五十只,蒙叔正在一个个分类整理。

  “公子,这些都是昂贵之物啊!”蒙叔打开一个盒子,忍不住叹道。

  刘璟走上前,只见盒子里放着一只扇子大的灵芝,至少有百年以上,刘璟知道来人是谁了,他又打开一只小盒子,里面放着两只干蛇胆,足有鸽卵大小。

  “是陶家什么人来了?”刘璟急忙问道。

  小包子将一份拜帖递给他,“这是客人留下的拜帖。”

  刘璟接过帖子,只见上面写着,‘柴桑陶湛恭拜璟公子!’

  ‘陶湛?’眉头一皱,他知道家主叫陶胜,就不知道这个陶湛是何许人。

  蒙叔在一旁笑道:“这个陶湛约四十余岁,我特地去打听了,不过很奇怪,都没有听说过陶家有这个人,估计是陶家的长辈,我感觉他很客气,没有一点架子。”

  “蒙叔,那我出去一下,这些文书你替我收好。”

  刘璟把奴契交给蒙叔,便快步向外走去,小包子追到门口嚷道:“公子,吃了晚饭再去吧!”

  “这两天我很忙,你们不用管我!”刘璟的声音已经远去了。

  ........

  不多时,刘璟又来到了陶氏商行大门前,他没有料到陶家来得这么快,居然是陶胜之弟,看样子这个陶湛比上次的陶政还要有地位。

  今天是旦日,陶湛居然连家祭都顾不上,从这一点可以看出,陶家非常重视孙氏兄妹之事。

  在大门前稍等了片刻,大门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十几人迎了出来,刘璟一眼看到了陶政,他也来了。

  在陶政身边是一名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体型中等,脸色轮廓柔和,目光明亮,显得很精明,看得出此人养尊处优,保养得很好,大概他就是陶湛了。

  但陶湛此时却笑容可掬,长长作揖道:“在下柴桑陶湛,去了三次璟公子府上,璟公子都不在,没想到亲自上门了。”

  刘璟见陶湛的手修长细嫩,像女人一般,心中不由有些好笑,保养得这么好,他连忙回礼,“昨天回刘府祭祖去了,很抱歉,让陶东主白跑了三趟。”

  “哪里!哪里!是我上门唐突,公子请府内坐。”

  “请!”

  众人互相客气,刘璟又向陶政拱拱手,两人打了招呼,一起进了府门。

  陶政刻意放慢脚步,他从后面望着陶湛和刘璟寒暄谈笑,神色自若,暗暗叹了口气,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不过想起临走时父亲的命令,如果问题严重,不惜杀人灭口,这令陶政忧心忡忡,怎么可能杀人灭口。

  客堂上坐下,陶政目视众人,众人纷纷退下,只有陶湛和陶政二人陪同着刘璟,陶湛笑了笑道:“璟公子来荆州时间不长,却屡创佳誉,现在荆州已小有声望,连柴桑陶氏也听闻了公子之名,璟公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前辈过奖了,小子不通世务,还请前辈多多指教。”

  “璟公子太谦虚了。”

  陶湛迅速瞥了陶政一眼,见他面无表情,又笑眯眯道:“这次我从柴桑赶来,主要是感谢璟公子保全我们陶家的声誉,没有把那件事传出去,家主认为二公子的感激还不足以表示陶家的心意,所以又让我前来向公子表示最诚挚的敬意。”

  说完,他起身深深向刘璟行一礼,刘璟连忙摆手,“此事只是孙氏兄妹来荆州游玩,陶家尽地主之谊罢了,我不认为是什么大事,贵府不用过于担心。”

  他虽然出言安慰,陶家却不这样想,陶湛专程从柴桑赶来,可不是为了听刘璟这么两句风轻云淡的解释。

  陶湛沉吟一下,又淡淡笑道:“我当然也明白璟公子的好意,但也请璟公子理解陶家对此事的重视,因为这件事家主确实不知,为此家主大发雷霆,将二公子狠狠责打,并罚他三年不准参加族祭,陶家毕竟只是商人,有的事情不敢触碰,也不能触犯。”

  刘璟见陶政低头不语,他有点明白陶湛的意思了,陶家其实并不相信自己。

  刘璟有一种明悟,恐怕陶家和江东的勾结并不是带孙氏兄妹游荆州那么简单,背后恐怕还有大文章,自己看到的,不过是露出水面的一小部分罢了。

  所以陶家才会这么紧张,陶湛竟然放弃家祭赶来襄阳,刘璟几乎可以肯定,陶家和江东一定还有更深的勾结。

  刘璟笑了笑,“我只是因为的卢马之事,在赤壁遇到了孙家兄妹,结果发生了一段不愉快的事情,仅此而已,所以我觉得这件事并没有什么严重,这只是陶家的为客之道。”

  陶湛深深注视着刘璟,企图从他的表情和眼神中找出一点蛛丝马迹,但他什么都没有找到。

  陶湛低头思忖,‘难道他真的就只知道这么多吗?如果真是这样,那倒让人放心了,就怕他言不符实啊!’

  虽然还是有点不放心,但陶湛也清楚,从刘璟这里套不出什么话了,他又笑问道:“请恕我冒昧,我想再确认一下,这件事确实只有公子一人知道,是吧!”

  刘璟点点头,“确实如此!我既然已承诺二公子,就绝不会食言。”

  “多谢璟公子替陶家保守秘密。”

  陶湛不再提这件事,话题一转,笑道:“另外关于公子所需药材之事,我家主已经承诺,全力供应公子,要多少有多少,公子还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来,只要陶家能办得到,一定尽力去做。”

  刘璟不好意思,连忙致谢,“感谢陶家的美意,暂时没有什么需要了。”

  这时,一名管事出现在门口,给陶湛使了个眼色,陶湛会意,向刘璟歉然笑了笑,起身出去了。

  刘璟又对陶政抱歉道:“连累二公子受责,刘璟万分歉意。”

  陶政摆摆手,“这是我年轻不懂事,给家族惹祸,理当受责,和璟公子无关。”

  他话音刚落,外面传来陶湛尖声怒斥,“他怎么能这样,我们定金都付了,现在人没有了,就这么一句话应付我们吗?如此没有信用,难怪他只能做个劫江贼!”

  陶湛的声音变得很尖细,这让刘璟愣了一下,但他的注意力却转到了内容上,心中一动,这个劫江贼是在说谁?

  陶湛从外面满脸怒气走了进来,走进客堂,他又将怒气克制住了,脸上恢复了笑容,“呵呵!一点小事情,不好意思。”

  刘璟笑问道:“陶氏商行最近是不是买了一批特殊的货物?”

  “公子说的特殊货物,是指什么?”陶湛捋须问道。

  “比如五百个奴隶.....”刘璟点到即停,注视陶湛的表情变化。

  陶湛一愣,眼中露出惊讶之色,刘璟怎么会知道这件事,他疑惑地问道:“公子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这是甘宁和陶家做的买卖,不对吗?”

  陶湛点了点头,他不否认,“确实是这样,陶家需要一支护船家丁,甘宁便主动来联系,说他手上有五百名精壮黄巾军奴,可以卖给我们,我们已经签署了契约,陶家还付了一千两黄金定金,哎!”

  陶湛叹息一声,又恨声道:“可惜甘宁此人不讲信用,居然又说军奴没有了,定金也只能退一半,这不是戏弄陶家吗?”

  刘璟心中暗呼一声幸运,那这件事就好办了,可以说迎刃而解,这简直就是天意啊!

  刘璟连忙道:“五百军奴之事,不是那么简单,我恳请陶家给我一个面子,助我这一臂之力。”

  陶湛笑了起来,眼睛格外明亮,“公子不妨说说看,让陶家怎么帮你,陶家非常乐意。”

  .........

  刘璟告辞而去,陶氏叔侄一直把他送去府门,望着他走远,陶湛忽然捂嘴‘哧!’地一声笑了出来,笑声分明是个年轻女子。

  陶政狠狠瞪了她一眼,“有本事你就继续装到底,看人家怎么戳穿你。”

  他转身向府内走去,陶湛连忙跟上去,笑吟吟道:“二哥过河就拆桥么?要没有我,二哥真的就罚停祭三年哦!”

  她娇声甘甜,确实是个少女的声音,陶政不由停住了几步,这件事惹得父亲震怒,若没有小妹苦苦说情,自己真要被罚停祭三年,而不是今年一年那么简单了。

  “好吧!我不说你了,不过你装扮成长辈,我觉得不妥,刘璟会误解,以为陶家有多重视,居然连长辈都不祭祀跑来,你明白吗?”

  “放心吧!我心里明白。”

  陶湛眼波一转,又娇笑道:“二哥说我装扮得像不像?”

  “怎么不像,这是你的一绝,连声音都变了,真不知你是怎么做得到!”陶政苦笑一声,叹了口气。

  兄妹二人慢慢向后院走去,陶政又问道:“我要赶回去参加上亥日和上丁日的祭祀,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陶湛摇了摇头,“父亲让我关注他的动静,防止孙家事泄露,还有这次五百奴隶之事,也是我一手经办,虽然放弃了,但我想看看最后结果,二哥自己回去吧!我留在襄阳。”

  陶政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这刘璟长得相貌堂堂,你可别日久生情了。”

  “哼!”

  陶湛不屑撇了撇嘴,“相貌堂堂的少年男子我不知见过多少,至于这么容易就生情吗?二哥也太小瞧我了。”

  说到这,陶湛又调皮地笑了笑,“不过我很好奇,他要那些药做什么?阿姑说那些药都是培本固元之药,莫非他是用来练武?”

  “这是人家的私事,你就别管了。”

  陶政又看了看她,见她还是一副中年男子模样,不由叹息道:“你这个样子,又说女人话,让人感觉很怪异,你还是赶紧恢复本来面目吧!我真有点受不了。”

  “我却很喜欢!”陶湛嫣然一笑,转身走了。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22 13:16

  第63章 深夜急令

  一件天大的事情,刘璟通过他的各种努力,以及某种幸运,终于得到一定程度的解决。

  陶家慷慨大度,免除了甘宁的千两黄金定金的返还,使甘宁在这件事上不再承受损失,也解开了刘璟的愧疚之情。

  不仅如此,陶家还重新和他签订了买卖奴隶的契约,完美地补上了最后一个漏洞,而甘宁在贩奴这件事上所扮演的角色,就变成了受托人,替刘璟去汝南买奴。

  这样,整个事件从流程到律法上都完整了,令张允无懈可击。

  从中午遇到情况他便开始忙碌,一直忙到天色昏黑,才勉强告一段落,刘璟长长松了口气,悬在半空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一半了。

  现在,他只要等到最后两百份奴契送至,那么所有的合法文书都已具备,明天他就可以向刘表交代此事。

  刘璟像卸下担子一般,无比轻快地回家了。

  ........

  但世间万物的运行自有其规律,没有任何事情会是一帆风顺,正是应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句古话,往往就在大事将定之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悄然来临。

  刘璟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已经亥时了,可最后两百份奴契却迟迟未能送来,刘璟的心又再次悬了起来。

  从时间上推断,这两百份奴契早应该完成了,可为什么没有送来,难道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吗?

  刘璟已经开始有些焦急不安了,他并不是担心这两百份奴契,而是担心影响这两百份奴契的原因,必然是有什么重大变故,才导致发生了意外。

  就在这时,远处隐隐传来一阵马蹄声,也静夜中传得格外远,刘璟一下子停住了脚步,耳朵竖起,他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马蹄声就是冲自己而来。

  马蹄声在他门口消失,紧接着传来‘砰!砰!’的敲门声,很着急,有人在大喊:“璟公子!璟公子!”

  不等蒙叔前去开门,刘璟已快步走进院子,打开了院门,外面是两名侍卫,刘璟认出来,正是刘表的两名心腹侍卫张挚和罗著。

  “什么事?”刘璟有些忐忑不安问道。

  张挚取出刘表的银牌,躬身道:“州牧命公子立刻回府。”

  刘璟心中叹了口气,他已经猜到了,刘表命他回府必然和那两百份奴契有关。

  “好吧!我收拾一点东西,这就跟你们走。”

  刘璟将所有文书都带上,牵出马匹出了门,和他们一起向樊城南门飞驰而去。

  ...........

  刘表书房内,王觊垂手而立,低着头,满脸沮丧,刘表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满脸怒色,不由又回头怒视王觊,“你真是大胆,这种事情你也敢做?”

  王觊心中暗恨蔡瑁,不知蔡瑁怎么知道了自己造登籍造契之事,密告了刘表,结果刘表又派侍卫去郡衙,把两百份奴契搜了出来,这件事便闹大了。

  王觊是刘表女婿,这件事刘表没有声张,而是把他叫回府,狠狠训斥一顿。

  “这件事我是办得不妥,不过律法也允许事后补契。”

  “你还敢狡辩!”

  刘表一声怒斥,“今天是旦日,你利用这个时机替他补奴契,这是正常的行为吗?你自己说!”

  王觊深深叹了口气,不敢再说话了。

  这时,门外传来侍卫的禀报:“主公,璟公子来了。”

  “让他进来!”

  片刻,刘璟快步走进房间,跪下行拜礼,“侄儿拜见伯父。”

  刘表极为不满地瞥了刘璟一眼,才两个月,便惹出这么多事情,这个侄儿真是不简单啊!

  刘表走回桌旁,将厚厚一叠奴契扔到他面前,冷冷道:“你自己交代吧!我不想再听任何狡辩。”

  刘璟考虑了一路,这件事他瞒不过去了,再隐瞒下去,只能让自己更被动,那索性就坦诚布公谈一谈。

  “伯父,能否私下谈一谈?”

  刘表点点头,对王觊道:“你去吧!这件事你给我写份保状,保证下次不再犯。”

  “是!属下告退。”

  王觊不敢看刘璟,躬身退下去了,刘表将门关上,回自己位子坐下,这才缓缓道:“现在房间里就只有我们两人,你给我老老实实交代,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璟便从他初进游缴所说起,先说了他和张允的恩怨,接着又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说了一遍,毫无隐瞒,最后从随身携带的包里取出所有文书契约,摆在刘表面前。

  “其实我已经做圆满了,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到我头上,如果今晚王郡丞不出事,那么这件事就天衣无缝,但无论如何,我不会隐瞒伯父,这只是我对公的一个交代。”

  刘表拾起文书一件件细看,他心中很惊讶,他万万没有想到侄子竟然在短短半天内,把此事处理得如此圆满,不仅让郡衙补了奴契,还说服陶家重立了买卖奴隶契约,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

  他沉思片刻又问:“陶家怎么肯帮你这个忙?”

  刘表精明无比,郡衙肯补奴契一定是蒯越的授意,那么陶家呢?素昧平生,他们怎么会帮璟儿这个大忙,居然还免去了甘宁一千两黄金的定金,这个面子可不小啊!刘表便意识到,自己侄子和陶家一定有某种关系。

  刘璟沉吟一下道:“不知伯父是否知道,我在武昌城杀了黄祖之侄黄逸?”

  刘表从桌上拾起黄祖的请罪书,看了看道:“我知道这件事,据说是黄逸光天化日之下抢夺民女,在混乱中被人所杀,却不是你下的手。”

  “是!其实真正杀黄逸的人,是陶家之女,一个不懂事的小娘,因为事后我把罪责一力承担下来,陶家对我非常感激,特地派人来襄阳向我致谢,所以我和陶家就有了交情。”

  刘表点了点头,黄祖的报告中也说,杀黄逸的真凶和陶家有关,这就和刘璟的陈述吻合了。

  刘表背着手走了几步,这件事让他感到震惊,他这才知道外甥张允暗藏私心,居然自己也私贩军奴,一切都瞒着他,难怪他对此事这么卖力,原来是他设的一个陷阱。

  刘表又看了一眼刘璟,他从刚开始对刘璟的生气,到逐渐了解情况后对他行为的理解,又对他能力的赞许。

  此时刘表心中对刘璟的不满已慢慢消去了大半,刘璟没有一点隐瞒,这让刘表深感欣慰,而且刘璟把这件事处理很圆满,能力之强,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刘表又想起蒯越对刘璟的评价,是一个难得大才,果然不错啊!难怪蒯越肯帮他做这件事,这个蒯越倒很有眼光,一心想拉拢刘璟。

  想到这,刘表的神情缓和下来,又问道:“你为何如此偏袒甘宁,不惜替他冒这么大的风险,这是为什么?”

  关于甘宁之事,刘璟就一直是想说服刘表,可惜刘表太惜名声,不肯重用甘宁,刘璟很担心经历这件事,甘宁就不愿再呆在荆州了,今天无论如何,要让刘表明白人才重用。

  “伯父,其实甘宁和侄儿从不相识,但侄儿却久闻他武艺高绝,胆识过人,如此人才,正是将来我们抗击曹军南下的有力依凭,侄儿不希望他在荆州受屈,转而投向江东。”

  说到这,刘璟深深吸一口气,又道:“要知道,无论蔡中还是张允,都和他有私仇,如果伯父不能替他撑腰,很可能张允蔡中等人就会假公济私,将甘宁逼走,这是侄儿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你真是这么想吗?”刘表注视着刘璟道。

  刘璟点点头,“侄儿很担心,一旦曹军南下,荆州士族抗击曹军的决心会有多少?不得不未雨绸缪啊!”

  刘璟一句话戳中的刘表的心病,半晌没有吭声,最后刘表淡淡道:“好吧!这件事我就不责怪你了,既然你已经把事情做圆满,五百军奴之事就此了结,甘宁之事,我自有安排,你回去吧!”

  “是,侄儿告辞!”

  刘璟心中长长松了口气,把文书全部交给刘表,他便退了下去。

  刘表负手站在窗前,久久沉思不语,自己侄儿虽是大才,但要控制在自己手上,才能让他发挥作用,莫要让他夺走了自己儿子的风头。

  想到这,刘表立刻吩咐道:“把长公子找来!”

  不多时,刘琦走进书房,跪下行一礼,“父亲请吩咐。”

  “你觉得璟儿怎么样?”

  “璟弟少年老成,精明能干,能堪大用!”

  沉默一下,刘表又问道:“你认为他是那种有野心之人吗?”

  刘琦摇了摇头,“父亲,他才十六岁啊!来荆州不过两个多月,怎么会有野心?父亲多虑了,孩儿不认为他有什么野心。”

  “可你母亲告诉我,璟儿很有野心,想取你们兄弟而代之。”

  刘琦咬了一下嘴唇道:“璟弟是一个很要强的人,自尊心极强,不懂得委曲求全,因为蔡家联姻之事,他和母亲已经闹翻了,母亲对他恨之入骨,希望父亲能了解情况。”

  刘表虽然是个多疑之人,但也不至于妻子的一两句话,他便怀疑侄子有野心,只是刘璟这两个月表现得太抢眼了,压过了儿子的风头,令刘表有些担忧。

  不过话又说回来,侄子就是侄子,除非是自己指定,否则他没有继承自己基业的合法依据,就算他再能干,百官们也不会承认他为荆州之主。

  想到这,刘表心中又宽慰起来,暂时放下了对刘璟的担忧,又对刘琦道:“甘宁确实是个人才,我也不希望他被逼离开荆州,张允明天可能会对他不利,你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制止张允,让甘宁感激于你,为你效忠,你明白为父的意思吗?”

  刘琦默默点头,“孩儿明白了!”

  刘表负手望着长子远去,他眼中闪过一道冷冷的笑意,张允....哼!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22 13:16

  第64章 趁夜杀人

  四更时分,刘璟又出现在江边,尽管白天焦头烂额的事情接踵而至,但这些都不影响他晚上的练功,他的力量增长是一个漫长的积累过程,关键在于持之以恒,绝不懈怠,不管白天再忙、再累,晚上的训练都不能中断。

  更重要是他的水底训练已有半个月,刘璟已经感到自己力量的增加,他挥刀力量更加强劲,他已能搬动更重的石块,这些看得见的进步令他振奋,愈加苦练不缀。

  刘璟在岸边藏好衣物,纵身跃入水中,渐渐潜入水底,双腿夹住水底巨石,开始在水中疾速挥刀,这不仅是练习他的臂力,同时也是在练习裆力,有利于他马术的提高,这也刘璟也是极为重要之事。

  骑马奔跑他已经没有问题,但在马上作战,他还是很弱,关键就是他的裆力不足,无法将自己牢牢固定在马背上,而在练习臂力的同时,也训练裆力,可谓一举两得,这一点却是刘璟自己的发现,连玉真人都没有意识到。

  一刀强劲劈出,在水中劈出一刀水波,也吐出了最后一口气,刘璟双腿一蹬,身体急速向水面冲去,瞬间冲出了水面,他大口大口喘息,贪婪地呼吸着水面上的新鲜空气,片刻,他又深深吸一口气,向水底潜去。

  。。。。。。。。。

  时间渐渐到了五更,刘璟已经练完水底劈刀,开始横渡汉水,这是一种恢复训练,在练习完消耗体力极大的水底劈刀后,并不适宜立即停下休息,而应进行一种相对消耗体力稍小的运动,泅水横渡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今晚水面上风浪很大,黝黑的浪花拍打着他的脸庞,就在他开始横渡第二圈时,他意外地发现一支船队正缓缓向樊城以西驶去,刘璟立刻认出,这是水军船队,他心中暗吃一惊,这支水军要去哪里?

  他本能地想到了甘宁,难道这支水军是要去凤翼亭驿站?

  很有这个可能,张允不就是水军校尉吗?刘璟立刻掉头向岸边游去,不多时游上岸,穿上衣服,也顾不得打坐恢复,便立刻向凤翼亭驿站疾奔而去。

  刘璟训练之地也在樊城以西,距离凤翼亭驿站不到两里,越过两座山丘,穿过山丘上茂密的树林,不多时,他便奔到了凤翼亭驿站东门,此时驿站内十分安静,每个人都在最深的睡眠之中。

  ‘砰!砰!砰!’刘璟用力拍打院门,片刻,有人走到院子里问道:“是谁!”

  “快开门,我是璟公子,有急事找甘将军。”

  门吱嘎一声开了,是一名甘宁的手下,打着灯笼照了照,认出了刘璟,“啊!真是璟公子,有什么事吗?”

  “快叫你们甘将军起来,可能有军队来了。”

  手下吓了一大跳,转身飞跑而去,很快,凤翼亭驿站内都惊动了,数百名手下纷纷起身,齐聚院内,甘宁手执双戟快步走来,“璟公子,出什么事了?”

  “我在江面上看见有水军战船向这边驶来,可能会对将军不利,所以赶来通报,请将军立刻跟我转移去游缴所,去游缴所暂避。”

  刘璟话音刚落,一名甘宁手下飞奔而至,禀报道:“首领,外面确实有船只接近了,有上百艘大船。”

  甘宁脸色阴沉,来了百艘战船,这至少是五六千人,真是要把自己置于死地才甘心吗?

  “感谢公子好意,但我甘宁不走,我今天非要了张允的人头不可。”

  甘宁眼中杀机迸发,他已忍无可忍,荆州欺他太甚,不干也罢!

  他向刘璟一拱手,“公子之恩,甘宁铭记于心,请回吧!我自己能处理。”

  他转身向凤翼亭走去,刘璟心中大急,一旦交手,出现伤亡,甘宁就无法再呆荆州了,他一把抓住甘宁胳膊,“甘兄,请听我一言。”

  甘宁诧异地看着他,刘璟紧咬嘴唇,将甘宁拉到一边,低声道:“有些话我本不想说,但事情危急,不得不向甘兄倾吐肺腑之言,如今曹军虽被北方袁绍绊住,但袁绍大势已去,灭亡不远,灭掉袁绍,曹军必然大举南侵,也就是几年之后。

  我伯父偏安一方,不思进取,两子嬴弱,不堪大任,而荆州士族各有打算,一旦曹军南下,荆州势如覆卵,若到彼时,我刘璟愿振臂而起,率领荆州军民抵抗曹军,这是我心中之志,我希望甘将军不和宵小计较,留勇烈之身抵抗曹操汉贼,匡扶汉室,名垂青史,望将军三思。”

  甘宁惊讶之极,他想不到刘璟竟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指出刘表不思进取,指出琦琮嬴弱,听似有些大逆不道。

  但甘宁却认为这却是金玉之言,他也是胸有大志,虽然不知刘璟能否担此重任,但他欠刘璟之情,就凭这一点,他也要给刘璟面子。

  甘宁心中暗忖,‘此子见识非同平凡,或有大成,现在倒不可轻举妄动,须从长计议。’

  虽然甘宁不会因为刘璟一番话就对他倒头而拜,但刘璟的胸中之志让他颇为动心,而且刘璟也说得对,不和宵小计较,留勇烈之身抵抗曹操汉贼,这才是大义之举。

  “我甘宁欠公子良多,既然璟公子不让我和宵小计较,甘宁愿听从公子安排!”

  刘璟心中大喜,立刻道:“请甘将军随我去游缴所暂避,明天一早我去找州牧,请他为甘将军主持公道。”

  甘宁点点头,回头喝令道:“所有人听璟公子指挥,前往游缴所暂避!”

  甘宁手下皆训练有素,数百人跟着刘璟迅速撤离,向游缴所方向奔去。

  。。。。。。。。。

  张允率领百艘战船近六千余水军渐渐靠近了凤翼亭驿站,张允得到了刘表的许可,正式调动了军队。

  此时他心中充满了得意,虽然刘表不准他把事情闹大,但动起手来,就由不得他了,他可以把责任推给甘宁,是甘宁拼死抵抗,他不得已才下重手。

  反正今天晚上,他一定要趁机宰了甘宁。

  船只靠岸一队队士兵奔下船,“立刻包围驿站,一个都不准放走!”

  张允下达了悬赏令,“今晚斩甘宁人头者,赏金百两!”

  士兵军心振奋,不多时,便将驿站团团包围,这时,一名牙将奔回,禀报道:“将军,有点不对,好像驿站内无人。”

  张允一怔,他立刻令道:“冲进驿站去!”

  “轰!”一声巨响,正南大门被士兵们撞开,千余士兵杀进了驿站,张允也大步走进驿站,片刻,将领们纷纷来报告,“将军,驿站内空无一人!”

  “什么?”

  张允勃然大怒,“他们人都死在哪里去了?”

  这时,一名派来监视的士兵被拎了上来,士兵跪下,战战兢兢道:“启禀将军,就在一刻钟前,甘宁率领手下离开了驿站,向东去了。”

  张允一把揪住他的脖领,恶狠狠问道:“他们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但。。。。但卑职看见了璟公子。”

  张允将士兵扔在地上,慢慢站直了身体,他明白了,甘宁一定去了游缴所,事情有点麻烦,毕竟那是官衙,张允沉思良久,如果今晚不杀甘宁,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他一咬牙,厉声喝令道:“全军上船,去东面的游缴所!”

  。。。。。。。。。

  一艘游缴所的船只缓缓靠上襄阳码头,刘虎牵马上岸,翻身上马向襄阳北门疾奔而去。

  此时离开城门还有半个时辰,城门紧闭,但已有士兵开始活动了,进行开城前的准备,一些城外的渔民和菜农也挑着担,等在城外,准备开城门后进城卖菜。

  刘虎骑马奔至城门下大喊:“我是刘虎,北岸曹军杀来,我要速进城禀报州牧,给我开门!”

  城外乡民听说曹操杀来,顿时一阵骚乱,很多人叫喊起来,不管卖菜了,纷纷挑着担向家里奔去,很快,城头上也出现了火把,一名当值军官大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是刘老虎,曹军杀来了,我要去禀报州牧,快开城门!”

  刘虎的名声在襄阳城很响,士兵都有耳闻,听说曹军杀来,守城兵不敢耽误,缓缓放下吊桥,开启外城门,刘虎催马进城,向州牧府宅奔去。

  。。。。。。。。。

  樊城东码头上,停满了上百艘游缴所的船只,占据了所有的泊位,而樊城码头上也一样停满了商船和渡船,使得军船无处停靠。

  但这并没有起到阻碍作用,几艘装有撞头的大船驶来,立刻将十几游缴所的船只撞得粉碎,迅速清理出了一条泊位,几艘满载士兵的大船率先靠岸,船板搭上,一队队士兵从大船上奔了下来。

  刘璟率领三十几名游缴所士兵站在大门前,冷冷地望着张允船只肆无忌惮地冲撞,已经有二十几条公船被撞沉了,很好,他很期待张允继续发威,明天看他怎么解释。

  不多时,三千士兵上岸,张允大步走上前,大刀一指刘璟,“奉州牧之命抓捕乱贼甘宁,给我闪开!”

  刘璟伸出手,“你想做什么都可以,甚至杀我也可以,但请你把州牧的命令拿出来!”

  张允怎么可能拿出刘表的命令,刘表不过是口头答应他而已,张允脸一沉,“是州牧口令!”

  刘璟冷笑了起来,“好一个州牧口令,这里是堂堂的游缴所官衙,你们撞沉公船,围困官衙,我不信这也是州牧之令,张将军,明天你去给州牧解释吧!”

  张允哪里会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他一阵大笑,大刀一挥,“把他们包围起来!”

  千余士兵一拥而上,将刘璟和他的手下团团包围,弓弩和兵器对准他们,令他们动弹不得。

  张允一摆手,厉声喝道:“给我杀进去,甘宁和他的手下全部杀死,一个不饶!”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22 13:17

  第65章 请君入瓮

  千余士兵再次撞开游缴所大门,杀了进去,这时,张允见刘璟脸上充满了冷笑,他心中忽然感到一丝不妙,难道。。。。。。。。

  不等他反应过来,只见游缴所内火光大作,黑烟腾空,熊熊烈火燃烧起来,张允愣住了,怎么会起火了?

  只见一群群士兵仓惶从所内奔逃而出,一名军官跌跌撞撞跑来,急声禀报道:“将军,游缴所内一个人没有!”

  张允霍地转头向刘璟望去,只见他正冷冷地看着自己,张允忽然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他冲军官大吼一声,“为什么会起火?”

  “我们也不知道,是从柴草房烧起来。”

  张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明显是刘璟事先设好之计,他一时大意,中计了,他顿时焦急喊道:“快去救火!”

  士兵们纷纷上船取桶舀水救火,但火势延烧迅速,片刻,整个游缴所都烧起来了,这时,刘璟淡淡道:“张将军,我要提醒你,你兄弟可还在游缴所内。”

  张允惊得肝胆俱裂,他发疯似的大喊:“快进去救人!快救人!”

  几十名心腹顶着浸满水的被褥冲进了火海,此时张允已经心乱如麻,抓不到甘宁的失落、中计的愤懑、对兄弟的担忧、对后果的不安,各种情绪交织在他心中,使他又恼又悔,对刘璟恨之入骨,就恨不得一刀将他杀了,但一丝理智又告诉他,杀不得,杀了刘璟,恐怕自己小命难保。

  就在这时,数十名士兵抬着一人从火中冲出,张允急忙上前,正是他的兄弟张平,眉毛头发都被烧干净,被烧成了重伤,整个人已经奄奄一息,张允又急又气,心痛万分道:“快送回城找医匠救治!”

  游缴所的火越烧越大,火焰冲天十余丈,浓烟滚滚,整个襄樊两城都看得清清楚楚,张允长长叹了口气,尽管他知道这是刘璟设计,但刘表不会相信自己的解释,游缴所被烧毁,他真的很难解释了。

  “将军,现在怎么办?”张允的副将邓珣不安地问道。

  张允注视着游缴所的熊熊烈火,他心乱如麻,他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沉思良久,他终于叹息一声,看样子,今晚只能认栽了。

  “你把弟兄们都带回去!”

  “那将军你呢?”

  “我去向州牧解释。”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有先向舅父把事情讲清楚,否则他张允跳进长江也洗不清这个冤枉了。

  军队迅速上船,一艘艘战船驶离了北岸,向东驶去,返回襄阳以东的水军大营,张允也上了一艘船,却没有回军营,直接向南岸驶去,他去面见刘表,解释情况。

  很快,游缴所外面的军队走得干干净净,一个人也没有剩下,空空荡荡的旷野里只剩下刘璟和他的三十几名手下,旁边金曹李俊低低骂了一声,“呸!连个道歉都没有,就这么走了。”

  “哼!”刘璟冷笑一声,“恐怕他现在心乱如麻,赶去向州牧解释去了,这次有的他解释了,我祝愿他越描越黑。”

  李俊忍不住向刘璟竖起大拇指,“这件事督曹干得漂亮,竟让一向狡猾张允落入圈套。”

  “他狡猾吗?我不觉得。”

  刘璟摇摇头,“只是有点小聪明罢了,他真的有头脑,怎么不想想,我一个小小的游缴所,怎么藏得下五百多人,就算藏得下,也不知挤成什么样子,这种情况,根本不用进去,围一圈放箭,里面的人自然就被逼出来。”

  “督曹说得对,这里面其实有很多漏洞,张允居然都没有想到,可见他头脑发热到什么程度,被自以为是的机遇蒙蔽了眼睛。”

  刘璟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李俊,他有点奇怪,这些话可不是一个小小的金曹说得出。

  刘璟心中有些更加好奇了,他向卢升打听过李俊的背景,却发现李俊的背景居然谁都不清楚,一个没有背景的是不可能担任游缴金曹这样的肥缺,专管水上稽查偷税,他姓李,难道他和襄阳太守李圭有什么关系不成?

  。。。。。。。。。。

  张允刚到南岸,正迎面遇到了大队人马簇拥着刘表而来,游缴所的大火惊动了襄阳和樊城,刘表自然也得到急报,他便猜到是张允闹事了,心中又气又恨,自己明明告诉他,不要把事情闹大,他还偏偏要事情闹得满城皆知。

  刘表出城向游缴所,和他同来的,还是蔡瑁、蒯越,以及襄阳郡太守李圭等一班官员。

  张允心中一阵阵发虚,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单膝跪下,抱拳禀报道:“卑职向主公请罪。”

  刘表冷冷看了一眼,重重哼一声,也不理会张允,直接向船上走去,张允涨红了脸,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这时,蔡瑁走到张允面前,提醒他道:“张校尉,一起上船吧!去现场再说。”

  张允无奈,只得跟上船,几艘船只向北岸驶去。。。。。。。。

  此时天已经渐渐亮陶湛了,游缴所几乎已被烧成了白地,火势已经灭了,但依旧青烟缭缭,从樊城跑来看热闹的男女老少将游缴所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足有数万人之多,一片议论声。

  很快,张允报复刘璟、火烧游缴所泄愤的消息,在有心人的传播下,在数万中间迅速蔓延,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原委,一些亲眼看见军船离去的人,更是讲得绘声绘声,仿佛身临其境,增加了佐证。

  至于刘璟和张允的私怨,原因更是千奇百怪,但最让人信服的版本却是因情生变。

  陶湛在十几个随从的护卫下,也赶来看热闹了,此时她已经换了女装,头梳双绾髻,上身穿一件红色襦衣,外套一领名贵的白狐裘,下穿一条淡紫色金边长裙,长裙系在腋下,显得身材修长俏丽。

  陶湛今年只有十四岁,是家主陶胜的小女儿,少女初长成,出落得十分标志,她体态丰盈,肌肤洁白,眼睛虽然不大,但格外明亮动人,眼波流转,笑容甜美,一头乌黑的秀发又黑又浓,是个十足的美娇娘。

  尽管陶湛极被父亲宠爱,但她并不骄纵,相反,她十分精明狡黠,尤其对数字有着过人的敏锐,从去年开始,陶胜便将整个家族的生意交给她审查,每一笔帐她都会理得清清楚楚,一点蛛丝马迹都休想逃过她的眼睛,心细如发,陶家上下对她又敬又怕。

  陶湛有个姑姑叫做陶云,是个年轻寡妇,她有一手绝活,那就是易容,可以说是易容高手,连声音都能变,陶湛从小便跟随姑姑学习易容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不过,有一次她化妆成父亲,连她母亲都骗过了,就是那一次她被父母及姑姑重责,从此,她的易容就有了分寸,不敢再随意易容乔装。

  这次陶湛是受父亲委派,来襄阳探查刘璟对陶家与孙家之事的了解程度,她的化妆连刘璟也骗过了,这令她大为得意。

  此时,她正满脸笑容地听着周围人对刘璟和张允之仇的议论。

  “张允和璟公子是姑表兄弟,按理应该情同手足,但他们却是因情而变,张允至今未娶,听说他喜欢蔡家之女,早有心娶之,但蔡家之女却许给了璟公子,因此张允对璟公子恨之入骨。”

  陶湛当然知道刘璟和张允的矛盾其实是由五百军奴引起,不过这并不影响女人天生的八卦之心,她听得大有兴趣,她正要问一件感兴趣的事情,但旁边一人却替她问了。

  “那璟公子喜不喜欢蔡家之女?”

  “当然喜欢,那是蔡军师唯一的嫡女,和蔡家联姻,谁不喜欢,不过听说州牧夫人很反感璟公子,将他赶出家门,所以现在璟公子住在樊城。”

  “州牧夫人不是蔡军师之妹吗?”

  “正是!”

  陶湛兴致更加浓厚了,原来这里面有这么多有趣的事情。

  这时,码头上有士兵大喊:“州牧驾到,闲杂人等后退!”

  数百侍卫上岸,开始驱赶围观的民众,众人纷纷后退,但依然在两三百步外围观,州牧亲自来处理此事了,谁都不愿离开。

  刘表的座船靠岸了,他脸色阴沉地望着被撞烂的游缴所公船,心中一阵阵恼火,当看到烧成白地的游缴所时,他眼中的愤怒更加抑制不住,连旁边的襄阳太守李圭也脸色铁青,张允欺人太甚。

  此时张允完全低下头,忐忑不安地等待处罚的降临,关键是他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甘宁和游缴所有关系。

  刘表下了船,刘璟上前单膝跪下,禀报道:“启禀州牧,张校尉徇私枉法,扰乱公务,私自带兵前来逼迫卑职放其违规受罚的族弟,卑职不从,他便纵火烧毁了游缴所。”

  后面的张允俨如一脚踩空,头嗡地一下大了,他万万没想到,刘璟竟用这个罪名加在他身上。

  他心中大急,上前跪下解释:“启禀舅父,甥儿绝无此意,甥儿是来抓捕甘宁。”

  刘表冷冷道:“张校尉,这里没有什么舅父甥儿,我是荆州牧、镇南将军,请你分清场合。”

  张允满头大汗,只得又解释一遍,“启禀镇南将军,卑职绝无此意,卑职是来抓捕甘宁。”

  刘璟冷笑一声,“这就奇怪了,甘宁驻扎在樊城西面的风翼亭驿站,你难道不知吗?跑来游缴所抓什么人?”

  “卑职先去风翼亭驿站,不料扑空,又听说他们逃到游缴所,所以又追来,烧毁游缴所不是我所为,是他设的计策,栽赃给我。”

  “一派胡言!”

  刘璟厉声喝问:“你说甘宁逃到游缴所,有什么证据?你的军队把我们围困在中间,你们上千人冲进去打砸,最后放火烧毁游缴所掩盖罪行,现在还居然诬赖是我们自己放火,你张允还有一点点廉耻吗?”

  张允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刘璟,“你、你血口喷人!”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蒯越忽然问道:“张校尉,你口口声声说抓捕甘宁,我很奇怪,甘宁究竟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还劳你亲自出动,率军队来抓?”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23 13:44

  第66章 华丽一笔

  陶湛饶有兴致地远远望向码头,她发现刘璟似乎态度很强硬,直着脖子,双拳紧握,不时回头指向被烧毁的游缴所,那神情就像一个失去家园的孩子,又是激动,但又带一点委屈。

  而平时不可一世的张允却半跪在地上,哀怜地解释,就像一个闯了祸的鲁莽少年,正在拼命替自己辩护,不时又沮丧地低下头,显然他的解释没有成功。

  陶湛心中着实感到好奇,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还是和那五百军奴有关。

  不过她心中还是有一丝担忧,刘璟这样得罪张允,不怕遭到张允报复他吗?

  陶湛并不知道,刘璟此时已经不惧怕任何仇恨了,不遭人忌是庸才,既然蔡瑁、黄祖已恨他入骨,再添一个张允也没有什么关系。

  自古以来的权力斗争都是这样,如果上天没有送一架向上攀爬的梯子,那么就需要自己想法寻找这样的梯子,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踩着别人肩膀向上爬。

  码头上,蒯越的质问使张允进一步沉沦,他思绪混乱,竟神使鬼差地回答道:“甘宁私贩五百军奴,事关重大,当然应由军队出面干涉。”

  这个回答明显是越权,本应由地方做的事情,却被军队抢走。

  同时回答也很不得体,等于是将刘表卖了,如果刘表不同意,他张允敢私自出兵吗?

  这无疑就是告诉大家,是刘表同意军队越权,这便使刘表心中更加恼火。

  刘表已经丧失耐心了,今天是正月初二,荆州各地的官员齐聚襄阳城,正是他刘表提高威望的重要时刻,张允却给他上演一处火烧游缴所的大戏,烧得他刘表颜面无存。

  “不要再提五百奴隶之事!”

  刘表冷冷对张允道:“那五百奴隶手续完备,完全符和荆州律规,而且也和甘宁无关,现在我只问你,这件事你怎么给我交代?”

  张允原本是半跪在地上,此时他已经完全跪下去了,满头大汗,他不知道该自己怎么办才好,眼角余光微微一扫,求援似的向蔡瑁望去。

  蔡瑁至始至终都没有表态,他当然明白张允目前的窘况,只是蔡瑁非常了解刘表,明明昨天晚上已经知道是郡衙在奴契上作弊,现在却又不承认了。

  这说明刘表的态度已经变了,极有可能是昨晚刘表召见了刘璟,刘璟已经将他说服,既然如此,他蔡瑁就没有必要在这个关键时刻自找麻烦。

  不过,张允求援的目光蔡瑁也看见了,这个时候正是拉拢张允的良机,如果放弃了,未免有点可惜。

  蔡瑁沉吟一下,便向襄阳郡长史吴庆使了个眼色,让他出面说情,不料吴庆却装作没有看见。

  吴庆也很为难,这是军队侵犯到了地方官府的利益,新年伊始,一把火烧毁了游缴所,无疑是给襄阳郡官府一记重重的耳光,府衙上下都极为愤恨。

  如果这个时候他吴庆再替张允求情,他就无法再在郡衙立足了,孰重孰轻,吴庆心里明白得很,他就当没有看见蔡瑁的暗示,扭过头去吩咐手下,“那些围观民众,不要让他们靠得太近了。”

  蔡瑁心中暗恨,只得在最关键处提醒张允,“张校尉,我想知道,这件事你向主公请示了吗?”

  张允并不是愚蠢到家,只是在重压之下心乱如麻,一时没有想到刘表的尴尬处境,蔡瑁的提醒顿时使他明白了,这件事他得替刘表承担责任,替他背上这个黑锅,否则刘表绝不会饶他。

  张允连忙认罪,“卑职有罪,未请示主公便擅自出兵,以致士兵在混乱中失火烧了游缴所,卑职愿承担一切责任。”

  刘表心中终于松了口气,这浑蛋终于有点明白了。

  “那么你承认是自己有罪了?”刘表目光紧紧盯着他。

  张允低下头,心中暗暗叹息一声,他还能说什么呢?张允闭上了眼睛,“卑职承认!”

  刘表点了点头,回头问蒯越和蔡瑁,“你们认为该如何处置?”

  蔡瑁抢先道:“张校尉只是一时失察,并非真心犯错,恳请主公看在他从前立功的份上,从轻发落。”

  刘表不露声色,目光又转向蒯越,“蒯公的意见呢?”

  蒯越迅速瞥了一眼刘璟,见他神色平淡,并没有什么深切之恨,心中暗忖,‘虽说这是严惩张允的良机,不过这件事涉及到主公,且真相不明,过于苛责反而会弄巧成拙,不如徐徐图之。’

  蒯越躬身笑道:“我支持主公的处置。”

  得到两大利益集团的表态,刘表知道自己该怎么处置了,虽然还应该问问另一个当事人的态度,不过那是他晚辈,他不用太考虑。

  刘表注视张允冷冷道:“你身为水军校尉,假权谋私,擅自调兵,这是大罪,本应严惩,不过念在你在长沙郡战事中的功劳,降你为水军都尉,停俸一年,并剥夺部曲,你可接受?”

  这个处罚令蔡瑁和蒯越都同时愣住了,他们二人,面面相觑,怀疑自己听错了,‘剥夺部曲’,主公竟然剥夺了张允的部曲,简直不可思议,怎么会这样?

  这个处罚对张允也是不可思议,降职停俸都只是临时处置,张允能接受,但剥夺部曲却严重损害了他的切身利益,意味着他从此手下再无一兵一卒,调动任何兵力都要刘表同意。

  “你不想接受吗?”刘表的声音变得不满起来。

  张允心中恨之入骨,但又不能不接受,他含恨盯了一眼刘璟,只得悲声道:“卑职接受一切处罚!”

  “好!”

  刘表处罚完张允,又对襄阳太守李圭道:“游缴所即已损毁,可以重建,所有人员损失,加倍抚恤补偿,另外,刘督曹忠于职守,可予嘉奖,提俸一级。”

  李圭连忙躬身道:“州牧公正处置,卑职感激不尽。”

  刘璟上前一步道:“卑职请求给甘宁定职。”

  刘表笑了笑,“此事不急,新年以后再说。”

  说完,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刘璟,便转身上了船,船只很快离开了北岸,向襄阳城驶去,刘璟望着刘表走远,他终于理解到了刘表的制肘,处罚张允这么一件小事,也要征求蔡瑁和蒯越的意见。

  同时他也困惑了,‘刘表为何要趁机剥夺张允的曲部?’

  .........

  州牧的外甥火烧游缴所,最终被严惩,这个消息如风一般在数万人中传过,引起一片哗然,张允竟然被降职停俸,荆州高层、州牧近亲,这在荆州是前所未有之事。

  各种猜测在人群中疯狂传播,陶湛的心中有些为刘璟担忧,张允居然被剥夺了部曲,这可是很严重的事情,这说明刘表对张允第一次擅自动兵很不满。

  陶湛远远看了刘璟一眼,暗暗摇了摇头,为这点小事和张允结仇,这个少年太冲动了一点,还是不够冷静,不过年轻人嘛!可以理解。

  陶湛取出一份邀请帖,交给旁边随从,吩咐他几句,随从点点头,便匆匆向刘璟走去,陶湛则转身离开了人群。

  “璟公子!”

  随从上前施礼,把一份邀请帖交给刘璟,“这是我家主人给公子。”

  刘璟一怔,接过帖子便笑了起来,他认出这是陶湛的字迹,苍劲而有力,他翻看一下,上面写着‘明日酉时一刻,襄阳望江楼,请少君小酌。’

  “你家主人在哪里?”刘璟四处看了一下,没有看见陶湛的身影,此时,他心目中的陶湛,还是一个稳重练达的中年男子。

  随从微微一笑,“主人已经回去了,就命小人送张帖子。”

  “好吧!请转告你家主人,明天下午,我准时到。”

  .........

  围观人群渐渐散去,襄阳太守李圭又安抚了游缴所众人,保证会尽快重建更大更气派的官衙,暂时让他们在不远处租民房办公,同时又发给每人两百钱压惊。

  安抚完众人,李太守也回襄阳了,这时刘虎牵马下船而来,刘璟连忙上前问道:“拿到了吗?”

  刘虎拍拍马上的皮袋笑道:“都在这里呢!五百份,一份不少。”

  刘璟大喜,立刻翻身上马,带着刘虎沿比水向北疾驰而去。

  一个时辰后,一座不大的庄园出现在他们眼前,庄园内一座红色高高木塔格外引人瞩目。

  应该就是这里了,甘宁告诉他的地方,红塔庄园,紧靠比水,刘璟凝视片刻,便纵马向庄园大门奔去。

  刚到大门口,大门却开了,甘宁带领大群手下从庄园内迎了出来,刘璟翻身下马,远远笑道:“甘将军怎么知道我来了?”

  “我手下来报,樊城之事结束,我估计璟公子就该到了。”

  甘宁已经从手下那里知道了发生在樊城游缴所外的事情,一件闹得沸沸扬扬的大事终于解决,而且张允还被降职停俸,剥夺曲部,令人心大快。

  甘宁很清楚这里面的细节,离开凤翼亭驿站没有多久,刘璟便想到了这个策略,还取了一个‘引军入瓮’的绝妙之名。

  此时甘宁心中对刘璟又是敬佩又是感激,他上前几步,单膝跪下,高高抱拳道:“公子大恩,甘宁铭记于心!”

  他的数百手下也跟着跪下,齐声大喊:“谢璟公子之恩!”

  刘璟连忙将甘宁扶起,沉声道:“甘将军不必多谢,刘璟只是为心中之义,不愿看见甘将军被小人所害。”

  甘宁默默点头,为心中之义,他何尝不是如此。

  叹了口气,甘宁又问:“州牧有提到怎么安置我吗?”

  “我已经向州牧提了此事,他说过几天再说,我想他应该会考虑了,这样吊着将军也不是办法。”

  “我现在已经不指望什么中郎将了。”

  甘宁苦笑一声道:“以我的资历,有何德何能官居中郎将,我只希望现实一点,出任军候足矣。”

  刘璟沉默片刻,注视着甘宁眼睛道:“我只希望甘将军能耐心等候,给我三年时间。”

  话不用说明,甘宁心已明了,他微微一笑,拍了拍刘璟的肩膀,“将来之事我心里有数,公子不用再多说,咱们谈谈奴隶吧!我昨天晚上接到陶家的消息,说看在你的面子上放弃了定金,也就是让我赚了五百两黄金,不损信用,说起来,我又欠你一个人情。”

  “主要陶家也欠我人情。”

  “这批军奴都在庄园内,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想把他们放了。”

  “放了?”甘宁愕然。

  刘璟点点头,“我还不习惯使用奴隶,我想放了他们,让他们回家和家人团聚,可以吗?”

  甘宁毕竟也是豪杰,他只略略错愕,便欣然答应了,“完全可以,这些人都是公子之奴,公子怎么处置都可以。”

  甘宁当即吩咐手下:“去把军奴们都集中起来!”

