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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沉浮] 首长 【作者:夏炎冰】(12月27日更新至 “第七百四十三章 如何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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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一十二章 局长有请

  十二月二日,矿务局召开了科级以上干部大会,市委组织部新任常务副部长刘成林同志亲临会场,宣读了市委任命孟德海为矿务局党委书记兼局长的决定。

  刘成林原本是市委组织部的副部长,在原常务副部长张干虎出事之后,得力于钟严明的大力推荐,被任命为常务副部长,也算是在原来的位置上前进了一步。这次孟德海到矿务局来上任,本来派一名普通的副部长过来就可以了,但是刘成林却主动揽下这个工作,亲自把孟德海送上任。刘成林这个举动,除了对同为钟系干将的孟德海示好之外,更主要的还是要替孟德海压住阵脚。

  要知道,孟德海是天源市矿务局三十多年来第一位来自于煤炭系统之外的一把手。在此之前,天源市矿务局的一把手来源只有两处,要么是天源矿务局自身,要不就是来自于天阳矿务局。这次市委任命孟德海为天源矿务局一把手,却打破了以往的惯例,矿务局内部由于前任一把手胡福才被牵扯到高峻岭腐败案件当中,不敢公开反对市委的决定,但是备不住他们会对孟德海这个新任一把手下绊子。所以刘成林亲自护送孟德海上任,就是向矿务局内部那些潜在的反对者下警告的,告诉他们,市委对孟德海出任矿务局一把手支持力度是空前的,你们最好安分守己一点,不要私底下搞什么小动作!

  大会结束之后,包飞扬回到运销科副科长办公室。他这时候地位比较尴尬,由于胡福才在任的时候,矿务局党委已经通过了任命他为旧河煤矿矿长的决定,但是随即高峻岭腐败案子就爆发了。胡福才这个时候自身都难保,自然也顾不得安排人事科送包飞扬上任。之后胡福才很快被专案组带走了。这个时候矿务局内部人心惶惶,生怕受到胡福才的牵连,就更没有人去操心包飞扬的事情,所以包飞扬虽然被任命为旧河煤矿矿长了,但是却一直留在运销科副科长的办公室里,处境不尴不尬的。今天孟德海到任,矿务局召开科级以上干部大会,局办公室主任丰凯歌倒是没有忘记包飞扬,亲自通知他到矿务局小礼堂去开会。

  包飞扬刚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坐下。范爱华就跟了进来,笑嘻嘻地对包飞扬说道:“领导,恭喜恭喜!”鉴于包飞扬目前的情况,以范爱华的精明,也不知道喊包飞扬“科长”好。还是喊包飞扬“矿长”好,所以干脆什么都不喊,直接称呼为“领导”。

  包飞扬随手撂给范爱华一根香烟,波澜不惊地说道:“有什么好恭喜的?”

  “你是孟局长的老部下,现在孟局长成了咱们局的一把手,难道还不值得恭喜吗?”范爱华规规矩矩地在包飞扬面前坐好,恭谨地说道。

  从上个月开始。他以亲戚的名义成立一家煤炭运销公司,在包飞扬的介绍下,成功地打入了中天热电厂供应处。一个月能往中天热电厂发两千多吨燃煤,刨去一切费用。每月净利润也有小一万元,相当于他差不多三年的工资,这让范爱华如何能够不高兴呢?他甚至想辞掉运销科的工作,专心去经营煤炭运销公司。安心地做一个煤倒爷。

  “呵呵,”包飞扬笑了起来。不接范爱华的话,而是反问范爱华道:“老范,你这时候有没有改变主意?还是想辞掉工作吗?”

  “即使是孟局长过来了,那就不一定非要辞掉工作,办个停薪留职也行啊!”范爱华说道。

  “老范啊!”包飞扬正色起来,说道:“我的意见是,你的煤炭运销公司那一块,可以继续让你亲戚帮你经营,你在大事上帮忙把把关就行。你非但不要辞职,还要把你的主要精力放到咱们运销科的业务上!”