  不多时,五百名年轻力壮的军奴被看守们从关押处带出,他们带着镣铐,拖着长长的铁链,当啷作响。

  或许长久未见阳光的缘故,每个人打着手帘,眺望午后温暖的阳光,贪婪地呼吸从水面吹来的新鲜空气,尽管一个个形容削瘦,但精神都还不错,没有刘璟想象那样糟糕。

  五百人陆陆续续来到了庄园的广场上,看守开始替他们解开镣铐,这个举动让这军奴都愣住了,自从两个多月前成了战俘,他们一直被锁上镣铐,今天才是第一次被解开。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一片窃窃私语声。

  “所有人听着!”

  甘宁站在高台上大声喝道:“有重要事情向大家宣布。”

  五百军奴顿时鸦雀无声,甘宁又高声道:“你们是什么身份,自己应该清楚,你们大部分同伴都被曹军处死,而你们被我买下,逃过一大劫,这一点我已经告诉过你们,相信所有人都应该明白,那么等待你们的命运是什么?现在我告诉你们。”

  五百军奴都伸长了脖子,耳朵竖得高高,生怕漏掉任何一句话,很多人都已经认命了,他们都知道自己即将成为奴隶,虽然屈辱,但比起被杀戮的同伴,他们又是幸运的。

  因此,他们心中所想,也就是能去一个好一点的东家,让他们能吃饱饭,如果有可能,能让他们回家乡把妻女接来,当然,这是要遇到一个真正有善心的东家。

  一般人家不会答应,如果是那样,他们也只能认命了,乱世求生,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已是家常便饭。

  “这是你们新的主人,是荆州刘州牧之侄,璟公子,现在,你们所有的人都归他所用。”

  五百双目光注视着刘璟走上高台,是一个年轻的少年,身材高大,相貌堂堂。

  刘璟注视着下方的五百双期待的眼睛,缓缓道:“从现在开始,你们都是我的奴隶,你们的生命和自由都操纵在我的手中,但是,我不要你们做奴隶!”

  依然鸦雀无声,绝大部分人都没有听懂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刘璟又加重了语气。

  “你们每个人都有父母、妻儿,你们家人在等待你们回家,你们孩子在挨饿,父母衰老,妻子瘦弱,瓮中已经没有米,你们老父扶在门上苦苦盼望你们归来......”

  刘璟说到这里,他的眼睛也有点湿润了,他想到了自己在后世的父母,他们也一定站在窗前等待自己归家。

  他对生活并不苛刻,可以忍受没有电灯、没有电话的生活,也可以忍受泥土夯成的房子和没有水泥的路面。

  他甚至可以忍受生命的短暂和残酷而没有希望的战争,三国的一切他都能坦然接受。

  如果一定有什么东西是他无法接受,无法忍受,那就是奴隶,失去了最起码的尊严和自由,像牲口一样卑微的度过一生,明知自己的妻儿父母即将饿死,他们也不能去探望一步,只能在麻木中将亲人遗忘。

  如果说他身上一定带有一点点不同于这个时代的烙印,那就是这个,他无法接受五百个自由鲜活的生命沦为牲畜一样的奴隶,无论他们的主人是多么慷慨仁慈。

  在从甘宁手中接过对这五百个奴隶的生杀大权后,刘璟做出的第一个决定,就是给他们自由。

  台下,很多人都低下头失声痛哭起来,他们想到了自己年幼的孩子和衰老的父母。

  刘璟深深吸一口气,声音变得激昂起来,“你们都是战士,都是堂堂七尺男儿,你们不应是奴隶,你们应该自由,回到家去照顾自己父母妻儿,所以我决定释放你们,就是现在,我现在让你们回家!”

  ‘扑通!’

  不知是谁带头跪下,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一个接着一个,一排接着一排,很快,五百人都齐齐跪下,没有人说话,感激的泪水流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甘宁的眼睛也微微有些红了,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感动过了,在刘璟身上,他确实看到了一种与众不同的东西,一种比黄金还要闪亮的东西。

  这是一种仁德,对天下苍生的仁德,得民心者得天下,甘宁知道自己的选择了,他会耐心的等待那一天到来。

  刘璟将厚厚一叠奴契高高举起,“这就是你们奴契,我会解除你们奴隶身份,你们可以去荆州官府换取平民户籍,也可以把它撕毁,回到自己家乡,这是你们自由,你们自己选择。”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23 13:44

  第67章 竹林试刀

  蔡家村位于襄阳城西北,是蔡氏宗族的聚居地,约有两百余户人家,绝大部分都姓蔡,或近亲、或远族,和蔡瑁多多少少都有关系。

  中午时分,蔡瑁带着十几名随从骑马来到了蔡家村,他显得有些心事重重,一路上族人和他打招呼,他也只是勉强应承。

  很快来到蔡府主宅,这是一座占地近百亩的大宅,也是蔡家的主宅,蔡瑁的主要亲属都住在这座大宅中,包括他的几个叔父和十几个侄子,但蔡瑁今天却是来找二叔蔡训。

  蔡瑁一路走进宅子,直接来到后宅一座幽静的小院里,院门半掩,蔡瑁小心翼翼推门进去,却见二叔蔡训正坐在院子角落,用小锤将一块块接板的泥土敲碎。

  “二叔!”

  蔡瑁低唤一声,蔡训慢慢抬起头,见是蔡瑁,有些奇怪,便笑问道:“不是说你昨天下午就回襄阳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回禀叔父,发生一些事情,侄儿的心中有点烦乱,恳请二叔指点。”

  “那你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蔡瑁叹了口气,便将张允火烧游缴所之事详详细细说了一遍,最后道:“侄儿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降职停俸,还被剥夺了部曲,州牧之举有点出人意料。”

  蔡训眉头一皱,“那张允也是很精明之人,怎么会做出这么愚蠢之事,竟然敢火烧游缴所,这让襄阳郡颜面何存?”

  “张允是杀甘宁心切,不过侄儿以为,火烧游缴所并非张允所为。”

  “你是说,这是刘表之侄的苦肉计?”

  “正是!侄儿以为其实张允中计了。”

  蔡训点了点头,“看不出这个少年倒很有胆略,计诱张允,火烧游缴所,把张允搞得灰头土脸,刘表有这样的侄子,很出人意料。”

  “那个刘璟确实很有手段,甘宁私贩军奴之事,被他硬生生地抹平了。”蔡瑁又将刘璟处置军奴之事说了一遍。

  蔡训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一个小小的少年竟然能操纵郡衙和陶家,这可不简单啊!

  半晌,蔡训问道:“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其实侄儿也有办法查清火烧游缴所的真相,只要找到当晚的其他游缴所士兵,就知道引火之物是不是刘璟事先布置了,只是侄儿不知道该不该做这件事,心中很犹豫,特来请教二叔。”

  “你为什么要查明真相?”蔡训注视着他问道。

  “侄儿想,这是拉拢张允的良机。”

  ‘良机?’

  蔡训冷笑一声,“你能想得到,难道刘表就想不到?他为什么不查,贤侄,不是我说你,你其实还是没有看透问题出在哪里?”

  “侄儿也是有点感觉,州牧是在借题发挥,烧毁游缴所并非张允故意,只是混乱中失火导致,降职停俸就足够了,居然剥夺部曲,这未免太严重了。”

  “问题就在这个部曲之上,你不是说张允在前一晚已经率领千余部曲去围攻凤翼亭驿站了,是不是?”

  “确有此事!”

  说到这,蔡瑁明白了,“二叔的意思是说,其实是这件事触怒了刘表,所以刘表借题发挥,剥夺了张允的部曲。”

  蔡训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刘景升是什么人,竟敢未奉他的命令擅自动用部曲之兵,他岂能容忍,他才是真正的大谋者,他准张允出兵恐怕也是有深意,你明白吗?”

  蔡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侄儿有点懂了,刘表是想借此事警告荆州百官,动用部曲也必须要他同意,就算是亲外甥也不行。”

  蔡训眯眼一笑,自己这个侄子还不算笨,能够听懂自己的意思,“既然你明白,该怎么做,就不用我多说了。”

  “这件事侄儿会置身事外。”

  这时,蔡训又想到一事,提醒蔡瑁道:“那个刘璟竟然能连夜赶制出五百份奴契,这必然是蒯越的暗助,看来蒯家很看重此人,你也可以尝试拉拢他一下,如果他不识抬举,那蔡家就要重视他,使用一切办法打压他,不可给他出头的机会,明白吗?”

  这件事蔡瑁有点不情愿,但他又不敢拒绝,只得含糊答应一声,“侄儿明白了!”

  ............

  刘璟是在下午时分赶回了樊城,他暂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游缴所的临时租住地,离烧毁的游缴所不远,是一栋空置的民宅,占地三亩左右,紧靠民用码头。

  此时围观游缴所的数万民众早已散去,虽然依然是焦点事件,但讨论场所已从城外转到城内,被烧毁的游缴所旁边已经没有一个围观的闲人,只有十几名士兵在废墟中清理一些未烧毁的文书和物品。

  刘璟却意外地发现了赵云,赵云就站在游缴所前的码头上,牵着马,目光担忧地注视着一片被烧毁的废墟,刘璟心中涌起一股暖意,赵云是在关心自己,特地赶来探望。

  “子龙兄!”

  刘璟大喊一声,催马奔了上来,赵云也看见了他,脸上流出笑容,他是陪同主公刘备来襄阳参加襄阳新年贺典,中午时分才得知游缴所的事情,他放心不下,便过江前来探望。

  “你手下士兵说你不在,我正准备回去呢!”

  赵云走上前,上下打量刘璟,见他没有任何受伤,一颗心才终于放下,“听说张允出军三千围攻你们,我们都很担心你会出事。”

  刘璟翻身下马,笑道:“给他张允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伤我,大哥不用担心。”

  赵云摇摇头,“今天只是你的幸运,乱军之中,就算张允不想杀你,也难保他的手下能绝对听令,很容易被误伤,就像张允也不想烧游缴所,但他手下却干了,怎么说呢?凡事不能太冒险了。”

  刘璟不好说游缴所是自己所烧,那会影响赵云对自己的看法,他挠头笑笑,岔开了话题,“玉真人回去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师父特地路过新野,给我说了你的事情,让我继续指点你,还要监督你,防止你偷懒懈怠。”

  说到这,赵云忍不住笑道:“你老实交代,这半个月有没有偷懒,是不是每天都坚持训练?”

  “大哥太小看我了,我是那种没有意志的人吗?”刘璟表情有点夸张地嚷道。

  “难说,我要亲自证明。”

  赵云拍拍他的肩膀,笑眯眯道:“找个僻静处,我们练一练。”

  刘璟心中大喜,他这段时间进步极大,早已心痒难耐,就盼着和赵云练习一下,印证自己的武功,既然赵云主动提出,他自然是万分乐意。

  他指向东北面的一片竹林,“竹林中正好有一片空地,很僻静,我们可以去那里。”

  刘璟牵马正要走,却看见了旁边的刘虎,见他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刘璟忽然想起一事,刘虎学武之事,自己还是不能隐瞒赵云,沉吟一下,刘璟一指刘虎,对赵云道:“这是我从兄刘虎,跟着我做事,是我信得过之人,他也极好武艺,能不能让他旁观。”

  赵云明白刘璟的意思,虽然玉真子并没有收刘璟为徒,但他倾囊以授,还命自己把真正的百鸟朝凤枪传给刘璟。

  赵云已经把刘璟视为自己的师弟了,甚至是他视为自己的兄弟,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让刘璟也练成和自己一样的武功,但他却有自己的原则,不希望落凤门的武功轻易外传。

  赵云明白刘璟的言外之意,沉思片刻道:“如果你一定想教他什么,我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没有师父的同意,落凤功法和百鸟朝凤枪我是不敢随意外传,你已是特例,望你能理解。”

  刘璟听懂了赵云的意思,也就是赵说云不教刘虎,但默许了自己的传授,他装作不知道。

  刘璟心中大喜,连忙道:“我心里有数,绝不敢随意传授他人。”

  赵云点点头,“你明白就好,走吧!”

  刘璟向刘虎使了个眼色,便带着赵云向竹林走去,刘虎心中既紧张,又充满了期盼,他牵着马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

  竹林占地颇广,中间有一块两亩空地,铺满了厚厚的竹叶,赵云拴好马,拔出战刀,注视着刘璟,“用师父教你的风雷变,全力施为!”

  刘璟缓缓拔刀,两臂迅速聚力,流畅的二十四式攻击招法如水银泄地般从他中流过,渐渐汇聚成一招。

  他大喊一声,疾奔而上,寒光闪过,一刀劈向赵云的肩膀,这一刀俨如风雷骤变,数百斤的力量刹那间集中爆发。

  旁边刘虎看得脸色大变,这一招风雷变他已看了上百遍,记在心中,但总觉得太繁琐,短短一刀劈出去,来不及使完二十四种变化。

  直到刘璟这一刀劈出,他才忽然间明白,刘璟根本就没有使出二十四种变化,只有一刀,但他这一刀中又包含所有的变化,每一式变化都能在这一刀中找到影子。

  刘虎这才终于有点领悟,这二十四种变化只是在心中,根本没有必要使出来,悟透了它,在什么情况下,都只有一刀。

  “好!”

  赵云喝彩一声,向左微微一闪,刀势牵引,使刘璟的刀速变慢,他随即反手一刀,两刃相击,‘喀嚓!’火光四溅,一股强大的力量使刘璟后退两步,刀却没有脱手,战刀顺势一摆,反用风雷变,使攻势转为守势,封堵住了所有的漏洞,但防守中又有暗藏一种反击之式。

  赵云却没有打下去,而是怔怔地望着刘璟,心中充满了惊讶,不仅仅是刘璟已经能抵挡他一个回合,武艺进步神速,当然,赵云远没有全力施为,尽管如此,还是进步极大。

  更重要是刘璟居然能自己创新,反用风雷变,将一招进攻的刀法变成了防御刀法,而且还很不错,自己居然没有找到破绽。

  赵云有点不相信,“这也是师父教你的吗?化攻为守。”

  刘璟摇摇头,“是我自己领悟出来,这招风雷变只要反过来用,就能化攻为守,其实攻和守只在一念之间,在武昌,关公也这样告诉过我。”

  赵云长长叹了口气,“这一招你只练了半个月,就能领悟到它的精髓,着实不简单,你的悟性甚至超过我。”

  “大哥意思是说,我进步很大?”刘璟笑嘻嘻问道,眼中却有一种掩饰不住的期盼亮色。

  赵云微微点头,却没有夸奖他,“这很正常,师父的药丸在很短时间内就能催出丹田之力,三个月内进步最快,但三个月后就会明显慢下来,然后就很难突破,需要再苦练数年才有突破的可能,当年我就是这样,你也一样,能不能最终突破,就看你的造化了。”

  刘璟被一盆水泼冷静下来,他默默点头,自己需要持之以恒的长期训练才有可能突破。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23 13:44

  第68章 绵里藏针

  和赵云分手,天色已渐渐昏暗,刘璟又去了一趟游缴所新办公处,处理完一些琐事,这才回了家,半路上,一直心事重重的刘虎终于开口,“璟弟,那招风雷变你是怎么练成的,能不能教一教我?”

  刘璟笑了笑,回头问他,“你开始练了吗?”

  “我已经看了无数遍,那些招式已经熟记于心。”

  “看招式不等于练武,风雷变虽然只有一招,但它含有很多武学至理,这个要靠自己的体悟,我无法教你,三个月不行,就半年,半年不行就一年,或者两年,以你天生神力,你只要把这招悟透,悟出新意,什么蔡中张允都不是你的对手,你会成为荆州名将。”

  刘虎眼睛亮了起来,荆州名将,那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荣誉,他又急道:“那我该怎么练?”

  “把自己关在黑屋子里,不要点灯,用心去体会每一式,每天不要多,只练两个时辰,日久天长,你就会有收获。”

  刘虎咬一下嘴唇,重重点头,“我知道了,今天晚上我就开始。”

  刘璟又拍了拍他宽厚无比的肩膀,微微笑道:“只要有恒心和毅力,世间没有做不成的事。”

  不知不觉,两人便回了小宅,饭早已经做好,刘璟和刘虎坐下,只见一个三十余岁的妇人端菜进屋,她卑恭地向两人行一礼,刘璟一怔,这是谁?

  刘虎却认识她,笑问道:“包大娘,你怎么来了?”

  中年妇人连忙道:“是琦公子让我过来做饭。”

  蒙叔在一旁解释道:“公子,这就是小包子的母亲,是刘府厨娘,长公子说虎公子也来了,小包子一个人忙不过来,便让小包子的母亲过来做饭,夫人没有反对。”

  他一口一个小包子,连刘璟都有点难为情,这是他起的名字,他叫叫可以,可是蒙叔这么老的人,居然也叫小包子,这未免有点滑稽。

  但刘璟没有纠正,这个时代还没有包子,也无所谓,他看了一眼妇人,原来她是小包子的母亲,刘璟不由暗暗感激刘琦考虑周到。

  小包子父亲去年病逝,和母亲相依为命,把她送来,也是为了解除自己的后顾之忧,刘璟很喜欢小包子这个小丫鬟,聪明乖巧,善解人意。

  吃罢晚饭,刘虎钻进一间空屋里练剑去了,刘璟则回了自己房间,房间里似乎又多了几件上好家具。

  最让刘璟惊讶的是,他的书桌旁多了一盏二龙戏珠的落地青铜灯,高约三尺,做工精湛,两条栩栩如生,甚至连两龙所戏之珠也是一个价值不菲的明珠,一看便知道是名贵之物。

  刘璟怔住了,蔡夫人会把这么名贵的青铜灯送给自己吗?

  “公子!”

  小包子像只小鸟似地奔进来笑道:“这是下午陶先生送来的,家具也是,还有厨房里的厨具、餐具,还有不少东西来不及拆开,都是上好之物。”

  “陶湛?”

  刘璟想到了那个中年男子,小包子笑嘻嘻说:“就是他,他亲自送来,还说明天吃饭之事,让公子别忘了。”

  刘璟点了点头,这个陶湛倒是心细如发,连厨具、餐具都想到了,和女人有得一比,不过明天还是应该好好谢谢他。

  “公子,请喝茶,是我刚煎好的。”

  小包子善乖巧地将一杯香茶放在桌上,刘璟坐了下来,从昨晚忙碌到现在,他一直没有停过,这一坐下,深深的疲惫感向他袭来,使他几乎要睡着了。

  刘璟端起杯子,一股浓郁的人参气息迎面扑来,“小包子,你用了人参?”刘璟笑问道。

  “我见陶家送来好多人参,便给你煎了半支。”

  小包子绞着手指,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里有一点担忧,“是不是要用来炮药,我不该煎茶。”

  “煎茶也无妨!”

  刘璟喝了一口茶,忽然想起一事,又笑问道:“小包子,上次蒙叔说你会炮药?”

  “嗯!”小包子重重点头,“我就在府中药房做事,跟马五叔炮药,做了两年了,夫人的药就是由我炮制的药丸。”

  刘璟记得上次给刘琦说过,自己在青竹观学习炮制药丸,所以刘琦才会从药房里挑一个丫鬟给自己,这倒是正巧了。

  刘璟想了想,虽然玉真子最后同意,不必要保守什么配方秘密。不过刘璟还是不想药方随意泄露给外人,小包子就可以,她以后会是自己的贴身小丫鬟,让她来炮药,最合适不过,而且这种药只适合于自己,泄露出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倒不用想得太多。

  不等刘璟说出来,小包子便抿嘴笑道:“公子是要我以后炮药吗?”

  “刘璟笑了起来,“你这个鬼怪精灵的小脑袋,想得倒挺快,好吧!过几天再说炮药之事。”

  这时,蒙叔匆匆奔来,紧张道:“公子,蔡军师来了,就在门口。”

  如果说陶湛送家具只是让刘璟有些意外,那么蔡瑁的来访就让刘璟暗吃一惊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蔡瑁会跑来,但此时刘璟不及细想,立刻吩咐小包子,“再去煎两杯茶!”

  他立刻起身向院门外走去,小院门口,十几名随从簇拥着蔡瑁,并没有进院。

  蔡瑁正眯眼打量眼前这座小宅,据说这座小宅是蒯越所送,不过也太寒酸了一点,这和城内随处可见的普通民宅又有什么区别,蒯越用这种小恩小惠就把刘璟收买了?

  脚步声传来,刘璟魁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躬身施礼笑道:“不知蔡军师前来,有失远迎!”

  按照官场的规矩,刘璟见蔡瑁应该行跪拜礼,但刘璟却只是作个长揖,他不太习惯这种跪拜礼,除了刘表是长辈外,对谁他都没有行这种礼节。

  蔡瑁见他居然只对自己作揖,心中微微有些不快,但脸上却没有表露,依旧笑眯眯道:“是我来得仓促,打扰璟公子休息了。”

  “蔡军师请进!”刘璟摆出一个请的姿势。

  蔡瑁点点头,回头吩咐随从,“你们都在外面等候。”

  刘璟也没有客气,直接把蔡瑁请进了客堂,客堂依旧收拾好了,摆了两张单人坐枰,坐榻上铺有厚厚的毛毯,因为是冬天,铺上毛毯稍微暖和一点,坐枰上还各放一只火盆,显得格外暖和。

  蔡瑁坐下,打量一下房间笑道:“这房子太老了一点,而且有点潮湿,我在樊城也有一栋宅子,比这里宽大得多,宅子里还有花园树林,还有几十个仆役,反正也空着,璟公子要不明天就搬过去?”

  刘璟还在暗暗思忖,蔡瑁跑来做什么,要威胁自己吗?因为张允之事,他知道蔡、张两人因为有共同的敌人——蒯氏而走得很近,几乎是结成联盟了,今天张允被贬,自然也损害了蔡瑁的利益,蔡瑁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好脸色。

  但蔡瑁一开口便是讨好自己,有好宅子让自己去住,这倒反而让刘璟生出一丝警惕,蔡瑁想做什么?

  “多谢蔡军师好意,只是我一向不太在意居所,这座小宅我已经很满意。”

  刘璟含蓄地拒绝了蔡瑁的安排,蔡瑁干笑两声,“公子的要求确实不高。”

  蔡瑁提出换宅只是试探,刘璟不肯答应也在意料之中,这时,小包子端了两杯茶进来,放在两人桌上,又退了下去。

  “璟公子,这是你的丫鬟?”蔡瑁瞥了一眼小包子。

  “这是我伯父的丫鬟,伯父安排她来伺候我的日常起居。”

  刘璟头脑中绷紧了弦,他非常警惕,蔡瑁的一个眼神都或许会给小包子带来杀身之祸,他不能有半点大意,一点机会都不能给蔡瑁。

  蔡瑁倒不至于打一个丫鬟的主意,他这样问只是另有想法,或许可以让刘璟考虑成家了,自己有个侄女,倒也适合他。

  不过先不提此事,蔡瑁眉毛微微一挑,又笑道:“今天璟公子扫尽张允颜面,荆州上上下下无不拍手称快,哎!连我也长松一口气。”

  “也不至于人人都拍手称快吧!很多张允的同盟者应该是对我刘璟恨之入骨才对。”刘璟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蔡瑁问道。

  蔡瑁当然明白刘璟是暗指自己,他心中恼火地骂了一句,只得勉强笑道:“当然是有人会恨,可是我却很感激公子,今天州牧剥夺了张允的部曲,以后就不会再有人敢擅自使用部曲了,严肃荆州军纪,作为军师,我当然是长松一口气,荆州久治不愈的一个顽疾,居然在璟公子手上得到解决。”

  “蔡军师太高看我了,刘璟哪里担得起肃整军纪的功劳,军师应该感激州牧才对。”

  刘璟的不领情令蔡瑁有些尴尬,他一时找不到话说,房间里沉寂下来,两人各自喝茶,都没有开口,使屋里的气氛变得沉重起来。

  其实蔡瑁的本意并不想拉拢刘璟,因为刘璟只是刘表之侄,不是刘表之子,就算他再能干,也无法取代琦、琮二人成为荆州之主,与其在刘璟身上浪费时间,不如把功夫和本钱放在刘琮身上。

  但不来他又无法向二叔交代,二叔似乎很看重这个刘璟,他只得装模做样地来和刘璟谈一谈。

  正是这样,蔡瑁心中并没有什么诚意,刘璟若愿意被他拉拢固然是意外收获,但拉不走,也没有什么可惜,而且也可以给二叔交代了。

  蔡瑁笑了笑,话题便转到刘璟的终生大事上,“其实今天我来,也是想顺便给你说说少妤之时,她今天旦日后才满十五岁,按照蔡家的规矩,女子十七方嫁,所以我也和州牧沟通,等少妤再长两岁,才好替她操办婚事,州牧也同意了,我希望贤侄也能理解我这个做父亲的苦心,再等两年。”

  蔡瑁语气很诚恳,刘璟也听说了他和蔡少妤的婚事向后顺延之事,这显然不是刘表的意愿,应该是蔡家反对把女儿嫁给他,这种反对在蔡夫人那里表现得尤其明显。

  今天蔡瑁上门的用意也很明显,是想拉拢他刘璟,但诚意呢?一座比这里宽敞点的住宅,而且还只是暂借给他。

  在蔡少妤这个核心问题上却依然强硬,没有半点让步的意思,这就是蔡瑁所谓的诚意。

  或许在蔡瑁看来,他屈尊上门就是给了自己天大的面子,自己应该跪下,感激他的来访,刘璟心中一阵忍不住的冷笑,这个蔡瑁把自己当做什么人了?

  想到这,刘璟淡淡一笑,“其实我是打算有一番成就后再考虑成家之事,这也是我父亲临终前给我的遗言,命男儿大丈夫以事业为重,我时刻谨记于心,如果能把婚事缓一缓,也正合我意。”

  “呵呵!贤侄不愧是胸怀大志,有机会我倒要向你伯父推荐,让你做一个游缴所督曹,是有点太委屈你了。”

  虚伪地干笑两声,蔡瑁又紧接着问道:“那不知贤侄准备几时考虑成婚之事?”

  刘璟的冷笑简直要挂在脸上了,一方面要延迟婚事两年,另一方面又问自己几时才考虑成婚,然后把责任推给自己,简直是卑鄙到了家。

  刘璟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反问道:“蔡军师刚才不是说过两年再考虑女儿出嫁之事,现在谈这件事,不觉得太早了吗?”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贤侄今年之内打算成婚,我有一个侄女,美貌端庄、聪慧贤淑,不知贤侄.......”

  刘璟半天没有说话,他这才明白蔡瑁的用意,居然是想用李代桃僵之计,这把他刘璟看成什么人了?

  以蔡瑁的身份和世故,不会不知道这是一种对人的极大羞辱,可他依然这样做,只能说明他骨子里对自己极度蔑视。

  刘璟心中燃烧起了熊熊怒火,他深深吸一口气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游缴所督曹,未入流的小官,身份低微,哪里配得上高贵的蔡家之女,刘璟有自知之明,蔡军师的好意,我心领了。”

  蔡瑁心中最后一点点耐心也终于被刘璟的不配合折腾没了,他心中重重哼了一声,自己屈尊来拜访他,这是何等面子,他竟然始终对自己抵触,这种不知趣的人,不拉拢也罢!

  侄女之事,蔡瑁也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他心中对刘璟厌恨之极,脸上迅速罩上一片阴云,声音也变得严厉,“你的意思是,不打算娶蔡家之女,是不是!”

  刘璟也不再敷衍他,既然要撕破脸皮,那就索性把话挑明了。

  “如果蔡军师认为是,那就是吧!”

  “好!痛快。”

  蔡瑁不再有任何客气,站起身冷冷道:“你的心意我明白了,从今天开始,我蔡家之女和你没有半点关系,告辞了!”

  他向外怒气冲冲而去,几步走出院外,一挥手,“我们走!”

  刘璟也走到大门口,冷眼注视着一群人远去,他才不屑地哼了一声,“装腔作势!”

  他看透了蔡瑁的虚伪和假象。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23 20:37

  第69章 第三者的目光

  【说明一下,考虑到很多读者们明早要上班,所以今晚12点的三连更,就推迟明天上午九点;这一更是还债更,老高在上本天下枭雄时欠了四章加更债未还,一直挂在心上,另外,手中还有推荐票的读者,把票投给老高吧!】

  =====

  相对于白天的喧嚣,黑夜是沉默的,但只有在夜色掩护中,真正的掌大局者才会有一一登场。

  就在蔡瑁拜访刘璟的同一时刻,襄阳城北的一座占地约八亩的民宅门前,一个黑影匆匆从街角走来,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相貌,但步伐急促,显得有点焦急。

  他走上台阶,敲了敲门,片刻,门吱嘎一声开了,一抹淡淡的亮光从门内射出,照在敲门者脸上,原来他竟是游缴所一直低调神秘的金曹李俊。

  李俊一闪身进了门,低声问道:“贾先生在吗?”

  “在,正等着你。”一名拿着灯笼的男子道。

  李俊匆匆向内院走去,一间屋子门前,站着两名彪形大汉,李俊上前拱手行一礼,“我要见贾先生。”

  一名大汉立刻禀报道:“先生,李俊求见!”

  “让他进来!”

  两名大汉闪开,李俊深深吸一口气,平息一下紧张的情绪,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光线柔和,布置简洁,一几一榻,墙边防着几排书架,书架上堆满了各种竹简。

  一名中年男子正坐在榻上看书,他容貌清瘦,长得温文尔雅,但眼睛里却透着一种普通文士所没有的精明。

  他叫贾洪,是曹操帐下的一名普通幕僚,平时负责整理一些文书,去年他被曹操派来荆州,成为曹操安插在荆州的耳目,负责管理整个荆州地区的曹军细作。

  这时,李俊匆匆走进,跪下行一拜礼,“卑职李俊,拜见先生!”

  “李屯长免礼,请坐!”

  李俊坐下,他其实也是曹军安插在荆州的无数细作中一员,原是曹军的一名斥候屯长,精明能干,两年前来到襄阳,被亲曹的荆州高层安插在游缴所,担任金曹一职。

  官不大,权力却不小,能带来大量情报,一直很受贾洪的重视,但自从刘璟担任游缴所督曹后,李俊的重要性再次彰显,贾洪直接找到他,让他每天收集刘璟的情报,这是曹操亲自下达的命令。

  贾洪也很期待李俊到来,今天发生的事情,整个襄樊两城都传得沸沸扬扬,水军校尉张允被处罚,这无论如何是一件大事,要及时禀报曹操,但中间的真相和细节,只有李俊才最清楚。

  “说说今天发生的事情吧!我都有点急不可耐了。”贾洪微微笑道。

  “今天发生的事情真是精彩,一波三折,我真是佩服刘璟的急智和冷静。

  虽然李俊的真实身份是曹军细作,但他确实很佩服刘璟,上任才半个月,便收拾了张平,还把张允打得灰头土脸,而刘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想想都令人惊讶。

  李俊便将今天发生的事,慢慢的、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贾洪,贾洪运笔如飞,将李俊的叙述详细记录下来。

  他放下笔,又仔细看了一遍,眉头略略一皱,“他有这么厉害吗?”

  “这件事卑职从头到尾都参与了,句句是实,而且卑职还有一个消息,他居然把那五百军奴释放了。”

  “哦?此话当真!”贾洪有些不太相信,毕竟释放奴隶,在这个时代还是极少之事。

  “应该错不了,我是听刘虎所言,他今天和刘璟一起北上,应该就是去解决奴隶之事。”

  贾洪把这件事补充写完,又把写好的东西递给李俊,“你看看,我写得是否有遗漏?”

  李俊接过白麻纸,仔细看了一遍,基本和他口述一致,他点点头,“没有问题!”

  待李俊离去,贾洪脸上也露出了惊讶之色,火烧游缴所,智斗张允,义释军奴,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都集中在一个少年身上,这对沉寂了几年的荆州官场,无疑是掀起了一股小小浪潮。

  不简单,有看头,连贾洪也意识到,这个刘璟身上必将会发生越来越多的精彩故事。

  他又重新整理了一遍,放进信封,交给一名信使,“速去许昌将此信交给丞相。”

  信使接信匆匆而去,贾洪望着信使远去的背影,他心中也有点奇怪,丞相似乎很关心这个刘璟的情况,这是为什么?

  ...........

  蔡府,蔡瑁坐在榻上,听蔡中向他汇报联系张允之事,由于张平被大火烧成重伤,恐怕很难救活。

  张平这条联系蔡张两家的纽带已经失去,蔡中是张平的姐夫,他便担起了这条联系纽带的重任。

  今天他特地为这件事去找张允,希望蔡张两派正式结盟,这是蔡瑁再三嘱咐他之事。

  “回禀兄长,张允现在情绪很低沉,我说愿和他联手对付刘璟,他却很沮丧说,自己已被州牧警告,不敢再轻举妄动,不管我怎么劝他,他都不肯答应,真的令人失望。”

  “这是不是令人失望,而是他变聪明的表现。”

  蔡瑁冷笑一声,“干掉刘璟,我想也得不到什么好处,无非是出一口恶气罢了,但付出的代价却是如此沉重,他连部曲都被剥夺了,如果他还不吸取教训,下一步他连军职都保不住了。”

  “可是.....”

  蔡中还想再说刘璟和蒯家的关系,蔡瑁却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了蔡中的话,“我现在不想听关于刘璟之事,说说蔡张结盟,这件事和他谈了吗?”

  蔡瑁也并非不想对付刘璟,只是他不想和蔡中商议此事,此人愚蠢而鲁莽,如果他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定会闯出多大的祸事来。

  蔡中心中有些失望,连家主对刘璟也不感兴趣了,仅剩他一人,让他怎么对付刘璟?他心中沮丧,只得暂时放下此事,把思绪转到兄长的问题上来。

  “回禀兄长,我和他谈过了。”

  “那他是什么态度?”

  蔡中摇摇头,“他态度不是很配合,似乎对蔡张结盟不太感兴趣。”

  “为什么?”蔡瑁眉头一皱,不解地问道。

  “他说.....兄长在部曲一事上为什么不替他说话,不肯帮他辩解,他感受不到兄长的诚意。”

  “他想要什么诚意!”

  蔡瑁重重哼了一声,着实有点恼羞成怒,其实他心里明白张允指的是什么,那天张允被处罚时自己也在场,但他保持了沉默。

  这个张允不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形,刘表不过是借机削权罢了,那个时候谁敢反对,再说自己不是替他说情了吗?

  蔡中叹了口气,又道:“兄长,上次他都愿意结盟,估计这两日他心情不好,说的是气话,等他冷静下来,我再去和他谈,问题就不大了。”

  蔡瑁点点头,蒯家是他们共同的敌人,他也觉得蔡张结盟应该没有问题。

  “和张允结盟之事,我就交给你了,这件事务必要谈成,先去吧!”

  蔡中躬身行一礼,匆匆退下去了,蔡瑁走到窗前,望着蔡中走出院子,心中思绪纷乱。

  他尽量理清自己的头绪,把主次辨明,刘璟虽然可恶,但他毕竟没有损害到蔡家的根本利益,在荆州,他还远远谈不上对蔡家形成威胁。

  真正威胁蔡家利益的,一个是刘表引狼入室的刘备,一个是和蔡家暗中竞争的蒯氏,这两个才是蔡家的真正敌人,自己应该对付的是他们,而不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

  ..........

  一辆马车在数十名骑兵的护卫下缓缓在刘府台阶前停下,为首将领便是赵云,他警惕地注视着四方情况,一名士兵上前开了车门,将主公刘备从马车内扶出。

  等待在门口的刘琦连忙奔下台阶,迎了上来,双膝跪下行礼:“侄儿刘琦拜见叔父。”

  刘备连忙将他扶起,笑眯眯道:“让贤侄久等了,你父亲在吗?”

  “父亲在书房等候,请叔父随我来。”

  马车里又走出孙乾,他笑道:“主公,那我就不进去了。”

  刘备点点头,“好吧!你在外稍等。”

  刘备跟着刘琦向府门内走去,管家又将赵云、孙乾等人请去别处休息。

  “叔父,有件事我得先提醒你。”

  刘琦见左右无人,小声道:“关于张允之事,叔父最好不要提及。”

  “哦!这是为什么呢?”刘备笑眯眯问道。

  “今天下午,我姑母亲自来给张允求情,父亲非但没有答应,反而把姑母斥责一顿,说姑母骄纵儿子,父亲至今余怒未消,叔父千万不可提起张允之事,侄儿的意思是说,不要为他求情。”

  “我明白了,多谢侄儿提醒。”

  刘备却又暗暗忖道,这个长公子倒也坦诚,是个可信之人,他又笑问道:“那关于璟公子的事情,可以说吗?”

  “这个倒无妨,父亲认为这次是璟弟无辜,刚才还向我赞赏璟弟义举,居然把五百奴隶都释放了,一般人可做不到。”

  还有这种事,刘备心中倒有点惊讶了,这件事他并不知道。

  而且刘表居然会赞赏这件事,一般释放奴隶之人除了士子文人会评判其是义举外,当权者都不大会支持,因为这会得罪其余拥有奴隶的大庄园主,也就是权贵极阶层。

  如果刘表赞赏这件事,只能说明一点,荆州自耕农的数量锐减,已经影响到了官府的收入,刘表为此感到忧虑。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刘表会不会由此削减新野的钱粮供应?

  刘备心中一紧,不由加快了脚步,跟着刘琦向书房而去.......

  书房内,刘表正背着手来回踱步,他今天心情确实不错,他今天借这个机会狠狠惩处了张允,剥夺了他的曲部,这样一来,估计没有人敢私自动用部曲,这个荆州的毒瘤或许由此就被割掉。

  今天张允诉了一个下午的冤,反复表白不是他放的火,他不至于把自己族弟也一起烧死,其实刘表也明白,给张允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在正月初一火烧官衙,这把火着实烧得蹊跷,或许真是刘璟的苦肉之计。

  不过刘表并不想调查此事,是谁烧的这把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震慑住了百官,张允是他外甥,也被剥夺了部曲,以后看谁还敢擅自动用部曲。

  从这一点来看,刘璟在这件事上表现出的智谋,还是颇令刘表赞赏不已。

  这时,屋外传来了侍卫禀报,“启禀主公,刘皇叔来了!”

  。。。。。。。。。。。
作者: 阿成    时间: 2013-6-24 12:59

  第70章 刘备的思虑

  刘表呵呵一笑,快步迎了出去,对刘表而言,刘备驻扎新野所带来的利益保障勉强弥补了刘备对荆州的威胁,尽管刘表心有所虑,但至少表面文章做得很好,刘表对刘备格外客气、格外亲热,视他为弟。

  “玄德,我以为你昨晚会来,怎么拖到今天?”刘表佯做不高兴地埋怨道。

  刘备连忙躬身施一礼,“小弟本来昨晚想来给兄长拜年,但又担心兄长事务繁多,所以不敢来打扰,但愿今天没有打扰兄长。”

  “贤弟这话就说得不对了,难道你的来访就不是大事,贤弟太谦虚了。”

  刘表笑着将刘备让进了书房,又命人摆设酒菜,“今晚我一定要和贤弟好好喝一杯。”

  刘备微微一笑,“既然兄长要备喝酒,那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在榻上坐下,片刻,侍卫端上来七八盘jīng致的小菜和一壶酒,刘表给刘备倒了一杯酒,关切地问道:“贤弟驻扎新野,可有什么困难吗?”

  刘备摇摇头,“钱粮充足,士卒jīng锐,没有什么困难,多谢兄长关心。”

  刘表又叹口气道:“好在曹cāo忙于北方战局,无暇顾及荆州,否则曹军大兵屯南阳,贤弟的压力就大了,不过到了那时,我一定给贤弟增派援兵,唉!荆州军不善于对阵北方之军,无可用之将,只能依靠贤弟了。”

  刘表这种不着痛痒的客气话,刘备心中当然明白,若曹军南压,刘表十之仈jiǔ会借曹军之手铲除自己,哪里还会给自己增兵,他心中虽苦笑,但口中却感谢道:“兄长的体谅,备感激不尽!”

  刘表一笑,“来!先喝酒。”

  两人喝了几杯酒,刘备沉吟一下道:“适才兄长说,荆州无可用之将,其实这话也不尽然,比如蔡瑁、张允、黄忠、王威、文聘,这些都是荆州大将,甚至当年蒯越也曾带兵出征孙坚,人才济济,兄长多虑了。”

  刘表苦笑一声,“贤弟只知其一,未知其二,蔡瑁、蒯越虽不错,但毕竟是荆州世家,抵抗曹军意志并不坚定,张允只是徒有虚名,王威虽有武力,统帅却稍弱,黄忠已老迈,文聘独力难支,荆州实在是人才凋零,哪能比得上贤弟手下关张赵,我心里明白。”

  刘备笑了起来,“如此的话,我倒可以向兄长推荐一人,此人年少有为,忠诚不二,若善加培养,数年后,必将成为荆州的顶梁之柱。”

  刘表眼睛一亮,连忙欠身道:“贤弟说的是何人?”

  刘备无须,只得摸摸下巴笑道:“此人远在天边,近在兄长身旁。”

  “贤弟说的是谁?我不太明白。”

  刘表有些疑惑地注视着刘备,说得这么神秘,他是指谁?

  刘备笑了笑,“我是说璟公子,兄长没有想到吗?”

  “他!”刘表微微一愣,他确实没有想到。

  “但他才十六岁,过了年就算十七岁吧!但现在谈及他为荆州栋梁,是否太早了一点。”

  “可是兄长想过没有,他的所作所为,一般十六七岁的少年能做到吗?”

  刘表沉默了,其实他考虑过,他也很赞赏侄子的手腕和魄力,想重用他,但妻子上次说的话,却一直萦绕在他心中,侄子会不会真取代他的儿子?

  这是他担忧的一个方面,让他一直心中矛盾,难以作出决策。

  刘备何等老辣,立刻猜到了刘表的心思,又笑着劝道:“其实兄长也不用太担心,侄子和世子是完全两回事,荆州之主只是能是世子,这是惯例,荆州百官心中都有数,相反,也只有子侄的血脉之亲,才会更珍惜家业,才会用xìng命去保护它,俗话说,打仗还靠父子兵,兄长既然肯重用外甥,当然更应该重用子侄。”

  刘表想起了蒯越之劝,和刘备几乎是一个意思,劝说自己重用侄子,刘表不由叹了口气,“他是表现得很不错,所以我才同意他年纪轻轻就出任游缴所督曹,只是他的路需要一步步走,需要积累资历,正因为他是我的侄子,我才更严格要求他,要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不过....”

  说到这里,刘表犹豫了一下,蒯越劝过他、长子也劝过,他都说考虑考虑,现在刘备也劝他,这个面子,他终于有点碍过不去了。

  “不过贤弟说得也不错,曹cāo虎视眈眈,给我们的时间确实已经不多了,不能再按常规慢慢走,是人才就应该让他早一点脱颖而出,好吧!我会适当考虑给他一个新的位置。”

  ........

  刘备告辞而去,上了马车,在刘琦的举手长劳劳中,马车向黑夜里疾驶而去,赵云率领数十名骑兵亲卫保护在马车两边。

  马车里,刘备沉思良久,神sè凝重地问孙乾:“公佑,你能确定这个刘璟是假冒的吗?”

  孙乾摇摇头,“属下真不敢肯定,只能是猜测,他和七年前我见到的刘七郎实在不像,除非刘文升还有一个儿子。”

  “我打听过了,刘文升只有一个儿子,肯定就是他。”

  孙乾犹豫一下,又道:“不过那么多刘表的族人,他们怎么会认不出是真是假,而且还一起参加祭祀,说不定他是真的。”

  “哼!那些愚蠢的凡夫俗子,他们知道什么真假。”刘备不屑地冷笑一声。

  孙乾低头思索片刻,他还是不能下这个判断,“主公,毕竟事隔七年,而且还只是一面之缘,属下只能说他不太像,但不能确定。”

  刘备眼中也疑惑起来,这个刘璟到底是不是真的?窗户漆黑一片,刘备的目光变成更加深沉了,事关重大,他一定要弄清真相。

  ........

  次rì一早,另一个消息便在襄阳和樊城沸沸扬扬传开,璟公子竟然释放了五百名奴隶。

  五百名奴隶就算对蔡家这样的名门世家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更不用说无缘享受奴隶服侍的升斗小民。

  这个消息如一块大石坠入了千年古井,激起了两城的热议,无数人在讨论这件事,相比之下,张允被剥夺部曲这种官场之事,离普通民众还是稍远了一点。

  而释放五百个奴隶这种放弃巨大财富的行为却激起每一个人的兴趣,很多人都为此激动。

  有人骂刘璟愚蠢败家,也有人赞他义举仁慈,当然还会有人说他装模作样,收买人心,但不管是赞还是贬,这一次璟公子之名,连三岁小儿都知道了。

  ‘长大后不要像璟公子那样,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扔掉。’

  ........

  中午时分,刘璟准时来到了襄阳望江楼,这座酒馆位于北城外,离码头只有两百余步,在襄阳很有名气。

  酒馆占地约三亩,后院是菜地和马厩,正对官道是一座两层楼,雕梁画栋,通体漆为红sè,颇为讲究,只是年久陈旧,有些漆面已大片斑驳脱落。

  一根三丈高的木杆挑着一面三角形的杏黄黑边旗幡,一面写着‘望江楼’三个字,另一面却写着斗大的‘酒’字,十分吸引人瞩目。

  刘璟骑马来到酒馆前,翻身下马,一名等候在酒馆前的管事上前躬身施礼,“璟公子,我家主人已等候多时了。”

  刘璟认出是第一次接见他那位管事,便笑了笑,把战马缰绳交给了他,快步向酒馆大门走去。

  二楼的一扇窗前,一名身披白狐裘,下系粉褶裙的美貌少女注视刘璟走近,正是恢复了女装的陶湛,她见刘璟居然把宝马良驹交给了自己的管事,嘴角微笑,露出一圈极为俏丽动人的弧线。

  登楼梯声传来,陶湛又坐回了位子,面带微笑地等着刘璟前来,这时刘璟被酒保领到了有屏风隔开的座位前,绕过屏风,他的脚步却忽然停下来。

  眼前竟然不是前两天见到的陶湛,而是一名少女,年约十四五岁,头绾双罗髻,面似芙蓉娇,明目皓齿,俏丽异常。

  “你是......”刘璟迟疑着问道。

  陶湛起身盈盈施一礼,笑颜如花,“陶湛是我家父,家族有事,昨rì家父已紧急赶回柴桑,他很抱歉,特命我今天替他招待公子,小女子在陶家排行第九,公子可以叫我九娘。”

  原来陶湛回去了,刘璟这才恍然,连忙笑着施一礼,“原来是九姑娘,刚才失礼了,其实不必这么客气,令尊既然已回去,改天再相聚好了,实在不必劳驾姑娘。”

  陶湛眼波一转,笑吟吟问道:“公子的意思是说,女流之辈,不便抛头露面,还是指我们素昧平生,我冒然宴请公子,有点唐突?”

  “这个....都不是。”

  刘璟尴尬一笑,这个小娘好机敏的心思,他是指前者,让这么俏丽美貌的女儿,出面替自己请客,这个父亲做得有点不太合格。

  陶湛瞅他半晌,嫣然一笑,“我只是开个玩笑,公子请坐吧!”

  两人靠窗相对而坐,几名酒保很快送来了酒菜,菜很jīng致名贵,但比较清淡,像清蒸刀鱼、生脍鲤鱼、水煮龟鳖等等。

  陶湛要替他斟酒,刘璟连忙抢过酒壶,“不劳姑娘,我自己来吧!”

  他给自己满斟一杯酒,又笑问道“姑娘要来一杯吗?”

  陶湛摇摇头,“公子请便,我要了一壶果浆,马上送来。”

  正说着,酒保便端来了一壶新鲜的果浆,陶湛给自己的耳杯中也斟了半杯果浆,端起耳杯笑道:“璟公子义释五百奴隶,令人钦佩,九娘以浆代酒,敬公子一杯。”
作者: 阿成    时间: 2013-6-24 13:00

  第71章 冤家路窄

  刘璟苦笑了一下,这五百奴隶已在襄樊两城内传得沸沸扬扬,估计是甘宁替他传开,这家伙虽是好意,却把自己推到风头浪尖,他可不想让别人知道此事,以为自己是沽名钓誉。

  “多谢姑娘,刘璟先干为敬了!”

  刘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此时他心中忽有所感,这小娘的笑容好像很眼熟,自己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

  陶湛只是浅浅地吮了一口果浆,放下耳杯,又抿嘴笑道:“听说公子要迎娶蔡家之女,郎才女貌,恭喜公子了。”

  刘璟不愿在外人面前提此事,但也不想解释,只淡淡一笑,“多谢姑娘!”

  刘璟伸手去拿酒壶,不料陶湛手却快了一步,已经把酒壶拎在手中,她拉住袖子,纤纤玉指拎着酒壶替刘璟满上一杯酒。

  刘璟见陶湛的手光洁细润,白腻如脂,小指微微翘起,一只玉手柔若无骨,他心中蓦地一动,这只手,不就是....陶湛的手吗?

  他想起前天见到陶湛时,还感觉他的手像女人一样,和眼前这只手一模一样,他心中狐疑,又向对方脸上望去,虽然容貌完全不同,可那笑容,难道这么眼熟,这不就是陶湛的笑容吗?

  刘璟忽然又想起另一件事,这个陶湛在刚得知甘宁毁约之事时,怒斥声竟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当时他被分散了注意,现在想起,这确实是一个奇怪的事情。

  “你.....”

  刘璟站起身,目光锐利地盯着陶湛,“你就是谁?”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是陶家九娘,公子很奇怪吗?”陶湛一点不惊讶,依然笑吟吟地看着他。

  “你前天是在骗我,你分明就是陶湛!”刘璟盯着她,一字一句道。

  ‘哧!’陶湛掩口一笑,她再也忍不住,笑得如花枝乱颤。

  “笑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吗?”刘璟怒道。

  “哎!你这家伙,眼睛还是蛮刁钻的,居然看破我了,你是第三个。”

  “哼!”刘璟重重哼了一声,他想到自己前辈长,前辈短地叫了半天,原来是个小娘假扮,他脸上有些挂不住,心中更是有点恼羞成怒。

  刘璟转身便走,陶湛早料到他会负气离去,不等他走两步,她便如蝴蝶般飞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陶湛向他深深行一礼,柔声道:“九娘并非是有意欺骗公子,现在向公子道歉,请原谅九娘的顽皮之心。”

  刘璟见她道歉诚恳,这才怒气稍平,淡然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不会放在心上,不过我确实该回去了。”

  “公子确定不是因为此事生气而走?”陶湛一脸认真地问道。

  “当然不是!”

  刘璟摇摇头,“虽然我刚才是有点不满,不过既然你已道歉,我就不计较了,我的气量没有这么狭窄。”

  “那么,公子酒只喝一杯,菜未吃一口,就这么离去,是不是有点不符合为客之道?或者说,公子身份高贵,不愿和我这个商贾之女同桌共餐。”

  陶湛明亮的眼睛注视着刘璟,等待他的回答。

  刘璟当然还是因为心中生气而想离开,只是陶湛的聪慧令他一时哑口无言,半晌才说:“姑娘言重了,我不是妄自清高之人。”

  “既然不是清高之人,为何不多喝两杯,莫非是嫌这里的酒不好?”陶湛笑盈盈又问道。

  这时刘璟又想起她送自己的家具用品,还有那盏灯,他很喜欢,还没有向人家道谢,想到这里,他心中的怒气顿时消释一空。

  刘璟摸了摸鼻子笑了起来,“其实我主要是嫌菜有点清淡,不合口味,而且量太少,吃不饱......”

  陶湛又忍不住‘哧’的一笑,眼波流动,白了他一眼,“那你怎么不早说,害我费了一番心思。”

  陶湛当即把酒保叫来,吩咐他道:“再来五斤炙鹿脯、一只烤羔羊,还有一条红烩大鲫鱼,再来一只......”

  “够了!够了!”刘璟连忙叫住她。

  “好了,赶紧去做,马上给我送来!”

  酒保答应一声,飞奔而去,两人又坐了下来,刘璟刚才的不愉快也随之冰消雪融。

  他又仔细看了看陶湛面容,暗暗赞叹,这小娘的易容术真的高明啊!化妆成中年男子,居然没有一点破绽。

  陶湛被他的炯炯目光盯得俏脸微红,娇嗔道:“璟公子也是喜欢这样盯着蔡家女公子的脸吗?”

  刘璟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礼,连忙歉然道:“我只是对姑娘的易容术好奇,真没有别的意思。”

  陶湛再次拎起酒壶给他斟满一杯酒,嘻嘻一笑道:“我不管你有没有别的意思,但失礼就要罚,我罚酒三杯,你依不依?”

  “好吧!我把灌醉了,姑娘送我回去。”

  “送你回去当然没问题,但你就不怕宝马良驹从此归我了?”

  刘璟呵呵一笑,手一摆,“姑娘若喜欢那匹马,我就送你了。”

  “真的肯送我吗?”

  陶湛一双妙目注视刘璟,眼中流出一丝调皮的笑意,“你就不怕我转送给孙氏兄妹,他们可是再三托我。”

  “这......”刘璟挠挠头,他忽然发现这小娘很厉害,有些话不能乱说。

  陶湛抿嘴一笑,“君子不夺他人所爱,我虽不是君子,但有些君子还不如我这个小女子,当然不会要你的马,不过三杯罚酒,你可是一定要喝。”

  “好!我认罚。”

  刘璟端起耳杯一饮而尽,陶湛见他爽快,心中欢喜,又一连给他倒了两杯酒,也给自己倒了小半杯酒,她端起耳杯笑道:“公子是豪爽之人,小女子再敬公子一杯,感谢公子给我面子。”

  这时两个酒保端来来烤全羊,刘璟腹中饥饿,拾起割肉刀,毫不客气地用餐。

  陶湛端起酒杯,细细饮酒,一双如潭水般清澈的眼睛注视着刘璟,心中却在想着刘璟和蔡少妤的婚事,听说那个蔡家之女是出了名的刁蛮骄横,这个璟公子娶她,明显是为了刘蔡两家的利益联姻,只是从此断送婚姻的幸福,可惜啊!

  “姑娘在想什么?好像有什么心事。”刘璟放下刀,拾起毛巾擦了擦手上和嘴角油腻,看了一眼陶湛。

  陶湛细细弯弯如月牙般的秀眉一挑,悠悠然一笑,“我在想,我今天给你留下了一个什么印象,狡黠、不诚信,或者其他一些令人沮丧的词语。”

  “没有这么严重。”

  刘璟笑道:“jīng明聪颖,秀外慧中,这是你给我的印象,完全不像一个商人之女。”

  “璟公子觉得商人之女应该是什么样?”陶湛注视刘璟,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刘璟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不该这样说,这样说暗含歧视之意,他连忙解释:“我只是说普通常见的街市小商人,像陶家这样富可敌国,在荆州和东吴都是座上嘉宾,很难把你们陶家和普通商人等同起来,请姑娘不要误会。”

  陶湛摇了摇头,“或许陶家和你说那种街市商人不同,但陶家还是商人,只不过是大一点的商人,依然是买卖获利,我很清楚商人的地位,璟公子不必刻意解释。”

  说到这里,陶湛俏丽的容颜上又露出一丝如花蕾般芬芳的笑容,“璟公子是州牧之侄,有着高贵的皇族血统,却肯屈尊来和我这个商人之女共餐,我已经感激不尽。没有一点点怨恨公子之意。”

  刘璟沉默半晌,缓缓道:“你何必这样自欺欺人?你明明知道我只是随口之言,却偏偏要妄自菲薄,然后把一顶歧视商人的帽子扣在我头上,说明你很有自尊吗?我刘璟若是歧视商人,我会来赴宴?会刻意和你们陶家结交吗?陶姑娘,是你太小看我刘璟了。”

  陶湛一双闪烁着光彩的美目深深注视着刘璟,这目光中可没有什么崇拜,而是在观察,以她少女特有的敏感去捕捉刘璟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中的诚意。

  她心中暗暗想:‘我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欺骗,说几句好听话就想赢得我的信任,可没那么容易。’

  不过从刘璟的话语中,她确实感到一种真诚,并不虚伪,‘难道...他真的没有歧视我的商人身份?’

  陶湛眼波流转,又盈盈笑道:“我们暂时不再说此事,这个也无伤大雅,说点有趣的事吧!比如你和蔡家的联姻。”

  刘璟眉头一皱,他刚要说话,却听见屏风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他的语气极不高兴,“这一直是我的位子,你为什么给别人?”

  “小人不敢,不敢!今天以为公子不来了,所以......”这是掌柜的哀求声。

  “把里面的人给我通通赶走!”来人语气异常强硬。

  刘璟听出了这声音,竟然是刘琮,不等他起身,掌柜便匆匆走进,苦着脸道:“公子,抱歉了,你们换个位子吧!”

  陶湛粉脸一沉,今天是她请客,竟然要赶他们走,让她面子的挂不住了,她刚要怒斥,刘璟却一摆手,止住了她。

  “让我来!”

  刘璟也不站起身,对外面淡淡一笑道:“琮兄是要赶我走吗?”
作者: 阿成    时间: 2013-6-24 13:02

  第72章 无理取闹

  外面正是刘琮,他听到了刘璟的声音,心中一怔,怎么是他?他连忙转进屏风,却一眼看见了陶湛,眼睛不由一亮,有些看直了,‘天啊!世间竟有这么美貌的女子?’

  陶湛厌恶他那直勾勾的目光,头转过去,不理睬他,刘琮心中暗赞:‘妙极,妙极,好一个美貌如玉的小娘!’

  他这才回头看见了刘璟,立刻笑了起来,“我说声音怎么如此熟悉,原来是璟弟,怎么,你也在吃饭吗?”

  刘璟一笑,算是默认,这时屏风外又走来几人,第一人是个年轻男子,身材中等,温文尔雅,他便是蔡瑁长子蔡逸,是荆州别驾刘先的书佐从事,但刘璟从来没有见过他。

  但后面两人他却很熟悉,一个是和他比武的蔡进,他似乎已经完全康复了,jīng神抖擞,气sè很好。

  而另一人正是蔡少妤,她穿一件黑水獭皮裘,下穿淡黄sè长裙,脸薄薄施一层粉,唇上点丹成朱红sè,显得倒有几分肤白明艳。

  刘璟的目光只在她脸上一扫而过,目光和蔡进的眼光相碰,两人皆微微笑了起来。

  自从他向刘璟示jǐng,两人的关系好了很多,不再彼此敌视,而是一种对手间的惺惺相惜。

  蔡少妤也走进了屏风,陶湛就坐在对面,她的目光也正好看见了这个美貌少女,但她的目光中可没有刘琮那种赞叹,而是一种惊讶和嫉妒。

  先是惊讶,她听到了刘璟的声音,怒火刚从心中冒起,她万万没有想到刘璟竟和一个美貌的小娘在一起。

  怒火随之变成了惊讶,但这一丝惊讶就如同初冬还挂在树上的枯叶,一阵寒风后,就变得无影无踪。

  蔡少妤的目光变得冰冷,她用眼角余光迅速扫了一下刘璟,又瞥了一眼陶湛,心中有一万分的轻蔑,这是哪里来的野丫头?

  不过蔡少妤心中立刻不舒服起来,她发现这个野丫头身穿罕见的白狐皮裘,而自己穿的黑獭皮裘虽然也比较名贵,但和这野丫头相比,却又差了很多。

  估计这野丫头的身份也不低,这个该死的刘璟,竟然和别的女人吃饭!

  蔡少妤心中再次怒火上升,冷冷问道:“琮公子,你说我们在哪里吃饭?”

  刘琮连忙笑道:“既然是璟弟,不是外人,咱们就聚一聚吧!”

  这会儿,他忘记了刘璟曾是他的情敌,又忍不住偷偷瞅了一眼陶湛,笑容满脸对刘璟道:“璟弟,你也不介绍介绍,这位姑娘是.....”

  不等刘璟开口,陶湛却抢先道:“小女子是柴桑秀水亭侯之女,名叫五娘。”

  秀水亭侯是柴桑另一个大族朱令的爵位,和陶家关系极好,陶湛显然不愿意刘琮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她又对刘璟笑道:“璟公子,那我就先告辞了,你和同伴继续吧!”

  她起身向蔡少妤微微点头,快步匆匆离去,蔡少妤却目光冰冷,毫不理睬她,板着脸,冷冷望向另一边。

  这时,刘璟起身看了看天sè,也对刘琮笑道:“琮兄,下午还有公务在身,改天再陪你喝酒,我也先走一步了。”

  不等刘琮反对,他向蔡进以及蔡逸一拱手,匆匆离去,至始至终,他正眼也没有瞧一下蔡少妤。

  蔡少妤斜睨刘璟背影,见他步伐很快,显然是追前面那个小娘去了,不知为什么,她心中竟涌起一种说不出的酸楚。

  .......

  “陶姑娘,等一等!”

  陶湛刚走出酒馆大门,刘璟便从后面追了上来,陶湛停住脚步,歪着头笑吟吟问道:“你不陪同你的朋友吗?”

  刘璟摇摇头,“和他们一起喝酒不爽,不如回去。”

  一辆马车在陶湛面前停下,陶湛嫣然一笑,“那就一起回樊城吧!”

  管事也将刘璟的战马牵来,刘璟翻身上马,催马和马车缓缓而行,他却没有注意到,二楼窗内正闪烁着一道嫉恨的目光。

  陶湛拉开了车帘,双臂趴在车窗上,露出一张俏丽如桃花般的笑颜,她好奇地问道:“璟公子,刚才那位小娘是谁,挺傲慢的。”

  “她当然傲慢!”

  刘璟冷笑一声,“蔡家的公主,陶姑娘不是还想和我谈谈她吗?”

  “是她!”

  陶湛顿时愕然,“她、她可是和你有婚约,怎么能单独和其他男子出来饮酒,这有点...过分了吧!”

  刘璟不屑地一哼,‘婚约!’简直开玩笑。

  “陶姑娘,至始至终我都没有承认有什么婚约,她和我有什么关系?”

  陶湛更加感兴趣了,她眼中涌满了好奇的笑意,“你快说说看,你们是不是又发生什么变故了?”

  刘璟很无奈,各种谣言传得沸沸扬扬,都是说他和蔡少妤已经订下婚约,让他百口难述。

  一般而言他都不加理睬,不屑于解释,但不知为什么,他此时却很想让陶湛了解真相,或许是因为蔡少妤居然跟着刘琮出来吃饭,让他在陶湛面前挂不住这张脸。

  当然,也许还有一点别的什么原因,但此时刘璟也不愿意多想。

  “没有什么变故!”

  刘璟恨恨道:“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根本瞧不上我,所谓婚约不过是长辈之间的意愿罢了,而且只是一方的意愿,蔡家从未答应,昨天蔡瑁来找我,我们已经把话说开了,我和他女儿没有任何关系。”

  “原来是这样,难怪你不睬她,不过.....”

  陶湛笑得有些神秘起来,“我倒觉得她对你好像并不是很冷漠,我相信自己的感觉。”

  “你完全就是瞎猜,一个多月前,她还跑到刘府撒泼,哭喊绝不会嫁给我,结果我就因此离开了刘府。”

  “原来你是被赶出刘府!”陶湛捂着嘴吃吃地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后面传来一阵马蹄声,马蹄声急促,就像在追赶什么人,刘璟一回头,怔住了,只见蔡少妤满脸怒容地骑马追了上来。

  “刘璟,你给我站住!”

  蔡少妤奔至近前,勒住战马,马鞭一指他怒斥道:“你昨晚给我父亲说了什么?”

  陶湛吩咐一声,马车又前行十几步停下,她靠在车窗,就像坐在云端上悠悠地看下界厮杀一般。

  刘璟实在是烦腻了这个小娘,没完没了找自己麻烦,他忍住气,冷冷道:“蔡姑娘,这件事你应该问你父亲才对,我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不仅欺辱我父亲,还想再娶我堂姐,是不是!”

  蔡少妤声音很尖利,旁边几个路人吓得连忙躲开,不远处的的陶湛微微一怔,怎么又把蔡家侄女引出来了。

  不过蔡瑁的侄女配不上刘表侄子,毕竟是君臣关系,应该是这个蔡少妤配刘璟才合适。

  话虽如此,但蔡少妤怒气冲冲跑来的借口似乎又太弱了一点,居然口口声声说刘璟欺辱她父亲,她父亲是谁,荆州第二号人物,是刘璟能欺辱得了吗?

  她这种话就像个孩子做了错事后找的借口,想到了‘借口’,陶湛心中蓦地一动,她又发现蔡少妤的目光偶然向自己这边瞟来,那眼神中分明充满了嫉恨。

  陶湛一下子明白过来了,心中不由暗笑,这傻小子,这下子肯定会被这丫头激怒了。

  果然,刘璟被蔡少妤无理取闹触怒了,他再也忍无可忍,怒道:“够了!别以为我稀罕你们蔡家,我连你都看不上,别说蔡家侄女了,走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蔡少妤脸胀得通红,胸膛剧烈起伏,忽然‘哇!’一声大哭起来,调转马头,猛抽一鞭战马便飞驰而去。

  刘璟只觉头大如斗,没见过这么刁蛮愚蠢的女人,蔡夫人都比她聪明得多。

  半晌,刘璟叹了口气,催马跟上马车,一言不发,陶湛偷偷看了一眼,见他脸sèyīn沉似水,怒气未消,便抿嘴笑道:“你现在不是头很胀很疼。

  “唉!”刘璟终于叹息一声,“人说虎父无犬子,就算是女儿也应该不差,我不知道蔡瑁怎么养出这么一个刁蛮愚蠢的女儿。”

  “或许是公子不太了解她,其实我倒觉得她挺可爱,是xìng情中人。”

  ‘xìng情中人?’刘璟冷哼一声,“假如将来你的丈夫,也是脾气暴躁,动辄打骂,那他也是xìng情中人,你喜欢吗?”

  陶湛脸一红,娇嗔道:“公子,你在胡说什么!”

  刘璟连忙摆手,“只是开个玩笑,姑娘别生气!”

  陶湛倒没有生气,不过也没有说话了,两人又走了十几步,刘璟忍不住叹息一声,“但愿这个蠢丫头不要再来缠我了!”

  陶湛心中却暗暗一笑,‘少女心,海底针,哪是你这个蠢家伙能懂!’

  两人乘船过了江,刘璟要回游缴所,陶湛则回商行,陶湛却叫住了他,“璟公子!”

  刘璟催马上前,拱手笑道:“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陶湛本来想到今天吃饭被扫兴之事,心中有些不愉快,但刘璟这般笑眯眯的样子,让她忍不住笑了起来,“今天请你吃饭,结果被扫了兴,不如我改天再重新请你,肯给我这个商人之女一个面子吗?”

  “既然姑娘这样说了,我哪敢说不,时间地点你决定吧!”

  陶湛歪着头想了想,又道:“我一时不好决定,反正你也答应了,过几天我给你送帖子。”

  “那就等姑娘的消息了。”

  陶湛抿嘴一笑,眼波如秋水般流过,车窗纱帘轻轻放下,纱帘上只留下一个娇柔的身影,马车缓缓启动,向樊城驶去。

  刘璟一直望着马车消失,抬头望向蔚蓝的天空,长长松了口气,他竟然发现天空竟是那么蓝,纯净得像一块透明的宝石。

  他也才发现码头上的喧嚣也竟是那样充满了生机活力,天地间的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

  “驾——”

  他双腿一夹,催动战马向不远处的临时游缴所飞驰而去。
作者: 阿成    时间: 2013-6-25 17:08

  第73章 获封新职



  刚到游缴所门前,刘虎便冲了出来,急声道:“璟弟,伯父已经派人找你两次了,快去吧!”

  刘璟一怔,他不及细想,又调转战马向码头奔去,刘虎很快从后面骑马追来,“璟弟,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老虎,送信人有没有说什么事?”渡船上,刘璟问道。

  “没有,不过伯父好像很急,送信人让我去找你,樊城我都找遍了,蒙叔和小包子也不知你去了哪里?”

  刘虎目光中有些埋怨,“你去哪里了?”

  刘璟笑了笑,目光向襄阳城望去,他有种预感,刘表着急找他,应该是好事。

  两人渡江进了襄阳城,骑马向刘府奔去.......

  今天是正月初三,也是官府休息的最后一天,对于忙碌了两天的刘表来说,却是他的第一天休息,此时,刘表正坐在书房里看书,他生平最喜看书,收藏的书可称汗牛充栋,在荆州也是数一数二。

  刘表在看书时不愿意被人打扰,需要绝对安静,不过此时他却显得有点坐立不安,他在等刘璟,派人去通知已快一个时辰了,刘璟却迟迟未来,这让刘表心中微微有些不悦。

  尽管刘表只是荆州牧,但他是汉室嫡系宗亲,心中对登临九五完全没有障碍,他觉得自己比当今皇帝更适合继承汉室家江山,尤其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他更认为自己对刘氏社稷的延续责无旁贷。

  虽野心勃勃,但刘表却不敢进军北方攻伐曹操,他知道自己远不是曹操的对手,就算袁绍邀他南北夹击曹军,他也因疑虑而不敢出兵。

  刘表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拥兵南方,建立南汉王朝,在南方延续汉室江山。

  野心虽有,但刘表却没有这个魄力,无论是蔡瑁、蒯越,还是他最信任的黄祖,都坚决反对他有这种念头,使刘表的野心变成了空想。

  这两日,刘表的目光都集中在侄儿刘璟身上,过了年,这孩子应该就十七岁了,十七岁,正是建功立业之始,无论是蒯越、刘备,还是长子刘琦劝他,都无法使刘表摆脱对刘璟的猜忌。

  他的荆州基业一定是传给儿子,任何人都休想窥觊,甚至包括他的侄子也不例外,刘璟表现得越能干,刘表也就越有点担忧。

  但另一方面,刘璟毕竟是他亲侄,又要比外人更值得他信任,尤其他精明能干,如果培养的好,确实能成为长子刘琦的左膀右臂,凡事都有两面,就看自己怎么样安排了。

  正是昨晚刘备的一再劝说,终于使刘表做出了决定。

  这时,侍卫在门外禀报:“主公,璟公子来了,虎公子也来了!”

  “让他们二人进来!”刘表放下书,等待刘璟入内。

  刘璟和刘虎二人快步走进书房,一起跪下行礼,“拜见伯父!”

  刘虎是刘表从侄,和刘璟相比又稍稍隔了一层,不过刘表也很喜欢他,喜欢他的傻气、憨厚。

  相对而言,刘表反而不是太喜欢刘虎之兄刘磬,刘磬资质平庸,没有出彩之处。

  “你们两人起来吧!”刘表笑眯眯道。

  两人起身,皆垂手而立,刘表对刘虎笑道:“虎儿,你先站到一旁,我先和你璟弟说两句话。

  刘虎慌忙后退两步,靠墙而站,刘表这才问刘璟,“听说你把五百奴隶释放了?”

  刘璟点点头,“确实如此!”

  “为什么?”刘表注视着他问道。

  “回禀伯父,奴隶多,自耕农必然减少,这对官府赋税不利,侄儿一贯反对蓄奴,但人微言轻,无力劝说豪门,只能尽力而为,约束自己。”

  刘璟反对蓄奴的言论倒是说在刘表的心坎上,如果荆州有足够多的自耕农,税赋充足,他对荆州各大世家豪门的依赖就会小得多,不像现在,几乎一半的军粮都是世家豪门提供,使他得罪不起荆襄世家。

  不过刘璟的做法还是令刘表微微有些不悦,他没有征求自己的同意,擅自释放奴隶,一旦传出去,虽然刘璟的名声有了,但他的身份是自己侄子,这让荆襄世家们怎么想,还以为释奴是自己的意思,是在暗示他们。

  只能说,刘璟做事情还是鲁莽了一点,心中虽然不太满意,但刘表却不想多说,只是淡淡道:“增加自耕农不错,可这些奴隶却回了汝南,增加了曹操的自耕农,反而变成了资敌,你怎么说?”

  刘璟心中早有了准备,他知道刘表肯定会为这件事而有所不满,他不慌不忙道:“请伯父息怒,侄儿有一言,这些奴隶原本都是黄巾军战俘,因为汝南民众和黄巾军支持刘备,曹操为此下达了杀绝令,将支持刘备的黄巾军几乎杀绝,这些人返回家乡,日子一定不会好过,他们中绝大部分人都会带家小来荆州落户,那时五百人就会变成二三千人,增加荆州人口,这对荆州反而是好事。”

  刘表脸色缓和了一点,刘璟说得也有道理,很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他心中的不满也渐渐消释,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刘表的这丝笑容让刘璟一下子松了口气,就像船只从急流险滩中冲出一样,自己终于过了这一关,接下来就应该是顺风顺水了。

  “好吧!这件事暂时不谈。”

  刘表放开了奴隶之事,转到了今天的正题上,“今天找你来,是想和你谈谈游缴所之事,这是你的第一个职务,先问一问你,你感觉自己适合这个职务吗?”

  刘璟想了想道:“侄儿从事这个职务才半个多月,手下人很卖力,做得也很顺心顺手,感谢伯父关心。”

  “不错嘛!才半个月,就能做到顺心顺手,确实不容易,不过......”

  刘表语气一转,又笑问道:“我是说,你想不想换一个位子?”

  刘璟心中暗暗期待,看样子,刘表果然是打算重用自己了,其实刘璟压根就不想做什么游缴所督曹,虽然油水比较足,被很多人眼睛盯着,但那不是他想做的事情。

  事情上,游缴所的地位并不高,属于一种使役之职,在官府中的地位中等偏下,文官们瞧不起,而正规军队更看不起这些转为地方差役的士兵。

  而他之所以去了游缴所,其实是蒯越另有目的,并非他心甘情愿。

  刘璟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恭恭敬敬道:“伯父安排,侄儿不敢不从。”

  “是吗?”刘表似笑非笑道:“可是有些安排,你却是宁死不从!”

  旁边刘虎脸都吓白了,璟弟居然对伯父的安排宁死不从,他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简直无法想象。

  刘璟脸上一热,他知道刘表指的是和蔡家联姻之事,事关终身大事,当然不能听从。

  这时,刘璟忽然想起了蔡瑁昨晚来访之事,心中暗忖,‘这件要不要告诉刘表?’

  念头只是一转,刘璟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刘表并没有提及此事,蔡瑁显然是保持了沉默,那他为什么要说,刘表为了保蔡瑁面子,反而会责备自己,说不定又会提及婚姻之事,反而弄巧成拙。

  刘璟低下头,一言不发。

  刘表也只是随口说说,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又接着笑道:“昨晚玄德再三劝我重用你,其实你是我亲侄,我怎会不用你,只是考虑你还年少,资历也不够,如果太过于重用你,会有人说我重亲疏贤,所以我一直再考虑,迟迟未能决定,但现在我想通了,打仗还靠父子兵,从你在江夏平息张武之战的表现,我决定还是让你从军。”

  刘璟心中大喜,这正是他所期盼,他当即下拜,“侄儿愿听从伯父安排。”

  刘表点点头,凝视着刘璟道:“但你要明白,我不可能给你高职。”

  “侄儿明白伯父的苦心。”

  “你明白就好,张允之所以年纪轻轻升为校尉,也是靠功绩积累而得,而你资历浅薄,年少立高位不是好事,所以我任命你为我直属军中军侯,统帅五百人,有问题吗?”

  军侯也就是曲长,比屯长高一级,低于牙将,属于中下级军官,刘璟心中微微有些失望,他以为至少是牙将,没想到刘表只是平级调动。

  不过掌军五百,又在直属之军,这也略略弥补了刘璟的失落之意。

  “感激伯父提拔,侄儿没有问题。”

  刘表何等人物,刘璟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失落被他捕捉到了,他心中暗暗好笑,刘璟的失落在他的意料之中,自己对他只是平级调动,他当然会有所失望。

  沉思一下,刘表又笑眯眯道:“另外,我准备启用甘宁,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刘璟喜出望外,甘宁终于得启用了,他心中的失落顿时被一扫而空,这才是他最期盼的事情,就不知刘表打算怎么用甘宁,他期待地向刘表望去。

  刘表微微一笑,“张武、陈孙被剿灭,阳新县一带缺人镇守,想来想去,我还是觉得甘宁最合适,今天一早,我已封他为军司马,镇守阳新县。”
作者: 阿成    时间: 2013-6-25 17:10

  第74章 意外来信

  刘璟半天没有说话,甘宁最终还是去了江夏,而且甘宁是水上之将,却让他镇守江夏腹地,这......

  刘璟心中叹息一声,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三国演义上是说黄祖薄待甘宁,可实际上,根子还是出在刘表这里。

  孙权知能用贤,最终成就帝业,曹cāo唯才是举,最终统一北方,而刘表空有孔明、庞统、徐庶等才智之士,又有黄忠、甘宁、文聘、魏延等上将,最终却基业丧尽,不能不说刘表用人有问题。

  或许他有苦衷,可是谁没有苦衷?就看怎么去应对困难,被苦衷所困,而没有魄力解决问题,这样的人始终成不了大事。

  就拿私用曲部之事来说,十一年了,迟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还是靠自己一件小事,才拿张允开刀,可在宣布张允罪名时,却丝毫不提曲部之事,这样患得患失,畏手畏脚,真能限制住曲部泛滥吗?

  刘璟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一叶可知秋,从刘表任命甘宁,便可看出此人心计太深,用人过疑,没有做大事的魄力,要是自己,就让甘宁镇守柴桑,以诚待之,甘宁可能投降东吴吗?

  就在这时,刘璟忽然想起一件要命之事,如果从军,军规严厉,不得擅出军营,那么自己练武该怎么办?

  这个想法跳入心中,刘璟后背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他竟然把这件最关键之事忘记了,他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怎么说。

  刘表看出了刘璟的神情异常,他以为刘璟是为甘宁之事而有意见,心中略略有些不悦,“怎么,你对甘宁的安排不满意?”

  刘璟连忙摇头,“侄儿不敢,是因为自己之事,侄儿另有苦衷。”

  “你有什么苦衷,可以告诉我。”

  或许刘表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点冷硬,毕竟是自己的侄儿,还是一个孩子,自己应该多多宽容才对,他脸上开始变得温和起来,笑道:“璟儿,你父母已去世,我就是你最亲的人,有什么困难你尽管说,伯父会尽力帮助你。”

  刘璟本不想说自己练武之事,可是如果不说,他又找不到理由提出特殊要求,无奈,刘璟只得吞吞吐吐道:“回禀伯父,侄儿其实每天夜里都在汉水中练武,不能离开汉水,侄儿恳求伯父把侄儿安排在水军。”

  旁边刘虎的眼睛瞪大了,心中暗忖:‘乖乖,原来他在汉水中练武,难怪进步神速,这小子竟然偷偷瞒着大家,我竟然一点不知,水中练武,到底是怎么个练法?’

  刘虎学武痴迷,他心中又升起一丝期待,他能不能也能学到一点。

  刘表也颇有兴趣,呵呵笑道:“原来如此,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在汉水中练武,其实,把你安排到哪里都可以,但关键是你要对我说实话,我不喜欢被人欺骗。”

  说到这里,刘表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注视刘璟,“我说的话,你明白吗?”

  刘璟默默点头,“侄儿明白!”

  “明白就好,你的要求,我自会考虑。”

  刘表的表情就像变sè龙一般,从不满到温和,又变得严厉,可当目光转向刘虎时,目光又再次变得柔和起来。

  刘虎一直战战兢兢,但他心中充满了同样的期盼,不等刘表开口,刘虎立刻跪下磕头道:“侄儿愿跟随璟弟,恳求伯父成全。”

  刘表忍不住笑了起来,“说你傻,你倒不傻,好吧!我就成全你。”

  .

  刘璟和刘虎告辞走了,刘表背着手站在窗前,凝视着院子里的几株腊梅,淡黄sè的腊梅开得正艳,飘来阵阵芬芳,刘表却无心赏闻,他还在考虑刘璟之事。

  刚才说到练武,倒让他想起一事,据说侄儿竟是向赵云学武,这让刘表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难怪刘备要极力推荐璟儿。

  刘表不由冷笑一声,这个刘玄德打的好主意,无论如何,他可不希望刘备和自己子侄交往过密,以免璟儿成了他手中的一颗棋子。

  这时,门敲响了,传来次子刘琮的声音,“父亲,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

  刘表的思路被打乱,他收回思绪,又回到了坐位上,门开了,刘琮走了进来,恭恭敬敬跪下磕头,“拜见父亲!”

  刘表对这个次子除了身材不高有点不太满意外,其他方面他都还算满意,尤其他很有孝道,对自己和继母都十分关心,妻子不止一次夸赞他,相比之下,刘琦在这一点就做得略逊一点。

  “你有什么事吗?”刘表微微笑问道。

  “听说四月初是陶氏老家主的寿辰,孩儿愿替父亲前去柴桑拜寿!”

  .........

  “璟弟,你真是在江中练武吗?”过江渡船上,刘虎小心翼翼问道。

  刘璟站在船舷边,默默注视着茫茫大江,他没有听见刘虎的疑问,思绪还在他新任的职务之上,在书房中,有很多事情他都没有想到,现在才开始慢慢回味过来。

  为什么是刘备替自己说情,再三劝刘表重用自己,当然,刘备在某种程度上,是希望自己能担大任,但刘璟总有一种直觉,刘备此人心思复杂,他未必是好意。

  刘虎见刘璟没有理睬自己,叹了口气,心中涌起一种自责,自己真是贪得无厌,璟弟把那么高深的剑法教给他,他还不满足吗?还像再探求璟弟的秘密。

  ‘啪!’刘虎竟狠狠给了自己一记清脆的耳光。

  刘璟一怔,回头看了看他,眉头一皱道:“你在做什么?”

  刘虎满脸羞愧,低下头说:“我真是太贪心了,又想学璟弟的水下练武。”

  “你是想得太多了!”

  刘璟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老虎,我水下训练不是为了学武,而是为了锻炼我的力量,我力量不足,如果我有像你这样的天生神力,我何必这么辛苦?”

  刘虎这才明白,他挠挠头道:“那你可以练习举石锁啊!剑馆里的人都这样练习,我也是这样练习力量,效果蛮好。”

  刘璟摇了摇头,他在水下练武可不是仅仅为了增加力量这么简单,更重要是练习力量的运用,水底暗藏的各种水流,使他的力量运行更加流畅,恐怕这才是玉真人让他水底练功的真正用意。

  只是这些话他不想多说,说了刘虎也未必能理解,刘璟笑了笑,岔开了话题,“本来我打算推荐你接任游缴所督曹,你怎么又想跟我从军?”

  刘虎咬了一下嘴唇,吞吞吐吐道:“我只是觉得。。你的选择都很正确,我就跟着你。”

  刘璟望着这个比自己还高半个头大个子,心中颇有感触,他发现刘虎其实并不傻,他比很多人都聪明,他不会去分析游缴所的地位和得失,他只管盯住自己,自己不留,他也不留,唉!这个傻家伙。

  “我们先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一起上任。”刘璟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大智若愚的族兄了。

  .........

  傍晚时分,刘璟吃罢晚饭,正坐在房间里一边品茶,一边看书,他前世就很喜欢读庄子,现在再重温,竟有一种更深的体悟.

  这时院子里传来敲门声,刘璟放下书简,耳朵竖起,凝神细听,门开了,只听小包子在问:“请问你找谁?”

  “我是陶氏商行的人,我家主人命我来送一封信。”

  刘璟起身走到院子里,院门口正是他认识的李管事,他也看见了刘璟,取出一封信,恭恭敬敬呈给刘璟,“璟公子,这是我家主人的一封信。”

  刘璟以为是请柬,却发现是一封信,他接过信问道:“你家主人呢?”

  “回禀璟公子,我家主人下午赶回柴桑去了。”

  这个消息让刘璟愣住了,中午分手时还好好的,下午就赶回柴桑去了,这是出了什么事?

  刘璟沉吟一下问道:“是柴桑发生了什么事吗?”

  李管事先得到陶湛严令,不准他乱说话,但有些话他不说出来,憋在心中又难受,李管事犹豫了一下,还是吞吞吐吐透露了一点。

  “今天下午,我家主人接到一份锦书,听说是邀请书,主人看完锦书后,便立刻决定返回柴桑。”

  居然是锦缎邀请书,这可不是一般人拿得出手,刘璟又问道:“是谁送的锦书?”

  李管事摇摇头,“是听主人丫鬟说的,具体是什么人,我们也不知道。”

  刘璟想了想,或许信中有解释,便点点头笑道:“多谢李管事特地跑一趟。”

  李管事告辞而去,刘璟拿着信进了房间,他坐下抽出信纸,一行娟秀飘逸的小字呈现在他眼前。

  璟公子:

  当公子收到这封信时,我已经乘船离开了樊城,在赶去柴桑的路上,真的很抱歉,原本打算后天中午邀请你再次小酌,可是发生了一些事情,使我不得不临时决定返回柴桑。

  我也很遗憾,不胜叹惋,希望公子能体谅我的离去,不要认为我是个失信之人。

  我在家族负责稽核各地商行账册,时逢岁末年初,正是各地商行开始报帐之始,或许会很忙碌,不过早则一月,迟则两三月,我会再回樊城,请君小酌。

  搁笔之际,蓦又记起,公子是答应了赴宴,但我却没有说定时间,那么,两三个月后的邀请,应该也不算违约吧!

  想到自己没有违约,歉疚之情立刻减轻了几分,拍拍胸口,庆幸当时没有想好去哪家酒馆。

  望公子保重,期待再见之rì!

  柴桑陶湛敬上

  ......

  看完信,刘璟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

  .。。
作者: 阿成    时间: 2013-6-25 17:11

  第75章 许都之谋

  许都城北,在紧靠建安宫有一座气势不逊于皇宫的府宅,占地数百亩,雕梁画栋,飞檐斗拱,各种建筑上百座,规模浩大。

  这里便是汉丞相曹操的府邸,自从汝南郡收兵北归后,曹军士卒疲惫,而北方袁绍则忙于平息河北内乱,无暇南顾。

  曹操便掩旗息兵,积蓄力量,操练军马,等待着秋天发动对袁绍的再次战争。

  不料一份河北情报的到来,令曹操的想法有些动摇了。

  夜幕下,相府门前站在两排披甲武士,戒备森严,这时,一辆马车缓缓停在相府大门前,一名侍卫从台阶上奔来,拉开了车门。

  程昱从马车里走了出来,微微笑道:“这么晚,丞相还没有休息吗?”

  “丞相正在书房等候先生,请跟我来!”

  程昱今年已六十出头,但养身有术,神清气足,行走步履矫健,依然可以骑马跟随着军队南征北战。

  今晚是曹操特地派人将他请来,现在亥时已过,万籁俱寂,正是人们即将休息之际,丞相却派人将他找来,程昱隐隐感到,必有什么紧急之事。

  他跟着侍卫进了大门,一路向曹操书房而去......

  书房内,火盆里燃烧正旺,使房间里温暖如春,墙角放着一座青铜百兽香炉,袅袅飘着若隐若现的青烟,使房间里充满了一种淡淡的清香。

  曹操坐在靠窗坐榻上,在他前面已摆了几张单人坐榻,此时曹操正和另一名重要幕僚荀彧谈笑风声。

  荀彧年约四十岁,身高约七尺八,长得面如白玉,风度翩翩,仪容高雅而俊逸,是一个十足的美男子。

  但曹操并非他仪容伟美而看重他,而是因为他才智出众,是曹操帐下最重要的五大谋士之一,被曹操誉为‘吾之子房’。

  曹操和荀彧相谈正欢,这时,门外传来侍卫禀报:“振威将军来了。”

  振威将军正是程昱的封号,曹操点点头,“让他进来!”

  片刻,程昱走进了房间,跪下行拜礼,“属下程昱拜见丞相!”

  虽然程昱封号是振威将军,但曹操一般都称他为先生,他是曹操五大谋士中最年长的一个,曹操也对他格外敬重。

  “先生请坐!”

  曹操微微一笑,摆手请程昱坐下,又歉然道:“这么晚还打扰先生休息,真是很抱歉!”

  “丞相有事,程昱自然赶来,这是做属下的本份,丞相不必有歉意。”

  程昱捋须笑了笑,又对荀彧点点头,心中却暗忖:连荀彧也来了,莫非是为袁绍之事?

  这两天他们接到河北情报,袁绍病重,恐怕将不久于人世,袁绍几个子侄争位,明争暗斗已到白热化。

  与此同时,曹操谋士们的意见也分为两派,有要求乘乱进攻河北,但也有求稳,家丧谋攻不是君子所为。

  程昱也是主张按兵不动,不过他却不是为了什么君子之风,而是等袁绍病死,袁氏兄弟发生内讧,自相残杀,然后再出兵各个击破。

  曹操从桌上取过一封情报递给程昱,笑道:“这是刚刚从荆州送来的情报,你先看看吧!着实有趣。”

  程昱微微一怔,荆州来信?他心念一动,莫非丞相是想谈荆州之事,便笑问道:“可是那个刘璟又有故事了?”

  曹操仰头呵呵一笑,“正是如此,这小子不把荆州搅得天翻地覆,他是绝不肯罢休。”

  自从汝南收兵回来后,曹操一直在关注刘璟在荆州的情况,穰山之事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他还是第一次对一个敌方少年如此关心。

  他已经收到了关于刘璟的几份情报,对他在荆州的情况了如指掌,没想到这小子又把水军校尉张允狠狠教训了一番,着实让曹操为之拍掌大笑。

  程昱看完情报,眉头一皱,“刘表这是在借机清理曲部吧!”

  “这个我知道!”

  曹操对刘表不感兴趣,他现在对刘璟却兴趣颇浓,笑道:“你说游缴所这把火,是不是这小子自己放的?”

  “丞相,这信中有说,是他自己放的。”

  “有吗?我怎么没有看见。”

  曹操连忙接过情报,又仔细看了一遍,忍不住捋须大笑:“果然写得有,我没有注意到,不过和我想的一样,确实是他自己的苦肉计,不错!这孩子我喜欢,很合我的脾胃。”

  程昱暗暗苦笑一声,丞相就是这样,不管是敌是友,只要自己喜欢,他都会毫不吝啬地赞许,当年对关云长也是一样,这么多年,一点未改变。

  曹操仿佛明白程昱心思,微微笑道:“我只是看了这少年之事,觉得很有趣,今晚当然不是谈他,只是因为他,引发了我对荆州的思考。”

  程昱这才明白,便微微笑道:“估计丞相忘不了汝南之事吧!”

  “嗯!上次在汝南郡,这浑小子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就像看书一样,吊起了我的胃口,总想知道他在荆州表现如何,迄今为止,表现得不错,很值得我再继续观望下去。”

  说到这,曹操又有些遗憾道:“上次情报上说,此子身高八尺,相貌不凡,可惜我没有亲自见他一面,不过我已经命他们画像了,很快就会送来。”

  旁边荀彧犹豫一下,劝道:“丞相,他毕竟只是一个少年,至少几年后在荆州还翻不起什么大浪,丞相何必把宝贵的精力放在他身上,属下觉得丞相对他太过关注了,甚至超过了袁绍,有点以偏盖正。”

  曹操笑着摆摆手,“袁本初之事当然重要,不过这少年之事又牵涉到荆州,所以先谈谈他,实际上是想商量荆州之计。”

  荀彧笑了笑,不再多言,他不知丞相为何忽然想到荆州,难道是想打荆州不成?

  程昱沉思片刻,又接口道:“其实荆州的关键在于几大世家的利益,虽然北方未平,暂时无暇估计荆州,但有些事情我们可以先做起来,可以先和世家接触,承诺保护他们的利益,一旦北方平息,我们大军南下,荆州世家举降,荆州必将势如破竹,一战而平。”

  曹操点点头,“实际上联系荆州世家之事,我们早就在做了,蔡、蒯两族都明确表示,愿意效忠于汉室,实际上就是愿意投降我的变通说法,只是刘表态度强硬,拒绝质子于许都,前年还险些杀了韩嵩,还有黄祖和刘备都是强硬派,现在荆州抗击声多,和缓者寡,我就在犹豫,要不要屯重兵于南阳,先铲除新野刘备,杀鸡儆猴,削弱荆州的强硬派。”

  “丞相不可!”

  荀彧在一旁连忙反对,“现袁绍病危,将不久于人世,必将引发诸子争位混战,这个时候丞相应按兵不动,虎视河北,等待机会,南方应安抚为主。

  若丞相兵压南阳,必然会逼迫刘表和孙权合纵,或者联系河北袁氏,如果袁氏诸子和解,就会形成南北夹击之势,对中原战势不利。”

  曹操沉思片刻,又问程昱,“仲德的意见呢?”

  程昱很了解曹操的心思,就是因为袁绍病重,即将病故,袁氏诸子争位之势已成,必然会形成袁氏内战,所以丞相才想利用这个时机,南下剿灭刘表,然后再回师北上,收拾河北残局。

  想得虽然很好,但很多事情并不是想的那么简单。

  程昱微微一笑,“坦率地说,我支持文若。”

  “这是为何?”曹操沉声问道。

  他知道程昱一向谨慎,考虑问题周密,或许真有什么事是自己没有考虑倒,他注视着程昱,等待他的解释。

  程昱不慌不忙道:“荆州北有汉水,南有长江,境内水网纵横,河流密布,不知丞相考虑操练水军否?”

  “当然需要!”

  “那操演水军至少一年,还有军队调动,荆州精锐之军约十四五万,丞相想势如破竹,一战而定,至少需要调动五十万军队,如果没有这么多军队,那只能打持久战,假如唇亡齿寒,孙权、刘璋来援,刘备再写信去西凉,请马腾出兵袭击关中。

  这场战役就算最后我们胜利,那也必然是惨胜,如果那时,北方袁氏内部已经统一,那我们还有没有力量去平定北方?

  或者南方之战打到后期,我们深陷泥潭,而袁氏已经统一,大军压境,我们何以抵挡?这些事情虽有夸大之处,但世事如棋,我们也难以事事预料。”

  荀彧也劝道:“丞相,其实刘表胸无大志,守成而不知进取,这是我们的大幸,我们的当前之重还是河北,彻底平定河北后再南下,我们无后顾之忧也,若丞相不放心,可命夏侯惇将军率军三万屯于南阳,牵制刘表主力,这样江夏必然空虚,孙权岂不动心,一旦孙刘交战,最后是丞相坐收渔利。”

  曹操是一个有雄才大略之人,他只是一时略微动心,想趁袁氏内乱的机会,挥师扫平荆州,但很多细节他都没有考虑到,尤其是北方士卒不习水战,需要耗费很多时间和精力操练,这和他速战速决的想法违背。

  他也知道,一旦耗费时间太长,北方必然生变,这时候图荆州确实有点不智,还不如暗中扶植荆州世家,挑起荆州内讧,同时激发孙刘交兵,让他们两败俱伤,最后自己来坐收渔利。

  想到这,曹操便笑道:“既然两位大谋都极力反对,那我只好听从,南下荆州之事就暂时放一放,不过文若说得有理,我不妨创造条件,让刘孙两家好好斗上一斗。”

  停一下,曹操又自言自语,“如果能借机把刘备铲除,那无疑是替我拔去了眼中之钉,就不知元让有没有这个魄力。”(未完待续)
作者: 阿成    时间: 2013-6-26 12:27

  第76章 孙权野望

  吴县是东吴孙氏政权的都城,也就是今天的苏州城,由伍子胥筑城,城池延续两千五百年,一直到后世的今天。

  在吴县西城外的灵岩山上,修建了一片精致典雅的建筑群,占地约百亩,琼楼玉阁,和山林相映生辉,精雅异常.

  这里是孙权之母吴氏的离宫,原是夫差给美女西施修建的馆娃宫,后被大火焚毁,但吴氏喜欢这里的风景,孙权便在原来馆娃宫基础上,重建了这座离宫,给母亲居住。

  新年后不久,吴氏便病倒,多方请名医延治,皆不见效果,病势愈深,几名医匠都已明言,老夫人熬不过今天夏天。

  孙权也衣不解带,昼夜服侍在母亲身旁,随着母亲病情加深,他心情也格外沉重。

  离吴氏病房不远的一座院子,被辟为孙权的临时下榻之处,这座占地不足三亩的小院,便成了东吴政权军机政务汇集之地,每天都会有侍从专程从城内把各种文书军报送来。

  在二楼书房内,孙权正坐在几案后奋笔疾书,不时停笔仰面深思。

  孙权今天二十一岁,是所有割据诸侯中最年轻的主公,他长得紫髯碧眼,目有精光,方颐大口,形貌奇伟异于常人。

  当年朝廷使者加锡孙策时,便曾断言,‘吾观孙氏兄弟虽各才秀明达,然皆禄祚不终,惟中弟孝廉,形貌奇伟,骨体不恒,有大贵之表。’

  孙权从前年接手兄长孙策基业,内忧外患,孙辅有夺位野心,从兄孙暠欲夺会稽自立,庐江太守李术更是公开叛乱。

  但孙权抚内安外,镇压叛乱,又选贤任能,平定山越,开辟疆土,不仅已完全掌控了江东大权,同时兵精粮足,将士用命。

  去年秋天,曹操大军讨伐汝南刘备,荆州震动,刘表调集十万大军屯守襄阳,导致江夏兵力不足,使孙权心中有了想法。

  恰逢此时,江夏张武、陈孙不服黄祖,欲称乱谋反,特地派人暗中送信至江东,在鲁肃劝说之下,孙权毅然决定出兵彭泽,观望局势。

  若刘表无力平息张武、陈孙之乱,他则趁机攻克江夏,若刘表大军西至,那江东军也按兵不动。

  但刘表却命刘备率军西来,迅速平息了张武、陈孙之乱,没有给江东军一点机会。

  就在孙权考虑要不要增兵彭泽,一举拿下柴桑为攻打江夏的桥头堡之际,他的母亲却不幸病倒,使孙权不得不停止干戈,祷告母亲病体康复。

  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紧接着响起一个少女清脆的声音,“兄长,我可以进来吗?”

  是妹妹尚香的声音,孙权之父孙坚同娶吴氏姐妹为妻,长姐也就是孙权之母,生下四子,而妹妹只生下一女,取名孙仁,字尚香。

  虽然是同父异母,但孙氏兄弟却极为疼爱这个唯一的小妹,从小把她当做宝贝,呵护着她长大,她被东吴民众称之为江东公主。

  孙权也同样爱极这个妹妹,他不止一次对手下年轻将领们说,能娶我妹者,必是江东最伟岸之丈夫。

  不过去年秋天,四弟孙匡带着尚香跟随舅父吴景去江夏游历,险些出了事,孙权在自责之余,也严惩孙匡和妹妹尚香,禁足他们两个月。

  “进来!”

  孙权的语气十分柔和,尚香的惩罚期已过,他便更加疼爱她,似乎要把这两个月的不足补回来。

  一个苗条的身影进了房间,正是江东的公主孙尚香,去年秋天一次旅行给她带来了刻骨铭心的记忆。

  也给她带来禁足两个月的严惩,不过就算兄长不禁足,她也不会出门一步,她脸上的几道血痕让她郁郁不乐,不肯出门见人。

  她心中也恨极了那个刘璟,她后来才知道,那个绑架她的年轻军官竟然是刘表之侄,这既让她惊讶,又让她感到恼羞,她还许诺封他为牙将,不知他心中当时是怎么笑话自己。

  不过,随着她脸上血痕渐渐消失,恢复了她如花似玉的容颜,她心中对刘璟恼恨也就稍稍消褪了几分,毕竟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女,尽管有些心智早熟,但本质依旧是天真烂漫,心中容不下太多的仇恨。

  这两个月大娘病重,孙尚香也不知哭了多少回,虽然不是她生母,但大娘从小对她疼爱有加,每次她调皮欺负哥哥,大娘总是偏袒她。

  听说大娘已医治不愈,要准备后事了,孙尚香心中更加悲伤万分,每天晚上都要流一番眼泪。

  “兄长找我吗?”孙尚香低着头,悲悲戚戚问道。

  孙权握了握妹妹的手,感觉她的手冰凉,又见她双眼哭得像桃儿一样,心中怜惜,强颜笑道:“这两天你一直在母亲身旁服侍,昨晚你好像也没有睡,你年纪还小,身体柔弱,要注意休息,今天晚上你就不要熬夜了,有我们服侍母亲呢!”