  对于包飞扬的话,范爱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眨了眨眼睛,问包飞扬道:“领导,您以前不是还赞同我辞职下海吗?怎么现在又改变了主意,让我不要辞职,把主要精力用在运销科上?”

  “此一时彼一时,”包飞扬说道,“以前不知道谁来担任矿务局一把手,你虽然有很强的业务能力,但是没有上面领导的赏识,也很难在运销科干出一番事业,自然是专心经营你的煤炭运销公司最好。但是现在不同了,我的老领导成了咱们局一把手,以他开明的用人态度,只要你有能力,自然能够得到赏识和提拔。同时呢,和我一样,孟局长也外来户,在咱们矿务局没有任何根基,运销科在目前咱们矿务局的地位又比较重要,当然也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来帮他干工作。”

  “领导,你的能力比我强百倍千倍,有你在运销科,哪里还需要我帮什么忙啊?”范爱华刚说到这里,忽然间反应了过来,他诧异地望着包飞扬,说道:“领导,你不会真的打算去旧河煤矿去当矿长吧?这么多天了,旧河煤矿的情况你还没有了解透啊?到那边当矿长,本来就是一个坑。更何况信雄健又因为私售计划用煤指标的问题被免除了职务,有孟局长的支持,你接替运销科科长的位置还不是顺理成章的?为什么一定要到旧河煤矿去呢?”

  “老范啊,”包飞扬笑了起来,“旧河煤矿是咱们矿务局一个老大难的问题,如果我不去旧河煤矿,我想短时间内也不会有合适的人选去旧河煤矿担任一把手的,这样拖下去,对旧河煤矿几百名矿工兄弟不好,对咱们矿务局整个大局都不好,最重要的是,对孟局长也不好。他作为矿务局一把手,总是要解决掉旧河煤矿的问题吧?所以不管从那个角度去考虑,我都必须到旧河煤矿任职。”

  “可是……”

  范爱华张嘴想插话,包飞扬却摆了摆手,示意他先不要说,等自己把话说完。

  “相比之下,运销科的业务虽然也很重要。但是基本上都在正常运作,最主要的困难就是三角债的问题。但是这个三角债呢,无论是从中央层面还是地方层面都在下决心治理这个问题,国务院还专门成立了清理三角债的领导小组,可见工作力度之大。根据我的估计,最迟到明年年底,三角债的清理就会有一个比较好的成效,到时候运销科这边的业务就能全部走上正规。在此之前,有中天市热电厂这个用煤大户撑着。运销科这边每月都能保证一定比例的正常资金回笼,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包飞扬说道,“再加上有你这个老业务骨干在这里把关,运销科这一块完全可以放心。”

  “领导,您可是高看我了。”范爱华干笑道:“有你在。我在运销科还算个人物。您走了之后,换一位新领导过来,谁还管我是不是业务骨干啊!”

  见范爱华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包飞扬不由得笑骂道:“我说老范,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什么真傻假傻?”范爱华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有些心虚地望着包飞扬:“领导,我是不是又干下什么错事了?”

  “去去去。我跟你说正事,你胡扯些什么啊!”包飞扬狠狠瞪了范爱华一眼,说道:“老范,我准备向孟局长推荐你接替我的职务。主持运销科的全面工作!”

  “什么?”范爱华这时候才明白包飞扬的意思,他屁股上像是通了电一般,猛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面红耳赤地对包飞扬说道:“领……领导。这这可不行,我没有这个心理准备。我这个人吧吧。跟着您后面跑跑腿还成,让我主持运销科的工作,我怕我干不来!”

  “你给我坐下!”包飞扬用手指着范爱华,恨铁不成钢地喊道,“什么干的来干不来?你怎么能够这么轻看自己?你也是一个运销科工作十五六年的老业务员了,如果你这个时候还没有能力主持运销科的工作,那我只能说,我看错你了,你前面那十五六年,都活到狗身上了!”