  “兄长也有两夜未眠了,白天还要忙军机政务,你才更要休息,我没什么事,困了就眯一会儿,兄长不要担心我。”

  有时候孙权也为妹妹整天舞刀弄剑而感到担忧,可这一次母亲病重,妹妹表现出了少女特有的温柔体贴的一面,他放心了,毕竟是女孩儿,温柔的性子永远不会丢掉。

  有时候他也考虑给妹妹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夫婿,可一转念,想到她才刚满十二岁,心中顿时哑然失笑,还早着呢!将来也不知是谁才能配得上自己的妹妹。

  这时,孙权意外地发现妹妹脖子上还有一点细细的血痕,不由眉头一皱,“尚香,你脖子上......”

  当时刘璟一共给孙尚香脸上和脖子上留下四道血痕,现在其余都消褪了,惟独脖子上留下一点血丝,令她郁郁不乐。

  没想到竟被兄长发现了,她吓得连忙捂住脖子,“没什么,过几天就好了。”

  孙尚香是害怕兄长由此恼火,从此不准她出门,尽管她心中也恨刘璟,但此时她可不想再节外生枝,她宁可自己承受这份恼恨,也不要兄长再提那件事。

  孙权脸色阴沉下来,他倒不是恨刘璟,刘璟明知他们兄妹的身份,还放了他们,这倒孙权感到意外,甚至心中还有一点感激。

  他是生气弟妹二人的冒险,想到这件事,他就要责怪几句,孙权又埋怨道:“无非是一匹马而已,你若因此伤了性命,让我怎么向母亲交代?”

  孙尚香撅着嘴,摇晃兄长的手臂撒娇道:“我知道了,上次只是意外,我保证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兄长就别再提这件事了。”

  孙权拿这个妹妹没办法,只得叹口气道:“算了,这件事以后再说,你先去陪陪母亲,我还有公务。”

  孙尚香见兄长不再计较这件事,心中又高兴起来,像只小鸟般溜了出去,望着妹妹可爱的背影,孙权笑着摇摇头,这个宝贝妹妹到底几时才能真正长大。

  孙权收回心思,又问旁边侍卫,“有什么事?”

  “启禀吴侯,周护军求见!”

  孙权大喜,他正想派人去找周瑜,没想到他竟自己来了,“快请他进来!”

  不多时,周瑜气宇轩昂走了进来,周瑜今年只有二十八岁,长得雄姿英发,逸表非凡,尤其擅长音律,在江东极为著名,故民间有‘曲有误,周郎顾’的说法,所以江东民众又爱称他为周郎。

  孙权也极为看重周瑜,在他继承兄长之位后,封周瑜为中护军,和长史张昭共掌江东军政。

  周瑜走进房间,跪下向孙权行一拜礼,“周瑜拜见吴侯!”

  “公谨不必多礼,请坐!”

  周瑜坐下,一名侍卫上了茶,孙权从桌上取过一份朝廷诏书,道:“前几天收到朝廷诏书,要求江东孙氏送嫡子去许都为质,这件事我很为难,若不奉诏,我会背上逆臣之名,若奉诏送兄弟去许都,恐怕就会受制于人。”

  周瑜冷冷一笑,“这哪里是什么诏书,分明是曹贼的意思,前年,曹贼不是也命刘表质子吗?却被刘表明确拒绝,也没有见谁议论刘表是逆臣,公道自在人心,吴侯何必听从曹贼之令?”

  孙权点了点头,‘公道自在人心’,这句话说得非常好,其实孙权也不想送兄弟去许都为人质,只是他拿不定主意,周瑜的劝说使他下定了决心。

  “群臣议论不决,让我犹豫至今,公谨果决,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周瑜又笑道:“其实我来,是想和吴侯商议进军江夏之事,曹操专心平定河北,无暇南顾,扬州刺史刘馥练兵淮南,根据顾徽探查敌情,刘馥专于防御,无心南下,可见曹军重心在河北。

  而夏侯惇在南阳屯兵三万,威胁荆襄,牵制住了刘表主力,江夏只有黄祖两万五千军队,我们何不趁此机会夺取江夏?”

  孙权叹了口气,“我何尝不想,只是母亲病重,我不敢妄动干戈,怕留下不孝之名。”

  周瑜压低声音道:“我请术士夜观天象,太夫人虽病重,但主星暂无陨落迹象,而且我听说华佗在广陵收徒,已命人去请他,不久将至,或许能治好太夫人之病,但战机却稍纵即逝,吴侯当断则断。”

  孙权沉思良久,便道:“母亲的病要治,战机也要抓住,不如这样,先请华佗延治,如果能稳住母亲病情,不管是否治愈,我们先攻下柴桑,为攻江夏留下立足之地,公谨觉得如何?”

  周瑜点点头,这样也行,他立刻道:“属下推荐徐盛为先锋,备战彭泽,随时可攻打柴桑!”(未完待续)
作者: 阿成    时间: 2013-6-26 12:32

  第77章 新野急报


  春天已经来临,空气中充满了柔和的阳光和温暖的气息,树林中早已被翠绿的萌芽所覆盖,百灵鸟在树林上空飞翔鸣叫。

  河水更加绿了,一群群水鸭和白鹅在河中翻腾,不时有捕鱼的船只驶过,船头上站着几只鸬鹚,仿佛披上黑甲的将军。

  春风习习,樊城南城头上的大旗随风招展,城头上,刘虎身着铁鳞甲,头戴鹰棱盔,腰挎环首刀,在城头来回巡视,他身形魁梧,俨如半截铁塔,手执一把六十斤重的大刀,显得威风凛凛。

  他现在出任樊城守备曲屯长,掌管一百士兵,樊城守备曲就是刘璟的军队,这支军队有点类似于后世的独立营,由五百士兵组成。

  这支军队负责掌管樊城南北城门,并不受驻守樊城的校尉文聘管辖,而是隶属于刘表的衙军,直接向都尉王威负责。

  这也是刘表军队的特殊之处,一些战略城池都是由刘表的直属衙军掌控,比如武昌、樊城、江陵、公安等等。

  所以刘璟掌握这支五百人的军队,几乎就是一个独立王国,进出城门自由,毫不影响他的练武,这也是刘表对他的苦心安排。

  今天上午,正好轮到刘虎的当值,他但任屯长已近三个月,早已和手下打成一片。

  刘虎虽是州牧从侄,但他人缘极好,没有一点军官架子,无论士卒还是其他军官,人人都喜欢他,都亲昵地叫他一声‘虎哥!’

  “虎哥!”

  一名士兵快步奔来,单膝跪下禀报:“新野有紧急军报来了!”

  刘虎笑嘻嘻踢了他一脚,“你这个家伙,说正事的时候,应该叫我屯长。”

  士兵挠头不好意思笑道:“小的记住了,下次一定不会犯错。”

  刘虎快步走下城头,在城门处四下张望,“军侯在哪里?”

  “虎哥,军侯好像回军营了。”

  “唉!还得我老虎再跑一趟。”刘虎无奈,只得转身向城内快步奔去。

  樊城守备曲的驻营离城门不远,是一座中等军营,占地约百亩,由五排砖房和一座训练校场组成,四周被围墙包围,大门旁还有一座三丈高的哨塔,有哨兵昼夜巡哨,大门前还有士兵站岗,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刘璟的营房位于第一排军营的最左面,由三间屋子组成,除了他本人的主房外,还有两间辅房,一间屋子堆放各种文书竹简,而另一间屋子便是处理文档资料,有两名书佐在房间内办公。

  刘璟担任军侯之职也有近三个月了,从最初的兴奋,到逐渐平淡,每天忙忙碌碌,几乎都是做同样的事情,守城值勤、操练士卒,调解纠纷、每月写一份报告,事务平淡而枯燥。

  这三个月,刘璟绝大多数时间都呆在樊城,很少去襄阳,使他的生活渐渐归复平静,没有再发生什么事端。

  不过刘璟在自身的武艺上却收获颇大,每天晚上的刻苦训练使他的力量在一天天增强,他已经可以舞动近四十斤重的兵器,游刃有余。

  武艺上的进步极大地增加了刘璟的信心,使他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房间里,刘璟正全神贯注地批阅三月的报告,这是他每月必须要写的汇总报告,一般是由书佐草拟,由他修改后,呈交给上司王威。

  虽然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刘璟还是不敢大意,王威是个极为认真之人,他会仔细核对一些数据。

  上月报告中,军队收到钱粮数量和拨付数量略有一点点出入,王威便亲自来军营核查,才发现是因为报告中将一些霉烂的粮食剔除,尽管如此,刘璟还是领教了王威严厉正大的态度。

  听说自己的前任就是因为贪污钱粮而被王威严惩,至今还关在牢狱之中。

  还有就是一个月前荆州兵器库被盗,丢了不少弓弩和战刀,刘表震怒,下令全军搜查,每个军营都要被专门的人盘查清点,闹得沸沸扬扬,最后查不出结果,还是不了了之。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刘虎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璟弟,新野要开战了!”

  刘璟腾地站起身,“消息可属实?”

  这是他一直等待的消息,早在十天前,南阳那边便传来消息,曹军增兵两万,南阳驻军从一万增加到三万人,河南尹夏侯惇亲自率军兵临南阳。

  这是一个不妙的先兆,随着南阳那边不断有人拖家带口南下避难,樊城守军就像春江中的鸭一样,率先体会到了什么?

  守卫樊城大门的刘璟也感到了战争烟云的逼近,但他却期待着,期待自己能身处战场。

  他来荆州已有近半年,心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当初他是穿越战场逃入荆州,对战争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但现在不同了,他渴望经历一场战争,来磨砺他三个月来的苦练,这就像刚刚拿上枪杆的士兵一样,对战争总有一种天然的渴望。

  他嫌刘虎回答太慢,又追问道:“报信兵呢?”

  “已经过汉水去襄阳了。”

  刘璟沉思片刻,“那我也去!”

  ........

  州衙刘表官房内,刘表正和蔡瑁商议南阳军情,刘表十天前得到消息,曹操派大将夏侯惇率军两万增援南阳,使南阳的曹军精兵达到三万余人,对襄阳形成了巨大威胁。

  就在刚才他又得到刘备的紧急军报,夏侯惇派部将李典率军五千,袭扰新野县边界,双方发生了小规模战役。

  刘备驻军只有六千人,对付李典的五千人可以,但如果夏侯惇率两万军南下,新野将难保,刘备紧急向刘表求援。

  曹军袭扰新野的消息令刘表心中忧心忡忡,他也得到消息,袁绍病重,几个子侄争夺世子之位,发生内讧。

  刘表就担心曹军会利用袁氏子侄争位的时机,大军南下进攻荆州,夏侯惇极可能只是先头部队。

  但此时刘表却为黄祖的再一次拒绝出兵而大发雷霆,孙权母亲病危,江东大军已经撤离彭泽,江夏并无威胁,刘表便命黄祖调兵两万来支援襄阳,增加襄阳防御。

  但黄祖却推说军中疫病流行,不宜劳师,不肯前来,刘表很快便知道根本没有什么疫病流行之事,分明就是黄祖不听自己调令。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终于令刘表忍无可忍。

  “曹军第一次攻宛城,我命他调兵一万,他不肯来,第二次攻宛城,我再命他调兵八千,他还是不肯,去年汝南之战,我又命他调兵一万,他再一次拒绝,一而再,再而三,他还当我是主公吗?”

  刘表气得几乎发狂,蔡瑁在一旁吓得心惊胆颤,一劝再劝,好容易才使刘表怒气稍平。

  但刘表却变得阴冷起来,他背着手站在窗前,心中动了杀机,良久才冷冷道:“他应该把江夏军当做是他黄祖的军队了。”

  “主公.....”

  蔡瑁还想再劝,刘表却一摆手,“不用再说此事,说说曹军吧!我该怎么应对?”

  “是!”

  蔡瑁叹息一声,只得把思路拉了回来,沉思片刻道:“主公,关键还是曹操北方未平,一时无力南下,南阳驻兵也只是一种威胁,那么刘备就有抗击曹军的义务,而且,我想他的压力应比主公更大。”

  蔡瑁毕竟是荆州的军师,在军机问题拥有第一发言权,尽管他是亲曹派,但曹军此时南下,不符合他的利益,所以他也主张增兵新野,抗击曹军。

  但蔡瑁还有更深的心思,如果能借曹军之手歼灭刘备,可谓一举两得。

  他又劝刘表道:“现在新野的兵力有六千余人,我建议再给刘备增兵一万,使新野的兵力达到一万六千,可以勉强对抗曹军,但卑职认为,我们的一万援军不能交给刘备,必须由我们自己的人统帅。”

  刘表点了点头,蔡瑁的建议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他把刘备放在新野,就是为了他成为自己的屏障,既然曹军增兵南阳,那么这个屏障的作用就应该发挥出来。

  其实刘表也有另外的心思,假如曹军不是大举南下,只是小规模骚扰,那么能不能好好利用一番曹军呢?

  刘表答应了:“就按你说的办,可向新野派援军兵一万人,保证新野兵器钱粮充足,不过这一万援军应该由谁来统帅?”

  “卑职推荐校尉张允,他是主公外甥,忠诚度不容置疑,而且他曾多次领兵和苍梧太守史璜作战,经验丰富,可担大任。”

  刘表沉吟一下,曹军可不是苍梧军,张允打水战可以,但要他和曹军作战,刘表着实不放心。

  就在这时,有侍卫在门口禀报,“蒯参军来了!”

  蒯越的官职是参军中郎将,荆州的第三号决策人物,他来得正好,刘表也想听听他的意见,当即令道:“让他进来。”

  不多时,蒯越快步走进官房,跪下向刘表行拜礼,“属下蒯越拜见主公!”

  “异度不必多礼,请坐!”

  蒯越坐下,又向蔡瑁微微欠身,点头笑道:“原来军师也在。”

  蒯、蔡两族在荆州一直呈竞争之势,虽然某些方面他们有共同的利益,比如他们都属于亲曹派,再比如他们都反对重用北方士族。

  但在彼此的核心利益上,蒯、蔡两族则很难有共识。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内,蔡家利益在襄阳郡,而蒯家利益在南郡,彼此井水不犯河水,还算相安无事。

  但自从去年,刘表考虑让两个儿子和荆州世家联姻,这就涉及到了蒯蔡两族的长远利益,他们之间的矛盾开始凸显出来。

  蔡瑁本来是支持刘琦,但叔父蔡训和妹妹蔡夫人却极力主张支持刘琮,更重要是刘琦本人偏向蒯家,这使得蔡瑁深感失望。

  他开始转变态度,支持次子刘琮,并考虑把女儿蔡少妤嫁给刘琮,以便于对刘琮的控制。

  而蒯越则公开支持长子刘琦,他和刘表达成一种默契,将兄长蒯良之女蒯静嫁给刘琦,完成蒯刘联姻,虽然双方还没有正式表态,但这一天将很快到来。

  而受刘氏兄弟婚姻的影响,荆州的四大世家也渐渐各自站队,形成了蔡黄集团和蒯庞集团两大势力。

  不过此时两大集团还只是一个雏形,刘琮尚未娶蔡少妤,蒯静也未嫁给刘琦,利益纷杂,泾渭不明,正是荆州新旧格局交替之时,俨如黑夜和白天交接的黎明。

  刘表当然也很了解这种格局变化,作为一个最高掌权者,他不希望部属们团结一致,将他们分化,形成两大对立集团,这才符合他刘表的利益,便于他掌控荆州。

  所以刘表也开始转变态度,不再强求刘璟迎娶蔡家之女,如果让次子刘琮来迎娶蔡家之女,或许也不是坏事。

  只是刘表并不急切,他希望这种势力格局的演变能在他的引导下慢慢完成,用一年或者两年的时间,这样在时间上就便于他的部署。

  尽管黄祖给他带来了滔天的愤怒,但刘表却不会露在脸上,他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笑眯眯对蒯越道:“我正和军师商议曹军增兵南阳一事,我们都主张向刘备派援军,加强新野的防御,不知异度有什么更好的建议?”

  蒯越笑了笑,“我支持主公的方案,对付曹军,刘备比我们更有经验,如果援军不多,直接交给刘备统帅,如果数量众多,还是我们自己的大将掌控比较好。”

  看来派援军已是共识,现在关键是派谁的问题,刘表沉吟一下问道:“我打算派一万精兵北上,异度认为谁更适合做主帅?”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27 12:49

  第78章 璟公子也可出征(加更求票)

  蒯越瞥了一眼蔡瑁,见他脸拉得老长,满眼冷色,显然他也有人选,或许是没有被刘表承认。

  “不知军师打算推荐何人?”蒯越笑眯眯问道。

  “我推荐张允,年轻有为,带兵经验丰富,而且资历也足够。”

  他鼻子又轻轻哼了一声,“怎么,蒯参军觉得不妥吗?”

  “张校尉掌管汉江水军,如果是和江东军作战,我倒觉得他很合适,但现在是曹军,好像张校尉还没有和骑兵作战的经验,其实我觉得令弟倒不错。”

  蔡瑁愕然,“蒯参军是说蔡中还是蔡和?”

  “都可以,我推荐他们为裨将。”

  蔡瑁这才明白蒯越的意思,推荐自己的族弟为裨将,那么主将就是他来推荐,甚至由他亲自率军,打得绝妙主意啊!

  蔡瑁冷笑不语,旁边刘表笑问道:“那异度推荐谁为主将?”

  蒯越略略欠身道:“属下推荐文聘将军为主将,本来我想推荐黄忠为主将,但黄忠武艺虽高,统帅能力还是要略逊文聘一筹。”

  刘表沉思一下,又问道:“那你认为,我们援军一万,数量是不是偏少?”

  “回禀主公,这次曹军主将是夏侯惇,听说于禁、李典等大将也在,出兵一万,我确实是觉得有点偏少,当然,如果曹军只是试探进攻,倒也够了。”

  刘表背着手走了几步,荆州四面皆敌,东要防孙权,西要防刘璋,南方交州不稳,还有荆州各郡要驻兵,他的总兵力也才十二万,还包括他调动不了的二万五千江夏军。

  现在襄樊一带驻兵只有五万余人,要镇守樊城和襄阳两镇,如果派两万援军,樊城的守军就不够了,一旦被曹军偷袭,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只派一万援军,刘表也觉得偏少了一点,他左右为难,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沉思不语。

  这时蔡瑁笑道:“其实让文将军为主将也不错,率军一万援助刘备,然后卑职愿率两万五千军为后援,其中五千人守坚守樊城,两万军驻扎河口。

  若前方危急,卑职可迅速率军援助,若前方无事,卑职则按兵不动,这样进退皆可,主公以为如何?”

  刘表又走到地图前仔细查看,河口镇位于樊城和新野之间,距离新野六十里,离樊城五十里,正好是一个居中的位置。

  在这里布置一支军队,可以承上启下,进可攻,退可守,两城皆可兼顾,正是兵力不足的最佳方案。

  这个方案可以让刘表接受,他沉思片刻便欣然同意了,“那就这么定了,文聘为主将,蔡中为裨将,率北营一万精兵援助新野。”

  他对蔡瑁的方案很满意,自然也顺带同意了由蔡瑁亲自领兵为后援,“德珪可率军两万驻扎河口,总督后援。”

  蔡瑁大喜,起身抱拳,“卑职遵命!”

  旁边蒯越冷笑不语,文聘前脚北上,蔡瑁后脚就接收了文聘的樊城,可他真的能如愿以偿吗?

  这时,一名侍卫在门口禀报:“启禀州牧,璟公子和虎公子求见。”

  两个侄儿来了,刘表心情颇好,便笑道:“让他们进来!”

  不多时,刘璟和刘虎快步走进来,两人皆穿着军服,单膝跪下行军礼,“拜见州牧!”

  “两位小将军请起!”

  刘表见两人一个比一个高大魁梧,心中喜欢,这是他的刘氏子弟,是他家族兴盛的希望。

  尤其刘虎,从前呆呆傻傻的模样,自从跟随刘璟,开始变得懂事明智,这让刘表深感欣慰,对刘璟的态度也比三个月前宽和了许多。

  “两位小将军有什么事吗?”刘表笑问道。

  刘璟躬身道:“听说新野有紧急军情,如果荆州要出兵援助,侄儿愿率本部随军北征。”

  刘虎也瓮声瓮气道:“请伯父成全!”

  刘表脸上笑容停滞,原来他们二人想随军出战,这.....

  他心中有点犹豫,请命出战本身是好事,但这二人毕竟是他侄子,刘虎问题不大,而刘璟才十六七岁,是不是太早了一点。

  刘璟仿佛明白刘表的心思,又继续解释:“侄儿去年参与剿灭张武、陈孙之战,曾亲手搏杀张武,已立下战功,不再是初战,侄儿想跟随荆州军北上历练。”

  “侄儿也想北上历练。”

  刘虎像应声虫一样,重复刘璟的话,房间里的几人都一起笑了起来。

  蔡瑁却暗暗忖道:‘既然他自己要身临危险,让他参战其实也是好事,说不定一去就不再回来。’

  他心中有了恶毒的想法,脸上却笑眯眯道:“主公,让他们去历练一下其实是好事,小规模战局,这种机会并不多,对他们成长很有好处,我想文将军应该会照顾好他们。”

  蔡瑁的最后一句话倒提醒了刘表,上次是跟随刘备去剿灭张武、陈孙,而这一次却是跟随文聘,这是一员让自己信得过的大将。

  他又看了看蒯越,虽然没有明说,却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蒯越捋须笑道:“凡事皆有利有弊,属下认为两位公子随军北征,利大于弊。”

  “好吧!”

  刘表沉吟良久,终于答应了,“我准你们率本部随军北征。”

  ........

  蔡中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能得到这个机会,出任裨将北征,尽管这不是主将,但对于被贬黜的他而言,这无疑是一个翻身的机会,这个机会他已经期待得太久。

  “感谢兄长大力推荐,蔡中不会辜负兄长厚望。”蔡中跪在蔡瑁面前,声音都哽咽了。

  蔡瑁当然心知肚明,这是一个权力平衡的结果,蒯越推荐的文聘出任主将,那么副将就应该由他蔡瑁来推荐,所以蒯越主动提议蔡中为裨将,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说法。

  当然,在自己兄弟面前,蔡瑁不会说这些,他语重心长道:“这次我全力推荐你出任裨将,被蒯异度再三阻挠,好在州牧明事理,驳回了蒯异度的无理要求。

  停一下,蔡瑁看了一眼蔡中感激的目光,微微一笑又道:“这次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推荐你成功,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蔡中一定尽心竭力,绝不让兄长失望!”

  兄弟的态度让蔡瑁很满意,不过仅态度好不行,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蔡瑁摆摆手,“坐下吧!有几件事要向你交代。”

  蔡中坐下,蔡瑁沉吟一下道:“第一件事是关于刘备,我始终认为他是我蔡家的大敌,偏偏刘景升很看重他,想倚靠他为屏障,不肯听我劝,除掉刘备,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借曹军之手除掉他。”

  蔡中吃了一惊,“兄长的意思是......”

  蔡瑁点了点头,“这一次就是良机,务必要让刘备死在夏侯惇手上,就算我们兵败也无妨。”

  “可是兵败,小弟也要担责。”蔡中有些担忧道。

  “你不用担心,你不是主将,担责任的不是你,而是文聘,你明白吗?”

  蔡中擦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可是....文聘不是进儿师父吗?”

  “那又怎样,他是进儿的师父,难道就是我蔡瑁的人?”

  蔡瑁的语气严厉起来,文聘是最令他恼火的一人,当初是自己苦心栽培他,一步步将他提拔起来,可最后,他竟然投进蒯家的怀抱,令蔡瑁忍无可忍。

  蔡瑁目光锐利地注视着蔡中,知道他其实还是有点糊涂,还需要自己再反复敲打他。

  “还有就是刘璟.....”蔡瑁又拉长了声音。

  不须蔡瑁提醒,蔡中立刻精神一振,他早就想到了这是一个收拾刘璟的机会,三个月前的城门之辱,他始终耿耿于怀,现在刘璟也要随军北上,这个机会他怎能放过。

  蔡瑁见他跃跃欲试,心中有些不悦,“我就是要提醒你,不要做得太明显了,文聘可不傻,若让刘表知道你在暗中对刘璟下手,你就会吃不了兜着走,知道吗?”

  蔡中浑身一激灵,慢慢冷静下来,躬身道:“请兄长指示!”

  蔡瑁背着手走了几步,最后停下脚步淡淡道:“和对付刘备一样,借曹军之手干掉他。”

  .........

  次日一早,刘表祭祀了汉水之神,向文聘授了虎符令箭,文聘率领一万精锐之军,浩浩荡荡向新野杀去。

  与此同时,蔡瑁亲领后勤都督之职,率领两万军驻扎河口,防御樊城,同时策应新野。

  刘璟率领五百名士兵位于队伍后军,这是文聘的安排,尽管刘璟希望为前军,但军令如山,他不敢不从文聘的军令。

  “老虎,你这把刀是几时打造的,我怎么不知?”

  队伍中,刘璟见族兄刘虎身旁的另一匹马上,挂了一把劈山大刀,外形就像一把后世的菜刀,刀形方方正正,重六七十斤,看起来颇具威力。

  刘虎虽然骑马行军,但他实际上他是名步将,一方面他控马能力稍弱,更重要是他异于常人的体重加上七十斤的大刀,已经接近三百斤,普通战马实在是支持不住。

  刘虎嘿嘿一笑,“我两个月前就找工匠打造了,风雷变那一招,只能用刀才能使出威力。”

  刘璟摇了摇头,其实用枪同样可以使出风雷变,只是刘虎没有这种悟性,无法达到触类旁通的境界,只能用刀。

  不过刘虎这三个月刻苦钻研,将那一招‘风雷变’练得如火纯青,颇掌握了几分精髓,加上他天生神力,倒成了一名不容小觑的战将。

  只可惜他只会一招,程咬金还有三板斧呢!至少还要再教他两招绝活,自己可以将百鸟朝凤十三枪中的枪锤改为拖刀斩,还有第七招横扫千军,改为拦腰斩。

  这样一来,刘虎就有了三招绝技,对付一般的普通将领也绰绰有余了。

  想到这,刘璟笑道:“等打完这一战,我再教你两招绝技刀法,加上风雷变,你也能成为荆州猛将了。”

  刘虎大喜,“你一定要教我!”

  刘璟点点有,这时,远方一名传令骑兵飞奔而至,手执令箭大喊:“文帅有令,就地驻营!”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27 12:49

  第79章刀下留人

  襄阳距离新野并不远,只有百余里路程,朝发夕可至,但文聘为人谨慎,在距离新野县还是三十里时下令驻营。

  这一带是比水西岸,四周是低缓的土丘,视野开阔,远处十几里外是一片茂密的森林。

  这是扎营的要素,要有水源,四野开阔,地势平坦,加上文聘一丝不苟,一万军队安营扎寨,忙碌了整整一个时辰,一座占地数百亩的大营才安扎完成。

  大营最中心是粮仓军资,然后是数百顶大帐军营,辎重车辆在大营外面包围一圈,又有二十万支长矛围在最外,长矛斜插在土地上,锐利的矛尖对外。

  不仅如此,还在比较容易被骑兵冲锋处撒上了数万颗铁蒺藜,这也是对付骑兵的利器,另外大营四角搭建八座哨塔,可以眺望数里,四面八方戒备森严。

  文聘年约三十岁,原本只是一名低级军官,武艺高强,喜读兵书,文武双全,在一次征讨交州的战役中率三百人击败数千敌军进攻,脱颖而出,被蔡瑁看中,推荐给了刘表。

  刘表也十分欣赏他的武艺和韬略,提拔他为军侯,不久又升为牙将,五年后逐渐被提升为校尉,成为荆州六大名将之一,率两万军镇守汉水以北。

  文聘治军严厉,同时又爱兵如子,为人光明正大,所以深受荆州士卒爱戴,他和黄忠、王威一样,是荆州军中威望最高的大将之一。

  文聘因感于蔡瑁知遇之恩,在四年前收蔡瑁之侄蔡进为徒,一度被认为是蔡氏一党,不过文聘和张允有私仇,更重要是他支持长子刘琦,而蔡氏则开始偏向次子刘琮。

  所以文聘已渐渐和蔡氏分道扬镳,再加上文聘是南阳人,和黄忠关系极为密切,而南阳黄氏又和蒯氏结党。

  尽管其中并无必然的因果关系,但文聘确实开始偏向蒯越,这次他为北征主将,就是蒯越一力推荐。

  军营内,文聘带领十几名将领视察扎营情况,他为人严谨,很多事他都要亲力亲为。

  走到西南角的哨塔旁,文聘打量一下哨塔的搭建,四周挖有防护沟,没有任何偷工减料,他点点头,还算满意。

  “将军,要上去吗?”一名将领问道。

  文聘没有说话,直接攀着软梯向哨塔上爬去,哨塔上有两名哨兵,各守一侧,一旦发现异常情况,就会敲钟示警,在哨塔上挂了一口铸铁钟,剧烈敲响,声音可传数里。

  “有什么情况吗?”文聘见两名哨兵似乎有话要说,便问道。

  “回禀大帅,刚才我们好像看见了曹军斥候。”

  一名哨兵指向西南方,“就在一里外发现。”

  文聘脸一沉,走上前凝神向西南方向望去,西南方向十几里外是一片茂密的森林,延绵百余里。

  目距所及,低缓的土丘起伏,此时已是黄昏,血红的夕阳挂在森林上方,将最后一点余晖洒向大地,使森林和旷野染上了一层瑰丽的金色。

  就在这时,几名骑兵出现在一座土丘上,相距大营一里左右,正远远向大营眺望,文聘一眼看出,就是曹军斥候。

  文聘顿时勃然大怒,他分明向四周派出几支巡哨,为何没有拦截住曹军斥候。

  “邓武何在?”

  文聘回头大喝一声,一名年轻将领应声下拜,“卑职在!”

  “你率三百骑兵火速包围曹军斥候,若让他们逃脱,你提头来见!”

  “遵命!”

  牙将邓武飞奔而去,片刻,一支三百人骑兵冲出营门,向曹军斥候包抄而去。

  但文聘余怒未消,他又喝令道:“将负责西南方的巡哨首领给我抓来,严惩不殆!”

  .........

  刘璟的五百人属于独立曲部,负责保护粮草安全,直接由裨将蔡中统领,蔡中虽然和刘璟有私仇,不过一路而来并没有表现出仇怨,反而对他关照有加。

  在拨付营帐时,蔡中也特地给了他们三十顶上好的营帐,别的士兵是三十人一顶大帐,但刘璟这里却是二十人一帐。

  并且在粮米肉食上,也比其他士兵优厚一点,这让刘璟有些诧异,难道蔡中想和自己捐弃前嫌不成?

  但凭他对蔡中的了解,他又觉得不太可能,蔡中或许是另有所图,所以他也没有任何表态,静观其变。

  夕阳西下,天色昏明,刘璟的五百手下正聚在一起吃饭,笑语喧天,格外热闹,不时可以看见刘虎胖大的身躯挤在士兵堆中抢菜,士兵们也不让他,吵嚷成一团。

  这时,刘璟忽然看见数十步外,一名军官被五花大绑而来,向前方的中军大帐而去,这名将领看军服只是一名低级军官,但身材魁梧,相貌堂堂,虽被捆绑,但抬着头,毫不沮丧,颇有几分气势。

  刘璟暗忖:‘不知此人犯了什么军规,竟然被绑缚而至,看样子倒是挺威武。’

  他立刻吩咐一名手下,“去打听一下,那边出了什么事,为何抓人?”

  士兵飞奔而去,不多时回来禀报:“军侯,此人是名巡哨屯长,听说他在巡哨的范围内发现了曹军斥候,文帅大怒,抓来他问罪,听说这种失职可能会被处斩。”

  刘璟点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此人相貌堂堂,杀了倒是可惜了,刘璟虽这么想,但他却不想多事,文聘治军严厉,军法如山。

  他转身要走,这时身后士兵又道:“听说此人叫魏延,武艺倒不错。”

  ‘魏延!’

  刘璟霍地转身,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又问一遍,“他叫什么?”

  士兵挠挠头,“他叫魏延,很多人都认识他,人缘不好,得罪了不少人.......”

  士兵的话没有说完,刘璟便向中军大帐飞奔而去,开玩笑啊!这是魏延,三国名将,竟然要被处斩了。

  刘璟知道荆州人才济济,但主要重文者较多,名将偏少,出名之人,如黄忠、甘宁、文聘、魏延,其实王威和黄祖也不错,不像演义上那般窝囊。

  这些名将都已先后出现,惟独魏延却迟迟未露面,刘璟也曾托人打听,但没有消息,他有点怀疑魏延或许并不在荆州,可魏延是义阳人,义阳确实又属于荆州。

  就在刘璟迟迟找不到此人时,没想到竟在一个最无法料到时刻,魏延出现了,而且一出现就身陷危机,竟要被文聘处斩。

  刘璟心急火燎,向文聘帅帐疾速飞奔,唯恐迟一步,魏延就人头落地。

  魏延若死了,谁帮他打江山去....

  ........

  帅帐内,文聘脸色铁青,尽管邓武率骑兵全力围剿,七名曹军斥候还是逃走了两人,他的军机就由此泄露了,令他怒不可遏。

  文聘重重一拍帅案,呵斥道:“巡哨不严,致使曹军斥候靠近大帐,你可知罪!”

  这是文聘的一个特点,哪怕是要杀一个小兵,他也要公示原因,身犯何条军规。

  尤其这次北伐,意义重大,他第一次论罪惩处,当然要让对方知罪,让三军心服口服。

  魏延浑身捆绑,单膝跪在地上,他今年已经二十九岁,在荆州从军七年,从征战交州到攻打长沙,立下累累战功。

  但和别人不同的是,别人立功是为了升职,他立功却是抵罪,魏延为人骄傲,常常出言不逊,屡屡得罪上司,各种小鞋也从不离脚。

  每次立功,就会出现各种麻烦来抵消他的功劳,尽管如此,魏延也不肯改变他的性格,他就像一只混迹在野鸡群中的落魄凤凰,难有出头之日,从军七年,和他一起从军的人已升为军侯牙将,而他还是一个小小的屯长。

  魏延不肯低下头,昂然道:“我虽失职,却是有原因,我只带了二十名弟兄,却要负责三十里范围,尤其西南面森林密布,离军营最近一片森林只有八里,曹军斥候就是从这片森林出来,可是完全监控这片森林至少需要三十人,就算我们别处不管,全部盯在这里,人数也不够,大帅为何不问这个原因?”

  “我只看结果,你带十个人去也好,带一百人去也罢,这些都是你自己之事,我不管,但曹军斥候在你的巡哨范围内出现,你不担罪,谁来担罪?”

  文聘越说越怒,最后他一拍桌子,“推出去斩了!”

  几名刀斧手拥着魏延向外走去,魏延回头大喊:“派兵人并不是我,为何要我担责,元帅,你处罚不公!”

  文聘眼睛眯了起来,一个小小的屯长,不求饶命,竟然敢指责自己不公,当真是活腻了。

  魏延被推出大帐,被强行按跪在地上,一名刀斧手将锋利砍刀高高举起,对准了魏延的脖子。

  魏延闭上了眼睛,低声叹息,“想不到我魏延竟死在此处。”

  这就此时,远方传来大喊:“刀下留人!”

  只见一人飞奔而至,不少士兵都认识,竟然是璟公子,刀斧手迟疑一下,这一刀没有劈下去。

  刘璟惊得心都快跳出来,只差一点点,魏延便人头落地。

  “且慢动手,我去向主帅求情,如不行,再杀不迟!”

  刀斧手放下刀,魏延长长松了口气,他也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来救他。

  不等他看清是谁,刘璟已快步走进大帐,单膝跪下见礼,“卑职刘璟参见文帅!”

  。。

  【今天有名书友谈到跪拜之礼,老高简单说两句,唐宋以前,人们是跪坐,没有椅子,所以站着行礼,就是居高临下,给人压迫感,显得有点无礼,而行拜礼其实是一种平等礼,和对方一样坐姿。

  所以跪拜礼一般是室内行,而在野外,也大多是躬身礼。

  而宋以后,椅子普及,这时已经没有了跪坐,那么官场上再行跪拜礼,就已经变味了,变成了一种以下仰上的奴才礼。

  所以这其实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礼节,虽然姿势一样,但含义完全不同】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27 12:50

  第80章初获良才

  文聘已听见了刘璟在帐外喊刀下留人,他心中一怔,难道刘璟和这个小小的屯长还有什么交情不成?

  按理,刘璟的职务也不高,只是一个小小的军侯,他没有资格替魏延求情,只是他的身份特殊,是刘表亲侄,就算是蔡瑁也得给一个面子。

  不过文聘一向严厉正大,想让他饶过魏延,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刘璟心中忐忑,只得硬着头皮道:“荆州良将难求,望文帅饶魏延一命!”

  文聘注视刘璟良久,淡淡道:“璟公子将来也会成为带兵之将,军法如山,若该杀却饶命,该罚却无事,如此以往,璟公子何以服众?”

  “这.....”刘璟对魏延的情况不了解,一时找不到求情的理由。

  这时,只听魏延在帐外大喊:“军法如山不错,但我魏延罪不至死,文帅轻罪重罚,又何以服众?”

  文聘脸色一变,这魏延好利的耳朵,刚要大喝,刘璟却抓住机会道:“文帅,能不能再听他申辩一二,否则误杀军士,也会损害文帅军中名声。”

  其实文聘也想听一听魏延的解释,他心中隐隐感觉事情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只是魏延职位低微,他一时拉不下这个面子,现在既然刘璟求情,文聘也就顺水推舟。

  “看在璟公子的面上,我给他一个申辩的机会,推进来!”

  几名士兵将魏延推了进来,将他按跪下,文聘冷冷看着他道:“说吧!你有什么不服,尽管说出来。”

  魏延死里逃生,感激地看了刘璟一眼,这才沉声道:“卑职是巡哨不严,导致曹军斥候靠近大帐,卑职有罪不敢推卸,但卑职是屯长,事先向军侯申请带所有五十名弟兄出营,可军侯不肯,只准我带二十人,导致巡哨兵力不足,卑职虽有大罪,但军侯也有派兵失策之罪。”

  文聘背着手走了几步,沉思片刻,又问道:“那你有没有告诉上司,为何要带五十名巡哨士兵?”

  “卑职说了,要巡哨三十里地,二十名手下绝对不够,会出现漏洞,但军侯不听,说只给二十人,一个也不多给。”

  文聘心中微微动怒,对左右亲兵道:“把此人的军侯给我找来!”

  一名士兵飞奔而去,不多时,带来两名军官,一人是军侯,魏延的顶头上司,而另一人是牙将,是主管军官。

  两人一起单膝跪地:“参见大帅!”

  “我来问你们,为何只给此人二十人去巡哨,三十余里的森林,你们认为二十人够吗?”

  军侯和牙将对望一眼,两人都是军油子,路上早已商量了对策,虽然是给魏延穿了小鞋,但出了事情,还得把自己的责任撇清。

  军侯叩首道:“回禀大帅,实在是因为战马不足,所以才不批准他带五十人去。”

  “胡说!”

  魏延忍不住一声怒吼,“战马是我去领取,和你何干,明明就是你不想派五十人给我,而且我的手下五十名部下个个会骑马,你不会再说怕骑手不足吧!”

  军侯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牙将却不慌不忙道:“回禀大帅,这个魏延对上司一向桀骜不驯,不服军令,是军中有名的刺头,派多少人是军侯的命令,他只要执行命令便可,轮不到他反驳,指责军侯派兵太少,二十人虽然兵力偏少,但不能成为他失职的借口,更不能让他把责任推到上司的头上,请大帅明鉴!”

  旁边刘璟见他歪理强词,忍不住反驳道:“从古自今,承担责任都上到下,假如哪一天,一名哨兵失职导致荆州兵败,难道文帅还要去给州牧解释,这是小兵的责任,和他无关?”

  大帐内一片寂静,文聘缓缓点头,“牙将吴清当担首责,推出去打五十军棍,降职一级;军侯判断失误,出兵不力,当担重责,打一百军棍,降职一级;魏延巡哨不力,遗漏敌军斥候,则担主责,打三十军棍,革职为卒!”

  众亲兵将三人推了出去,一片噼噼啪啪重打,文聘这才对刘璟笑道:“说起来,我还要感谢璟公子提醒,我险些处罚不公,坏了名声。”

  刘璟躬身施礼,“文帅闻过则改,虚怀若谷,刘璟敬佩之至,但我还有一事相求。”

  “还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只要不违反军规,我都可以考虑。”

  文聘这般客气,说到底,他还是没有把刘璟当做自己的下属对待。

  刘璟回头看了一眼帐外被责打的魏延,叹息道:“就是这个魏延,他虽逃得性命,但牙将和军侯肯定不会饶他,他必然会死在他们手中,恳请文帅把他调到我身边。”

  璟公子是看上这个魏延了,文聘看懂了刘璟的心思,不过既是顺水人情,文聘也欣然答应:“好吧!等会儿你就可以把他领走了。”

  ........

  “公子救命之恩,魏延感激不尽!”

  刘璟军帐内,魏延忍住疼痛跪下磕头,尽管被打得血肉模糊,但三十军棍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没有伤筋动骨,休养一两天便好了。

  但他心中唯有一种重获再生的感激,若不是今天刘璟救他,他今天就人头落地了,他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刘璟却没有扶起他,安抚他几句,这种老掉牙的剧情至少在刘璟这里不会重演。

  刘璟负手冷冷道:“首先,你不能称我的公子,你现在只是我手下一卒,应称我军侯,其次,我救你只是觉得文帅处罚不公,所以出面制止,只是为了维护军纪,我并不认识你,不是为了救你。

  第三,你要认为我救了你,你就有什么了依仗,假如你胆敢触犯军纪,胆敢贪生怕死,我一样照杀你不误,记住了吗?”

  魏延默默点头,“卑职记住了!”

  刘璟又淡淡一笑,“虽然文帅将你革职为卒,但我认为你降职一级足矣,所以,你现在出任伯长,你的上司是屯长刘虎,好好干吧!”

  “卑职明白了,不会让军侯失望。”

  魏延行一礼,一名士卒扶他退下去了,旁边刘虎早已憋了一肚子的话,见魏延出帐,他立刻叫嚷道:“这个出名的刺头,你怎么能给我?”

  刘璟拍了拍刘虎的肩膀,微微笑道:“他不是刺头,将来有一天,他会成为威震一方的大将,我不会看错他。”

  刘虎挠挠头,好像他对自己也说过这话,也这样说过甘宁,好像这威震一方有点太廉价了。

  刘璟仿佛明白他挠头的意思,重重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没好气道:“还不安置你的新手下去,看看他的伤怎么样,上点药什么的,快去!”

  刘虎咧嘴出去了,刘璟双手叉在胸前,仰头回味着今天的收获,这种感觉就像他前世在河中钓了一条三斤重的鲫鱼一样,有一种意外收获的惊喜。

  这可是魏延啊!历史上诸葛亮要是听他走子午谷袭长安之计,历史或许就真的要被改变了。

  ........

  夜幕初下,蔡中快步走进中军大帐,向文聘拱手道:“仲业找我有事吗?”

  文聘点点头,“刚接到左将军的紧急军报,他那边粮草不足,希望我们能够送一部分去。”

  蔡中冷笑一声,“他不是粮草不足吧!是想试探我们是否肯帮他。”

  文聘诧异地看了蔡中一眼,他一向瞧不起蔡中此人,性格卑劣,愚蠢无智,没想到他今天反应倒挺快。

  “不管他是什么缘故,既然派人来求援,咱们也不能袖手旁观,蔡将军认为呢?”

  蔡中在昨天晚上被蔡瑁敲打了一夜,已经渐渐醒悟,杀人并不一定要面露凶相,有时候笑里藏刀更让人防不胜防。

  他一改从前的凶狠残暴,变得彬彬有礼,对文聘是敬重有加,对刘璟也是格外关照。

  这些文聘都知道,他只觉得蔡中似乎改了性子,很快他便想通,或许这是出征在外的缘故,没有蔡瑁靠山,他不得不收敛。

  所以文聘对蔡中说话,也多多少少带了几分客气,蔡中主管后军,粮草辎重都由他掌管,文聘用了商量语气。

  蔡中也便笑眯眯道:“仲业是一军主帅,既然主帅有令,蔡中当然是服从,这就立刻调拨粮草。”

  迟疑一下,蔡中又提议道:“我建议让璟公子护卫粮草去刘皇叔军营,文帅以为如何?”

  文聘想了想,其实让刘璟护送也不错,他和刘备关系密切,由他送粮食过去,更能消除刘备的猜疑,只是仅仅让他单独前去,文聘又不太放心。

  文聘走到地图前,找到了刘备的驻军之地,在新野西北的博望坡,是一处丘陵地带,距离这里约五十里。

  从目前的情报来看,曹军在和刘备对峙,并没有进攻荆襄军的意思。

  更重要是夏侯惇主力未到,现在只是部将李典和刘备军对峙,还不是太危险,如果现在出发,明天上午粮草便可抵达刘备军营。

  文聘沉吟片刻,虽然他需要考虑刘璟的安全,但他也认为,男儿不经风雨,永远也无法长成参天大树。

  “可命邓武率一千军和刘璟一同护粮前往。”

  邓武是新野当地人,出生邓氏大族,武艺高强,为人谨慎沉稳,一直是文聘的左膀右臂,非常熟悉新野一带的地形,让他和刘璟一同前去,就算半路被曹军袭击,也能从容应对。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27 12:50

  第81章 意外

  黑夜中,一支由六百多辆粮草车组成的队伍沿着官道浩浩荡荡向西北方向行驶,前后左右,共有一千五百名荆州士兵护卫着粮草车队。

  为首三百名骑兵开道,警惕地望着四周,不时有探子骑马飞奔而归,禀报前方的路况。

  刘璟位于队伍后段,策马缓缓而行,在他身旁的一辆干草车上,魏延躺靠在草垛中,虽然没有伤筋动骨,但毕竟三十军棍打下,还是打得他血肉模糊,无法行走,他又不愿留在军营内,只能躺在粮草车上。

  “魏伯长,伤势好一点没有?”刘璟笑眯眯问道,语气中充满了关切。

  “回禀军侯,只是皮肉外伤,休养几天便没事了。”

  魏延从出任伯长到现在已有近两个时辰了,他已适应了眼前的身份,终于可以静下心来考虑一些问题了。

  他在军队中人际关系不好,尤其和上司关系恶劣,是军中出了名的刺头,究其根本原因,就是他的心性高傲,瞧不起这些底层的军官和士卒,不屑于和他们为伍。

  魏延武艺高强,富有谋略,只可惜他身不逢时,得不到出头的机会,俨如混迹在野鸡群中的凤凰,毛色黯淡,失去了百鸟之王的气势。

  但今天他却阴差阳错地被刘璟救下了,成为刘璟手下的一名伯长。

  虽然官职还降了一级,但魏延却看到了希望,他跟随的军侯不再是那种碌碌无为的小人,而且是刘表之侄。

  魏延也听说过刘璟,甚至包括他极其厌恶的上司,有时候也会聊起,连他们也承认刘璟在刘表子侄中最有头脑。

  那么他魏延跟随了刘璟,会不会就从此改变了命运?越想,魏延心中越是亮堂,他心中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刘景升的儿子都是草包,说不定璟公子有一天会取而代之。’魏延暗暗思忖着。

  这时,一名骑兵疾奔而至,向刘璟拱手道:“军侯,邓将军有请!”

  刘璟点点头,对魏延笑道:“尽快恢复身体,不要错过了这次大战的机会。”

  “多谢军侯关心。”

  刘璟双腿一夹战马,向队伍前方奔去,魏延望着他走远,低低叹了口气,他是需要尽快恢复伤势,不想成为累赘,可偏偏又急不来。

  ........

  不多时,刘璟便追上了队伍最前面的牙将邓武,邓武是名年轻的将领,约二十七八岁,出身新野大族邓氏家族,身材中等,武力值中上,但头脑灵活,精明能干,是文聘极为器重的左膀右臂。

  “邓将军,你找我有事吗?”刘璟勒住战马问道。

  邓武马鞭一指远方黑黝黝的山峦,笑道:“前面就要进入丘陵地带了,两边树林茂密,容易被伏击,所以我提醒你要当心了。”

  刘璟瞥了一眼远方的山峦,立刻回头喝令道:“所有车辆都盖上油布。”

  盖上油布主要防止敌军用火箭袭击粮车,尤其是满载干草的牛车,更要提防火箭袭击,士兵们纷纷忙碌起来,用厚厚的油布将大车严严实实盖住。

  忙碌一阵子后,又安静下来,邓武又笑着指向身后西南方向的县城道:“那就是新野县了,我家就在县城内。”

  新野县城并不远,也就相距三四里的样子,长长的城墙在月光下看得格外清晰,刘璟注视片刻问道:“听说邓将军是新野邓氏族人?”

  “也不能叫做新野邓氏。”

  邓武笑了笑道:“我们邓氏家族很大,分布在南阳郡各地,祠堂在宛城,新野邓氏只是其中一支,大约有十几房,不过还算是嫡系,宛城邓氏族长,是我长祖父,还有荆州治中邓义,也是我们族人。”

  这时,刘璟忽然想起一人,便笑问道:“邓氏家族有一个叫邓艾的人吗?”

  邓武一怔,有些惊讶地扭头望向刘璟,“是哪个邓艾?”

  “就是说话有点口吃,口齿不太清晰,现在应该还是一个孩子。”

  邓武呵呵笑了起来,“璟公子怎么会认识犬子?”

  这下该刘璟愣住了,原来邓武就是邓艾的父亲,意想不到啊!只是这....让自己怎么解释,他怎么会认识邓艾.

  刘璟心念转得极快,笑道:“我是和子龙将军闲聊时听说,说令郎天资聪颖,读书过目不忘,在新野被誉为神童。”

  听别人夸赞自己儿子,任何人都会很高兴,邓武确实以儿子为荣,他儿子邓艾虽然口齿不清,但聪颖过人,读书过目不忘,从三岁起便被誉为神童,现在已经八岁了,在新野县有很名气,如果是赵云告诉刘璟,那也是情理之中。

  “璟公子过奖了,犬子不过是有点小聪明罢了,我希望他长大后能文武双全,成为栋梁之材。”

  两人说着,车队便缓缓驶进了山谷,两边是低缓的丘陵,山丘高不过十几丈,山势圆缓,树林密布,确实是一处容易被伏击之地。

  .......

  荆州军士兵都纷纷提高了警惕,手执盾牌,注视着山道两边,刘璟的五百军队负责后段,拉长约一里,护卫着两百辆粮车。

  大车内,魏延眉头紧皱,他的经验很丰富,也感觉到地形不利,这种地形太容易被伏击。

  “刘将军!”

  他低声喊了一声刘虎,刘虎官任屯长,是他的顶头上司,刘虎此时不再骑马,跟随队伍步行,一手拎着他的劈山菜刀,一手拿着盾牌,全神贯注地望着山上树林,没有听见魏延叫他。

  “刘将军!”

  魏延又喊了一声,刘虎这才听见,回头瞪了一眼魏延,“你叫我?”

  他对魏延有偏见,一直认为他是个刺头,但刘璟又不准他恶待魏延,刘虎只能用自己方式来表达对魏延的不喜欢,那就是不准他叫自己老虎。

  军中年轻士兵都叫他虎哥,而年长士兵则叫他老虎,他很喜欢,一般很讨厌别人叫他刘屯长,或者刘将军,只有他不喜欢的人,才会这样叫他。

  “什么事情?”刘虎又大声问道。

  “刘将军,我建议士兵们都应该站在牲畜两边,大车盖上油布不怕火箭,但牲畜没有防护,被射了冷箭,可就糟糕了。”

  刘虎想了想,这倒也是,如果牲畜被射死,粮车也就无法行动了,这是个很好的建议,他对魏延的印象立刻好了几分,竖起拇指夸赞道:“你的建议不错!”

  他立刻吩咐身边士兵,“跟在牲畜两边,用盾牌挡住它们。”

  好的方案传染得很快,不多久,几乎所有的屯长都命令士兵保护牲畜,六百余辆牛车,一千五百名士兵,虽然不能完全遮挡住牲畜,不过有士兵跟在牲畜身旁,对牲畜的保护加强了很多。

  “老魏!”

  刘虎一旦改变了对人的映象,他就会变得十分亲热,尽管一盏茶之前,他心中还嘟囔着这个魏刺头怎么跟了自己,可这会儿,他便忘记了对魏延的反感,亲切地称他为老魏。

  “你说如果有曹军伏击,会是骑兵吗?”

  魏延微微笑道:“如果是骑兵的话,倒不用担心了,因为绝对不会超过两百人。”

  “为什么?”刘虎不解地问道。

  “因为骑兵不适合在林道作战,他们更适合在旷野冲击,如果是三百以上骑兵,肯定会在旷野平地上袭击我们,只有小规模的巡哨骑兵才会因为兵力少而埋伏在树林中,所以,如果有伏兵,只能是步兵,最多再加少量骑兵。”

  刘虎恍然大悟,这些实战经验他从来不懂,现在是魏延教给了他,他由衷赞叹,“老魏,真有你的。”

  魏延也笑了起来,他发现这个顶头上司很憨厚可爱,胸无一点城府,而刘璟却让他有点感觉到害怕,跟着这个老虎混倒是一件愉快之事,他开始有点喜欢上这个刘虎了。

  ........

  这条山谷林道长约十几里,一路上树荫浓密,遮蔽了道路,一种危险的气息笼罩着林道,尽管探子并没有发现有曹军埋伏,但所有士兵都感觉到一丝不安,连牲畜变成有些烦躁起来。

  这时,有骑兵在前方大喊:“将军,前方道路被大树拦住了。”

  邓武和刘璟对望一眼,同时喊了一声,“不好!”

  前方有大树拦路,那探子到哪里去了?

  刘璟急道:“我去后军!”

  不等邓武同意,他调转马头向队伍后面奔去,一边大喊:“全军停下,有伏兵,警戒!”

  队伍顿时变成异常紧张,所有士兵都盯住两边,就在这时,一名车夫惨叫一声,脖子上中了一箭,从牛车上栽下,紧接着不断有惨叫声传来,此起彼伏,都是赶车的车夫,一轮冷箭后,三十余名车夫中箭。

  就在冷箭发出的同一时刻,从树林中射出了长长一片数百支火箭,俨如密集的火花在夜空中绽放,划过夜空,直射牛车。

  但牛车上盖有厚厚的油布,这种油布经过特殊处理,厚实严密,防水且防火,火箭射中牛车,却无法点燃粮草,立刻被士兵用竹枝笤帚扑灭了。

  但在后军,还是有一辆装草料的牛车被点燃,很快火光冲天而起,一头受惊的牛挣断了车辕,乱奔乱撞,使队伍有点混乱起来。

  就在这时,刘璟纵马疾奔而至,长枪猛刺,战马的冲击力使长枪力量异常强劲,锐利的枪尖刺穿了牛头,狂牛倒地而亡,刘璟抽枪大喝:“所有人不准混乱,集中到我身边来!”

  混乱的士兵稍稍平静下来,十几人推翻了燃烧的大车,将尚未被点燃的草料分隔开来,士兵们纷纷向刘璟靠拢,箭矢忽然停止了,变得异常安静,就像暴雨来临的前的瞬间。

  忽然,两边树林内爆发出一片喊杀声,隐藏在树林内的千余曹军士兵蜂拥而出,向荆州军中段粮车队杀来。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27 23:44

  第82章 小牛刀初试

  应该说,这次曹军伏击粮车队只是一次巧合,这支曹军是正在博望坡和刘备军对峙的大将李典派出,他们的目标是偷袭新野城,逼迫刘备军仓惶后撤,不料却阴差阳错地遇到了荆州军送粮车队。

  负责偷袭新野的曹军将领名叫韩志,原是袁绍投降过来的将领,现为李典手下部将,荆州军的送粮车队打乱了曹军偷袭新野县城的计划,韩志认为新野极可能会得到消息而加以防备,使他们偷袭失败。

  可这样撤兵回去,韩志又担心被李典责打,反复考虑,韩志便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将偷袭新野城变成伏击粮队。

  第一波攻势发动了,千余曹军杀进了粮车队中断,而主将韩志却身在一里外的粮车后段,他率领千余伏兵耐心等待,等待着调虎离山之计的成功......

  “放火烧毁粮车!”

  负责进攻中段的曹军牙将厉声大喊,百余名士兵手执火把向粮车冲去,林道上一片混乱,两军在黑暗中厮杀。

  荆州军人数本来就比对方少,而且拉长为三里,士兵分散,曹军却集中在中段冲击,这一段的荆州士兵只有不到五百人,却要承受近千曹军的冲杀,一时间被杀得节节败退,死伤惨重。

  数十辆粮车被点燃,火光冲天,军侯罗济率领数百名荆州士兵苦苦抵抗,渐渐支撑不住,形势万分危急。

  就在这时,邓武率领三百士兵赶来援助,加入了战斗,缓解了中断军队的压力。

  军侯罗济冲上前,对邓武愤恨大喊:“邓将军,我向刘军侯求救三次,他确始终不理睬,难道他就想坐视我们被全歼吗?”

  邓武一怔,探头向后队望去,那边漆黑一片,安静异常,邓武心中也有点诧异,刘璟为何按兵不动,难道他真是害怕了?

  ......

  尽管刘璟经历了汝南战役的惊心动魄,但那一次他是作为一个逃亡者,在乱军中挣扎性命,而仅仅时隔半年不到,他又再一次面临战争,而这一次,他是作为一个荆州低级军官参战,接受血与火的洗礼。

  刘璟虽然同样缺乏实战经验,缺乏指挥军队作战的技巧,但他却有着一般低级将领都无法具备的优势,那就是冷静的头脑和敏锐的判断。

  现在是敌暗我明,他不知道有多少曹军伏兵,但有一点他很清楚,后军同样遭到了火箭的袭击,虽然数量不多,那么说明后军这边同样有曹军伏兵。

  正是这个原因,军侯罗济三次派人向他求救,刘璟却始终按兵不动,不去救援,命令手下士兵坚守在后队。

  一里多外的中军喊杀声震天,火光熊熊,不断有士兵的惨叫声传来,他们这里却安静异常,刘虎心急如焚,冲上前大喊:“军侯,让我带领弟兄们去援助吧!罗军侯三次派人来求援,恐怕真是支持不住了。”

  刘璟紧咬嘴唇,目光紧紧盯着不远处的密林深处,黑暗中他什么都看不见,但他仿佛看见有无数曹军士兵正埋伏在密林内持矛以待,如果他是曹军大将,他也会这样调虎离山,刘璟相信自己的判断。

  这时,一名骑兵飞奔而至,大喊道:“刘军侯,邓将军请你发兵两百援助!”

  刘璟还是沉默了,刘虎再也忍不住喊道:“军侯,让我去吧!”

  “闭嘴!”

  刘璟一声大喝,声色俱厉,吓得刘虎浑身一哆嗦,不敢再吭声了,他还从未见刘璟这么凶悍过。

  刘璟略略平静一下,对骑兵道:“请转告邓将军,曹军伏击没有那么简单,我不能擅离职守。”

  骑兵行一礼,调转马头飞驰而去,一直沉默的魏延问道:“军侯认为我们这边也有伏兵吗?”

  刘璟点了点头,忽然,密林中传来一声梆子响,一排密集的箭雨从树林中迎面射来,足以数百支之多。

  荆州士兵纷纷举盾相迎,但还是有十几名士兵措不及防,惨叫着被射翻,十几头牲畜也被射倒在地,刘璟也举盾迎箭,数支箭射在他的盾牌之上。

  紧接着,树林中爆发出一片喊杀声,一群群曹军士兵从西面树林内杀来,足足有上千人之多,刘璟暗暗庆幸,果然被自己猜中了,敌军的主力是要攻击后段粮车。

  “不要混乱,列队迎战!”

  刘璟大声喝喊,他早有准备,将五百手下全部集中在一起,五百士兵手执长矛盾牌,列队成五排,放弃了粮车队,向猛扑而来的曹军敌群迎战而上。

  俨如惊涛骇浪拍在坚固的礁岩之上,浪花在瞬间破碎,密集杀来的曹军士兵和排列成队的荆州士兵撞击在一起,顿时响起一片惨叫声,铜墙铁壁般的盾牌阵挡住了曹军士兵的冲击,锐利的长矛刺出,数十名曹军士兵被刺翻倒地。

  越来越多的曹军士兵杀来,从四面八方不断地猛烈冲击,百余辆大车倾覆,或者被点燃,火舌席卷冲天,烟雾弥漫。

  “不准管马车,保持阵型!”

  刘璟的声音已喊得嘶哑,心中焦急万分,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滚流下,这是他第一次指挥军队作战,没有经验,全靠他的理智来判断,此时他面临一个两难的选择,要么保住军队不溃败,要么放弃粮车。

  刘璟最终选择了军队,粮食可以不要,但他的士兵们绝不能死伤惨重,他横下一条心,挥舞战刀指挥作战。

  这时,一名曹军屯长率领二十余名曹军骑兵疾冲而至,巨大的冲击力撞击在荆州军方阵上,瞬间撞翻了七八名士兵。

  二十几名曹军骑兵杀进了方阵中,方阵西侧的阵脚被冲乱了,原本整齐的阵型被冲开了一个巨大豁口,使西侧荆州军一片混乱。

  刘璟心中又急又怒,尽管这三个月他也看了不少兵书,尽管他在后世也触类旁通,懂得不少计谋。

  但理论不等于实际,当这种危急局面突然而至时,心中的焦急竟使刘璟想不到任何一条该如何处理这种危局的办法,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军侯!”

  这是魏延的声音,他声音在几步之外,腿上的棍伤使他无法骑马或者奔跑,他藏身在一辆大车上,手执一根长矛和一副弓箭。

  魏延已经干掉了五六名企图烧车的曹军士兵,他的实战经验很丰富,知道该怎么应对眼前的危急,他忍不住提醒刘璟,“军侯,先干掉骑兵首领,其余骑兵用长矛兵前后夹击便可消灭。”

  魏延的建议使刘璟有了应对措施,他纵马疾冲,战马疾快如迅雷,手中长枪一挑,向曹军屯长迎面刺去,这一枪看似不快,可眨眼间便刺到了曹军屯长面前。

  曹军屯长大吃一惊,举矛架开,但已经晚了,刘璟的枪尖已经刺穿了他的咽喉,‘噗!’锐利的枪尖从后颈刺出。

  曹军屯长被杀,使曹军骑兵犀利的攻势为之顿滞,刘璟抓住了这个机会,挥枪在队伍中大声喝喊:“陈奂部从左翼包抄,刘虎部从右面夹击!”

  七十余名荆州士兵从左翼杀来,右边也有百余荆州士兵杀至,包围了冲进方阵的二十余名曹军骑兵,前后长矛猛刺,片刻将敌军杀尽,稳住了被冲乱的阵脚。

  “军侯,一定要保持阵型!”魏延再次大喊。

  这个却不需要魏延提醒,刘璟心里明白,整齐的阵型可以激发出强大的集体力量,他当即高声下令,“各军就位,恢复阵型!”

  被冲开的豁口迅速合拢,阵型开始恢复。

  .......

  黑夜中,双方激战惨烈,荆州军方阵一次次被冲散,但在刘璟的指挥下,又一次次凝聚起来。

  尽管曹军兵力两倍有余,但他们却遭遇荆州军方阵的顽强抵抗,两军杀得难解难分,荆州军依靠阵型的默契配合,始终不落下风。

  刘虎已经杀红了眼,他嘶声吼叫,抡起劈山菜刀在曹军群中狂砍乱劈,他力大无穷,身如黑塔,早就忘了风雷变的招数,俨如疯虎一般在曹军中拼命厮杀。

  曹军士兵的人头被他的大菜刀劈飞,身体被斩断,到处是血肉模糊的累累死尸,惨不忍睹,连刘虎也变成了血人一般.

  曹军主将韩志见刘虎凶悍无比,心中大怒,一直便死死盯着他,这时,韩志发现了刘虎的防御漏洞,催马疾奔,手执长戟向刘虎后背疾刺而来,刘虎身后空门大开,毫无防备,眼看着这一戟将刘虎后背刺穿,刘璟眼睛都急红,嘶声大喊:“老虎,后面!”

  但在混乱中,刘虎什么都没有听见,韩志一声狞笑,振臂刺去,刘璟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刘虎就这么阵亡了吗?

  魏延就一直在关注刘虎作战,为他担忧不已,魏延发现刘虎虽然力大无穷,作战勇猛,但他却没有一点实战经验。

  尤其一些基本的防身武艺他都不具备,一对一作战或许没问题,在人群中混战,他的顾头不顾尾却是极度危险。

  魏延已看到了刘虎的危险,一员曹军大将从后面偷袭刘虎,刘虎却毫无知觉,魏延心中大急,双膝跪在大车上,张弓搭箭,拉弓如满月,瞄准了敌将人头,一箭射出.....

  此时刘虎也感觉到了身后的危险,当韩志挺戟疾刺他时,他猛地回头,只见一支锋利的长戟向自己咽喉刺来,他已躲无可躲,吓得他咧嘴大喊起来,“他奶奶,我要死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支狼牙箭如闪电般射来,一箭射穿了韩志的脖子,韩志长戟一偏,从刘虎的耳边刺过。

  刘虎的耳朵被长戟上的小刺划破,火辣辣生疼,刘虎从小到大,没有流过一滴血,现在他的耳朵被刺破了,将来让他怎么找娘子。

  他顿时怒火万丈,不等韩志落马,刘虎跳起来抡起大菜刀向他脖子猛劈而去,寒光闪过,曹将韩志的人头蓦地飞起一丈余高,鲜血从脖腔里喷出。

  刘璟看到了惊心动魄的一幕,刘虎居然从鬼门关前走了回来,他回头向魏延望去,见他手执弓箭,向自己笑着点头。

  刘璟低低叹息一声,如果自己有弓箭,也不用束手无策地望着刘虎遇险,今天是多亏了魏延,这也是自己救他时想不到的结果。

  这时刘虎找到一根特长的矛,用矛尖挑起韩志的人头,高举在空中大声吼叫:“曹军主将已死!曹军主将已死!”

  刘璟没想到刘虎居然如此聪明,心中大喜,也高声喊道:“儿郎们,曹军主将已死,杀敌立功就在今天!”

  数百荆州军士气大振,气势如虹,将曹军士兵杀得节节败退,韩志已死,曹军无人指挥,军心开始溃散,只坚持了片刻,终于崩溃了,曹军士兵发一声喊,四散奔逃,荆州军乘胜追击,杀得敌军伏尸遍野,投降者不计其数。

  在中军,荆州军死伤惨重,伤亡近四百人,连军侯罗济也不幸中冷箭阵亡,邓武率领六百余荆州军和近八百曹军鏖战,在黑暗中难分敌我,混战成一团,双方都失去了章法,各自为阵。

  就在这时,后军的四百余荆州军在刘璟率领下接应杀来,由于后军曹军已溃败,中段曹军孤掌难鸣,曹军牙将见形势不妙,大喊一声,“撤军!”

  曹军如潮水般撤退了,邓武无力地坐在地上,长长松了口气,荆州士兵顿时爆发一片雷鸣般的欢呼声。

  .

  这只是一场小规模的伏击战,两千曹军伏击荆州运送粮草的车队,尽管曹军以失败而告终,但双方皆损失惨重,荆州军死伤五百余人,军侯罗济阵亡,两百余辆粮车被烧毁、摧毁,牲畜也死了二百余头,另外还有一百五十名车夫被杀。

  但同样,两千曹军也死伤八百余人,被俘近三百人,主将韩志被杀,最后只有八百曹军士兵得以成功撤离。

  这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战役,总得说来,还是荆州军最终惨胜,年轻的军侯刘璟以他的冷静和理智,以及敏锐的观察力,使荆州军赢得了开战以来第一场对曹军的胜利。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28 09:13

  第83章 进营

  【跳章了,抱歉啊!】

  =====

  车辆和牲畜已损失三成,草料和粮食也烧掉了数十车,还有三百余战俘,无法再前行,刘璟只得派人去新野求援。

  天快亮时,关平率领千余士兵赶到了林道,关平翻身下马,对刘璟拱手笑道:“恭喜贤弟开门大捷,初立功绩!”

  几个月未见关平,此时在新野相逢,刘璟也格外欣喜,他轻轻给了关平肩窝一拳,笑道:“你的意思是说,杀张武没有我的份,是吧!”

  关平挠挠头,“你这个家伙,怎么这样斤斤计较,杀张武的功劳算在我头上不行吗?要不你把马给我。”

  两人皆大笑起来,刘璟又拉着关平给邓武介绍,两人叙礼,邓武叹了口气道:“没想到半路遇袭,损失惨重,人畜欠缺,还望关将军援助。”

  在邓武面前,关平收起了玩笑之心,点了点头道:“我们在昨天半夜抓到了一名曹军探子,才知道这些曹军是准备偷袭新野县,幸亏你们出现,他们才改变了目标,否则我们没有准备,新野县危险了。”

  关平又看了一眼损坏的车辆和散落的粮食,又对邓武和刘璟道:“我来善后吧!你们的战利品和俘虏我会送还荆州军大营,其余粮食车辆先暂时存放新野县。”

  关平考虑问题很周全,他不会侵占刘璟他们的战果,又替他们解除了后顾之忧,令邓武心中颇为感激,整顿兵马车辆,一千士兵押解着四百余辆粮车继续向博望坡方向前行。

  “不愧是关云长之子,有情有义,公私分明,令人钦佩!”队伍走出近十余里,邓武还在忍不住夸赞关平,他生平最敬佩之人便是关羽,爱屋及乌,他连关平也一同喜欢起来。

  刘璟在想另一件事,他问邓武道:“尚文兄,你就是新野本地人,你觉得刘皇叔真的缺粮草吗?”

  邓武沉吟一下,脸色露出苦笑之色,“说老实话,新野是大县,土地肥沃,水源充足,而且人口众多,颇有钱粮,足可以养军一万,按理应该不缺粮草,我听蔡将军的意思,这次刘皇叔要粮,很可能是在试探我们荆州军是否真的支援他。”

  刘璟暗暗摇头,以刘备的城府,他岂会让蔡中这种蠢货猜到他的真实用意,不知为什么,刘璟有一种直觉,他觉得刘备要粮的真正目的不是粮草,那是什么呢?

  .........

  经历一场战斗,刘虎和魏延已无话不谈,他们并肩坐在一起,刘虎兴致勃勃,海阔天空地和魏延聊天,魏延对他的救命之恩使他在一瞬间把魏延视为挚友。

  “老魏,你的武艺是在哪里学的,真的看不出,五头老虎加起来都打不过你。”

  魏延面带微笑,他很喜欢刘虎的率真和胸无城府,“是我父亲教我,五岁开始学武,不知打断了多少根鞭子,其中的艰辛,一言难尽。”

  “你们都是有毅力,璟老弟也是这样,每天晚上都要在江中练武,把自己沉到江底,想想我就浑身发抖,就数我最懒最笨,所以练不成武艺。”

  魏延心中好奇,把自己沉到江底,这怎么练武,不过他知道这是练武者大忌,不能多问,便笑道:“我发现你力量很好,勇烈强悍,唯一的欠缺就是基本功不够,做不到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其实这可以学会,也不难,有时间我教教你,最多一年,你就不会再遭遇昨晚那样的危险了。”

  刘虎大喜,“你可说好了,不准反悔!”

  魏延微微一笑,“我魏延一诺千金,几时反悔过?”

  ...。。

  队伍又走了七八里,前面就是博望坡了,这时只见一队百余人骑兵向这边疾奔而至,为首一员大将,白马长枪,银甲红缨,身材魁梧,威风凛凛,俨如天神下凡,正是赵云。

  刘璟老远看见了赵云,心中欢喜之极,催马飞奔而去,挥手大喊:“子龙兄!”

  赵云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他已经两个月没有见到这个兄弟了,心中也格外高兴,也不知道他现在练武如何了,把刘璟练就成一个武艺高强之将,一直是赵云的心愿。

  不仅是他想报答刘璟的救命之恩,同时也是因为他发现刘璟的练武天资,他希望有一天,他能和自己并肩冲杀在战场,这已是他的一种责任。

  “贤弟,听说你们昨晚遇袭,你没事吧!”赵云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不过昨晚确实惊险,总之一言难尽,我有空再慢慢告诉兄长。”

  这时,粮车队也跟了上来,邓武见过赵云,在马上抱拳道:“荆州军牙将邓武,参见赵将军!”

  赵云见粮车浩浩荡荡,有数里之遥,心中欢喜,回礼对众人道:“邓将军辛苦了,大家一路辛苦了,请随我回营,我家主公已置酒为各位洗尘压惊。”

  赵云调转马头,带领车队浩浩荡荡向军营而去..。

  博望坡位于新野西北约二十里外,是宛城去新野的必经之路,那里正好是一个地形断层,博望坡位于断层高处。

  再向西北走,地势陡然降低,站在坡上向西北眺望,视野开阔,河流森林尽收眼底,故名博望,是一处兵家必争的有利之地。

  刘备以逸待劳,大军驻扎在坡上的有利位置,而李典军大营则在三里外,站在高坡之上可以清晰看见。

  刘表已经和李典的军队对峙了十余天,李典部有六千余军队,而刘备手下也有五千人,双方势均力敌,不过昨晚曹军被歼灭了一千余人,而刘备军又增加了一千余荆州援军,此消彼涨,刘备的兵力便占据了优势。

  虽说兵力开始占优,但刘备心中并不感到兴奋,他刚刚得到消息,夏侯惇亲率两万大军从宛城向新野方向杀来,最迟明后天将抵达博望坡。

  尽管刘备心中忧虑,但他还是热情地欢迎刘璟一行的到来,营门大开,彩旗招展,刘备亲率数十名将领迎了出来。

  邓武和刘璟连忙上前单膝跪下,“参加刘皇叔!”

  刘备连忙将他们扶起,笑呵呵道:“我们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粮车能到来,你们的到来,为我解除了后顾之忧,刘备心中感激不尽。”

  刘备的亲切热情令邓武各外感动,早闻刘皇叔礼贤下士,虚怀若谷,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邓武歉然道:“本来是送了六百车粮草,但在路上遇到曹军袭击,损失了两百余车,不过粮草都在,暂时寄放在新野县,但愿我们没有影响到皇叔的军事部署。”

  “当然没有影响!”

  刘备叹了口气,“说起来,你们遇袭是我的责任,我太大意了,竟然让曹军绕去我们后方,我应该派人去接应你们。”

  说到这里,刘备又看了一眼刘璟,感慨道:“幸亏璟公子无恙,否则我真无法向景升交代了。”

  刘璟微微躬身笑道:“多谢皇叔关心。”

  “大家进营吧!我已安排好各位的食营,大家先休息吃饭,养足了精神,我们再慢慢谈。”

  刘备热情地将众人邀请进营,又命人带他们去大帐,望着刘璟背影远去,刘备眯起眼,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有他在自己手上,还怕此战不胜吗?

  ...

  安排完了所有的手下,刘璟才回到自己营帐里躺下,昨晚的战斗使他精神异常兴奋,一闭上眼睛,仿佛又回到了那血与火的战场。

  尤其他成功指挥军队,结阵和曹军对抗,使他有了极大的成就感,原来指挥千军万马打仗,也是如此的惊心动魄。

  其实成为一个统帅也不错,也不需要太高的武力值,但这个念头刚刚冒起,就被他自己否定了。

  除非能成为曹操那样的诸侯王,让许褚、典韦这样的绝世战将为之效命,否则还是应该像孙策一样,统帅武力,两样皆高绝才行。

  正想着,帐外传来脚步声,只听赵云的声音传来,“璟弟!”

  刘璟一骨碌起身,挑帐出去,只见赵云全身盔甲,手执长枪,牵着战马站在自己帐外,刘璟连忙拱手,“兄长请帐里坐!”

  赵云却摇了摇头,淡淡道:“披上盔甲,带上枪马跟我来。”

  刘璟一阵心虚,他知道赵云要做什么了,要进行摸底考试,考验自己武艺的进步,不过刘璟昨晚一枪刺死了那名曹军屯长,使他信心大增,他也跃跃欲试,想和真正的高手一战。

  刘璟心中热了起来,这一天他不是盼了很久吗?心虚什么,他回帐戴上头盔,又跑到隔壁帐内牵出战马,手提长枪向赵云追去。

  军营校场上,赵云翻身上马,长枪一挥大喊:“你可全力施为,不要有任何顾忌。”

  近百步外,刘璟横枪立马,心中的勇气在一点点燃烧,双臂灌满了力量,他在水底苦练了整整三个月,力量大涨,原本使用二十五斤的刀,现在已可以使用四十斤的长枪。

  而且江底暗流从四面八方冲击,又锻炼了他敏锐的洞察能力和体感,使他对力量的体悟更加精微,现在该是他检验自己成就的时刻。

  刘璟长枪一抖,抖出四朵枪花,大喝一声,战马疾速奔出,如雷霆万钧般向赵云杀去!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28 09:13

  第84章 验功

  赵云也催动战马,但他马速并不快,单手执枪,目光锐利地注视刘璟,从刘璟提枪上马,赵云便看出他骑术进步极大,但还是略欠火候,动作不够流畅。

  刘璟看似纵马如飞,那是因为他胯下一匹宝马,如果是普通战马,他的控马能力就会大大减弱。

  还有他冲刺的瞬间,能吐出四朵枪花,能在三个月内吐出四朵枪花,实属不易,不过离武艺高强之路还很远,还须他长期的努力,厚积薄发。

  不过和三个月前比起来,刘璟进步已经很大了,令人惊叹,已相当于普通人苦练一两年的成绩。

  赵云心中暗暗赞许,当然,刘璟还远远不是自己的对手,他大喝一声,“刺来!”

  刘璟挺枪疾刺,锐利的枪尖在阳光下闪烁着光亮,俨如黑夜天幕中划过的一道闪电,直取赵云前胸,“当心了!”刘璟忍不住大喊一声。

  尽管刘璟用的是风雷变,看似慢,实则快,枪尖眨眼到了赵云面前,但在赵云眼中,刘璟的招式还是不值一提。

  赵云只是在犹豫,是给刘璟一个鼓励,还是给他一个下马威,犹豫只在赵云心中一闪,他便做出了决定,不能给他虚假的感觉,必须要刘璟了解他自己的真实武艺。

  赵云不慌不忙提枪向外一架,‘当!’一声巨响,刘璟的长枪被荡开,赵云一抖长枪,吐出九朵枪花,挺枪直刺刘璟胸膛,“吃我这一枪!”

  枪速不快不慢,从容不迫。

  刘璟想反击,但时间又不够,想闪身躲开,又早了一点,枪尖如如影而至,令他躲无可躲。

  无奈,刘璟只得举火烧天,双手托枪向外架去,不料赵云之枪如山一般沉重,死死将他枪杆压住,枪尖如毒蛇一般,已经顶住了他的前胸甲片..。

  赵云的枪没有刺入,在最后一刻停住了,如果是敌人,刘璟已被一枪刺穿了胸膛。

  僵持片刻,刘璟长叹一声,弃枪于马下,他苦练三个月,还是不敌赵云一个回合,他不由有些灰心了,这和三个月前又有什么区别?

  他心中十分难过,翻身下马向校场边大步走去,战马乖顺地跟着他,刘璟坐在一块大石上,呆呆地望着远处军营,他昨晚一枪刺死曹军屯长升起的信心,却又被赵云一枪刺得粉碎。

  九十余天,他每天晚上都会潜入汉水苦练,就算最寒冷的三九天也没有中断,持之以恒的训练却换了一枪破灭的结果,刘璟心中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令他沮丧万分。

  “其实我可以让你一个回合,两马交错后,第二个回合我再击败你。”

  赵云温和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他能理解刘璟心中的失落,此时他心中充满对这个兄弟的怜惜,但怜惜不是纵容,赵云的声音随即又变得冷淡下来,“你愿意这样吗?”

  刘璟摇了摇头,“何必自欺欺人。”

  赵云走上前,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既然你也知道,那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赵云的话刺进了刘璟的内心,其实刘璟心里也明白,他也有进步,自己只是输在力量上,但招式上他没有输。

  赵云那一枪不快不慢刺来,在别人看来似乎很平淡,但刘璟却看懂了,那一枪蕴藏着极大的控制力,速度捏拿得精准无比,想反击,枪速已经来不及,要躲闪,可枪速又相应慢了一点,躲闪反而会弄巧成拙,只能选择向外招架。

  这其实就是将百鸟朝凤枪的精髓发挥到极致,说到底还是一种力量的运用。

  从前刘璟看不懂,但现在他却看懂了,这就是赵云为何说他自欺欺人。

  刘璟叹了口气,“虽这样说,但依旧是一个回合都抵不住,还是和三个月前一样,心中不甘啊!”

  赵云也在他身旁坐下,微微一笑道:“在你看来是一个回合不抵,但在我看来却大不相同,以前我抵挡你一击只用三分力,现在却要花八分力,甚至是全力以赴,这就是你的进步,如果你和于禁对战,你已经可以抵挡他五个回合,三个月前你可以想得到吗?”

  刘璟的眼睛一亮,心中被击碎的信心又再次凝固起来,他回头注视赵云,“兄长是说,我已能抵挡于禁五个回合?”

  “你不是一枪把曹军屯长挑于马下吗?怎么对自己还没有信心?”

  赵云笑容中带着一种莫大的鼓励,“我相信两年后,你可以和我大战三十回合!”

  刘璟咬紧了嘴唇,默默地点了点了头。

  这时,一名士兵从远处奔来,老远大喊:“璟公子!”

  赵云认识此人是主公的亲兵伯长,便对刘璟道:“应该是我主公找你了。”

  刘璟站起身迎了上去,“什么事?”

  士兵单膝跪下禀报,“皇叔请璟公子去一趟中军大帐,有重要军情商议。”

  刘璟点点头,“我这就去。”

  士兵对赵云笑道:“主公请赵将军也一同前去。”

  赵云心中黯然,他明白主公有点不太高兴了,默默点头,牵马快步向中军大帐而去。

  ...。

  中军大帐内,刘备站在一幅地图前正低声和关羽张飞说着什么,这时外面有士兵禀报:“赵将军和璟公子来了。”

  刘备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刚刚远远看见赵云在教刘璟练武,让他心中颇为不满,刘璟刚到大营,赵云就这么关心他吗?

  虽然刘备也知道赵云为人忠义,要报答刘璟救命之恩,如果是别人倒也无妨,偏偏是刘景升的侄子,而这个侄子真假未知,自己准备好好利用他。

  一方面,刘备想利用赵云和刘璟的关系,从而笼络住刘璟,而另一方面,刘备又不愿意赵云以诚心对待刘璟,所以刘备自己也处于一种矛盾之中。

  “请璟公子进来!”

  刘备的脸上又挂了温善的笑容,对走进帐的刘璟道:“刚刚接到最新情报,所以请公子一起来商议军情。”

  刘璟见邓武不在帐中,心中微微一怔,他原以为刘备是请荆州军将领共同商议军务,那么邓武是牙将,比自己高一级,应该把他请来才对,怎么只叫自己,看来是自己领会错了。

  不过刘璟也不多言,以刘备的人情世故,根本不需要自己的提醒,自己静观其变就是了,他向关羽和张飞点点头,走到地图前一言不发。

  刘备看了他一眼,这才走到地图前道:“在就在刚才,探子送来紧急情报,曹军主帅夏侯惇率领两万大军已经抵达军营,现在我们有六千人,而曹军却有两万五千余人,兵力四倍于我们,其中还有五千骑兵,形势对我们极其不利。”

  说到这,刘备叹了口气,目光望向众人,“我也没有想到夏侯惇居然来得这么快,大家说一说,现在我们该如何应对?”

  张飞性急,立刻叫嚷道:“哥哥给我一支军队,我去端了夏侯惇的老巢,让他们怎么来就怎么去。”

  刘备摇了摇头,“此去宛城,至少要两日,时间上来不及,等你杀到宛城,我们早已全军覆没了,不妥!”

  “这..。”张飞语塞,一句说不出来。

  关羽沉吟片刻道:“或者我们先退回新野,坚守城池,同时向荆州军求救,我觉得可行。”

  说到这,关羽和刘备对视一眼,目光又瞟向刘璟,他的言外之意就是告诉刘备,既然刘景升之侄在这里,荆州军怎么会不来援助呢?

  刘备心知肚明,目光最后投向了刘璟,笑眯眯问道:“璟公子可有何良策?”

  这时候刘璟倒想起一件事,三国演义中的博望坡之战,不就是现在这场战役吗?夏侯惇为主将,于禁和李典为副将,只不过罗贯中瞒天过海,把发生在建安七年的战役推迟到了建安十三年,给诸葛亮披上了神的光环。

  “我在想,对方兵力拥有绝对优势,肯定对我们有轻视之意,甚至夏侯惇要急着抓住皇叔邀功,我们能不能利用夏侯惇的这种心态用计谋取胜?”

  刘璟话音刚落,旁边孙乾点点头道:“璟公子说得不错,现在曹操关注河北,正在全力灭亡袁绍,无暇顾及荆州,这次曹军南下新野,很明显不是为了荆州,而是为了灭掉主公。

  主公一直是曹操的眼中之钉,现在主公驻兵新野,兵微将寡,正是灭掉主公的良机,所以夏侯惇肯定也会担心主公南撤荆州,使他的计划破灭,我们确实可以利用夏侯惇的这种急切心情,用计谋胜之。”

  刘备背着手走了几步,缓缓点头,“公佑分析得很透彻,确实如此。”

  他又对刘璟笑道:“还是璟公子有眼光,看透了夏侯惇的底线。”

  刘璟淡淡一笑,“我不过是抛砖引玉,孙先生才是金玉之言,荆州军愿全力配合皇叔,听从皇叔调遣!”

  刘备点了点头,对关羽和张飞道:“这一战就全仰仗两位贤弟了。”

  “兄长尽管吩咐,万死不辞!”

  刘备又对赵云道:“子龙,我给你五百精兵,你和一千荆州军配合,从后路截杀曹军,多抓战俘,抢夺兵甲旗帜。”

  赵云单膝跪下,高高抱拳道:“卑职遵命!”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28 17:32

  第85章 火烧博望坡

  也是一种巧合,夏侯惇的大军只比刘璟晚两个时辰抵达博望坡,这一次夏侯惇率领两万精兵前来,不仅是为了铲除刘备。

  同时也是迫使荆州加强襄阳兵力,削弱江夏防御,使江东有机可乘,从而挑起江东和荆州的战争,

  但对于夏侯惇来说,挑起江东和荆州的战争稍微远了一点,这个目标未必能实现,但铲除刘备却是近在眼前之功。

  中军大帐内,夏侯惇已经取代了李典位子,他负手在大帐内来回踱步,听取李典关于和刘备军对峙的汇报。

  夏侯惇年约四十余岁,身高八尺二,相貌威猛,和族弟夏侯渊一样,是一个勇绝三军的猛将,只可惜数年前在进攻吕布时,左眼被流矢射中,从此失了一目,被称为‘盲夏侯’。

  尽管如此,他依然深受曹操的信任,封他为河南尹,掌管中原诸军,这次为了彻底歼灭刘备,曹操更是命夏侯惇亲自来南阳督战。

  夏侯惇身负重任,他唯恐刘备逃入荆州,便先命李典为先锋,牵制住刘备,随即亲率大军杀向新野,准备将刘备一举歼灭。

  正如刘璟所言,夏侯惇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刘备变成兔子,逃入荆州水国,那时自己真的就抓不住他了,必须先截断他的后路。

  “我命你出兵,截断刘备后路,怎么会大败而归?”夏侯惇眼中闪烁着怒火,极为不悦问道。

  李典羞愧地低下头,“属下派部将韩志率两千人去偷袭新野县,截断刘备后路,不料新野已有防备,韩志率军埋伏官道上,准备伏击后撤的刘备军,不料却遭遇了荆州军运粮车队,双方发生激战,兵力相当,由于韩志在激战中阵亡,我军不幸败北,属下有罪,请将军处罚!”

  “连荆州军都打不过,真是无能之极!”

  夏侯惇怒骂一声,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忍住气问道:“荆州援军有多少,驻扎在何处?”

  李典战战兢兢道:“回禀将军,荆州军约有一万人,驻扎在新野以南,相距博望坡约五十里。”

  “奇怪!”

  夏侯惇眉头一皱,“怎么会相隔这么远,难道荆州军无心援助刘备吗?”

  “卑职以为,这里面必有特殊缘故,刘表和刘备或许也是面和心不合,互有心病。”

  “我当然知道!”

  夏侯惇不满地摆了摆手,“这个就不用管他们,现在我们要防止刘备闻讯撤离,必须要立刻和他决战。”

  说到这,夏侯惇回头对裨将于禁喝道:“军马不准扎营,立刻出击,进攻刘备大营。”

  话音刚落,外面忽然传来探子禀报:“紧急军情,关平、糜芳率领一千军护卫家眷离开了新野,向南方撤离!”

  夏侯惇愣住了,刘备军队反应这么迅速吗?这可要糟糕了。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乱,有亲兵在帐外大喊:“博望坡上有大火燃起!”

  众人纷纷向帐外走去,大帐外已聚集了无数士兵,探头向三里外的博望坡上眺望,夏侯惇也看见了,只见博望坡刘备大营方向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夏侯惇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想起了新野县的家眷撤离,这极可能是同一事件,刘备见势不妙,要溜之大吉了,这么多年来,他不就是一直这样干的吗?见势不妙就逃。

  这时,一名探子飞奔而至,单膝跪下禀报,“启禀将军,刘备已放火烧毁军营,率军南撤了。”

  “果然被我猜中了!”

  夏侯惇咬牙切齿道:“这只成精的兔子,闻到不妙就要逃了。”

  他想到了丞相的嘱托,务必将刘备斩草除根,这次机会若不抓住,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夏侯惇想到刘备要逃走,唯恐辜负了丞相的期待,他心急如焚地喝令道:“速点一万大军,随我追上去!”

  李典大吃一惊,连忙劝道:“将军冷静,刘备极其狡猾,若他只是佯撤,却在半路伏击我们,后果不堪设想,不可追击。”

  夏侯惇重重哼了一声,“你和刘备对峙这么久,却从没见你主动进攻,唯一一次偷袭,还惨败而归,我看你是丧胆了,你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

  李典羞愧万分,低下头不敢再劝,夏侯惇狠狠瞪了他一眼,尽管他心急如焚,恨不得一刀宰了刘备,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军队强行军而来,兵马都疲惫之极,若贸然出击,真被刘备伏击,他可就得不偿失了。

  他沉思片刻,对于禁道:“于将军可率五千军绕小路赶到刘备前面,截断他的退路,我稍微休整兵马,立刻来接应。”

  “卑职遵命!”

  于禁领命而去,夏侯惇随即喝令:“三军休息一个时辰,吃饭饮马,一个时辰后出兵。”

  ........

  这一次曹军进攻新野,于禁是自告奋勇领命而来,在汝南的那次遭遇,他一直视为自己的奇耻大辱,他竟被一个小屁孩骗团团转,已成为曹军中的一大笑话。

  每次聚会喝酒,就会有人拿这件事开涮他,甚至连丞相也拿这件事和他开玩笑,旦日大宴,丞相向他敬酒,开玩笑说,‘本相替刘公子再敬你一杯酒。’羞得他无地自容。

  半年来,于禁心中为此事耿耿于怀,这次夏侯惇奉命进驻南阳,尽管不是进攻襄阳,遇不到刘璟,但于禁还是主动请命,愿跟随夏侯惇一同南征。

  他心中有一种潜意识,离襄阳近一点,或许洗刷耻辱的机会就多一点。

  此时,于禁憋足了劲,他心中只有一个心思,抓住刘备,使自己彻底翻身。

  “快!再加快速度!”

  于禁大声喝令,指挥着五千曹军疾速行军,他所走的小路便是昨天曹将韩志率领两千军队所走的近道,走山路翻过丘陵,是一条通往新野的直线,而官道要从一座座丘陵之间穿过,不免要绕弯路。

  虽然是条直线捷径,但不能走辎重大车,也不能走大规模骑兵,只能由步兵轻兵简行。

  五千曹军浩浩荡荡,延绵数里,穿过了一个又一个山丘,向新野方向疾速奔行,所有士兵都仿佛拼了命,于禁下了死令,一个半时辰内必须赶到新野县。

  。

  鸟雀谷,这条长近十里的林道便是昨晚刘璟遇袭的官道,起伏的林道一直通向博望坡,不管是走捷径,还是走官道,最后都要交集到这条林道上来。

  就在离谷口约两里的密林内,四千刘备军已经埋伏在这里多时了,由大将关羽和张飞各率两千人,埋伏在东西两侧。

  关羽眯着眼注视着远方的狭长官道,显得有些思绪不定,一旁周仓看出了他的忧虑,低声问道:“公可是担心公子?”

  关羽摇了摇头,“不要多问。”

  周仓收刀而立,不敢再问,关羽思绪并不在义子关平身上,而是在未来前途的担忧上。

  从中平元年,二十三岁的关羽跟随刘备在涿郡起兵,至今已经过去了十八个年头,其间屡经坎坷,颠沛流离,妻离子散,关羽已是四十有一,到了不惑之年。

  可是他更加迷惑了,他们的前途依然是一片迷茫,虽得新野小县暂住,但也是寄宿于刘表篱下,兄长不止一次说,忍耐以待机会,苍天终不负我。

  可是......机会在哪里?

  其实关羽心里也明白,兄长所说的机会,就在刘表身上,刘表已老,却后继无人,长子羸弱,次子昏庸,都不堪大用。

  一旦刘表西去,荆州无主,他们的机会便来了,但似乎兄长很看重那个刘璟,就在一个月前,兄长酒后对他和翼德说,刘璟身上隐藏着一个大秘密,他们夺取荆州的希望,就在刘璟身上。

  关羽心中有些担忧,从今天刘璟对战局的判断来看,此子果然有些眼光,可他才十七岁,关羽担心兄长打了一辈子雁,最后可别被大雁啄瞎了眼睛。

  就在关羽思虑之时,一名探子便飞奔而至。

  “启禀关将军,曹军大将于禁率五千人,正向这边杀来!”

  关羽微微一怔,怎么是于禁,不是夏侯惇?一转念,关羽便明白过来,这只是夏侯惇的先锋,估计是想截断自己的退路。

  关羽冷笑一声,夏侯惇想得倒是挺美,可惜他们还是慢了一步,这里可是新野,不想一想,这里谁才是地头蛇?

  “将军,来了!”一名士兵指着远处低声喊道。

  关羽点点头,“我已经看见了。”

  只见一支数千人的曹军正浩浩荡荡从北方疾速行军而来,行军之仓促,甚至连探子都来不及前方探路。

  曹军是从山谷中间的一处山坳里出来,前方山势陡峭,无法在翻山而行,只能转入官道,不过这里已经离新野县不远,出了这条林道,再走两里便可抵达新野县城。

  于禁心急如焚,不断催促士兵疾行,他的任务是占领新野县,然后率军堵住谷口,使刘备军无法南下。

  现在他也不知道刘备军离自己还有多远,不过对方如果有粮草辎重的话,行军速度应该不快,此时,于禁已经看见前方的谷口,他大喊道:“出谷口休息!”

  他话音刚落,只听山林内响起一阵梆子声,紧接着两边乱箭齐发,数千支箭从山道两边密集地射向曹军士兵,谷道上顿时响起一片惨叫声,数百人被射倒在地。

  曹军顿时一阵大乱,连于禁的战马也被几支箭射中,长嘶一声倒地,将于禁摔出四丈远,十几名亲兵连忙冲上来扶住他。

  两侧山林内鼓声如雷,喊杀声震天,不知有多少军队埋伏在这里,数千曹军一片混乱,人人争先恐后向后逃跑,于禁急得大喊:“镇静!镇静!”

  尽管曹军士兵经历过训练,但林道狭窄,一旦混乱起来,就很难恢复秩序,这时从西面杀出一队军马,为首大将黑盔黑甲乌骓马,燕颌虎须,威猛异常,手执丈八蛇矛,喊声如晴天霹雳,“燕人张飞在此,已等候尔等多时!”

  他率领两千士兵杀入敌群之中,曹军士兵惊得魂飞魄散,无心抵抗,没命地奔逃,这时周仓也率领一千余人从东面山林中杀出,两军夹攻,将曹军杀得大败,无数人跪地投降,苦苦哀求。

  近千余名曹军前部士兵眼看冲出谷口,却一阵战鼓响起,只见一队数百人士兵拦住去路,为首大将胯下赤兔马,手执青龙偃月刀,轻捋长须冷然道:“关云长在此,速速投降,饶尔等一命!”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29 00:21

  第86章 初战于禁

  刘璟和赵云埋伏在鸟雀谷中断,也就是他昨晚被伏击之地,只不过换了一个角色,从被袭者变成了伏击者。

  在他们南面不远,约百步外,有一处山坳小道,从西北方向横穿而至,那里便是从博望坡过来的另一条小道。

  就在不久前,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大队曹军从山坳小道涌出,向南方奔去,南方数里外,已经有一个张开的布袋在等着他们。

  “勒住战马,不准战马嘶鸣!”

  赵云低声令道,尽管他已身经百战,但此时他也有点紧张,毕竟距离太近,他担心军马弄出声响,惊动了曹军,那么他们前功尽弃了,甚至会陷于一种危险的境地,导致最后大败。

  赵云迅速斜睨一眼旁边刘璟,见他神情平静,凝视着前方的林道沉思不语。

  赵云暗暗点点头,这一次见到刘璟,他发现和三个月前相比,不仅武功大为进步,而且更加冷静智慧,从他今天议事献计,几乎不敢相信他才刚刚十七岁。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昨天的夜袭,我第一次统帅军队,其惊心动魄,令我至今难忘。”

  “你每次都让我惊讶,没有人能像我一样知道你的底细。”

  赵云微微叹息,“你是天才,不仅是武艺,我所知的一切,你都超过常人。”

  刘璟淡淡一笑,“大哥过誉了,并不是所有方面我都强,比如博女人欢心,我比不过刘琮,比如和男人交友,我又不如老虎。”

  刘璟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窃窃私语的刘虎和魏延,刘璟感到很庆幸,他抢先一步,把魏延从刘备身边夺了过来。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一阵雷鸣般的喊杀声,刘璟和赵云同时紧张起来,这是关羽和张飞的伏击战打响了。

  很快,便有零星的曹军向这边败退而来,赵云忽然发现曹军士兵都向岔口奔去,那是他们的来路。

  “我去封堵岔口!”

  赵云一挥手,带领五百士兵向岔口奔去,迅速堵住了岔口,很快,岔口前也爆发了激战。

  岔口被堵死,越来越多的曹军向林道这边奔来,成群结队,足有两千余人。

  “兄弟们,杀啊!”

  刘璟大喝一声,挥枪跃马杀出,一千余士兵呐喊着杀向曹军,刘璟一马当先,后面刘虎和邓武也厉声吼叫,冲杀上来。

  本来邓武是牙将,但刘璟昨晚的卓越表现,令邓武心悦诚服,把指挥权交给了他。

  伏兵杀进了曹军败兵之中,此时曹军已如惊弓之鸟,荆州军杀来使他们更加惊恐,四散奔逃,但林道狭窄,前后被堵住,曹军无处可逃,纷纷跪地投降。

  刘璟战马极快,挥枪直刺一名纵马奔逃曹军大将,此人也是袁绍军降将,名叫钟缙,现为于禁部将,手执一把五十斤的大斧。

  他见又有伏兵杀出,正心慌意乱,却见向他杀来的敌将是一名小将,顿时心安,狞笑一声,挥斧向刘璟迎面劈去。

  刘璟长枪一划,将大斧顺势拨开,他的战马极快,瞬间和钟缙交错而过,反手一枪直刺钟缙后颈,枪速快如闪电。

  钟缙没想到刘璟战马竟如此之快,大吃一惊,大斧回劈,一阵狂风扑来,直劈刘璟枪头,不料这却是一记虚枪。

  钟缙一斧劈空,只觉背心一凉,刘璟一枪刺穿了他的后心,枪尖从前胸透出,钟缙惨叫一声,被刘璟挑翻下马。

  曹军再一次大乱,投降者不计其数,刘璟抽出长枪,凝视着滴血的枪尖,顿时信心倍增。

  这是,数十名败兵逃来,中间有几名骑马的小兵,刘璟纵马上前,长枪一横,厉声喝道:“投降者免死!”