  挨了包飞扬的骂,范爱华心中反而不那么慌张了,他挠了挠头,说道:“我也不是说干不来,只是觉得责任重大,怕万一干坏了,给领导您和孟局长脸上抹黑!”

  “那你就不能认真点干,保证不抹黑吗?”包飞扬又瞪了范爱华一眼,语重心长地说道:“老范,您的能力我还是相信的。如果不相信你,我也不会让你搞一个私人公司往中天热电厂送煤。我也知道,相比起你去专心经营煤炭运销公司往中天热电厂送煤的业务来,在咱们运销科干负责人实在是风险大回报低的一份工作。可是孟局长刚上任,我又打算去旧河煤矿,运销科这个关键的岗位上必须安排一个信得过的人。这样吧,老范,你在运销科这里给我再坚持一年,到了明年这个时候,如果你不愿意继续干,我就说服孟局长放你出去,你专心去经营你的煤炭运销公司,你说怎么样?”

  “领导!”范爱华连忙说道,“我的煤炭运销公司,还不是在你的支持下才办起来的。如果没有你的支持,我的煤炭运销公司又去什么地方拉业务啊?所以您别说让我干一年,就是让我干一辈子,我也全听你的!”

  “我也不需要你现在就答复我,你回去好好想一想,想通了再跟我来说。”

  “领导,我现在就想通了,完全想通了!”范爱华站了起来,忙不迭地向包飞扬表明决心。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

  “哪位?”包飞扬高声问道。

  办公室的房门被推开了一半,露出局办公室主任丰凯歌的大胖脸,“飞扬通知,你现在有空吗?孟局长想请您过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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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不是儿戏

  丰凯歌是胡福才担任局长时提拔到局办公室主任位置上的,以前在矿务局里除了几位副局长外,他见了谁都是趾高气扬的。现在胡福才倒台了,丰凯歌竟然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见到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而且腿脚也变得异常勤快,像通知包飞扬去局长办公室一趟的这种小事,本来丰凯歌可以打个电话过来,或者派办公室一个普通工作人员过来通知一声就可以了,可是丰凯歌竟然不辞劳苦,亲自跑过来一趟,其献媚之态,连范爱华都有点看不过去,连连在心中鄙夷,不就是见孟局长是包科长的老领导,所以才对包科长分外巴结吗?

  包飞扬却没有去琢磨这些弯弯绕绕,孟德海到矿务局来担任局长,用谁不用谁,用在哪个位置上,自有孟德海的章程,所以丰凯歌是去是留这个问题,包飞扬也懒得去考虑。包飞扬现在考虑的就是两个位置,一个是旧河煤矿的矿长,一个是运销科的负责人。

  丰凯歌一边在前面殷勤地带路,一边回头笑眯眯地对包飞扬说道:“飞扬啊,你是孟局长的老部下,比我们都了解孟局长。以后啊,咱俩可要多交流交流,孟局长有什么工作习惯,或者有什么特殊的工作需求,希望你能提点我一下,这也是方便我为孟局长服务好。”

  包飞扬淡淡一笑,说道:“丰主任,这个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在市府办工作时间也不长,对孟局长的工作习惯和要求也不怎么了解。”

  丰凯歌笑容微微一僵,旋即掩饰过去,脸上的笑容更加热切,说道:“飞扬同志就是谦虚,你不了解孟局长。还能有谁了解呢?总之,以后我要多多向你请教,向你学习。”

  两个人很快就来到了局长办公室,办公室的房门敞开着,透过房门可以看见孟德海正背着双手,上下打量着办公室的布局。

  丰凯歌就伸手轻轻在门框上敲了一敲,说道:“局长,我把飞扬同志请过来了。”

  孟德海就转过身来,望着包飞扬微微一笑。说道:“坐吧,飞扬。”

  丰凯歌手脚麻利地为包飞扬泡了一杯茶,端了上来,然后垂手站在一边,等候孟德海的吩咐。

  “丰主任。”孟德海说道:“趁着现在的时间,你去领着人把办公室给我布置出来吧。”