  为首小兵头上遮着布,或许是刘璟的声音使他一愣,他扯掉遮布,和刘璟面对面相视,两人都同时愣住了,这名小兵竟然就是于禁乔扮。

  可谓冤家路窄,于禁做梦也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刘璟,他当然认识,刘璟的相貌已在他心中刻骨铭心,烧成灰也不会忘记。

  尽管此时他兵败如山倒,但他来南阳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血洗耻辱吗?此时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不管了。

  “璟公子,久违了!”

  于禁狞笑一声,从马鞍桥上抽出金背虎牙刀,他毫不犹豫,纵马向刘璟冲去,厉声大喊:“把你人头给我!”

  于禁奋力抡刀,势如烈火,刀光一闪,横劈向刘璟脖颈.......

  就在见到于禁的一刹那,刘璟也握紧了枪杆,他紧张得心都快要跳出来,尽管他刚刚杀死一员曹军大将,尽管赵云也说过,他能和于禁交战五个回合。

  可这毕竟是于禁,曹军中赫赫有名的猛将,他的武功,他的经验,而自己只学了不到半年的武艺。

  但刘璟没有犹豫的余地了,甚至连撤退的机会都没有,于禁骤然发动,直取他人头,他只能背水一战。

  一股战士的勇烈之火在刘璟心中迅猛燃烧,他不再犹豫,不再胆怯,挥枪迎战。

  刘璟眼珠几乎暴出,瞪着向自己脖子劈来的森森刀锋,他的力量瞬间爆发,长枪后发先至,奋力一击,刀枪相撞,‘当!’一声巨响,挡开了于禁迅猛的一刀。

  于禁刀重六十斤,全力劈砍,几乎就是五六百斤的力量,尽管这一刀的力量无比沉重,但它远远比不上赵云那山一般的压力,

  刘璟双臂震麻,他还是咬牙接下了这一刀。

  两马奔驰疾速,瞬间相错而过,双方战了一个回合。

  刘璟浑身已经湿透,仿佛做梦一般,恍惚间,他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接下了第一个回合。

  但刘璟的惊讶远远比不上于禁的震惊,这一刀使于禁摸清了刘璟的武艺,相当于牙将水平,比自己要低两三个等级。

  可是....

  于禁他也是知道刘璟的老底,半年前,这是个连马都不会骑,根本没有任何武艺的少年。

  于禁简直觉得不可思议,这才短短的半年时间,他竟然能接下自己猛烈一刀。

  他怔怔地望着刘璟,心中竟涌起一种莫名的怯意,如果再过几年...他无法再想下去了。

  刘璟慢慢挺直了腰,一种从未有过的信心充满了他的内心,今天上午他还为不敌赵云一合而感到万分沮丧,此时和于禁的交手,他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弱小。

  为什么怯弱,就在刚才,他不是同样杀死了一员曹军大将吗?

  或许自己真的可以和于禁激战五个回合,初生牛犊不怕虎,刘璟信心大增,大喝一声,“于文则,再吃我一枪!”

  他纵马疾奔,长枪直刺于禁,他用上了风雷变的招法,长枪颤抖,吐出四个枪头。

  于禁嘴角露出一丝阴险的笑意,他已经发现了刘璟的弱点,那就是临敌经验不足,以强凌弱,要采取主动,但以弱战强,在不知对方底细的情况下,最好采取守势,以不变应万变。

  他才和自己战了一个回合,就要主动出击吗?还是太嫩了一点。

  于禁冷笑一声,左手一抖,从袖子里滚出一只流星链子锤,将环扣迅速套上中指,手捏流星铁锤,不露声色。

  就在刘璟的长枪离他还有四尺,他的流星锤瞬间打出,黑影飞出,‘哗啦!’一声,铁锤链子绕住了枪头。

  于禁左臂向外一甩,长枪被拉开,右臂猛挥,大刀迎头劈下,快如闪电。

  在枪头被链子锤缠住的一刻,刘璟便意识到了不妙,这是他从未想到之事,没想到堂堂曹军大将竟然还藏有暗器。

  他才意识到自己进攻失策,如果他采取防御,那么于禁的一举一动就会看得很清楚,他没有经验,但此时,他要为这经验的欠缺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那就是生命。

  刘璟绝望地闭上眼睛,迎接结束他生命的劈头一刀,心中万分悲凉,所有的雄心壮志,在这一刻都化为泡影。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狼牙箭从远方射来,直取于禁咽喉,于禁大吃一惊,在保命和杀死刘璟之间,他毅然选择了前者,身子一闪。

  ‘噗!’血光迸起,这一箭深深地射进了于禁的肩窝,剧烈疼痛使于禁大叫一声,几乎坠马。

  数十步外,赵云冷冷一笑,再次张弓搭箭,拉弓如满月,瞄准了他,于禁吓得魂飞魄散,顾不得刘璟,甩掉链锤扣环,调转马头便逃。

  赵云第二箭射出,直取于禁后颈,也是于禁命大,正好一名亲兵奔跑而至,挡住了这一箭,亲兵惨叫倒地。

  于禁惊得心都快停止跳动,手中大刀乱劈,不顾一切向北奔跑,数十名亲兵拼死护卫着他,杀出了一条血路,向北方逃去。

  赵云拉出第三支箭,但慢慢收了弓势,于禁后背盾牌,其他部位又被亲兵阻挡,这一箭无法伤他,但第一箭射中于禁肩窝,也算还了汝南战场上的一报。

  赵云担心刘璟,骑马飞驰而至,“璟弟,你怎么样?”

  刘璟死里逃生,半响,他才体会到生命的美妙,苦笑一声,“就算死,也不想人头被一劈两半瓣,太惨了。”

  “别说傻话了,记住今天的教训,你杀的第一员敌将也不是什么武艺高强者,你不过是利用了马快的优势,杀他个措手不及,但面对真正强者,千万不要主动攻击,以静制动,后发制人。”

  刘璟点点头,“我真的记住了,不过....大哥不是说,我可以抵挡于禁五个回合吗?所以我才敢和他一战。”

  赵云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当时是指单纯武功而言,谁又想得到战场上的诡异多变,不料刘璟竟把自己这句话记住了,当做他敢和于禁激战的法宝,这个家伙.....

  赵云无奈地苦笑,“我也要吸取教训,以后再也不会对你乱说话了。”

  “我只是和大哥开个玩笑罢了,这一战的教训我会牢牢记住。”

  刘璟爽朗一笑,恢复了他的自信,对士兵们大喊:“迅速收拾战场,把所有战俘押去新野县。”

  ........

  于禁负伤一路奔逃,跑出十几里,迎面遇到了率领大军前来接应的夏侯惇,于禁再也支持不住,从马上摔下,放声大哭,“卑职遭遇刘备军伏击,全军覆没!”

  夏侯惇目瞪口呆,半晌,他长叹一声,“悔不听曼成之言,以致此败,让我如何向丞相交代?”

  旁边一名目光阴险、脸庞削弱的中年文士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夏侯将军何必放在心上。”

  夏侯惇摇摇头,又叹息一声,对中年文士道:“要是文和早来一步,我就不会有此败了,现在我该如何是好?”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29 00:21

  第87章 真相渐近

  【新的一天开始,请诸位支持老高,向大家求推荐票】

  ===

  中年男子正是贾诩,他皮肤微黑,脸庞削瘦,长一只皮包骨的鹰勾鼻,颌下一撮山羊须,眼睛细长,眼睑遮住了大半个瞳孔,笑起来总会不由自主露出一丝阴险。

  贾诩投降曹操的时间并不长,只有两年多一点,但他却名声早扬,先后被董卓和李催重用,地位曾显赫一时,当然,这和他出身西凉派系有关。

  在投降曹操后,贾诩出任执金金吾、封都亭侯,应该说比起程昱、荀彧等人,他并不受重用,贾诩心里也明白,曹昂、典韦等人之死和自己有着直接关系,曹操只是因为名声而用自己,在夜深人静之时,曹操心中对自己焉能无恨?

  这次夏侯惇进攻新野刘备,曹操考虑到贾诩对南阳一带比较熟悉,便派他来辅佐夏侯惇,但是他还是来晚了一步,正好遇到于禁兵败。

  “胜败乃兵家常事,夏侯将军不必自责。”

  贾诩感受到夏侯惇的自责和懊恼,便笑着安慰他道:“目前我们还有两万兵力,甚至还有骑兵,占据优势,只要把后面的仗打好,一样能挽回局面。”

  贾诩的安抚令夏侯惇颇感欣慰,想一想,也只能从长计议,他叹了口气,“一切有赖先生了。”

  贾诩点点头,“现在敌军情况不明,不可轻举妄动,将军可多派斥候探清刘备和荆州军情况,知己知彼,方可出兵。”

  “先生说得有理!”

  夏侯惇立刻派出数百斥候,分头打探情况,数百斥候纵马沿着林道向南方疾速奔去。

  这时,一名士兵上前禀报:“启禀都督,于将军说有重要情报。”

  夏侯惇快步走到于禁面前,于禁躺在担架上,一名军医正替他处理箭伤,见夏侯惇过来,于禁叹了口气道:“刚才我被伏击时,遇到了刘璟。”

  夏侯惇一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刘璟是谁?

  后面贾诩惊讶地问道:“就是那个刘表之侄,在汝南战役中连丞相也被他戏弄一番的刘璟?”

  于禁点点头,“正是此人,他似乎带领荆州军,约千余人。”

  夏侯惇终于明白过来,“难道昨晚击败我们荆州押粮军,就是此人率领吗?”

  “应该就是他,才短短半年多不见,他的武艺进展迅猛,令人匪夷所思,本想趁机杀死他,可惜遇到了赵云,功亏一篑。”

  于禁的语气中无限叹惋,心中沮丧异常,这次没能杀死刘璟,此人将成为他生命中的噩梦,令他一生也难以摆脱。

  刘璟的现身出人意料,夏侯惇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看不透彻,回头向贾诩望去,贾诩沉思不语。

  “先生,这里面似乎有文章可做。”夏侯惇试探着问道。

  贾诩笑了笑,“我们可先出林道,军队驻扎下来,然后再考虑对策。”

  夏侯惇点点头,当即令道:“加速前军,出林道驻兵!”

  大队曹军加快了速度,浩浩荡荡向南进发。。

  队伍中,夏侯惇思虑良久,刘璟身在刘备军中的消息始终让他焦虑不安,他放慢马速,和贾诩并驾而行。

  “先生不觉得此人可以利用吗?他可是刘表之侄。”夏侯惇低声道。

  贾诩轻捋山羊须笑道:“他当然很重要,这次战役的关键就是落在他的身上,建议将军再派人手盯住他。”

  贾诩附耳对夏侯惇低语几句,正合夏侯惇之意,他大喜道:“诚如先生所言!”

  他当即又派出三百最精锐的斥候,全力探查刘璟的动静。

  。。

  刘备军队迅速清理战场,押解着数千战俘返回新野县,新野县是一座大县,人口两千余户,但随着两次宛城战役爆发,大量人口南迁,使新野县人口迅速膨胀,短短几年时间,人口便超过了四千户,三万余人。

  不过新野县城颇大,周长近二十里,城高三丈,坚固宽厚,利于防御,这也是受宛城之战影响,刘表特地派人加高加固了城墙。

  刘备此时就在新野县内,他烧毁了博望坡军营,便火速南撤,抢先返回了县城。

  但刘备并没有撤军去襄阳的打算,一方面固然是刘表派出了援军,也就是希望他抵抗曹军,不赞成他南撤。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夏侯惇带有三千精锐骑兵,如果他南撤,必然会遭到骑兵追击,极可能会全军覆没,这个风险刘备不得不考虑。

  军衙内,刘备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不时走到桌前注视着一幅南阳郡地图,这次应对曹军南下,刘备做了大量的准备,包括派出精干细作混入南阳郡各县,他刚刚得到了一个意外情报。

  夏侯惇的粮草后勤重地并不在宛城,而在南阳郡东北角的叶县,叶县离颍川郡不远,是极为重要的交通枢纽,便于粮草中转运输,同时夏侯惇出兵急促,大量粮草后勤来不及运至宛城。

  这是一个机会啊!刘备找到了彻底击败夏侯惇的办法,可现在的问题是,夏侯惇大军封锁了北上的道路,使他无法派兵北上,必须想办法把夏侯惇的军队调走。

  刘备沉思良久,一时想不到好的计策,这时,门外有士兵禀报,“启禀左将军,荆州牧派人送急信而来,还有文将军的送信兵同时到来。”

  ........

  离县衙不远处有一座占地三十余亩的校场,原是军队的训练之地,现在暂时为荆州军的驻扎之地,校场南面的空地上扎了数十顶帐篷,一千余荆州军便驻扎在这里。

  校场一角,邓武正教儿子邓艾骑马,邓艾年约七八岁,长得眉目清秀,身材结实,举止文质彬彬,极为有礼,但又孔武有力,舞剑虎虎生威,颇有一点文武双全的影子。

  邓武爱极了这个儿子,他已决定这次战役结束后,就把儿子带去襄阳,想办法把他送进鹿门书院读书。

  “璟叔叔,这匹太壮实了,我的腿夹不住它。”

  邓艾骑在刘璟的战马之上,的卢马极其雄健,似乎不太喜欢骑在自己背上的少年,显得有些烦躁,马蹄敲击地面,哒哒作响,邓艾年纪尚小,力量远远不足,无法控制住战马,他急得大喊起来。

  刘璟笑着上前,轻轻抚摸战马的脸,对他低语几句,稍稍有些烦躁的战马又安静下来,步履从容地驮着邓艾缓缓向前走。

  邓艾又惊又喜,“璟叔叔,你的马能和人交流语言吗?”

  刘璟有些无可奈何道:“第一它听不懂人话,它只知道我在安抚它,第二,你不要再叫我璟叔叔,叫我璟大哥就行了。”

  邓艾吐了一下舌头,笑嘻嘻道:“是爹爹让我叫你璟叔叔,你若不喜欢,找我爹爹商量,我可不敢违抗他老人家的命令。”

  说完,他又偷偷看了父亲一眼,邓武没好气道:“臭小子,什么叫老人家,我有这么老吗?”

  众人大笑起来,这时,有人喊道:“刘皇叔来了。”

  刘璟回头,只见刘备在十几名随从护卫下,匆匆向这边走来,刘璟连忙上前施礼,“小侄参见皇叔!”

  这时,旁边一名文聘的报信兵单膝跪下,将一支令箭递上,“文帅有令,荆州军立刻返回大营,不得耽误!”

  刘璟慢慢接过令箭,心中有些茫然,怎么会突然令他回去,发生了什么事?他向刘备望去。

  刘备叹了口气,把手中一封信递给刘璟,“不光是军令,你伯父也派人送来一封信,让你即刻回荆州,好像是他病倒了。”

  刘璟一怔,接过信看了一遍,是刘琦的代笔,信是写给刘备,信中请他安排刘璟立刻返回荆州,原因是刘表病倒了。

  在信的最后,刘琦写了一句给刘璟的话:‘父亲病体沉重,甚为想念璟弟,望孝道为先,速回襄阳。’

  “大战正酣,景升却不幸病倒,是荆州的不幸。”

  刘备长长叹息一声,又对刘璟道:“孝道为上,趁现在曹军尚未围城,你们马上就出发,我去给你安排一下。”

  刘备匆匆去了,邓武走上前低声道:“会不会是州牧担心你有危险,所以让你离开新野。”

  刘璟暗暗思忖,‘自己昨晚离开荆州军大营,现在不过是下午,送信兵必须要用最快的速度,从这种急切程度来看,应该不是忌讳自己和刘备在一起,只能是担心自己出危险,影响到荆州大局,毕竟自己是他侄子,抗击曹军出事,他不可能袖手不管。'

  其实刘璟并不想走,心中有些犹豫,邓武看出了他的心思,苦笑道:“文帅军令如山,我们不能违抗,而且,刘皇叔好像也不希望我们留下。”

  事实上刘备已经在赶他走了。

  一名刘备的亲兵匆匆跑来,行一礼,“缴获的军资都已准备好,战俘不便上路,我家主公说,以后会送去襄阳,时辰已不早,请公子尽快率军上路。”

  刘璟沉思不语,他还是觉得这里面有点蹊跷,伯父不可能生病让他回去,这里面到底藏有什么隐情?

  邓武苦笑一声,对刘璟道:“既然主人已经下逐客令了,就让弟兄们收拾一下,趁曹军未到,我们赶紧走吧!”

  就在这时,刘璟心中忽然涌起一个念头,难道刘表是想借曹军之手干掉刘备,而自己在新野,文聘就不得不来援助,从而影响了刘表的计划。

  所以才不惜用孝道来压自己,逼自己离开。

  刘璟隐隐感觉到自己已经接近真相了,为什么文聘军驻兵三十里外,不肯到新野来,为什么刘表不准刘备南撤?

  种种的迹象,不就是刘表在借刀杀人吗?刘表心里很清楚,知道曹操这个时候不会进攻荆州。

  刘表其实根本没有必要派援军,他派援军前来,只有一个用意,不准刘表南撤。

  至于自己押粮前来,完全是因为文聘没有领会刘表的真实用意,所以刘表才会这么急切逼自己离开。

  那么以刘备的老谋深算,他会看不出刘表的用意?他应该留下自己才对。

  既然如此,为什么刘备又急切催自己走,他又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但已经没有时间让刘璟再继续考虑下去了,他连忙叫住邓武,“等一等!”

  “公子,出什么事了?”邓武看出了刘璟的忧虑,关心地问道。

  “我担心我们会遭到曹军伏击。”刘璟忧心忡忡道。

  邓武愕然,“不会吧!曹军还未过来,怎么会?”

  “只是一种直觉。”

  刘璟心中叹了口气,他这种直觉是来自于禁,于禁在战场上认出了他,他们会不会趁机对付自己?

  “你们留下新野,我一个人回去。”

  邓武一脸为难,“可是军令如山,文帅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违抗军令可是要斩首。”

  刘璟咬一下嘴唇,“我去给文帅说明情况,总之弟兄们必须留下。”

  “但如果公子被曹军拦截怎么办?”

  刘璟沉吟一下,又道:“有办法解决,我带一百骑兵离开,这样速度快,曹军就算发现我离开,也来不及拦截,最多半个时辰,我便可以赶回大营。”

  邓武想了半天也无计可施,只能这样了。

  ........

  一刻钟后,刘璟率领一百荆州骑兵,在夕阳的映照下,离开新野县城,向南疾速奔去。

  就在刘璟率军刚刚出门,十几名曹军探子立刻向北疾驰而去。

  刘备负手站在城墙上,望着刘璟骑兵远去,他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刘景升,你以为我刘备是傻子吗?”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29 19:58

  第88章 贾文和之计

  【求推荐票】

  ====

  襄阳,刘表背着手在房间里焦急地来回踱步,他心中十分恼火,大军临走时,他再三嘱咐文聘要注意刘璟的安全,其实就是暗示他,不要把刘璟派去前线。

  他其实可以不让刘璟北上,可是为了做个姿态,让人认为他抵抗曹军的坚决,他还是让刘璟、刘虎两个侄儿北上抗曹。

  不料文聘竟然没有领会他的用意,居然派刘璟送粮去刘备军营,这让刘表憋了一肚子怒火。

  好容易等到这次机会,借曹军之手干掉刘备,铲除这个荆州之患,可文聘的节外生枝极可能破坏这次计划。

  刘表心急如焚,已经派人火速去给刘备送信,不惜用自己生病来施压,之所以给刘备送信而不给刘璟,是因为刘表了解自己的侄子,刘璟极可能会抗命不遵,不管自己是否生病。

  但刘备就不会,他一定会逼刘璟离开,否则他担不起这个名声上的损失。

  现在刘表很担心时间上是否来得及。

  “该死的文聘!”刘表低低骂了一声,竟然不懂自己的意图,还当什么主将。

  “父亲!”

  门外传来刘琦的声音,“孩儿可以进来吗?”

  “进来!”刘表稳住心神,回自己位子坐下,他不想让儿子看出自己的失态,当然,也不想让儿子明白自己的心思。

  刘琦快步走进,跪下行一拜礼,“拜见父亲!”

  “嗯!吾儿有什么事吗?”

  “孩儿是特来探望父亲,不知父亲的病势可好一点?”

  刘表确实有点感恙,但很轻微,远远不足以将刘璟召回来的程度,刘琦心里也明白。

  不过刘琦的想法却不深,他认为父亲是不愿意让璟弟在战场冒险,一旦璟弟出事,父亲没法向死去的叔父交代。

  所以刘琦主动替父亲代笔,写信给刘备,务必让刘璟返回襄阳。

  刘表点点头,“还稍微有点头疼,不过好多了,吾儿不必担心。”

  “父亲,璟弟虽然练武,但他临敌经验都远远不足,仓促让他上阵,孩儿很担心他的安危。”

  “我不是写信了吗?”

  刘表有些不悦道:“让他回来就没有关系了,你还担心什么?”

  “父亲,孩儿不是这个意思。”

  刘表一怔,“那你是什么意思?”

  刘琦咬了一下嘴唇,一时没有回答,刘表心中更加奇怪,他感觉长子有点反常,而且这种反常不是今天才有,这段时间长子一直都有点反常。

  刘表只是事务繁忙而一时顾不上询问,现在长子欲言又止,心事重重,让刘表感觉有必要和长子谈一谈了。

  刘表的语气变得温和起来,微微笑道:“你说吧!我听着。”

  在父亲和善目光的注视下,刘琦鼓足了勇气道:“孩儿希望父亲能安排璟弟去镇守江夏。”

  刘表愣住了,他没想到长子竟然提出这个方案,让侄子去守江夏,他为什么会想到江夏,而不是别处?

  刘表没有立刻质疑,沉吟一下问道:“你这几天就一直在想这件事?”

  刘琦这两天心事重重,他其实是在考虑自己的势力,自从父亲和蔡瑁同意暂时把联姻之事搁置,刘琦便意识到,父亲已经在蔡家联姻事情上让步了。

  从母亲蔡夫人这段时间表现得很安静来看,极有可能最后是兄弟刘琮迎娶蔡少妤,如果是那样,那他就要娶蒯家之女为妻,争取蒯家支持。

  在文官上,刘琦并不担心,以蒯家和庞家的势力,他完全可以和蔡氏和黄氏抗衡,但在军队势力上便弱了一筹。

  荆州的军方势力,主要掌握在蔡、黄之手,蒯家虽然有个文聘,但文聘此人其实比较中立,不偏不倚,未必靠得住。

  刘琦便想到了刘璟,刘璟肯定是支持自己,这段时间,父亲已经开始考虑用刘氏族人掌权,那么能不能把刘璟放到江夏,替自己夺取江夏的二万五千军,替代黄祖,蒯越告诉他,父亲下一步必然是对黄祖下手。

  刘琦已经意识到,这一步棋对于他最后成为荆州之主至关重要。

  不过刘琦虽然是这样想,他却不敢明说,只得含糊道:“孩儿这些天一直在考虑,璟弟和我有血缘之亲,我们都是同一祖父,为何不让自己的兄弟来控制军权,这才是让我们刘家控制荆州的关键。

  说实话,荆州四大世家都各有心思,一旦曹军来临,他们究竟有多少抵抗意志,孩儿非常清楚。”

  刘琦这番话倒说到刘表的心坎上去了,这次曹军南下使他触动很大,就像喊狼来了一样,喊了很久,他都快麻木,忽然间,曹军杀到新野。

  狼真的来了,刺痛了刘表,他开始意识到,曹操大军迟早会南下,那么谁来替他抵挡曹军?

  他不会指望刘备,蔡、蒯、庞、黄这些荆州世家也各为家族利益,也靠不住,他还得依靠自己刘氏家族。

  长子的一席话,让刘表深为赞同,他笑眯眯道:“我不想让璟儿和虎儿出征,就是这个道理,刘家子弟本来就偏少,我可不希望再雪上加霜,所以要召他们回来。”

  “那么父亲,江夏之事.....”

  “这个,再过两年考虑吧!他毕竟还年少,让他多学一点武艺韬略,对他有好处。”

  说到学武,刘琦又建议道:“孩儿推荐老将黄忠为璟弟的师父。”

  刘表点点头,这个问题他考虑过,他肯定不会允许侄儿再跟赵云学艺了,黄忠不仅武艺高强,带兵韬略也不错。

  “等他回来后再说吧!”

  停一下,刘表又问道:“你怎么会想到让璟儿去江夏郡?”

  刘表的眼中充满了疑惑。

  ........

  太阳已经沉到地平线以下,大地边沿那片红霞已褪成了淡粉色的暮霭,天空渐渐由浅蓝变成了淡淡的青绿。

  河边阳光下郁郁葱葱的高大柳树,在奇异的朦胧暮色中,已变得黑糊糊的已暗淡的天色两相映衬,好像一排黑色的巨人站在河边。

  这时,一阵激烈的马蹄声打破了宁静的初降暮色,柳树上准备夜宿的一群群鸟儿也惊得扑愣愣飞起。

  骑兵队由远而近,约百余骑,沿着河边的官道向南疾奔,正是刘璟和他带领的百名骑兵。

  刘璟离开新野县已经十里,他们在路上也看到了曹军探子,曹军探子匆匆向北而去,这说明他的策略非常正确,甩掉行军缓慢的步兵辎重,骑马疾奔,最多半个时辰就能抵达荆州军大营,就算曹军想拦截他也来不及。

  新野向南几乎都是平坦的原野,土地丰腴,比水两岸都是绿油油的农田,一眼望不见边际,不过远处也有起伏的丘陵,在暮霭中俨如一条巨龙的脊背。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咻——’一声,是一支鸣镝,从他们头顶上射过。

  刘璟一下子勒住了战马,只见数十步外的出现了数百名骑兵,拦住了去路。

  “是曹军!”

  有人低低喊出声来,刘璟急扭头,只见河对岸也出现大群骑兵的影子,他调转马头,身后也出现了无数黑黝黝的身影。

  汗水一下子湿透他的背心,刘璟忽然意识到,他进入了敌军的包围圈,原来曹军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

  “军侯,那边!”

  一名骑兵指向西北方向,那边似乎没有被包围,刘璟毫不犹疑调转马头,“走!”

  刘璟一催战马,带领百余骑兵向西北角疾奔而去,片刻,便冲出了曹军的包围圈。

  曹军骑兵在四面八方追逼围赶,苍茫暮色中黑压压的骑兵足有二三千人,令刘璟暗暗心惊,这应该是曹军早就布置好了,显然就是针对自己。

  但令刘璟奇怪的是,曹军始终只是追赶围逼,并没有射箭或者攻击,就仿佛打猎中,把猎物赶到某个笼子里,活捉他们。

  尽管已经意识到了曹军企图,但刘璟也无能为力,他被迫向西奔逃,只有西面才是唯一的出路。

  “军侯,前面有座山岗!”

  一名骑兵大喊,刘璟也看见,是一座低缓的丘陵,突兀的矗立在平原之上,占地数十亩,横亘在他们前方,两边都是无数曹军骑兵,像一只巨大的口袋,已经将他们套住。

  尽管刘璟的战马是千里宝马,完全可以甩掉曹军骑兵的追击,但他怎能丢下自己的同伴独自逃生。

  “上山岗!”

  刘璟一声喝令,众人向山岗上疾速奔去,坡度不陡,是一道低缓的斜坡,只片刻,刘璟便带领手下冲上了山坡。

  曹军骑兵并没有衔尾追上,而是飞快将丘陵包围,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刘璟和手下勒住战马,他们竟无路可走了,曹军就在两百余步外的山脚,不断有士兵增援,似乎早有埋伏。

  “军侯,这是怎么回事?”

  手下骑兵们七嘴八舌,不解地问道:“曹军怎么不抓我们?”

  “我们掉进了一个早已布置好的陷阱!”

  刘璟咬紧嘴唇,他明白了曹军的企图,已经很明显了,“如果我没有判断错误,我们现在就成了一个诱饵。”

  “这是谁想出来的计谋,真他娘的高明!”刘璟忍不住恨恨地骂了一句粗口。

  山脚下,包围丘陵的曹军已增兵到万人,将山丘团团围住,夏侯惇望着山顶上的百余骑兵,忍不住地欢欣鼓舞,拱手对贾诩赞道:“先生这一招高明啊!”

  贾诩捋须得意一笑,这一计他势在必得,就算刘璟在新野城内不出来,他也会派人假扮报信兵,骗文聘来援救。

  “不过丞相对这个刘璟很有兴趣,夏侯将军可传令下去,不准伤他,务必要活捉。”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29 20:08

  第89章 同进共退

  新野城头,五千士兵和一万余动员起来的民夫严密地防御着城池,昼夜巡逻,严阵以待。

  北城,刘备紧紧地注视着夜幕笼罩下的城外旷野,但他什么都看不见,就在刚才,刘备接到了探子的情报,大队曹军正疾速向南而去,鸟雀谷林道已经没有曹军,这使刘备心中有些紧张。

  或许是荆州军北上了,夏侯惇要全力应对荆州军,但不管怎样,他机会已经出现,刘备立刻喝令道:“速令翼德来见我!”

  片刻,张飞上前抱拳施礼,“参见大哥!”

  刘备叮嘱他道:“三弟,你可率一千骑兵,火速赶去叶县,将曹军囤积在叶县的粮食一把火烧光,然后南下佯攻宛城,要造出声势来,速去!”

  “大哥放心,我这就出发!”

  刘备本身只有三百骑兵,这两天从曹军手中又陆续搞到了七八百匹战马,凑成了一千骑兵,成为刘备最精锐的军队,交给张飞统帅,不多时,张飞率领一千骑兵冲出北城,向北方叶县疾奔而去。

  刘备望着张飞远去,心中微微叹口气,能不能战胜曹军,就在此一举了。

  这时,城内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大喊:“速禀报皇叔,我们要出城!”

  刘备听出这是刘虎的声音,他心中一怔,快步走下城头,只见火光下,刘虎拉着邓武,还有十几名荆州军军官,刘虎满脸怒色,正对拦阻他们的士兵大喊:“请皇叔过来!”

  刘备走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刘虎下午拉着魏延练武去了,刘璟离去他也不知,等他回来时,才知道刘璟先走一步,令刘虎大为不满,虽然邓武一再解释,军侯是为他好,但刘虎的老虎脾气上来,天都可以捅个窟窿。

  尤其他听说大队曹军南下,刘虎更加要疯了,他扯着嗓子大吼:“刘备,你快把城门大开,让我们出去!”

  刘备身边亲卫听这家伙竟直呼主公之名,顿时大怒,拔刀怒视,刘备连忙摆手,制止住亲兵,他上前诚恳劝道:“虎公子不用焦急,璟公子是带骑兵南下,最后半个时辰就能抵达荆州军大营,不会有什么危险,倒是现在出去很容易撞到曹军,公子三思!”

  邓武也劝道:“公子已经离去一个半时辰了,早就抵达了军中大营,如果遇到危险,他一定会派人来求救,所以不会有什么事!”

  在襄阳城有句市井俗语,叫‘宁惹龙吟,莫惹虎怒’,也就说,宁可惹刘表不高兴,也别惹老虎发怒,这老虎就是指刘虎,刘虎平时的脾气很好,憨厚老实,可是他一旦发怒,襄阳城上下都不得安宁。

  “你这个浑蛋!”

  刘虎一把揪住邓武衣襟,大吼:“你再敢说一句,老子扭断你的头。”

  邓武拿他没办法,只得对刘备道:“皇叔,请开城门,让我们出去。”

  刘备有些为难,毕竟刘虎也是刘表之侄,万一出事,自己也不好交代,他一时没有答应。

  刘虎怒不可遏,甩下邓武,拎起一根大铁棍向城门冲去,片刻,城门处传来‘咚!咚!’的巨大砸门声,一名士兵奔来禀报:“左将军,虎公子在砸城门,城门不行了。”

  刘备心中也微微动怒了,太放肆了,竟敢砸自己的城门,他冷冷道:“既然你们一定要走,那我也拦不住,你们走南门吧!”

  刘备随即下令,“准备开南城门,放他们出去!”

  一刻钟后,邓武和刘虎率领一千余荆州士兵离开了新野县,向南方疾奔而去。

  这时,赵云走上前,双膝跪下,“赵云恳求主公一事。”

  .......

  山岗上,刘璟和骑兵们都下了马,坐在几株大树下休息,恢复体力,他们没有什么防御武器,一百余人,每人只有一把弓和一壶箭,其次便是战刀和长矛,如果曹军大举进攻,他们很快就会全军覆没。

  “军侯,你说文将军会不会来援救我们?”一名伯长担忧地问道。

  刘璟摇摇头,“我不希望他来救我们,这就是曹军的目的,只要援军出营,半路就会遭到曹军伏击。”

  “可是,我们该怎么办?”另一名伯长问道。

  刘璟凝视着山脚下密集的火光,沉思片刻道:“先养足精神,等待机会杀出去!”

  .......

  夏侯惇快步走进一座大帐内,急声道:“我刚刚得到消息,一支刘备的骑兵北上了,会不会是去偷袭宛城?”

  贾诩笑道:“将军不用担心,于将军虽然受伤,但有他坐镇宛城,刘备军占不到便宜,只能无功而返。”

  夏侯惇眉头紧锁,他和刘备打交道多年,深知刘备为人奸猾,他派军北上,不一定是攻打宛城。

  “如果是去偷袭叶县呢?”

  贾诩沉思片刻,这倒有可能,他随即道:“可速命一人骑快马赶赴叶县,命守军注意防备。”

  只能如此了,夏侯惇立刻派出两名亲兵,一人去宛城,一人去叶县,命他们务必赶在刘备骑兵的之前。

  夏侯惇对围困刘璟一直有些不解,便问道:“先生,为何我们不直接攻打新野城,让刘备向刘表求救,这样我们围城打援,既可以消灭荆州军,又能攻克新野,岂不是一举两得?”

  贾诩捋须一笑,“看刘景升的架势,也是装装样子而已,并非真的支援刘备,刘景升说不定还希望借我们之手干掉刘备,铲除他的心腹之患。”

  夏侯惇愕然,“既然这样,他为何要迎接刘备入荆州?”

  “夏侯将军,刘景升要的是名声,刘备有天下之名,又在穷途末路,把刘备接入荆州,便使他刘表名扬天下,这是他最期待之事,但刘备是天下枭雄,刘景升又何尝不知,既然已引狼入室,他就得想办法除掉这头狼,但不能损害他名声,怎么办?借我们之手除掉刘备,不就是天公做美吗?”

  夏侯惇缓缓点头,原来如此,他沉思一下又道:“既然刘表无心救援刘备,那我们就不用管他们,直接攻打新野。”

  贾诩摇了摇头,“这是丞相的意思,不仅要除掉刘备,同时还要再狠狠捅刘景升一刀,逼他把江夏之兵调来襄阳。”

  夏侯惇这才恍然,这时,一名军士走进大帐,跪下行一礼,“参见军师!”

  这名军士原是刘备亲兵,在汝南被俘后便投降了曹军,对刘备军中情况非常熟悉。

  贾诩把一封伪造的刘备之信交给他,又反复叮嘱:“记住了,先不要说璟公子被围,你是刘备的求援之兵,就说新野危急,请荆州军来救,等文聘问到璟公子,你再说璟公子黄昏时已出城,现已不在新野。”

  旁边夏侯惇忍不住问道:“如果不说璟公子被围,文聘会不会以为他直接回襄阳了?”

  贾诩阴阴一笑:“你错了,以文聘的谨慎,无论如何他都会派斥候来探查情况,要让他们自己发现璟公子被围,而刘备又形势危急,他只能出兵来救援。”

  “原来如此!”

  夏侯惇暗暗佩服,这个贾诩不愧是高明者,把人心看得很透。

  贾诩又吩咐军士几句,军士出营去了。

  这时,贾诩又冷冷道:“刘璟必然要突围而走,将军不可放走一人,然后把刘璟活捉,交给丞相处理。”

  夏侯惇挠挠头,他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又不包围了。

  “夏侯将军,我们只要让文聘相信,刘璟已被我们包围,就达到了目的,至于刘璟本人,其实已经不重要,留他在山岗上,会夜长梦多,万一他派人突围去向文聘报告,文聘岂不是就有准备了吗?”

  ....

  山岗上,骑兵们休息充足,翻身上马,整装待发,不能再拖延下去,刘璟已经准备突围了,他发现西北角的火把略显薄弱,这边的军队相应少一点,从这边杀出去应该有机会。

  “军侯!”

  一名伯长建议道:“不如卑职带五十名弟兄先从东北方向冲击突围,吸引曹军,然后军侯再从西南突围,这样更容易一点。”

  刘璟摇了摇头,“那样你们必将全军覆没,一个都活不成,大家一起杀出去,至少一半以上弟兄都能活下来。”

  伯长还想再劝刘璟,刘璟一摆手止住他,“不要再说,我心意已决!”

  伯长低下头,没有再说话,刘璟又对众人道:“大家记住了,不管是谁冲出去,立刻去告诉文将军,曹军是用我们做诱饵,半路伏击荆州军,让文将军切不可上当!”

  一名伯长大喊:“我们愿拼死抵挡曹军,让公子冲出去!”

  刘璟摇了摇头,对众人缓缓道:“各位弟兄,我刘璟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这次突围我们生死同进,患难与共!”

  众骑兵被深深感动了,一起躬身施礼,“愿跟随璟公子!”

  刘璟抽出战刀,大喊一声,“弟兄们,跟我杀出去!”

  他纵马疾奔,沿着斜坡向山脚奔去,百名骑兵紧随其后,挥舞长矛,杀气凛冽地向山脚曹军猛扑而去。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30 15:32

  第90章 血战突围

  在曹军外围约三里外的一片森林内,邓武和刘虎带领一千荆州士兵藏匿在森林内,他们抓住一名曹军探子,从他口中得到了消息,刘璟被上万曹军围困在一座山丘之上。

  刘虎顿时急红了眼,若不是魏延拉住他,他立刻就要挥刀杀进曹军大营了。

  邓武远远眺望山丘,皎洁的月光下,依稀可见看见山丘轮廓,山脚下火光成片,不计其数的曹军将一座方圆数十亩的山丘团团围住。

  这时,一名探子飞奔而至,众人一起围了上来,“有什么情报?”

  “回禀各位将军,曹军四面包围,只有西北角的人数稍微少一点,我们可以从西北角杀上去。”

  邓武为人谨慎,他关心能否顺利靠近曹军,又问道:“外围有多少曹军巡哨?”

  “回禀将军,曹军巡哨主要集中在南面和东北方向,西面不多,我一路回来没有遇到巡哨。”

  “那西北角有多少兵力?”

  这时,刘虎忍无可忍,眼一瞪骂道:“邓秃子,你屁话哪有这么多?”

  邓武不敢惹他,只得解释道:“如果冲不过去,我们反被曹军包围,那就全军覆没了。”

  刘虎站起身大声道:“问这么多有什么用,难道敌军人多,我们就不冲了吗?”

  他对士兵们喊道:“此一战,有可能阵亡,愿意跟我刘虎走的,我们杀上山去,家中有父母妻儿要照顾的,留下来,记得替我们多烧纸,走了!”

  他将大菜刀扛在肩上,大步向三里外曹军走去,树林中,不断有士兵站起身,义无反顾地跟着刘虎而去,十人、五十人、百人.....

  士兵越来越多,最后足有七八百人,没有人说话,每一个人的眼睛里充满坚毅和视死如归。

  连魏延也被感动了,他不顾身上的伤,站起身要走,邓武却一把摁住他,“你留下,我去!”

  邓武翻身上马,手提大刀催马向刘虎追去,就在这时,远处曹军大营隐隐出现一阵骚乱。

  ........

  黑暗中,刘璟率领百名骑兵杀进了围困山丘的曹军士兵中,杀得曹军士兵人仰马翻,片刻便杀出五十余步。

  尽管刘璟和他的手下骑兵破釜沉舟,来势凶猛,但曹军早有准备,一队队士兵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就像层层叠叠的蛛丝茧网,将刘璟和他的手下团团围住。

  曹军士兵虽然没有射箭,但长矛却毫不留情,从四面八方猛刺,不断有士兵惨叫落马,浑身浴血,随即被乱刃分尸。

  眼睁睁看着一个个同伴落马而亡,刘璟眼睛都杀红了,激发出汹涌地潜力,喊得声音嘶哑,枪挑刀劈,在他身边已伏尸累累,浑身被鲜血染红。

  但四周曹军却越杀越多,把他们团团围住,眼看他们已经无法冲出重围,就在这时,数百步外一阵大乱。

  一支军队杀了进来,为首步将正是刘虎,他势如疯虎,挥舞大菜刀,劈瓜切菜杀进了曹军群中,在他身后跟着七八百名荆州军士兵,士气高昂。

  众人一股作气,竟杀得曹军士兵节节败退,刘虎已经看见了刘璟,激动得大声狂叫:“璟弟,老虎来了!”

  刘璟听见了刘虎的叫喊,鼻子不由猛地一呛,眼睛有些红了,他们竟然在他危难之时赶来救他了,不顾生死,不管安危。

  此时他也力量倍增,嘶哑着嗓子大吼一声,“统统去死吧!”

  刘璟纵马疾奔,长枪左右翻飞,也渐渐杀开了一条血路.....

  夏侯惇得到了刘璟下山突围的消息,他在数百人的护卫下向西北角疾速赶来。

  他并不担心,刘璟要突围在他们的意料之中,他已经下达了死令。除刘璟一人活捉外,其余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刘璟的武艺并不高,他逃不过自己布下的天罗地网。

  “禀报都督,一支荆州军杀了进来,要和刘璟汇合了。”

  夏侯惇大怒,“给我擂鼓、调兵!”

  轰隆隆的鼓声在曹军中敲响,数千曹军从东面和南面杀来,俨如包馅一般,将刘璟和数百荆州士兵反包围,此时近六千曹军将他们团团围住。

  夏侯惇提钢枪杀至,一名牙将在马上禀报,“启禀都督,刘表之侄刘虎也在!”

  夏侯惇大喜,居然又多了一个,他厉声下令,“抓住刘璟、刘虎,其余人一概杀死,一个也不准放走!”

  战场上喊杀声如雷,又有千余精锐曹军从西面杀来,一千人分为十队,迅猛奔跑,将荆州士兵冲散,分割包围。

  战场上惨叫声此起彼伏,荆州士兵已死伤过半,刘璟力量用尽,浑身已近虚脱,他左冲右突,却始终冲不破曹军的包围圈。

  一张巨网迎面扑来,刘虎被巨网罩住,几十名曹军一拥而上,将他死死按住。

  “放开我兄!”

  刘璟竭尽全力杀来,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声音是如此熟悉,刘璟猛地回头,看见了让他目眦尽裂的一幕,就在数十步外,邓武被数十名曹军骑兵包围,被曹军骑兵围住乱刀劈砍,他看见了邓武临死前那绝望的眼睛。

  “邓武!”

  刘璟嘶声大叫一声,胸腔内就像被撕裂一般,一口血喷了出来,他发疯似的冲上去,乱枪刺打,一连杀死了四名骑兵。

  就在这时,他只觉后脑勺被重重一击,顿时天旋地转,刘璟长长叹息,他终于要死了吗?他眼前一黑,软软扑在战马之上。

  后面袭击他的曹军牙将大喜,伸手来抓他,突然,一支狼牙箭射来,牙将躲闪不及,一箭射穿了他的咽喉。

  牙将闷叫一声,翻滚落马,紧接着,一声长啸从不远处传来,白马飞腾,一员大将如天神般杀至,手中银枪仿佛贴上了阎王催命符,所过之处,杀得曹军人仰马翻,血流成河,正是赵云杀至。

  在他身后跟在三百骑兵,个个盔明甲亮,气势如龙,他们跟着赵云左突右杀,瞬间便杀出了一条血路。

  刘虎身上的曹军被杀散,刘虎从地上一跃而起,抢过自己的大菜刀,左右乱劈。

  赵云厉声大喝:“关平,带他走!”

  关平抢过一匹马,缰绳扔给刘虎,“走!”

  刘虎丢掉菜刀,翻身上马,带领三百余名手下残兵,跟着关平向外逃去。

  赵云提枪冲到刘璟身旁,曹军士兵吓得纷纷后撤,赵云见刘璟浑身浴血,后脑血流如注,从破碎的头盔流出,伏在战马之上,已晕死过去。

  赵云眉头一皱,这可怎么办?他刚要把刘璟抓到自己战马上,忽然,的卢马长嘶一声,驮着刘璟撒腿而奔,向关平奔去。

  赵云大喜,没想到这马竟有如此灵性,他大喝一声,长枪挥舞,杀开一条血路,护卫着刘璟向北奔去,不多时,两人便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之中。

  夏侯惇在数百人护卫下赶到了战场,战场惨烈,死尸遍地,但刘璟和刘虎已经三百余名荆州士兵已经逃走,曹军功亏一篑。

  夏侯惇气得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嘎巴直响,这些没用的东西,布下天罗地网还是被刘璟逃走。

  这时,贾诩也匆匆骑马赶来,眼前血腥惨烈也令人目瞪口呆,怎么会这样?

  夏侯惇叹了口气,“先生,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贾诩无奈地摇了摇头,“刘璟已逃,文聘就不会上当了,放弃荆州军,全力攻打新野县,至少要把刘备人头带给丞相。”

  夏侯惇精神一振,这才是他的主要任务,他立刻下令,“整顿军队,向新野城进发!”

  ........

  在十几里外的一片松林内,刘璟终于醒了,后脑的伤口已被包扎,赵云坐在一旁,关切地望着他。

  头疼如裂,刘璟眼前却出现了邓武临死前绝望的眼神,泪水从他眼中涌出,扑簌簌顺着脸颊流下。

  赵云叹了口气,低声道:“刘虎他们已经救出,应该平安无事。”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刘虎的喊声,“璟弟,你在不在?”

  刘璟吃力地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又忽然想起一事,停住了脚步,低低叹息道:“大哥,我想麻烦你一件事。”

  “你说,什么事?”

  “替我照顾几天邓武之子,等战事结束后,我会想办法送他去鹿门书院。”

  刘璟记得这是邓武最大的心愿,自己无论如何要替他实现。

  ........

  荆州军大营内,一名刘备派来的军士献上一封求救信,苦苦哀求道:“新野城池广阔,我军防御兵力不足,已经连连遇险,一旦城破,不仅主公性命不保,而且会殃及新野数万无辜民众,恳求文将军看在彼此都是一脉之军的份上,救援新野。”

  文聘仔细看刘备的信,信中倒没有哀求,只是说新野和襄阳唇亡齿寒,新野不保,襄阳危险,‘既然州牧派将军北上抗曹,危急之时,还望将军及时援手为盼。’

  是刘备的手迹,文聘有些为难,他已经得到刘表的密令,刘备生死,不予置之,这让他怎么办。

  他忽然想起刘璟,自己下了军令,怎么没有消息,文聘连忙问道:“璟公子还在新野?”

  军士眨眨眼,“璟公子不是下午就回来了吗?”

  文聘愣住了,他心中涌起一种不妙的感觉,连忙追问:“是什么时候离开?一个人吗?”

  军士摇摇头,“带了千余人,璟公子和虎公子在一起,两人在黄昏时离开新野。”

  文聘脸色大变,他得到探子消息,在西北方向约三十里外,数千曹军包围了一座山丘,难道是包围的人就是璟公子和虎公子吗?

  文聘顿时急了,若刘璟和刘虎出事,他怎么向主公交代?他立刻喝令道:“传我的命令,立刻点兵五千!”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30 15:33

  第91章 积极救援

  “慢着!”帐外忽然传来了刘璟冷冷的声音。

  文聘大喜,他正担忧之极,刘璟却回来了,帐帘一挑,刘璟从外面走了进来,没有戴头盔,用白细麻布包裹住头,这是他头部受伤了,在他身后跟着刘虎,他其实也受伤多处,只是皮糙肉厚,问题不大。

  刘璟慢慢走到送信士兵面前,冷笑一声,“你知道我是谁吗?”

  送信士兵眼中茫然,半天说不出话来,文聘忽然明白过来了,心中大怒,抽剑猛刺,送信士兵惨叫一声,倒地而亡,到死他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是谁?

  文聘抽出剑恨声道:“贾诩安敢欺我?”

  他一摆手,亲兵们将尸首抬了出去,他又关切地问刘璟,“公子,你头上伤势要紧吗?让军医看看。”

  “多谢文帅,血已经止住了,上了金疮药,被曹军用刀背砸了一记,伤口不大,也比较稳定。”

  说到这,刘璟眉头微微一皱,“刚才文帅说的是贾诩?”

  文聘点点头,“我得到消息,贾诩从许都赶来辅佐夏侯惇,用伪书骗我出击,应该就是贾诩的毒计。”

  ‘原来是贾诩?’

  刘璟这才明白,设这个毒计圈套之人原来就是大名鼎鼎的贾诩,果然名不虚传,若不是赵云赶来救自己,自己肯定被曹军抓住,曹军的围山打援之计也会成功,不过。。现在他们应该放弃了荆州军,全力攻打刘备。

  刚想到这,外面有人禀报:“启禀文帅,刘备派人来求救!”

  文聘和刘璟对望一眼,这应该是真的求救了,文聘点点头,“请进来!”

  脚步匆匆,走进一名军士,单膝跪下道:“奉左将军之命,赶来向文将军求救,近两万曹军包围新野,新野形势危急,恳求荆州救援。”

  他将一封刘备的亲笔信双手奉上,文聘打开看了一遍,和刚才的字迹完全一样,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刘璟却认出,眼前军士就是刘备的贴身侍卫,黄昏时还让自己赶紧离开新野。

  “文帅,此人是真!”

  文聘点点头,“你先下去休息,我自会安排。”

  “多谢文将军!”

  报信军士下去了,文聘背着手在大帐内来回踱步,显得心事重重,刘璟见此情形,愈发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刘表根本不想救援刘备,文聘才会如此为难。

  “文帅,不是我的伯父不准救援?”

  文聘半晌叹了口气,“从我本意来说,刘备和我们是唇亡齿寒,若刘备灭亡,荆州便再没人劝主公抗曹应该去救援他,可是主公有严令,我不敢违抗君令!”

  刘璟虽然也对刘备抱有警惕,他知道后来是刘备占领了荆州,迟早会成为自己的劲敌,但北方的曹操才是他将来真正的大敌,比起曹操,刘备又算不上什么。

  另一方面,刘备却是抗击曹操的关键人物,正如文聘所言,刘备若完了,荆州就没有人再肯抗曹,历史将被改变,曹操铁骑就会席卷荆州和江东,而自己力微言轻,还远远没有刘备的声望。

  所以在这个时候,至少在赤壁大战之前,自己应该和刘备全力合作,抵抗曹军,至于以后怎么分享胜利成果,或者说怎么分赃,那就看各人的本事了。

  其实这一点刘璟早已反复权衡过,任何一件事都有其两面性,虽然这次曹军南侵确实是干掉刘备的良机,他希望能够利用。

  但刘备若死了,赤壁大战极可能就不会发生,没有赤壁之战这个关乎天下战局的转折,仅靠他刘璟一人,是改变不了曹操统一天下大势。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若新野城破,赵云还能活下来吗?就算是为了赵云,他也必须劝刘表救援刘备。

  想到这,刘璟当即立断道:“我现在就赶去襄阳劝说伯父发兵。”

  文聘点点头,这也他所期盼,希望刘璟能劝说主公支援刘备,他立刻同意了刘璟的方案,“那我的军队就再向前推进二十里驻扎,威慑曹军。”

  文聘说到这,他又看了一眼刚走到帐门口的蔡中,心中立刻警惕起来,又道:“我让曲部护送你去襄阳,即刻出发。”

  。

  蔡瑁的大营驻扎在河口镇北,正好位于樊城和新野中间,距文聘的大营只有二十里,有蔡中在文聘大帐中做裨将,蔡瑁对文聘的情况了解得清清楚楚。

  大帐内,蔡瑁刚刚接到蔡中的一封快信,刘璟负伤归来,已经赶去襄阳劝说刘表发兵了,这个消息令蔡瑁狠狠地砸了桌子一拳,“浑蛋!”

  蔡瑁低骂一声,负手来回疾走,这次新野战役蔡瑁有两个最大的心愿,能借曹军之手铲除刘备,同时有可能的话,让刘璟也丧生新野,拔掉自己的这根肉中刺。

  但现在的结果,不仅刘璟平安归来,而且他还要去劝说刘表发兵,蔡瑁当然知道刘璟人微言轻,可蒯越若肯出面,情况就不一样了。

  对于蔡瑁而言,若刘璟遇难,他会感到惊喜,但这并不是他所谋,他真正的谋划是希望借曹军之手,铲除刘备,天幸刘表也是有这样的想法,令蔡瑁大为得意,只要荆州军不支援刘备,刘备此番必死无疑。

  只是蔡中的来信,又使蔡瑁紧张起来,如果刘表被劝服,出兵支援刘备,那么这次铲除刘备的良机,就会白白错过了。

  蔡瑁心中焦虑万分,他再也等不下去,立刻令道:“命张允来见我!”

  张允是刘表外甥,虽然在火烧游缴所一案中被降职,不过他依然被刘表信任,这次任命他为蔡瑁的裨将,率五千水军沿比水北上,数百艘大船也停泊在河口镇附近。

  足足过了一刻钟,张允才气喘吁吁奔进大帐,单膝跪下,“参见军师!”

  蔡瑁和张允已结成一种同盟,蔡瑁看中了张允的身份和水军军权,而张允看中了蔡瑁的世家背景,再加上两人都支持次子刘琮,所以一拍即合,结成了蔡张联盟,是刘琮最重要的支持力量。

  “步长,那件事进展如何了?”蔡瑁先不提刘璟之事,而先问另一事。

  张允按耐不住内心的兴奋道:“一切进展顺利,套子已经布好,就等陶家入套。”

  蔡瑁想一想,又嘱咐道:“这件事要小心谨慎,该灭口就灭口,防止出意外,另外,黄祖那边我也打过招呼,蒋督曹会全力配合你,不过千万不可让陶家知道此事和黄祖有关,否则他不好交代。”

  “兄长放心,我心里有数。”

  蔡瑁点点头,便将话题转到正事上,“我有紧急军情要去襄阳和主公商议,明天晚上之前赶回来,我不在,军队就由你来掌管,不可大意!”

  “兄长是担心州牧反悔吗?”

  “确实有点担心,必须再劝劝他。”

  安排完军务,蔡瑁便带着百余曲部亲兵离开军营,连夜向襄阳赶去。

  。。

  刘璟在数十名精锐骑兵的护卫下一路奔驰,天快亮时抵达了汉水,渡江去了对岸,此时襄阳城门已开,刘璟纵马奔进了襄阳城,向蒯府疾奔而去。

  蒯越已经收拾完毕,准备坐上马车前往州衙,他刚走下台阶,便听见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蒯公且慢!”有人大喊。

  蒯越一愣,他听出这是刘璟的声音,停住了脚步,片刻,刘璟纵马奔来,勒住了战马,“蒯公,晚辈找你有急事。”

  蒯越见刘璟头上裹着纱布,不由奇怪地问道:“贤侄负伤了吗?”

  “蒯公,一言难尽,现在情况紧急,请蒯公助我们一臂之力。”

  蒯越点点头,“上车再说吧!”

  刘璟坐上了马车,马车启动,向州衙缓缓而去。

  马车里,刘璟把文聘的信交给蒯越,又大致向他讲述了新野战役的情况,把自己的包围之事也不隐瞒地说了,最后道:“现在两万曹军围攻新野,新野情况危急,恳求蒯公能说服州牧,出兵援助新野。”

  蒯越看了一遍文聘的信,和刘璟说得差不多,只是文聘更强调唇亡齿寒,蒯越半晌沉思不语,他也明白了刘表的心思,就是想借曹操之手除掉刘备。

  叹息一声,蒯越道:“其实州牧对刘备的态度一直很犹豫,一方面希望他做北方屏障,可另一方面又担心刘备抢夺荆州基业,如果刘备能老老实实,安心驻扎新野,州牧也不会疑心于他,偏偏他不安静,先是去江夏和黄祖结盟,然后又肆无忌惮结交滞留荆州的北方名士,听说还去鹿门书院授课,如此,主公怎能不顾忌他,说实话,这次想要说服主公援救刘表,恐怕比较困难。”

  “可是救援刘备并非是私情,而是符合荆州的切身利益。”

  蒯越苦笑一声,“这个我当然知道,只是主公怎么想,我就不知道了。”

  说到这,蒯越拍拍刘璟肩膀,“你放心,我会尽力而为!”

  刘璟沉默了,这可不是尽力而为的问题,是一定要说服刘表。

  蒯越也望着窗外笑而不语,刘备和蔡瑁关系交恶,如果能把刘备拉拢来支持长子刘琦,这对将来主公确定琦公子为继承人,将起着很大的作用。

  就凭这一点,他也要尽力劝服主公出兵。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6-30 22:19

  第92章 唇枪舌箭

  蒯越的马车驶进州衙大门,在刘表官房前缓缓停下,一名侍卫跑上前替他们开了车门,蒯越看了一眼大门,见门口站着几名士兵,便问道:“州牧现在有客人吗?”

  “回禀蒯公,是军师,他也刚刚到,正和主公谈话,李太守也在。”

  后面刘璟暗吃一惊,这个蔡瑁来得好快,竟和他前脚后脚到,他心中有点担忧起来,蒯越回头拍拍他的手,“不用担心,跟我进去。”

  两人一前一后向刘表的官房走去,其实刘璟一路思考,已经想到了说服刘表的理由。

  但他必须要借蒯越这个势,若他直接找刘表,刘表只会当他是孩子,不会听他的劝说,但有蒯越在一旁,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官房内,蔡瑁刚刚抵达,正向刘表汇报新野战事,本来刘表正和襄阳太守李圭商议政务,但军情重要,刘表便让李圭在一旁稍坐。

  李圭是襄阳太守,地位崇高,同时也跟随刘表多年,是刘表极为信赖之人,他坐在一旁喝茶,不露声色地倾听他们谈话。

  “启禀主公,刘备虽在博望坡伏击曹军得手,但曹军势大,夏侯惇率两万军已将新野包围,最多两天新野城将破,战局已定,此战刘备必败无疑。”

  “如果曹军攻下新野,会继续挥师南下吗?”刘表有些不安地问道。

  虽然刘表是希望借曹军之手铲除刘备,但他心中多多少少也有点担心曹军下一步的行动,曹军是否会占据新野,虎视襄樊。

  甚至担心曹军继续挥师南下,进击樊城,现在袁绍病危,子侄内讧,已无力和曹军对抗,那么曹操会不会利用这个机会向襄樊发动进攻?

  蔡瑁刚要劝说,这时,门口一名侍卫禀报:“蒯参军和璟公子来了,有急事求见州牧。”

  刘表听说刘璟回来了,心中大喜,连忙道:“快让他们进来!”

  蔡瑁眼中却闪过一丝忌恨,不出自己所料,这臭小子果然去请蒯越了。

  刘璟和蒯越快步走进房间,蒯越行一礼,“参见主公!”

  刘璟却快步走上前,双膝跪下行拜礼,“侄儿拜见伯父!”

  刘表见刘璟头上缠着细白麻布,不由大吃一惊,“璟儿,你受伤了吗?”

  “回禀伯父,侄儿昨晚被曹军重兵包围,一千荆州军死伤大半,侄儿和虎兄拼死杀出重围,可怜邓武为保护侄儿死在夏侯惇手上。”

  刘璟这句话中包含着极大的信息量,连蔡瑁也不知道,他一句话说不出来,刘表却眉头一皱,“是怎么回事?详细告诉我!”

  刘璟一路考虑,要想说服伯父出兵,就必须让他明白,曹军不仅是要消灭刘备,同时也要南侵荆州,涉及到切身利益,刘表才会权衡其中利弊。

  “侄儿昨天傍晚接到伯父的快信,所以带一百骑兵赶回荆州军营,不料中了曹军埋伏.”

  刘璟便将昨晚发生之事详详细细地告诉了刘表,就连赵云及时赶到救了自己和刘虎一命,也没有隐瞒,全部都告诉了刘表,最后取出贾诩骗文聘的假信,递给了刘表。

  “贾诩计谋极深,环环相扣,目的是为了包围住我,引文帅前来相救,甚至不惜造出假信,一旦文帅出兵,半路肯定会被曹军伏击,天幸荆州,侄儿及时杀出重围,赶回荆州大营,才避免了荆州军全军覆没的危险。”

  刘璟口才极好,详略得当,将当时的惊险描述得绘声绘声,使房中所有人都感受到昨晚的惊心动魄,若不是赵云及时救援,文聘就会中计,从而全军覆没。

  刘表倒吸一口冷气,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蔡瑁思路急转,找到了刘璟话语中的一个漏洞,“我奇怪的是,曹军怎么会知道璟公子在新野,又怎么会知道璟公子出城,这种伏击是不是太巧合一点。”

  “军师有所不知,我在鸟雀谷参与伏击曹军,曾和于禁一战,于禁认识我,所以曹军便知道我在刘皇叔军中。

  至于设置埋伏,实际上只是贾诩之计,就算我没有出城,曹军也会制造我被包围的假象,所以贾诩让人伪装刘备信使送信,就是为了让文帅中计,只是我正好出城,也就弄假成真了。”

  蔡瑁冷笑一声,“这未免有点牵强吧!”

  “事实如此,而且文帅也差点中计,若不是我及时赶回,文帅就会率五千军前去救我和刘虎。”

  蔡瑁还想再针对文聘,刘表却摆了摆手,“德珪,此事就不要再争了。”

  刘表很了解文聘为人,为人光明正直,绝对不会编出这种事欺骗自己,而且刘璟是自己侄儿,他也不会欺骗自己。

  更重要是,这种事情无法欺骗,事后一核对便知道真相,所以蔡瑁怀疑此事真假,只能说他有点吹毛求疵。

  刘表眉头一皱,自言自语道:“我奇怪的是,曹军为什么要对璟儿下手,他们包围新野,荆州军去援救,不一样可以围城打援吗?”

  旁边蒯越笑道:“主公,其实这就是关键,曹军之所以没有这样做,他们是想各个击破,先歼灭荆州军,然后调头攻打新野,其实曹军也是很害怕我们和刘备里应外合,联手对抗他们,因为这是唯一击败曹军的办法。”

  刘表有点听懂了蒯越的意思,“异度的意思是,曹军这一次不仅要消灭刘备,同时还要对付荆州军?”

  “正是如此!曹操绝不会消灭刘备就罢手,歼灭刘备后,曹军必然剑指荆襄。”

  “荒谬!”

  蔡瑁刚才被刘表驳斥,便一直没有说话,此时他忍无可忍道:“异度此言未免太危言耸听了,曹军此战的目的就是为了消灭刘备,并没有其他深意,现在局势很明显,袁绍病危,河北即将大乱,正是曹操进攻河北的良机,这个时候,曹操怎么可能对付荆州,就凭夏侯惇的两万军队,他就能攻下荆襄?异度也太小看我荆州军了。”

  “军师未免眼光太狭隘了!”刘璟在一旁嘲讽道。

  刘表脸一沉,不悦地斥道:“璟儿,你是怎么说话?还不快道歉。”

  刘璟微微欠身抱拳,“小子一时失礼,实非本意,向世叔道歉,望蔡世叔不要放在心上。”

  蔡瑁却冷笑一声,“哪里,我倒很想听听璟公子的高见。”

  蔡瑁心中恼火万分,他是荆州军师,第一大世家家主,这么多年来,还从未有人敢说他眼光狭隘,连刘表都不敢这样说,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竟敢对自己如此无礼。

  而且刘璟的道歉言不由衷,明显是敷衍了事,使蔡瑁更加恼火,忍住怒气,对刘表躬身道:“主公,圣人云,朝闻道夕死,足矣,若能闻璟公子高见,这点小礼节又算什么,请主公准许!”

  刘表当然听得出蔡瑁言语中的火气,他心中也有些不高兴了,璟儿已经向他道歉了,他还要不依不饶,这像什么话,一个堂堂的世家家主,荆州军师,竟连这点气量都没有,和一个孩子计较。

  刘表却不知道,若是平时,蔡瑁心中就算不高兴,也不会表露出来,还是很注意自己的形象,但今天蔡瑁处于下风,眼看铲除刘备的计划要破灭,他心中又急又怒,烦躁不安,自然也就失去了平时的冷静和理智。

  旁边蒯越笑眯眯道:“璟公子见识高明,总是令人刮目相看,我也想听一听。”

  刘表点点头,“璟儿,既然几位世叔都想听你所言,你就说一说吧!”

  刘璟这才不慌不忙道:“蔡世叔所言,也不完全错误,曹操确实是被北方牵制,无暇难顾,若说他大举进攻荆襄,明眼人都不会相信,但如果说曹操此举只是为了消灭刘备,这也未免太小看曹操了,曹操是何许人,既得势,岂能不欺人!”

  “好一个‘既得势,岂能不欺人’,璟公子看得透彻!”蒯越毫不吝啬地赞道。

  刘表也捋须点头,这句话说得确实有道理,曹操就是这样的人,旁边蔡瑁悻悻道:“那你说他想怎么欺人?”

  连蔡瑁也不得不承认,曹操若攻下新野,确实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刘璟笑了笑,向一旁的李圭点点头,又继续道:“既然曹军不想进攻荆襄,那又为什么处心积虑要歼灭文帅的荆州军,荆州军驻军在三十里外,曹军若只想除掉刘备,完全可以不用理会荆州军,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等一等!”

  蔡瑁打断了刘璟的话,“或许是夏侯惇无智,没有想那么深,以为荆州军是援兵,所以要先歼灭,完全可能。”

  刘璟淡淡冷笑一声,“蔡军师还不知道吧!贾诩也在曹军中,这可是他的谋略。”

  房间里众人都沉默了,贾诩原来是张绣的军师,一直在南阳郡,众人都和他打过交道,贾诩谋略之高,众人当然了解,连刘表也陷入沉思,他也意识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璟儿,那你认为,曹操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关键时刻终于来临,刘璟深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缓缓对刘表道:“侄儿认为曹操的真正用意,是要挑起江东和荆州战火,等他灭掉袁绍,那时荆州和江东已两败俱伤,曹操再率大军南下,一举吞并荆州和江东。”

  刘表倒吸一口冷气,这个结果太出人意料,他连忙追问:“那和新野之战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灭掉刘备,屯兵五万于新野,虎视襄樊,荆州将不得不屯重兵于襄阳,必然会影响江夏驻军,这岂不是给江东有机可趁,伯父认为,孙权会放过这个机会吗?”

  房间里沉默了,安静到了极点,每个人都被深深震惊了,尽管有点匪夷所思,但一切又合情合理。

  半晌,刘表慨然长叹,“是我失策了!”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7-1 11:41

  第93章 好消息

  【新的一周又开始了,老高在外地,无法开单章再求票,估计现在推荐票很惨,拜求大家拉一下老高一把,票票不要那么难看】

  =====

  一名医匠领刘璟去包扎治疗了,蔡瑁也自觉无趣,告退回了前军,李圭改日再向刘表汇报,也告辞而去,房间里只剩下刘表和蒯越两人。

  刘表站在窗前,注视着窗外的几株大树,神情显得有些落寞,他不知道自己心中为何会有失落之感,或许是他的两个儿子说不出刘璟那番话。

  刘表最终被劝服,他当然是要考虑全局,在决定借刀铲除刘备之前,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会和东吴有关,当刘璟澄清利弊,尤其使他意识到,铲除刘备对自己将是弊大于利时,刘表的决心终于动摇了。

  蒯越坐在原位上,平静地注视着刘表的背影,他跟了刘表十几年,对刘表的心情了如指掌,他知道刘表已经被劝服了,蒯越也一颗心落下。

  “主公难道不为有这样的子侄感到欣慰吗?”

  蒯越能感到刘表的失落,也明白他为何失落,所以他特地把‘子侄’咬得很重,提醒刘表,在某种程度上子侄都是一样。

  刘表心中苦笑一下,慢慢转过身温和道:“异度考虑太多了,我当然为有这样的侄子感到欣慰,说实话,连你和德珪都没有能看出曹操意在东吴,而我的侄子却看透了,你说我能不感到得意吗?”

  蒯越仰头一笑,也感慨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都老了,应该多给晚辈们一些机会,说实话,这次璟公子的表现确实可圈可点,不仅仅是今天一番见识,昨天晚上,他在曹军中的搏杀,更令人热血沸腾,让人感觉,天下是属于他们。”

  刘表点点头,“你说得很对,我是要多给年轻人一些机会,这一次璟儿让我明白,他完全可以替我独镇一方。”

  蒯越大喜,连忙道:“我推荐璟公子为江夏守将,为黄太守之副,主公看如何?”

  刘表眼中微微闪过一丝不快,昨晚长子也是劝自己把璟儿安置在江夏,今天蒯越也这么说,这两人不就是私下串通好了吗?

  刘表不露声色道,“不急,等他伤势养好了,我再安排他,这一次我既然知道他能力,当然要重用他。”

  说到这里,刘表又想起一事,笑道:“还有就是关于琦儿和静儿的婚事,琦儿年纪也不小,就让他早点和静儿完婚吧!也省得我们这些长辈总是替他们操心,你看如何?”

  静儿就是蒯越的侄儿,蒯良的女儿,长得端庄秀丽,文静可亲,刘表早就看中她,也曾经开过玩笑,愿意让她为自己儿媳,他今天说出这番话,就算是他的正式表态。

  蒯越大喜,连忙起身行礼,“蒯家感谢主公垂青,愿使此婚姻成为刘蒯两家牢不可破的纽带。”

  刘表点点头,“过两天,我就请媒妁上门提亲。”

  。

  刘表最终决定出兵救援刘备,他随即令文聘、蔡瑁和张允水陆并进,率三万荆州军进攻围困新野的曹军。

  荆州军和刘备之军里应外合,联合进攻曹军,夏侯惇大败,损兵折将逃回宛城,夏侯惇心中不甘,欲整兵再战,就在这时,张飞率骑兵夜袭叶县得手,一把火烧毁了曹军的辎重粮草,令曹军粮草损失惨重。

  夏侯惇不得不放弃了再打新野的计划,上书向曹操请罪。

  曹军一场来势汹汹的南侵,最终在荆州军和刘备军的联合抗击中失败了。

  这个消息使荆州上下一片欢腾,敲锣打鼓,欢庆胜利,也将刘表的威望又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但刘表心中却并不太高兴,对他而言,这不是最好的结局。

  .........

  入夜,刘表躺在床上怎么也无法入睡,怔怔望着帐顶,他还在考虑刘璟去江夏之事,其实刘表早就有打算,让长子刘琦或者次子刘琮去江夏,也是因为他不太放心黄祖。

  黄祖虽然曾是他的心腹,但在孙坚死后,黄祖便日趋骄横,已经渐渐控制了江夏,担任江夏太守已有七八年,江夏几乎就成了他黄家的领地。

  两年前,曹军第二次进攻南阳,襄樊震动,刘表命黄祖火速率江夏军来援,但黄祖却推托江东威胁,不肯派兵,去年秋天,曹军进攻汝南,黄祖还是找借口不肯把江夏军调到襄阳,这令刘表极为不满,也对黄祖有了猜忌之心。

  但刘表又担心长子琦和次子琮不是黄祖的对手,所以迟迟拿不定主意,这一次刘璟表现出来的才华令刘表刮目相看,把刘璟放去江夏也可以,不过...刘表觉得需要给他找一个得力的帮手。

  .........

  次日一早,外书房内,刘表正和一名五十余岁的老将商议侄儿刘璟学武之事。

  这员老将正是荆州名将黄忠,黄忠身高过八尺,体如巨猿,强壮雄健,两臂有千斤之力,使一口八十斤重的赤龙刀,刀法神出鬼没,是名副其实的荆州第一猛将。

  尤其他能开一口两石弓,神箭百发百中,又号称荆州第一箭,尽管年过五旬,须发半白,但雄风依旧不减当年。

  黄忠官拜中郎将,在荆州也是赫赫有名大将,从军三十余年,在荆州军中威望卓著

  在三国演义中,黄忠属于大器晚成的老将,但事实上,他不过是在中原露面较少的缘故,他前半生的事迹不为世人所知。

  但他在刘表争夺荆州,以及跟随刘表南征北战,尤其在平定长沙郡张羡父子的叛乱中立下了赫赫战功,一步步升职为两千石中郎将。

  不过黄忠并不是刘表心腹,这也是不争的事实,黄忠最后辅佐的是刘表从侄刘磬,而没有辅佐刘琦或者刘琮,由此可以看出黄忠没有进入核心权力圈子。

  这其中原因多少和江夏黄祖有关。

  荆州的黄氏家族分为两支,一支是江夏黄氏,以黄祖为家主,另一支便是南阳黄氏,以名士黄承彦为家主。

  黄忠便是南阳黄氏家族中的重要人物,由于曹军已攻陷南阳郡,黄承彦便将家族迁到荆州,也成为荆州有名的世家之一。

  尽管都是黄氏同宗,但两支黄氏家族并不和睦,处于一种暗中较量的状态,黄祖凭借他和刘表的深厚私交,使得江夏黄氏在两黄之争中占据上风,再加上南阳黄氏属于外来世家,所以刘表心中多多少少对黄忠带有一种非本土的排斥。

  不过黄忠凭借他在军中的崇高威望,使得刘表也不敢轻视他,他也跻身成为荆州六大将之一,黄祖、文聘、王威、黄忠、吴巨、张允,黄忠掌管襄阳南大营一万军队。

  “本来我打算让志公教那小子练武,但又觉得不妥,一方面志公是他的上司,教他不便,更重要是他不愿跟志公学武,上次我问他,感觉他对你很崇敬,不知黄将军是否愿意教我这个劣侄?”

  刘表这里说的志公就是王威,昨天王威给刘表写了一封信,盛赞刘璟这三个月的表现,夸他有天生的统帅能力,希望刘表能够对刘璟加以培养,成为荆州的顶梁之柱。

  得到王威的夸奖可不容易,加上王威是刘表最信任的心腹,他的建议比刘备的劝说更有说服力。

  刘表考虑了一夜,他确实需要把自己的三个侄子培养起来,让他们替自己镇守四方,三人中他尤其看重刘璟。

  所以今天一早,刘表便将黄忠请来,希望他能教刘璟练武。

  其实早在几个月前刘璟战胜蔡进之时,黄忠便动了收刘璟为徒之念,刘璟在最后一剑中稳如泰山般的冷静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这样冷静的少年还是他第一次见到。

  不过后来黄忠得知刘璟是跟赵云学武,他便打消了收刘璟为徒的念头,君子不夺他人所爱,这是他黄忠的一贯做人原则。

  这次刘表让他教刘璟学武,黄忠也很为难,尽管他已知道刘璟并没有拜赵云为师,但要让刘璟转而投自己门下,还是不太现实,毕竟这不是刘璟自己的意愿。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让黄忠犹豫,就是刘璟年已十七岁,已经成年,无法再筑基改造筋骨,如此,他怎么能学到自己的断龙刀法。

  只是刘表的拜托让他无法拒绝,黄忠只能躬身抱拳道:“主公有令,末将安敢不从,只要璟公子愿意,末将随时可以教他。”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那末将先告退,璟公子随时可以来找我。”

  刘表已经派人去找刘璟了,也不知他几时才能来,他便没有挽留黄忠,点了点头,“你先去吧!回头我再和他谈。”

  黄忠行一礼,慢慢退了下去,房间里只剩下刘表一人。

  刘表背着手走到窗前,眉头凝重不化,上个月荆州发生了一件事,襄阳兵器库清点兵器,发现少了一千具弩和五千把刀。

  就在他盛怒追查兵器去向时,被抓的仓曹从事却在狱中离奇死亡,这个关键人物一死,兵器丢失案便断了线索。

  这件大案由于曹军的入侵已经不了了之,但在刘表心中却敲响了警钟,他知道这件事必然和几大世家有关,这些世家名义上是效忠于他,可实际上却在暗中培植势力。

  尽管他昨天答应和蒯家联姻,并不代表他就信任蒯家,联姻不过是一种政治手段,为了把世家绑在他刘表的身上。

  世家的强势和暗中发展势力,使刘表深深意识到,外人并不可靠,只有家族子弟才是荆州刘氏社稷的坚定维护者。

  他开始前所未有地重视家族子弟,除了命族弟刘度守零陵郡,他还打算让侄子刘磬掌管长沙郡,只是能力不足,资历也没有,所以刘表暂时任命刘磬为长沙郡丞。

  还有一个就是刘璟,这也是他寄以很大希望的侄子,尤其这次新野战役,刘璟的表现令他刮目相看,他已决定,好好培养这个优秀的刘家子弟。

  这时,门外传来侍卫禀报,“主公,璟公子来了。”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7-1 22:31

  第94章 不想遇见

  【求推荐票!!各位,有票投老高一张】

  =======

  “让他进来!”

  刘表走回座位坐下,几天前,刘璟在新野受伤,那模样让他吓一跳,也不知道他现在好一点没有。

  门开了,身着军服、头戴军吏软帽的刘璟快步走进,跪下行拜礼,“侄儿拜见伯父!”

  刘表上下仔细打量他一眼,气色比上次见他好一点了,不过刘表上次没有注意到刘璟的变化,今天刘表才发现,刘璟比起几个月前变得更加魁梧健壮,而且他好像还长高了一点。

  刘表心中微微一愣,是自己眼花了,刘璟竟然长高了。

  “璟儿,我怎么觉得你好像长高了?”

  刘璟在新野大战爆发前,已在水底练武三个月,每晚的艰苦训练使他身体变得更加强健,力量倍增,而且他也发现自己长高了,约长高了一寸。

  刘璟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回禀叔父,侄儿确实长高了一寸。”

  “呵呵!这是好事,你的伤情好点没有?”刘表又关心地问道、

  “回伯父的话,已经结痂了,医匠说不碍事,再过几天就好了。

  刘表点点头,话题一转,回到今天的正事上,他从桌上取过一份报告,笑眯眯道:“文聘将军昨天呈给我一份正式报告,他很夸赞你在这次战役中的表现,说你有天生统帅之才,建议我好好培养你、重用你,昨晚我考虑了很久,我决定让老将军黄忠教授你武艺韬略,黄老将军刚才已经答应了。”

  说完,刘表锐利的目光注视刘璟,他不希望再听到刘璟的拒绝。

  刘璟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的滋味,又是欢喜又有点遗憾,他不太明白刘表的用意,难道他还是不希望自己和赵云走得太近,或者说,不希望自己和刘备靠得太近,所以给自己另找师父。

  如果是别人,他当然不会答应,但现在是黄忠,关、张、赵、马、黄,五虎上将中的黄忠,让他怎么能不动心?

  只是他怎么向赵云解释,毕竟赵云全心教授自己武艺,虽无师徒之名,却有授艺之情,如果自己真的拜黄忠为师,赵云心中是什么感受?

  刘璟心中也很为难,他不知该怎么答复,但有一点他心里明白,这一次他不能再违抗刘表的安排,好不容易在新野战役中改变了刘表对自己的看法。

  如果不珍惜这次机会,再次拒绝刘表,将对他以后的前程极为不利,也罢,只能先答应下来再说了。

  “侄儿愿意听从伯父安排!”

  刘璟的表态令刘表心中大悦,难得侄儿这么爽快答应自己的安排。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明天一早你自己去南大营找黄忠将军,王威将军那边,我会给他解释。”

  “侄儿遵命!”

  刘表心情极好,对刘璟颇为喜爱,又笑问道:“这次新野战役后,对你有什么影响吗?比如你有没有感到遭受不公。”

  新野战役后,刘表大赏三军,大部分人都得到了封赏,甚至连没有参战的水军也有赏赐,惟独刘表压住了刘璟和刘虎的功绩,把他们两人的名字从战报中删去。

  所以襄阳城几乎没有人知道刘璟立下大功,没有谁谈论到他,就连刘备也看不下去,在感激刘表支援的同时,也含蓄地提醒刘表,刘璟立有功绩。

  但刘表却不为所动,始终没有任何表示,依然让刘璟出任原职,樊城守门军侯。

  刘表自有他的考虑,但他想知道,刘璟对他的遭遇不公是否有意见。

  刘璟摇了摇头,他不在意任何封赏,他心中只有对邓武之死的无尽哀伤,甚至他觉得自己接受任何封赏,都是对邓武的一种亵渎,他怎么也忘不了邓武临死前望着自己的绝望目光。

  刘表不给他封赏,也正合了他的心意。

  “侄儿感谢伯父对邓武的封赏,感谢伯父对阵亡士兵的优厚抚恤,侄儿再恳求伯父安排邓武之子去鹿门书院,这是侄儿的唯一请求,别的皆无所求。”

  刘表捋须叹息一声,“你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我会写信请庞德公收下邓武之子,其实文聘也求过我了,对邓武的阵亡,他也很伤痛。”

  “感谢伯父安排!”

  刘璟站起身,“那侄儿走了。”

  刘表点点头,“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来找我,或许去州衙也行,不用有什么顾虑。”

  “侄儿记住了。”

  刘璟行一礼,退了下去,刘表望着他健壮高大的背影,心中暗暗忖道:‘异度说得对,琦儿过于文弱,难以承担荆州大业,是需要璟儿能助他一臂之力,璟儿倒真能成为琦儿的左膀右臂。’

  .........

  刘璟离开了刘表书房,快步向外宅走去,或许是冤家路窄,刚走出一座院子,却在院门口迎面遇到了蔡夫人。

  刘璟步伐快疾,差一点两人撞在一起,蔡夫人先是眉头一皱,等她看清楚眼前这个穿着盔甲的军官竟然就是刘璟,她的两道柳眉立刻竖了起来。

  “是你!”

  从正月初一到现在,蔡夫人已经有三个多月未见到刘璟,刘璟的生活轨迹和她没有任何交集,甚至极少到襄阳来,蔡夫人也渐渐将刘璟淡忘。

  但有些记忆是永远无法忘怀,只是被暂时遗忘,就在一些不经意的时刻,就俨如风吹开了掩盖记忆的沙土,那些被遗忘的往事又突然出现在眼前。

  此时,蔡夫人蓦地想起了她失去的孩子,藏在心底的毒刺又将她狠狠刺痛了。

  “你来做什么?”蔡夫人冷冷看着他。

  刘璟对蔡夫人的仇恨早已习惯,也不会放在心上,更重要是新野一战使他历经生离死别,把很多事情都看淡了,几个月前还让他烦心的蔡夫人,现在对他的心态已毫无影响。

  刘璟施一礼,淡淡回答道:“回禀夫人,伯父有事找我。”

  “哼!听说你升了官,在樊城作威作福,谁都不放在眼里!”

  蔡夫人不知道刘璟参战之事,她说的升官,还是三个月前刘璟从游缴督曹升为军侯,这也是刘表刻意不在她面前提到刘璟。

  “夫人言重了,我不过是个小小军侯,哪里敢在樊城作威作福,不知夫人从哪里得到这个消息?”

  “自有人告诉我,刘璟,我劝你要有自知之明,不要以为自己是州牧之侄,就可以为所欲为,告诉你,你的一举一动,我都清清楚楚,州牧也一样清楚!”

  蔡夫人一阵冷笑,她很想再教训这个刘璟,以泄她心头之恨,但一时又找不到什么理由,刘璟高大的身材站在她眼前,给她一种无形的压迫之感,使她站不下去。

  蔡夫人狠狠瞪了刘璟一眼,在一群丫鬟的簇拥下,向内院而去。

  刘璟望着她走远,笑了笑,转身扬长而去。

  ........

  出了刘府,刘璟从马房内牵出战马,翻身上马,策马疾奔,一路向北城而去。

  不多时,刘璟进了北门瓮城,就在这时,迎面来了一群骑马之人,一群人谈笑风生,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隐隐随风传来。

  渐渐的,一行人走近,是一群去郊外踏青过来的官宦子弟,为首两人正是刘琮和蔡少妤。

  刘琮头戴金冠,身着白缎锦袍,腰束玉带,骑在高头骏马之上,满面春风,颇有一种玉树临风般的潇洒。

  而他身旁的蔡少妤则骑着一匹胭脂马,身着淡绿长裙,系一件大红披风,脸上薄施朱粉,头梳三环髻,斜插一支翠玉镶金簪,因为兴奋的原故,脸上红光满面,眼中流露出抑制不住的笑意。

  她目光一转,却一眼看见了刘璟,眼中笑意消失,脸上表情变成有些不自在起来。

  她也近三个月没有见到刘璟,得到父亲的明确表态,她和刘璟的婚事已经告吹,按理她应该高兴才对。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却又有点失落,尤其看见刘璟和陶湛在一起,陶湛的美貌俏丽,又使她的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嫉恨。

  连她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思,她当然不认为自己是喜欢上了刘璟,她喜欢的是刘琮,喜欢他的善解人意,喜欢他的曲意奉承,和他在一起,她可以纵情大笑。

  可这个刘璟留给她的印象只有凶狠强悍,她怎么也忘不了,他抓着自己胳膊,把自己像小鸡一样扔到院中的情形,那是她从小到大,从未遭遇过的羞辱。

  令她刻骨铭心,难以释怀,她心中对刘璟充满了恨意,可是当刘璟和她成为陌路,彼此没有关系时,她又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

  就像一件本该属于她的东西,忽然间失去了,就算她不喜欢,但也有一种不再拥有的失落。

  蔡少妤脸上红润未消,还带着一种兴奋后的余热,可十几步外,便是目光平淡的刘璟,使她心中有点慌乱,她低下头,不敢对视他眼睛。

  但刘璟压根就没有看她,根本无视她的存在,刘璟早已把这个让他一度烦心的少女抛之脑后。

  他向刘琮拱拱手笑道:“琮兄,好久不见了。”

  后面十几名官宦子弟也大多十六七岁,个个鲜衣怒马,脸上都有一种难以抑制的优越感,这些人中,除了一名蔡家子弟蔡宏刘璟见过外,其余年轻人他一个都不认识。

  十几人都停住马,斜睨刘璟,眼神中或多或少都有一种不屑,他们自然也不知道刘璟最近发生的事情,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三个月前,在他们眼中,刘璟的调职可不是好事。

  从肥得流油,人人眼红的游缴所督曹,变成了樊城看门人,襄阳市井都认为这是刘璟得罪张允后的结果。

  一个刚来襄阳才几个月,就敢兴风作浪、和水军校尉争锋相对,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是很容易遭人恨。

  尽管刘璟是州牧之侄,在普通民众眼中或许了不得,可在这群官宦子弟眼中,又算得了什么?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那就是同龄人的嫉妒,在荆州有一个次官场,就是由这些官宦子弟组成,这群年轻的官宦子弟依仗父荫,个个视自己为荆州的未来高官,他们甚至比自己父辈还要排外。

  但刘璟这个异类在荆州掀起一次又一次波澜后,也在荆州次官场内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得到的却不是好评,更多是嫉妒和嘲讽。

  当刘璟被免去油水十足的游缴督曹,改成樊城守城军侯,他的这种变相贬黜就成了次官场的笑料。

  刘琮多少知道一点刘璟参战之事,但他从不会对任何说起,那就会显得他刘琮的无能,刘琮虚伪地呵呵笑道:“很难得在襄阳看见璟弟嘛!璟弟这是去哪里?”

  “有点公务。”

  刘璟淡淡一笑,随即拱拱手:“樊城还有事,我先告辞了。”

  “璟弟很忙啊,那就请便吧!”

  刘璟也不理睬蔡少妤,后面的一群官宦子弟,他更是视而不见,纵马出城而去。

  众人回头望着他走远,一片窃窃私语,“太狂妄了,简直是目中无人,连最起码的礼节都不懂。”

  “他以为自己很忙,我们很清闲,不学无术,所以瞧不起我们,呸!装什么清高。”

  在一片挖苦声中,蔡少妤回头狠狠地盯了一眼刘璟的背影,她脸色十分难看。

  刘璟竟然没有把她放在眼中,甚至连她正眼都没瞧一下,就仿佛她不存在,这种被无视的羞辱和刚才众星捧月般的荣耀形成了强烈对比,使她心中一时无法接受,这让她心中充满了一种被忽视的恼火,把她今天踏青的兴致完全破坏了。

  “少妤,身体不舒服吗?”刘琮发现了蔡少妤的异常,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我要回去了。”

  蔡少妤有点烦躁,失去了耐心,语气中充满了怒气,“我有点累了,先回去休息。”

  “我送你回去吧!”刘琮声音很温柔,一如既往地体贴关怀。

  蔡少妤感受到刘琮的关怀,怒气稍稍平息,声音变得柔和起来,“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

  她催马先进城去了,刘琮想起一事,连忙追上去提醒她:“明天望江楼,别忘了。”

  “明天再说吧!”蔡少妤已经没有了兴致,有气无力地回答一声,渐渐远去。

  “琮公子,她怎么了?”一名官宦子弟好奇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可能她有点累了。”

  刘琮望着她的背影走远,牙齿慢慢咬紧,他知道蔡少妤的情绪忽然低落,必然和刘璟有关。

  不知为什么,刘琮的脑海里出现了另一张美貌娇艳的容颜,陶家之女,她当初居然拒绝了自己的邀请,难道自己就不如刘璟?

  此时刘琮心中对刘璟竟有了一丝莫名的嫉恨,当然,这和父亲最近几天总是夸奖刘璟有关,父亲可从来没有这样夸奖过他。

  “这个该死的!”他心中暗骂一声。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7-1 22:31

  第95章 蛇蝎妇人心

  蔡夫人也是一个受不得气的女人,虽然刘璟并没有给她气受,但今天见到刘璟引出的恨意却积压在她心中,让她心中始终难以平静,踌躇良久,她终于端一碗参茶,出现在丈夫的书房内。

  “阿婵,好像不太高兴,是谁惹你生气了吗?”刘表放下书,关切地问道。

  自从上次妻子小产后,刘表两次陪同妻子去寺院求子,后又遍访名医,求医问药,但妻子始终无法怀孕,这让刘表心中对妻子充满了歉疚,对她也格外疼爱有加。

  蔡夫人把参茶放在几案上,在刘表对面坐下,她阴沉着脸,不高兴道:“除了你那个宝贝侄子,还能有谁?”

  蔡夫人和刘璟关系恶劣在府中已是公开的秘密,虽然没人敢明说,但上上下下谁都知道,连刘表心中也有数了,刘璟离开刘府的真相,他事后听长子刘琦说起过。

  尽管刘表心里明白,但他也只能装聋作哑,一个是他妻子,一个是他侄子,这种家庭矛盾纠纷,会有什么谁是谁非,又有什么道理可言。

  不过一场新野战役彻底改变刘表对侄儿的成见,这时候,妻子对侄儿的攻击只能让刘表反感。

  “他又怎么惹你了?”刘表冷冷淡淡问道。

  蔡夫人没有意识到丈夫语气的变化,依然怒气冲冲道:“哼!他对我无礼,见面称我夫人,也不下拜,我不明白,他怎么如此没有教养,将军,你不能这样放纵他!”

  如果是从前,刘表听了这话,心中肯定是极为不高兴,他不能容忍侄儿对长辈无礼。

  但刘表现在的心境已经变了,他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就不会再轻易被妻子左右。

  “璟儿是个很不错的孩子,是我刘家最优秀的子弟,无论琦儿还是琮儿都不如他,我打算重用他,说不定有一天,我会让他来继承我的事业,成为荆州之主。”

  蔡夫人的本意是想让丈夫狠狠惩罚刘璟,比如降他职务,或者把他赶到南方荒蛮之地去,解她心中之恨。

  但丈夫的一番话让她听得目瞪口呆,“将军,不会吧!你让他来继承荆州基业,那琦儿和琮儿怎么办?”

  “那就要看他们二人有没有出息了,到目前为止,我看不出他们有什么出息,我再给他们几年时间,若实在不行,我就立璟儿为世子!”

  停一下,刘表又冷冷道:“我当然是希望儿子来继承我的基业,但我绝不能让荆州基业毁在无能儿子的手上,所以我也会考虑璟儿,夫人,建议你以后对他宽容一点,这是为你好。”

  蔡夫人眼睛瞪大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晌,她只得起身恨恨道:“好吧!我以后不会再干涉将军的家务事,我一个弱女人得罪不起你的宝贝侄儿,我会向他道歉,向他磕头认错!”

  她心中充满怨恨,转身怒气冲冲走了,刘表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由冷冷哼了一声,“有本事你回娘家告状去!”

  .......

  虽然在丈夫那里遭到了一顿斥责,但蔡夫人并不打算真的忍气吞声,尤其刘表居然想把刘璟扶为荆州继承人,令蔡夫人感到异常震惊和害怕,她一直把刘琦视为刘琮唯一的竞争对手。

  现在又莫名其妙冒出个刘璟,不管丈夫是故意气她,还是真有心如此,蔡夫人都觉得自己不能掉以轻心,万一成真,她将来怎么办?

  回到自己院子,蔡夫人慢慢冷静下来,心里也渐渐明白了,丈夫其实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再说刘璟的坏话,倒未必真的想把荆州基业交给刘璟,

  天底下又有哪个父亲把自己儿子丢在一边,反而去关照侄子,应该是故意激怒自己。

  但蔡夫人还是不放心,不管怎么说,至少丈夫已经或多或少有了这个念头,说不定真有一天,他会头脑一糊涂,基业传给侄儿。

  蔡夫人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这件事还暂时不能告诉蔡家,在事情尚未明确的情况下,贸然告诉兄长,会让蔡家进退失矩,反而做出糊涂事情来。

  不仅是蔡家,任何人都不能说,这件事得从长计议,由她来暗中对付刘璟,不过也不能自己出手,必须要借助外部力量,一方面可以借助蔡家的力量,另一方面还可以利用刘琮。

  蔡夫人心中有了计较,立刻命令身边贴身丫鬟,“去把二公子叫来。”

  刘琮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让他来对付刘璟,倒是一把很好的刀,丈夫可以忽视婶侄之争,却不能忽视他们兄弟之斗。

  不多时,刘琮匆匆赶来,他刚回府中,还没有来得及回自己院子,便听说母亲召唤,吓得他连忙飞奔而来,走进客堂,刘琮跪下行一拜礼,“孩儿拜见母亲大人!”

  蔡夫人见他满头大汗,满脸通红,还微微喘气,她点了点头,她一向很喜欢刘琮这样召之即来的恭敬态度。

  “听说你今天和少妤出去踏青了?”

  “回禀母亲,我们刚刚回来,她已经回府,玩得很高兴。”

  “看来你对她很有心,就应该是这样,其实只要你们双方情投意合,又有我替你撑腰,还有蔡家的支持,我想你父亲也不会强行拆散你们,关键是你自己,你要让所有人明白,你们两人成婚,才是最完美的一对,无论对家族,还是对整个荆州大业,都是最好的结局。”

  刘琮犹豫一下,又忍不住低声道:“可我有点担心少妤,她对我会不会改变心意?”

  蔡夫人听懂了他的担忧,眉头一皱,“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今天我们在瓮城遇到了刘璟,少妤好像对刘璟没有从前的恼恨了,她。”

  不等他说完,蔡夫人便毫不犹豫打断了他,着实有些不高兴道:“我真不知怎么说你,你居然会有这种想法,她可能喜欢刘璟吗?你是州牧之子,他是州牧之侄,你们两人能相提并论吗?

  我侄女从小是什么性子,我比你清楚,再说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她从小就喜欢你,这种感情就是那么容易改变?如果你一定要找个情敌,还不如把目光放在家里。”

  “母亲的意思是说.....兄长?”

  刘琮有点不太相信,他知道少妤不喜欢兄长,“母亲,少妤亲口告诉过我,她不会选择兄长。”

  蔡夫人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这个琮儿什么都好,就是稍微愚笨了一点,有些事情看不透,或者说,他根本不了解少妤。

  好在刘琦和蒯静订婚之事还没有宣扬出去,除了两家长辈外,其余人都一无所知,甚至刘琦本人也不知道,更不用说刘琮。

  所以蔡夫人才能用刘琦来刺激刘琮,让刘琮明白一些道理。

  “少妤是什么身份,她是蔡氏家主的嫡女,也是家主唯一的女儿,身份何等珍贵,她要嫁的是人,必须是荆州之主,刘璟算什么?”

  蔡夫人又意味深长道:“琮儿,我不妨告诉你实话,少妤将来的丈夫,必须是荆州之主,你明白吗?这不光是我的想法,也是蔡家的决定,所以你要想娶少妤,你必须努力,不要让少妤最后嫁给你兄长。”

  蔡夫人目光锐利地注视着刘琮,刘琮深深低下了头,他终于明白母亲的意思了,就算少妤再喜欢他,如果自己没有希望成为荆州之主,那么最后,少妤还是要嫁给自己的兄长。

  刘琮心中一阵悲凉,什么情投意合,什么有情人终成眷属,在权力和地位面前,这些美丽的辞藻都是泡影。

  蔡夫人察言观色,见刘琮情绪骤然间低落,没有她期待中的奋然而起,心中不由暗骂,‘没用的东西!’

  她给自己侍女使个眼色,侍女立刻到外屋去了,蔡夫人这才语重心长劝他道:“你也不用这么沮丧,听说袁本初也没有把世子之位传给长子,难道你就真没有一点希望?”

  刘琮咬了一下嘴唇,其实他怎么可能没想过,他做梦都想取代兄长,继承荆州大业,甚至他一心娶蔡少妤,也是为了得到蔡家的支持。

  虽然他看上了陶湛,惊叹于她的美貌,也不过是想纳她为妾,而他的妻子一定是荆州四大世家之女。

  “母亲,那孩儿该怎么做?”

  蔡夫人终于把话绕回来了,她是要让刘琮替她去对付刘璟,当然,帮助刘琮上位也是她的目标,不过那还是比较遥远之事。

  虽然刘琮有点担心刘璟会和他争抢少妤,但蔡夫人是不会拿这件事做文章,因为刘琮很快就会明白,少妤绝对不会去喜欢刘璟。

  还是要从世子之位上来做文章。

  “琮儿,世子之争不是一天两天就会有结果,是需要多年的争夺,至少要十年,不到最后一刻,不会有结果,所以你也不要太担心。”

  刘琮点了点头,“孩儿明白。”

  “你能明白就好,不过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很多事情要未雨绸缪,早早谋划,这样才会为最后的胜利奠定基础,不能事事等到最后才手忙脚乱,这个道理我想你应该也清楚。”

  刘琮默默点头,“孩儿清楚!”

  蔡夫人一步步引导着刘琮,几乎完全控制了他的思路和意识,时机已经成熟,蔡夫人终于抛出了自己的想法,“这几个月,你父亲已经在开始重视子侄掌权,刘磬上个月出任长沙郡丞,就是最好的佐证,下一步必然是刘璟,我看出来了,他是想把刘璟培养成你兄长的左膀右臂,而刘璟也确实很有才能,迟早会掌军权,琮儿,我怀疑他最后会成为你们兄弟争位的关键人物,你可不能掉以轻心。”

  蔡夫人并没有告诉刘琮,他父亲有了把基业传给刘璟的念头,那样会吓着他,只要让刘琮明白,刘璟将来是他的一大威胁,刘琮就会全力去对付刘璟,自己再时不时地敲打他。

  刘琮嘴唇咬得发白,他完全相信母亲说的话,确实是这样,父亲说不定真的会让刘璟掌握军权。

  蔡夫人又将最关键的一句话像刀一样插进了刘琮的心中,“你自己想一想,如果到了那个时候,他会支持谁,是你还是你兄长?”

  “砰!”刘琮狠狠一拳砸在地板上,他心中很明白,刘璟必然是支持自己兄长。

  蔡夫人望着这个城府略有不足的儿子,冷冷地笑了起来,不需要她再说什么,刘琮已经上路了。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7-2 09:12

  第96章 欲迎还拒

  回到樊城已接近傍晚,刘璟没有回军营,而是直接回了自己家中,他还是住在那栋小平房内,距离军营不到一里,走路只需片刻时间。

  军队主将并不一定要住在军营,只要在战时,主将才不能离开军营,必须昼夜留在军营。

  而在平时,主将可以住在军营,如果方便,晚上也可以回家,这个没有强制规定,只要安排好晚上的值勤便可。

  刘璟还是继续担任军侯,除了三百余名幸存的士兵外,又补充了两百余名士兵,使他手下兵力还是五百余人。

  刘璟手下有五个屯长,每晚都有一个当值的屯长,负责巡守城门,大家轮流值夜,刘璟也会随机抽查,时不时在半夜里出现在城门。

  刚走到家门口,刘璟便感觉有异,似乎家中有客人来了,门口竟停着一辆马车,而且这辆马车让他感到眼熟,他凝视半晌,忽然认出来了,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欣喜。

  他推开门,快步走进院子,一眼看到了客堂,客堂上,一个身着雪白长裙,俨如秋水伊人般的少女站起身,一双清眸流盼的美目盈盈注视他,带着一丝调皮的笑意,但调皮的笑意之下,又藏着一种难以察觉的紧张和期待,这个少女正是陶湛。

  她走了已经整整三个月,刚开始刘璟有时会想起她,但随着时间推移和军务繁忙,他便渐渐地将陶湛忘记了。

  可当此时她意外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刘璟竟然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欣喜,原来他还是很期盼再见到她。

  陶湛已经换了春裙,雪白如梨花,上身又披了一件淡紫色短襦,双臂环套绣花丝帛,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俏丽俊逸,比上次见她,更有一种青春动人的美态。

  陶湛抿嘴一笑,“怎么,升了军侯,就不认识我了?”

  “怎么会不认识。”

  刘璟走进房间,挠挠头笑道:“我只是有点惊讶,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是指来樊城。”

  “下午刚到,先去了一趟游缴所,说你已经调走了,所以我急急赶来,一心要向刘将军祝贺升职!”

  说完,她学着男子的模样,夸张地向刘璟作揖施礼,可施礼到一半,她自己都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

  陶湛的活泼明朗令刘璟的心情好了起来,他也开玩笑道:“我怎么觉得陶姑娘不是来庆贺,而是急急赶来我这里混饭。”

  这时,小包子正好端一杯茶进来,听到刘璟的话,吓得她一哆嗦,杯中茶水差点泼出来,公子怎么能对客人这么说话,这是很无礼的,她连忙放下杯子,拉了一下刘璟的袖子,“公子,可不能这样说,这对客人无礼。”

  陶湛上前搂过小包子,拉到一边低声笑道:“你这个小丫头,我还夸你善解人意,你怎么就不明白你家公子的意思?”

  小包子一怔,像只小呆鹅似地问道:“我家公子什么意思?”

  陶湛嫣然一笑,眼波流动,瞥了一眼刘璟,故意拉长声音道:“我想啊!一定是某个人在特地提醒我,说我还欠他一杯酒。”

  .........

  一刻钟后,刘璟和陶湛出现在左岸酒馆里,左岸酒馆是樊城最好最大的酒馆,位于北城门处,是一座占地五亩高四层大酒馆,不仅是樊城最大,在整个荆州也是首屈一指。

  左岸酒馆每天都顾客盈门,生意非常兴隆,不过文士和官员却不大来这里,这里的客人主要以商人为主,文士和官员更喜欢到对岸的望江酒馆,那里的文雅气息更重。

  和上次的望江酒馆最后被人抢了位子相比较,刘璟二人在这里受到的待遇明显不同,这固然和刘璟掌管樊城城门有关,但更重要是,陶氏商行在这家酒馆有专门的包房。

  专门包下四楼最好的一间雅室,用于陶氏商行招待客人。

  酒馆掌柜亲自把他们二人领上四楼,恭恭敬敬道:“两位贵客请!”

  刘璟走进雅室,只见雅室内布置得金碧辉煌,四盏水晶灯内点着蜡烛,使房间里亮如白昼。

  每一件用具都是名贵之物,玉做的碗,银制的箸,金光闪闪的刀匕,上等的花梨木坐榻和几案,墙角放着一只青铜麒麟香炉,青烟袅袅,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种浓郁檀香。

  一切都是那么华丽奢侈,连四名侍女也是美貌俏丽,百里挑一。

  刘璟注意到了大门上有一块牌子,写着‘陶房’二字,意味着这是陶家的专用之雅室,估计连房内之物,也是陶家专门布置。

  陶湛聪颖灵慧,她见刘璟看到‘陶房’二字时,眉头微微一皱,连忙笑着解释道:“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我从不谈生意,我在家族里只管最后审定契约,这里一般都是管事来请客吃饭。”

  刘璟点点头,感叹道:“这里是有点太奢侈了,不过也能理解,做生意嘛!总会要点面子。”

  “若不是望江酒馆惹恼了我,我一定还会请你去对岸,说实话,这里太嘈杂了,我不太喜欢。”

  陶湛嫣然一笑,晶莹亮丽的眼睛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顾盼生辉,她一摆手,“既然是客随主便,那请刘将军,还是璟公子坐下吧!”

  “还是叫我璟公子,将军这个称呼挺怪异的,我听着很别扭。”

  刘璟笑着坐了下来,陶湛见他给自己面子,心中欢喜,也在他对面坐下,几名侍女给他们端茶送酒,忙碌得穿梭不停。

  陶湛纤纤玉手端起了耳杯,纱袖滑落,露出白腻如羊脂般的手臂,她抿嘴笑道:“璟公子,我在外从不饮酒,但今天破例,为上次我的不辞而别向公子道歉。”

  “姑娘言重了,不过,姑娘若不能饮酒,喝果浆我也能感受到姑娘的诚意。”

  陶湛没有回应,她端起耳杯,将一杯温酒慢慢地一饮而尽,俏丽的脸上立刻抹上一道酡红。

  刘璟也连忙端起耳杯,陪她一饮而尽,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姑娘.....”

  刘璟刚要开口,陶湛却犹豫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刘璟立刻停住话头,“姑娘想说什么?”

  陶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其实在柴桑,家人和朋友都叫我小九娘,这是我乳名,不过我不喜欢小字,所以大家从去年起,又改称我九娘,你也可以。”

  停一下,陶湛又问:“公子可有表字?”

  刘璟摇摇头,两人都沉默了,半晌,陶湛低声道:“这次我来襄阳,其实是因为陶氏商行发生了一件事,父亲命二叔来处理,我便跟随二叔一同前来。”

  刘璟没有说话,平静地听她继续说下去。

  “大概半个月前,陶家的一支船队在汉水上离奇失踪,大概有五十艘船,满载着刚收的新茧,连同二十几名伙计也一同失踪,这件事在陶家来说,其实也不算很严重之事,前年,甘宁在长江劫了陶家三百艘货船,不过在汉水却是第一次,船和货物找不回来也就算了,关键是二十几个伙计,我们一定要找回来。”

  “现在有什么眉目吗?”刘璟关切地问道。

  陶湛摇了摇头,“现在没有一点消息。”

  “我能不能帮上姑娘一点忙,我可以去游缴所问问,他们或许有点眉目。”

  “不!不!”

  陶湛慌忙摆手,“我请公子来喝酒,绝不是要公子帮忙,这件事陶家能处理好,而且我二叔人脉极广,官府和水贼都很熟悉,他今晚去找李太守了。”

  两人又沉默了,很多事情在不经意时才会反应过来,尤其女人的心思更加细腻,她们往往会更注意一些和事情无关的细节.

  陶湛心中不由幽幽叹息一声,他还是叫自己姑娘,并没有改口。

  .........

  酒宴完毕,刘璟把陶湛送回了商行。

  商行门口,陶湛并没有下马车,薄薄的车帘遮挡住了刘璟的视线,他看不见陶湛的神情,也看不见她的容貌。

  “多谢九...姑娘今晚的盛情款待。”

  刘璟也想称她九娘,可话到嘴边又改口了,他还是觉得有点唐突,他感觉陶湛后来的热情中又略微有了那么一点客气的成分,这种客气无形中又拉开了他们的距离。

  ‘或许她并不愿意自己称她为九娘。’刘璟暗暗忖道。

  过了半晌,才听见马车里传来陶湛淡淡的声音,“公子太客气了,这是我答应过的事情,我既是商人之女,当然要维护自己信誉,说过的话怎能不算话呢?”

  “哦!那姑娘打算在樊城呆多久?”

  “我也不知道,要看二叔处理事情的进度了,不过我想,最多不会超过五天。”

  刘璟心中微微有些失望,五天后就要走吗?

  他沉吟一下,又道:“在姑娘走之前,我也想回请姑娘,不知刘璟是否有这个荣幸?”

  “这个.....以后还会有机会,不是吗?璟公子。”马车里的声音依旧柔和,但只是一种客气的柔和,略显平淡。

  刘璟心中叹息一声,陶湛的婉拒令他很是尴尬,也罢!不愿就算了。

  “好吧!我先告辞了,姑娘好好休息,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刘璟一调马头,向城门处疾奔而去,马车还是没有动,但车帘却略略拉开一条缝,一双明亮的眼睛注视着刘璟远去,眼睛里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幽怨。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7-2 17:01

  第97章 夜来风波紧

  刘璟并没有去检查守城情况,而是直接来到了两里外的游缴所,游缴所新建成不久,和从前相比,不仅建筑更加气派,而且占地面积也扩大一倍。

  但人数并没有增加,依然是一百余人,新任督曹姓蒋,据说此人和黄祖有点亲戚关系。

  几名主要手下,张平被烧成重伤,最终不治身亡。

  而书佐卢升也跟随刘璟去了军营,在刘璟营中担任文职军官,整个游缴所的官员中,刘璟只认识李俊一人。

  也是巧,刘璟在大门口刚翻身下马,却迎面见李俊从大门内走出,李俊心中一阵惊喜,“是璟公子吗?”

  刘璟笑道:“正好有件事要找你。”

  李俊连忙道:“公子请到我官房中说话。”

  刘璟牵马跟他进了官房,打量一下笑道:“好像比从前宽敞了很多。”

  “宽敞又有什么用,干得不顺心,心里憋得慌。”

  李俊请刘璟坐下,找出一瓶酒,又摆上两盘小菜,李俊给刘璟倒了一杯酒,叹息道:“这个新任蒋督曹是不折不扣的贪婪之辈,上任第一天就暗示兄弟们孝敬,我也被迫给了他三十两黄金,有几个没有孝敬的弟兄,都被他找各种借口,陆陆续续赶出了游缴所,每天还得说奉承话,稍有得罪就破口大骂。”

  刘璟眉头一皱,“此人是什么背景?”

  “听说是黄祖的族妹夫,原是蔡中手下,由蔡瑁和黄祖联合保荐,后台很硬,所以特别嚣张。”

  刘璟无论前生还是后世,这种事情都见得多了,官场之上,谁不在拼后台呢!而且这个李俊也有后台,还挺硬实,据说是襄阳太守李圭的族人。

  刘璟笑了笑,不再谈此事,便将话题转到正事来,“我来找你,是有一件要紧之事,想请你帮帮忙。”

  “公子请说,但能帮上手,绝不推辞!”

  “是这样,陶家有一批货船在汉江被劫,下落不明,这件事你听说了吗?”

  李俊点了点头,“这件事我也有所耳闻,好像是在宜城县以南,不在我们管辖范围内,所以也没有多问。”

  停一下,李俊又问:“这件事和公子有关吗?”

  刘璟沉吟一下道:“和我的一个朋友有关,他托我,所以我来问问你,到底是谁干的?”

  李俊望着屋顶沉思良久,缓缓道:“或许我有办法打听到真相,请公子给我两天时间。”

  .........

  半个时辰后,李俊出现在襄阳城内,他又来到那座小宅前,有节奏地敲了敲门,门开了一条缝,他一闪身便进去了。

  房间里,贾洪正在整理从荆州各地传来的情报,有人在门口禀报:“先生,李俊来了。”

  贾洪一怔,他来做什么,不过一转念,也好,自己也正要找他。

  “让他进来!”

  李俊快步走进房间,躬身行一礼,“先生!”

  “你来得正好,有件事我要给你说一下。”

  贾洪微微一笑,“先坐下再说吧!”

  李俊坐下,贾洪从桌上取过一封密令,“今天刚从许都收到一封密令,命我们要密切关注刘璟的情况,听说丞相对他很感兴趣,还特地向于禁详细问了他的情况。”

  他又把密令放回桌上,这不是李俊的级别能看的东西,贾洪又道:“所以我考虑了一下,还是由你最为合适,我会想办法把你调入刘璟的军队,你自己也给刘璟表表忠心,以免他觉得奇怪。”

  李俊是军人,只知道绝对服从命令,既然上司有令,他只能服从,不过从他内心深处,他也是希望自己跟着刘璟,至少要比现在干得舒心。

  贾洪见他没有意见,便又笑道:“你说吧!有什么事?”

  “回禀先生,我也是为刘璟之事而来,他刚才来找卑职。”

  李俊便将刘璟托他调查陶家船只之事说了一遍,最后道:“卑职不知能不能帮他,所以也没有答应,特地来请示先生。”

  贾洪双眉微蹙,刘璟怎么会关心这件事?他和陶家又有什么关系?

  贾洪又问道:“那么这件事,你知道多少底细?”

  “卑职知道一点点,卑职一名手下曾查到一点端倪,这件事可能和张允有关。”

  ‘张允?’

  贾洪眼睛亮了起来,他知道刘璟和张允有仇,如果这件事能挑起刘璟甚至蒯越和张允的暗斗,这不正好可以向许都交差吗?

  贾洪今天接到的密令中还有一条,让他想法设法挑起荆州内斗,他正发愁无从下手,这件事来得正好。

  蔡瑁和张允结盟,刘璟又和蒯家关系密切,真是天赐良机,想到这,贾洪连忙问道:“你答应什么时候告诉刘璟结果?”

  “卑职告诉他,两天以后。”

  两天时间确实有点紧,贾洪点点头,他必须动员一切力量,以最快的速度查清此事。

  .........

  此时,在蔡瑁的书房里,蔡瑁正和蔡中、张允商议一件大事,这件事的起因还是在刘表身上。

  三个月前,因为游缴所被烧一案,刘表用张允开刀,剥夺了他的曲部,把张允的三千私军全部打散分配到荆州各军。

  但刘表最终碍不过亲情,又答应张允可以重建曲部,此时从前私军已全部被打散编入正式军中,不可能再召集回来,所以张允只得重头开始招募。

  建一支数千人的私军曲部需要耗费大量钱粮,张允手上没有多少钱,他只好来找蔡瑁帮忙。

  出于盟友的关系,蔡瑁答应支持他一部分粮食,其余钱粮还是要靠张允自己解决,蔡瑁又给他指了一条明路,可以打陶家的主意。

  自古以来,商人就是权贵者的提款机,荆州巨富者,莫过于陶家,但陶家也不是一般商人,不可能派几个士兵上门就可以让陶家把钱吐出来,还是得使用计谋。

  “军师,一切都准备就绪了,你看什么时候动手比较适合?”张允低声向蔡瑁请教。

  经过游缴所的教训,张允也变得聪明了,不再自己独立承担责任,这条计策是蔡瑁所出,张允自然要把自己绑在蔡瑁身上,如果出什么事,蔡瑁也得替自己兜着。

  蔡瑁当然也心知肚明,不过他为了拉拢张允,这点风险他还是愿意承担,只是陶家和黄祖有点联姻关系,他不便出面。

  蔡瑁背着手走了几步,回头对张允道:“这件事我已经向游缴所的蒋督曹打过招呼了,他答应出面稽查,但有一点你要记住,这件事不管是你的水军巡哨无意中遇到,还是你刻意出兵,你都一定要及时禀报州牧,不可再犯上次的错误。”

  “请军师放心,这次我不会再犯错误,不过我有点担心襄阳郡那边会出面干涉,那样几名假冒的陶家船夫可能就会露陷。”

  蔡瑁笑了起来,“你放心,王觊去了新野,要后天才回来,李圭那个老狐狸轻易不会惹事上身,你用最快的速度录下口供,然后把假冒船夫灭口,这样就没有了对证,案子就能做成铁案,然后随便你狮子大开口,陶家都会乖乖掏钱。”

  张允忍不住兴奋起来,“既然王觊后天回来,那么我想今天晚上就动手,明天抓人定案,赶来王觊回来前把事情了结,他就算想插手也无处着力。”

  蔡瑁沉思片刻,既然陶家人已经来樊城,那事情就不宜再拖,他点了点头,“可以!”

  ........

  三更时分,一队由五十余艘平底货船组成的船队出现在樊城以东三十余里的汉水水面上。

  这种平底货船是南方水道上的航运主力,吃水浅,载货量,易于掌控,无论在汉水还是长江,这种平底货船随处可见。

  但这一队船只有点特别,每艘船头都插着双鲤旗,这是陶家商行的标识,意味着这支船队归属于陶家。

  黑夜中并不适于行船,黑色的水面上波光粼粼,波浪起伏,暗藏杀机。

  一名陶家管事站着为首的大船上,向四周眺望,神情凝重,他叫张显,是陶家的一名小管事。

  十几天前,他押运一批收购的新茧去柴桑,却被一群不知身份者扣押,直到一个时辰前才放了他们。

  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扣押他们,这些人又是谁?他一无所知,好在货物未少,他可以回去向东家交代。

  不过张显还是有忧虑,他发现多了两名陌生的伙计,两人一言不发,就在最后一艘船上,他想去检查一下货物,结果两人也不让他上船,横刀而立,态度凶蛮,使他心中感到一丝不妙。

  “管事,快看!”

  一名船夫忽然指着水面上大喊:“游缴所的船只来了!”

  只见水面上出现了二十几艘小船,船上插着游缴所的稽查黑旗,十几名挎刀大汉站在船头,气势汹汹地喝令船只停下。

  “停船检查!”

  张管事无奈,只得一摆手,“停船!”

  船队减速,缓缓停下,不等船停稳,数十名游缴所士兵冲上船只,挥舞长刀,喝喊声响彻水面,“拉开油布,打开底舱!”

  为首军官正是接替刘璟的新任游缴督曹蒋忠,他跳上主船,对张显喝问道:“是哪里的船队?”

  张显连忙上前弯腰点头,“我们是陶氏商行的船队,船上都是一些普通货物。”

  张显听说这个蒋督曹是黄家的偏房女婿,而自己主母也是江夏黄氏之女,都是一家人,他应该给这个面子才对。

  但蒋忠显然不买这个帐,他冷冷道:“就算是陶氏商行也要检查,上面有令,要严查违禁物品。”

  就是这时,有检查的士兵大喊:“督曹,底舱发现军弩和战刀。”

  蒋忠脸色大变,一把揪住管事张显的脖领,恶狠狠道:“你竟敢私运违禁军品!”

  “小人不知!小人不知!”

  张显吓得连连摆手,他心中忽然想到什么,回头望去,果然是最后一艘大船被查到,他心中顿时恍然大悟,他们一定被栽赃了。

  这时,又有人大喊:“水军的巡哨船队来了。”

  只见水面上出现了一支战船队,这是荆州水军巡哨,由三十余艘战船组成。

  张允就站在第一艘楼船之上,冷冷地注视着不远处水面上的陶家船队,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他仿佛看见了一只入网的大鱼。

  .........

  刘表在睡梦中被妻子推醒,“将军!将军!好像外面有事禀报。”

  刘表睡眼惺忪,不悦问道:“什么事?”

  门外有侍卫禀报:“禀报州牧,水军巡哨发现一支装有违禁军器的船队,张校尉请示州牧,如何处置?”

  刘表打了个呵欠,又一阵睡意袭来,极为不耐烦道:“告诉他,严查到底!”

  侍卫退下去了,刘表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蔡夫人心中却一阵疑惑,这又是在做什么?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7-2 22:39

  第98章 老将黄忠

  就在陶氏商船被抓获的同一时刻,汉水北岸,刘璟注视着黑沉沉的水面,显得有些心事重重,明天一早他就要去找黄忠学武,他不知这对于他,是好事还是烦恼开始。

  当然应该是好事,他可以学到更加精深的武功,甚至可以学到黄忠名震天下的箭术。

  刘璟心中又是期待,又是矛盾,不知自己怎么向赵云解释这件事。

  他慢慢站起身,将刀咬在口中,除去衣衫,赤着上身,只穿一条很短的裈裤,他活动一下筋骨,一纵身跃进江中,冰冷的江水迅速没过头顶,他奋力向江底的黑暗处游去。

  ........

  天还没有完全亮,刘璟便离开樊城,前往襄阳南军营,今天是他第一天向黄忠学武的日子。

  昨晚他坐在汉水河畔沉思了近一个时辰,终于抛去了内心的烦恼,大丈夫立于天地间,问心无愧即可,何必拘泥于人情世故。

  此时他心中更加充满期待,赵云教给他精妙绝伦的枪法和落凤功法,他又能从黄忠那里学到什么?

  渡船过了北岸,刘璟翻身上马,催马向襄阳城南奔去......

  大帐内,黄忠背着手来回踱步,他也有些烦恼,刘表交给他一个任务,让他抽空指点侄子刘璟武艺,言外之意就是让他教刘璟学武。

  可到现在他还没有想好,怎么教授刘璟。

  这时,一名部将小心翼翼建议,“老将军不妨先试试他武艺,看他是否有可取之处,然后传授他一二,这样也可以向州牧交代。”

  部将的提议还是有几分道理,自己肯定要先摸摸刘璟的底,然后再考虑怎么教授他武艺,而且黄忠心中还有几分好奇,刘璟跟赵云学艺,究竟学成了什么样子?

  这时帐外有士兵禀报,“刘军侯到了!”

  ‘他来了吗?’

  黄忠看了看沙漏,很准时,一刻不差,他笑了笑,快步走出大帐。

  大帐外,刘璟在一名士兵的引领下,正快步向这边走来,刘璟在上次和蔡进比武时见过黄忠,对黄忠的威名他早敬慕已久,此时老远见黄忠走出大帐,刘璟加快脚步,上前单膝跪下,高高抱拳,“末将刘璟,参见黄老将军!”

  荆州军的上下尊卑十分严格,尽管刘璟是刘表之侄,但他是曲部军侯,远远不能和中郎将相比,这就像后世的营长见师长,要差好几个等级。

  不过在隶属上,刘璟是王威的部下,不是黄忠下属,所以黄忠语气中多少还比较客气,他连忙扶起刘璟笑道:“璟公子不必多礼,现在我们不叙军中尊卑。”

  黄忠之所以不称呼刘璟为军侯,这里面有点缘故,如果是以公事对公事,他就不能擅自将刘璟留在自己军营中,必须要先得到王威同意,而王威一向公私分明,就算州牧给他打了招呼,他未必会同意。

  所以黄忠只能以私人名义和刘璟交往。

  这个道理刘璟也懂,所以他不见怪,起身笑道:“久闻黄老将军威名,晚辈一直想来拜见,实在是被琐事拖住,今天才见到老将军,心中又是惭愧,又是欢喜。”

  黄忠捋须笑眯眯道:“很多人都说久仰我大名,前来拜访,结果一拜访,就变成了较量武艺,老夫只能舍命相陪,璟公子莫非也是这样吗?”

  “不是!晚辈的武艺和前辈相比就如萤火见皓月,怎敢有这种非分之想,确实是敬慕前辈。”

  停一下,刘璟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当然,如果前辈愿意指点一下晚辈的武艺,晚辈感激不尽。”

  黄忠捋须哈哈大笑,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黄忠爽朗道:“既然璟公子要我指点武艺,那老夫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牵马拿刀来!”

  手下人慌忙把黄忠的战马牵来,又有两名士兵扛着赤龙刀上前,黄忠的刀重八十斤,刀刃赤红,锋利无比,又称赤龙刀,是黄忠在南郡所得。

  黄忠握刀在手,笑眯眯问道:“璟公子用什么兵器?”

  刘璟没想到拜师学艺的开场白竟是一场比试,好像一般都是这样,师父收徒总要试试徒弟的资质,舞上两刀或者举几下石锁。

  玉真人教自己时,不是也要自己跑一圈吗?

  只是.....黄忠似乎有点与众不同,竟亲自下场,不过刘璟心中也涌起一种热切,一种想证明自己能力的激情,他苦练三个月,又在新野战场上征伐,和于禁对战,自己又能和黄忠交战几合?

  这又是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烈,他抱拳道:“愿向老将军求教,只是刘璟未带兵器。”

  虽然刘璟也有一杆四十斤重的钢枪,但在新野之战中遗失,新的钢枪还没有打造出来。

  黄忠感受到了刘璟的勇气,他不由想到了自己的少年时代,不也一样勇气万丈吗?

  在刘璟身上,黄忠仿佛看到了三十几年前的自己,心中涌起一丝对这个少年勇士的怜惜。

  他微微点头笑道:“听说公子是用枪,我这里倒收藏有十几杆不错的铁枪,公子不妨挑一支。”

  他一摆手,十几名亲兵从后帐取了十几支上好的铁枪,长短不一,轻重也不同,各有千秋,但都一样地打造精良,看得出都是名匠所铸。

  “公子请随意挑一支!”

  黄忠最大的嗜好就是收藏兵器,其实不仅是他,一般有条件的武将都有这个爱好,就像读书人喜欢收藏书籍一样。

  只是黄忠收集兵器之多,在荆州都出了名,几十年的收藏,使他拥有数百件各种兵器,他妻儿早亡,孑然一身,便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他这个最大的嗜好中去,这些兵器就仿佛他的子女。

  古人有梅为妻、鹤为子之说,到了黄忠这里,却是弓为妻、剑为子。

  刘璟见黄忠竟然他的收藏宝贝拿出来,也大为感兴趣,欣然上前挑选。

  其实经过新野一战,他也发现自己并不适合用枪,在刺敌的同时,他也喜欢砍砸,用枪就无法办到,所以这段时间,他也在考虑换一个更适合自己的兵器,既能像枪一样刺杀,又能像刀一般砍砸。

  只是黄忠已经把枪拿出来了,他也不好拒绝了。

  刘璟一眼便看中了一支铁枪,长约一丈六尺,枪身细长,造型古朴流畅,枪头隐隐呈现青色,枪尖异常锐利,一看便知是名家打造。

  刘璟操枪在手,重量和他想象差不多,四十斤上下,手感极为舒适,他心中大为喜欢,“就选它了!”

  刘璟枪尖一抖,一枪刺出,吐出一道凌厉的青芒,黄忠暗暗点头,这一枪力道很足,颇有几分气势,看得出这个少年下了苦功。

  他走上前笑道:“我想公子一定会取这杆长枪,此枪名青影,是二十年前我在巴蜀从一名山贼夺得,在我所收藏的长枪中可排名第二。”

  黄忠从刘璟手中接过长枪,低喝一声刺出,竟抖出七个枪头,令刘璟大为惊愕,十三式百鸟朝凤枪中,最后一招‘百鸟朝凤’,就是一枪刺出七个枪头,但那是要领悟二十六种招式后才能办到,非常复杂。

  赵云可以一枪刺出九个枪头,将这一招发挥到极致,刘璟却没有想到,黄忠随随便便一枪,也能刺出七个枪头,而他本人使的却是刀。

  他不由想起玉真子给他说过的话,天下兵器同出一脉,十八般兵器,只看各人喜好罢了。

  其实这句话他也有深刻理解,就像玉真人传授给他的风雷变,明明是刀法,但他用铁棍也能使出这一招,击败了张平。

  这三个月,他用长枪也悟出了风雷变的招式,威力不亚于长刀,甚至速度更快。

  正是这种领悟,黄忠能一枪刺出七花,也就不足为奇了。

  刘璟刻苦练武三个月,武艺大增,他对自己也充满了信心,能和黄忠一战,也是一个武者的荣幸。

  刘璟提枪上马,长枪一挥,大喝一声,“请黄将军赐教!”

  ........

  百步外,黄忠提刀立马,轻捋半百的胡须,微微笑了起来,从刘璟取过长枪吐出第一道青芒,到刘璟翻身上马,横枪而立....

  种种细节,他便摸了刘璟的底细,无论从力量还是气势,都只能说练武刚刚起步,和自己相差甚远。

  不过想一想,和上次比剑相比,已经从一名剑手转变为战将,他很清楚这其中需要迈出多大的步伐.

  在短短的几个月就取得如此大的进步,令黄忠刮目相看,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错了,并不一定要从小筑基,这个刘璟就是最好的证明。

  “璟公子,尽管放手施为!”黄忠大喝一声,他却屹然不动,等待刘璟率先出击。

  大帐前已聚集了二十几名将领,他们窃窃私语,不知刘璟能否挡住老将军一刀。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刘璟的战马,这是一匹异常雄骏的战马,就是传闻中的的卢宝马,战马的雄骏将刘璟承托得格外精神抖擞,气势逼人,令众人不得不暗赞一声,“好一个勇武的少年。”

  “开始了!”

  有人低喊一声,众人精神一振,一起向场内望去。

  尽管在于禁手中吃了大亏,让刘璟明白了以静制动的道理,但今天却例外,刘璟率先发动了,的卢宝马迈开强劲四蹄,疾速奔驰,速度越来越快。

  短短数十步后,便渐渐形成一道白色疾风,马蹄声迅烈如奔雷,这种仿佛将巨石也能撞碎的气势,让所有人的屏住了呼吸,一马之威,竟猛烈如斯。

  刘璟此时的气势更加勇烈,他单手执青影枪,一手紧握缰绳,目光如电芒,紧紧盯着黄忠,完全就是一个勇猛的战士,一场新野之战刚刚凝成的杀气,此时在他身上完全爆发出来。

  黄忠也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有点小瞧对方了,战马迅猛强劲的奔腾使他更加杀气凛冽,完全掩盖了他青涩的一面。

  黄忠此时轻视之意完全消失,他也开始兴奋起来,没有半点轻视,他振作精神,挥刀大喝一声,“来得好!”

  只在瞬间,刘璟的战马便冲至黄忠眼前,他大喝一声,一枪刺向黄忠咽喉,枪尖强劲、精准,这便是玉真人教给他的风雷变,他已将这一招体悟到了极致,落凤功法中最精微的力量运用,也被他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

  这一枪速度并不快,甚至有点拖泥带水的滞涩感觉,可眨眼间,枪尖便到了黄忠的咽喉前,相距只有两尺。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7-3 11:06

  第99章 黄忠授艺

  【泪求推荐票!】

  ===

  黄忠也蓦地一惊,他反应极快,大吼一声,一刀横劈而出,刀速凌厉无比,‘当啷!’一声刺耳巨响,锋利的刀刃正劈在枪杆上。

  枪尖在距离黄忠咽喉还有半尺时被击荡开了,这时,力量就成了决定胜负的关键,如果刘璟再苦练一年或者两年,当他也能使用一把八十斤重的大铁枪时,黄忠这一刀就未必能劈开他的铁枪。

  刀刃劈中枪杆所传来的巨大震荡力,竟使刘璟双臂酸麻,左手虎口震开,变成单手执枪,身体失去了平衡,险些摔下马,两马相错,飞驰而去。

  这一个回合,黄忠虽然明显占据了上风,但他同样也惊出一身冷汗,他没有想到刘璟的枪法竟是如此诡异,看似老牛拉破车一般缓慢沉重,但缓慢中却暗藏杀机,枪尖就像少了一段轨迹,眨眼间就到了咽喉前。

  他忽然意识到,这就是赵云的百鸟朝凤枪,赵云能够名震天下,枪法必然有过人之处,黄忠不由暗暗称赞,果然是天下第一枪法,名不虚传。

  不过,刘璟的弱点也很明显,那就是力量太弱,他还是经不住自己一刀,他只是依仗马速奇快和枪法精奇,才和自己交手一个回合,如果再战,他有把握在两个回合内将刘璟劈下战马。

  “璟公子,还要再战否?”黄忠远远高声问道。

  此时刘璟的心中并不沮丧,黄忠一刀的强劲力量在他意料之中,他还差得远,三个月的苦练虽然有所进步,但和黄忠比起来,自己的实力还是微不足道。

  但另一方面,他居然能抵挡住了黄忠一个回合,而和赵云比武,他一个回合也抵达不住,这恰恰是他在于禁之战中摸索到的经验,如果是主动出击,那一定要利用自己马快和枪速,以速度来杀敌人一个出其不意,刚才他不就险些成功了吗?

  不过,确实没有必要再打下去,刘璟丢下枪,翻身下马,单膝跪下抱拳道:“晚辈刘璟,心悦诚服认输!”这是标准的比武认输之礼。

  黄忠呵呵一笑,也翻身下马,上前扶起刘璟道:“其实你也不错了,只是力量稍弱,若你的力量能和我相当,那我们战个五十回合没有问题。”

  停一下,黄忠又问:“学武之事,州牧应该和你谈过了吧!”

  刘璟早已经有了想法,毫不犹豫单膝跪下,抱拳道:“我愿向黄老将军学习箭法!”

  黄忠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小子,反应倒很机灵,居然想向自己学习箭法,这也不错,他点点头,凝视着刘璟道:“向我学习箭法可以,但我有两个条件,你听好了。”

  刘璟一言不发,凝神细听,黄忠缓缓道:“君子不夺他人所好,所以第一个条件,我只是教你箭法,但并不是你师父。”

  刘璟苦笑一下,赵云不是他师父,玉真人又嫌他心地不够慈悲,不愿收他为徒,现在黄忠又说君子不夺他人所好,还是不肯收他为徒。

  刘璟默默点了点头,黄忠见他答应,又肃然道:“那我说第二个条件,跟我学箭同样是一个长期刻苦练习的过程,你既然跟我黄汉升学了箭法,那就一定要坚持下去,必须要练成神箭。

  如果你想半途而废,也可以,但必须答应我终身不可用箭,如果我发现你使用劣质箭法坏我的名头,我会一箭废了你的手臂,让你终身无法用箭,你可答应!”

  刘璟沉思片刻,终于慎重地点了点头,“我答应了!”

  话点到为止,黄忠心中如明镜一般,他缓缓点头,“那好,你跟我来!”

  .........

  刘璟跟着黄忠走进了后帐,这是黄忠的私帐,里面陈列着各式兵器,都是黄忠多年收集的藏品,他们走到弓架前,弓架上至少摆放着二十副弓箭。

  “学习射箭首先是选一把好弓,有人说要从普通弓箭练起,我并不这样认为,很多用劣弓的习惯一旦养成,将来想改就很难了,所以我一直主张选弓为练箭者的第一要务。”

  黄忠说着,从弓架上取下一张弓递给刘璟,“你试试这把雕弓,是越人所制,耗时三年,力量只有八斗,正适合你。”

  刘璟接过弓,张弓空射,只听‘崩!’一声弦响,大帐内顿时响起一片嗡嗡之声,黄忠又笑着递给他一只牛角扳机,“这个戴在拇指上,否则弓弦容易割手。”

  刘璟知道这东西,这就是扳指,一般用角或者玉做成,他见黄忠左右手拇指皆戴有扳指,不由心中一动,问道:“老将军可以左右开弓吗?”

  “那当然,一般大将者皆能左右开弓,箭术高绝者如吕布,不仅能左右开弓,还能一弓四箭。”

  “老将军能一弓四箭吗?”刘璟好奇地问道。

  黄忠摇摇头,“我最多可以一弓三箭,但只能开两石弓,而听说吕布能开三石弓,力量天下冠绝。”

  其实这三个月刘璟在军营闲来无事,也张弓练箭,了解不少射箭基本常识,不过军中的弓术教头和黄忠所讲,似乎有些地方不同。

  “我听人说,练弓要先练步弓,步弓熟练后再练骑弓,都说步弓是基础。”

  黄忠眉头一皱,“这是谁说的?”

  刘璟表情有些尴尬,“军中的弓兵教头都这样说。”

  “骑弓有骑弓的射法,步弓有步弓的射法,完全不同,训练弓兵当然要先练步弓,刚才我也说了,一些习惯养成,就很难改,你是大将,与其难改步弓习惯,不如难改骑弓习惯,所以你要从骑弓开始训练,你现在这把弓就是骑弓。”

  说完,黄忠挑了一壶箭,向帐外走去,“我们去帐外试箭!”

  .......

  刘璟翻身上马,手执弓箭,箭壶背在身后,从肩后可直接抽箭,他还是第一次在马上射箭。

  很快,刘璟便发现了骑射的艰难,平时骑马是手握缰绳,可以稳住身体,但射箭却是两手执弓,全靠双腿控马。

  如果有马镫和高桥马鞍,或许还好一点,现在就完全靠两腿夹住战马,尤其战马奔跑起来,起伏不定,在疾奔中射箭,稍有疏忽,就会栽下马去。

  直到这时,刘璟才深切体会到训练一名骑兵的艰难,难怪曹军要驱赶民夫去当炮灰,这就是为了保护骑兵,如果他是曹操,或许也会这样做,毕竟一名训练有素的骑兵实在太宝贵了。

  “奔跑起来!”

  黄忠骑马跟在他身旁,大声吼叫,这一刻,黄忠宽厚仁慈的形象已荡然无存,变得异常严厉,吼声如雷,“势如追风,目如流电;满开弓,紧放箭....”

  刘璟心中凛然,他极力控制住身体平衡,猛地开弓拉满,目光似电,扫向前方,几乎没有停留,当箭头触指,一支雕翎箭便如闪电般射出,射向三十步外一只草人,箭从草人上空掠过,偏差了足有一丈。

  刘璟在樊城军营内练的是步弓,和现在的骑弓完全不同,骑弓偏小,但势能更大,两臂力量一般不能持久,张弓便须射出,所以要求目力和箭术都非常高。

  相反,步弓偏软,为保证力量,一般都是大弓,可以慢慢拉开瞄准,而且是用大箭,射仰角,不像骑弓是射直线,所以在三国时代,突骑兵的数量极少,一般都是以步弓兵为主。

  不等刘璟反应过来,黄忠狠狠一鞭便抽在他的后背,“浑蛋!这才是三十步,看你射到哪里去了,再给你两次机会,若还射不中,你就别学了。”

  刘璟紧咬嘴唇,纵马疾奔,这一次他不再慌张,稳定住情绪,目光找准了草人,他在樊城练步弓时,八十步外可以准确射中草人,现在只有三十步,就算是骑马,他也应该能射中。

  他等到了机会,张弓搭箭,一箭射出,箭擦着草人头顶而过,这一次相隔一尺了,黄忠暗暗点头,‘不错,这孩子领悟得非常快!有点靠谱了。”

  但黄忠依然十分严厉,又是一鞭狠狠抽去,“还是没有射中,你只有一次机会了,再不射中就滚回去!”

  黄忠治军极严,胜则重赏,败则重罚,绝不容情,就算刘璟是州牧之侄,也一样。

  刘璟纵马疾奔,抽出了第三支箭,他已渐渐找到一点手感,黄忠教他的几个射箭窍门在脑海中如水银般流过,内心变得异常沉静,手臂稳如山,他张弓射箭,一气呵成,弓开似秋月,箭去如流星。

  这一箭射得行云流水,黄忠暗叫一声好,他目光跟着箭而去,这支箭稳稳当当射中了草人,引来周围士兵一片鼓掌喝彩,第三箭果然射中了。

  黄忠当然并不指望他第三箭就能射中,对于一般人,第一次练习骑射,能在马背上稳住身体都不容易,何况张弓放箭,他吼骂刘璟也只是一种激励,却没有想到他真的办到了。

  黄忠心中也忍不住暗暗赞赏,‘资质果然非同寻常,真良才美玉也!’

  刘璟战马缓缓停下,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第三箭便射中了目标,心中异常喜悦,喜悦之余,又难免有些得意。

  黄忠看出了他的得意,不由冷笑一声,策马至一百二十步外,纵马疾奔,在高速奔跑中,抽出双箭搭弦,两箭一齐射出,箭力强劲,两支箭竟同时射中草人的左右双目。

  黄忠又奔至另一边,换成右手执弓,左手拉弦,又是两箭同时射出,正中草人左右手腕。

  高超的箭法看得众人鸦雀无声,随即喝彩声如雷,刘璟满面羞愧,低下了头。

  黄忠不再说什么,缓缓催马上前,凝视着刘璟道:“从今天开始,每天射两百箭,十天后,我要求你五十步外一箭中靶,若你办不到,我将亲自动手,重打你两百军棍!”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7-3 22:09

  第100章 陶家蒙难

  樊城军营校场上,刘璟纵马疾奔,每奔出数十步,便是一支箭射出,在六十步外立着一只草人。

  刘璟已经练习了近一个时辰,射出了六十余支箭,累得他两臂酸麻,连弓都快拉不动了。

  但效果却不太好,六十余支箭只有十支箭射中草人,其余全部射飞,这个成绩令刘璟颇有点沮丧。

  这时,一名替他取箭的士兵劝道:“军侯,你有点太急了,稳着点射,才会射中。”

  刘璟叹了口气,他何尝不明白自己射得太急,可是黄忠命他一天射两百箭,按照现在的速度,最少也要四个时辰才能射完,他简直怀疑自己能不能完成这个指标。

  如果是步弓,一箭接一支箭射出,或许能完成,但骑弓则不一样,仅平衡身体都要耗费体力和精力,每一支箭射出,都是一件非常不容易之事。

  要完成两百支箭的任务,必须要倍加刻苦,刘璟此时深有感触,黄忠此人看似温和,实际上却是严厉无比。

  不过,令刘璟感到欣慰的是,他发现自己控马技术提高很快,这也是他的一个软肋,现在仅仅射出六十余箭,他的马上的平衡能力就大有增加,如果这样练下去,三个月后,他也将成为一个控马高手了。

  练习有了收获和进步,这便更能激励人的斗志,刘璟稍微休息了片刻,又对士兵令道:“再给我拿两壶箭来!”

  校场上,刘璟再一次开始新的一轮射箭,中午时分,刘璟感觉自己手臂已完全麻木,连酸痛感都消失了,没有任何知觉。

  他已经射出了一百支箭,还差一半便可完成今天的任务。

  刘璟翻身下马,向自己官房走去,就在这时,一名士兵奔来禀报,“启禀军侯,大营外来了一名女子,姓陶,说有急事求见。”

  .........

  姓陶的女子只能是陶湛,不知她有什么急事?刘璟不及多想,快步向军营外走去。

  走出军营,只见十几步外的一棵大树后闪出一名年轻少女,正是陶湛,她脸上带着惊惶,飞奔而来。

  “公子!”她低喊一声,声音十分紧张。

  刘璟没有看见她的马车,心中有点奇怪,他又感受到了陶湛的惊惶,连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公子,帮帮我,陶氏商行....出事了。”

  刘璟一怔,回头向大街望去,从这里隐隐可以看见陶氏商行,他看见那边似乎有大群士兵的身影。

  他点点头,“先跟我回家,我们回去再说。”

  陶湛像只受惊的小鹿,紧紧跟着刘璟,如狼似虎的士兵冲进陶氏商行,令她余悸未消,每一个从她身边奔过的士兵都让她感到一阵紧张,仿佛都是来抓她,她不由自主地挽住了刘璟强壮的胳膊。

  只有这样,她才能得到一点安全感。

  不多时,他们回到了刘璟的小院,随着一声关门声响,陶湛长长松了口气,刘璟拍拍她的手,用笑容安慰她。

  陶湛这才发现自己还挽着刘璟的胳膊,吓得她连抽手,俏脸蓦地微红,低声道:“多谢公子!”

  “去我书房谈!”

  刘璟感觉到陶湛余悸未消,身子还在微微发抖,连忙吩咐小包子,“小包子,倒一杯酒来。”

  书房里,陶湛坐下,手捧耳杯慢慢喝了一口酒,心中渐渐平静下来。

  “谢谢,我好多了。”

  陶湛心中感激,要不是刘璟帮助她,她现在真不知该去哪里?她又想起二叔被五花大绑抓走,眼睛一红,泪水忍不住要落下。

  “告诉我,出什么事了?”刘璟注视着她沉声问道。

  陶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鼻尖红红说:“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在刚才,大群士兵冲进商行,说我们私运禁品,就把二叔和所有管事都抓走了,我....正好去买脂粉回来,在街对面看见他们抓人.....”

  陶湛声音颤抖着,终于忍不住低声饮泣起来,刘璟沉思片刻,柔声安慰她道:“你不要担心,毕竟陶家是州牧的坐上贵客,军队投鼠忌器,不敢把他怎样。”

  陶湛用手巾抹去眼泪,眼睛红红地望着刘璟,“公子能帮帮我吗?”

  刘璟默默点头,他站起身,吩咐小包子,“好好照顾陶姑娘。”

  小包子连忙点头“公子放心!”

  刘璟又看了一眼陶湛,转身大步离去,陶湛望着他背影走远,心中唯有一种难以言述的感激。

  ........

  刘璟走到城门处,当值屯长庄忠连忙迎了上来,躬身施礼,“请军侯吩咐!”

  “今天怎么回事,这么多士兵进城抓人?”

  庄忠轻蔑地撇撇嘴,“都是水军,听说好像是陶家贩运什么违禁物品,具体卑职也不清楚。”

  “水军?”

  刘璟心中极为敏感,他立刻想到了张允,难道这件事又和张允有关?

  他沉吟片刻,首先要把情况弄清楚,他想到了李俊,不知道他有没有什么消息?

  刘璟回军营取了战马,翻身上马,向游缴所奔去,刚出城门,却迎面见李俊骑马奔来,刘璟连忙拉住缰绳。

  “公子,我正要去找你!”李俊急道。

  刘璟一指远处树林,“去那边说话。”

  二人来到树林僻静处,李俊这才低声道:“公子,事情有点大了。”

  “别急,慢慢说。”

  “大概是昨天半夜,从不出江的蒋督曹带了一帮弟兄出江,结果抓到了陶家船队,从船队中搜出两百把军弩和一千把战刀,结果这个时候,张允率领水军巡哨及时赶到,把人和船只都扣下了。”

  “真是巧得很啊!”

  刘璟冷笑一声,又问道:“这五十艘船就是陶家失踪的船队吗?”

  “这个不知道,反正人和船都在水寨内。”

  刘璟沉吟一下又问道:“私运两百把军弩和一千把战刀是什么罪名?”

  李俊摇摇头,苦笑一声,“按照荆州的律令,私贩五把军弩者流放千里,贩十把军弩者当斩,百把军弩以上者全家抄斩!”

  刘璟心中一沉,这明显是张允要对陶家下手了,形势紧急,必须立刻救援。

  “多谢了!”

  刘璟调转马头要走,李俊又叫住刘璟,“璟公子,我在水军牢狱中有朋友,或许我能替公子传递一点消息。”

  “那就有劳李兄了,容后感谢!”

  刘璟抱拳拱拱手,催马向码头疾奔而去,李俊望着刘璟远去,不由低低叹了口气,其实他挺喜欢刘璟,真不愿意做他的手下。

  ...........

  陶氏商行二当家陶利和十几名管事被五花大绑抓进了位于襄阳城以东十里处的水军大寨。

  十几名被直接押去军牢,而陶利则被带到张允的大帐内,陶利是家主陶胜的胞弟,是陶氏家族的重要人物,年约五十岁,身材中等,长得方面大耳,皮肤白净,相貌堂堂。

  这次他带侄女陶湛来襄阳调查五十艘商船失踪事件,不料他刚到一天,还没等他查出什么眉目,陶家便犯了事,军队直接将他抓捕。

  “你们这帮浑蛋,解开我的绳子!”

  陶利大声叫骂,一名士兵踢了他一脚。将他恶狠狠推进了大帐。

  大帐内坐着张允,脸上似笑非笑,眼睛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得意,“二东主还认识我吗?”

  “是你!”

  陶利认识张允,前年他还和家主专程来拜访过这位水军校尉。

  “原来是张校尉,莫非是你把我抓来?”

  张允一摆手,命所有人都退下去,这才淡淡笑道:“二东主还不知道为什么被抓吧!那我告诉你,我们从陶家的商船内搜到了两百支军弩和一千把战刀,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吗?”

  陶利勃然大怒,怒吼道:“你血口喷人,我陶家从商五十年,什么时候贩运过兵器?”

  “那只是陶家没有被抓住罢了。”

  张允冷冷一笑,从桌上取过一叠口供,“这是船上伙计的口供,还包括陶家的管事张显,他已承认是陶家安排贩运禁品,人证物证俱全,由不得你不认帐。”

  “张显?”

  陶利一愣,张显不是失踪了半个月吗?他心念一转,立刻明白了什么,望着张允一脸得意,陶利呵呵冷笑起来,“我没猜错的话,这就是阁下布的局吧!”

  张允哈哈一笑,一竖大拇指赞道:“不愧是老江湖,果然反应敏捷,不错,是我设的局,陶家的五十艘货船是我劫的,刀弩也是我放在底舱,但是....你的人已经认罪,很快你的管事们也要认罪,包括你,也会在夹棍下乖乖按下手印,可谓人证物证俱全,你们陶家还躲得过这一劫吗?”

  陶利嘴唇里半晌迸出一句话,“卑鄙无耻之极,哼!你究竟想怎样?”

  张允靠近他的脸,眯着眼道:“这么聪明的二东主,还会问这样愚蠢问题吗?”

  “你想要钱?”陶利明白了他的意思。

  “没错!”

  张允点点头,缓缓道:“明人不说暗话,我要两万两黄金,先付一万两,另外一万两在一年内付清,这就是我的条件。”

  陶利重重呸一声,“你做梦吧!”

  张允靠近他的耳边,低声笑道:“我现在正在抓你的侄女,你知道她进了牢狱,落入那帮如狼似虎的狱卒手中,会是什么下场吗?我想那时,你很快就答应了。”

  张允阴阴地哼了一声,一挥手,“押进狱中,让他招供!”

  几名士兵冲进帐,凶狠地将陶利推出去,张允又沉思片刻,忽然想起一事,喝令一声“来人!”

  一名亲兵飞奔而进,张允令道:“去告诉牢头,务必将王成和赵永两人给我宰了,就说他们二人畏罪自杀!”

  ..........




欢迎光临 SiS001! Board - [第一会所 关闭注册] (http://162.252.9.7/bbs/) Powered by Discuz! 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