  现在这间局长办公室是胡福才留下来的,风格过于奢华张扬,孟德海很不喜欢。再者说来,胡福才就是在这间办公室被带走的,有些不吉利,孟德海对这个多少也有点讲究。所以就让丰凯歌把楼层东端一间稍微小一点的办公室收拾出来,作为他的局长办公室。至于这间胡福才留下的办公室,只能另作他途了。

  “好的好的,局长。我马上就去!”见孟德海下了逐客令,丰凯歌自然不能留在这里,他点头哈腰的退了出去,去给孟德海张罗新办公室去了。临离开之前。还不忘记轻轻地替孟德海把办公室的房门带上。

  “飞扬,前段时间一直忙着市里的事情。没有顾得上和你交流。”孟德海笑呵呵地望着包飞扬,“今天把你叫过来,就是想问一下你最近的打算。”

  钟严明在天源市可用的心腹太少,最亲近的也就是商山峦、孟德海和包飞扬几个人。但是包飞扬级别太低,市里干部人事问题还轮不到他发表意见,所以这一段时间以来,帮助钟严明操盘天源市干部人事布局的都是商山峦和孟德海两个人,孟德海自然也是忙得脚不沾地,顾不上包飞扬这一头的事情。现在天源市的人事大盘子已经定下来了,孟德海也到了矿务局担任一把手,这个时候,自然要操心一下包飞扬的问题。孟德海甚至把这件事情当做他来矿务局上任的头等大事来抓,在科级干部大会结束之后,甚至连自己的办公室都还没有搞定,就立即让丰凯歌把包飞扬请过来,让包飞扬谈一谈他自己的想法。

  自从天源市矿务局成立以来,新上任的一把手第一次约谈的不是局领导班子里的副手们,而是一位科级干部,孟德海这恐怕是又一次创造了天源市矿务局的历史。同时呢,孟德海也是想通过这个举动向矿务局里的干部和包飞扬本人表明他对包飞扬的重视态度。

  “老领导,其实你不用这么急的。”包飞扬自然理解孟德海的心思,委婉地说道:“等局里的事情安定下来之后,再找我谈是一样的。”

  “你小子少给我废话!”孟德海吐了一口烟,笑骂道:“孰轻孰重,我难道不比你清楚?说一说看吧,是你想留在运销科工作啊,还是想去旧河煤矿当一把手?或者你另有想法,也都可以谈一谈。我心中有数了,和其他几位局领导碰头的时候,就可以把握住原则。”

  孟德海既然都这样说了,包飞扬当然就不再继续矫情,他说道:“我仔细考虑过,还是到旧河煤矿去工作比较好。”

  “什么?”孟德海吃了一惊,他完全没有想到,包飞扬竟然做出这样的选择。包飞扬有中天热电厂的关系,在运销科担任科长,可谓是驾轻就熟,很容易就做出耀眼的成绩,可以去旧河煤矿呢,那就是一个大坑,出力不讨好不说,而且还责任大风险大,一不小心就把包飞扬给陷了进去。尤其是包飞扬自身不是学煤炭开采出身,完全是一个外行人,去旧河煤矿主持工作,惹出麻烦的概率比那些精通煤矿采掘的专业人事大的多,到时候万一出了一个事故,包飞扬的前途岂不是全完了?高峻岭高峻才兄弟的垮台就是前车之鉴,如果不是高峻才贪心,承包下了乌家村煤矿,用乌家村煤矿产的高硫煤掺进优质动力煤中销售给厂家谋求暴利,最后闹出了乌家村煤矿恶性安全事故,以高峻岭在省里上层的人脉和在天源市多年的根基,又怎么可能如此容易就垮台了呢?

  “飞扬,你确定自己认真考虑过了?”孟德海脸色不由得严肃起来,“去旧河煤矿工作风险有多大,你清楚不清楚,这个时候,可来不得半点儿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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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一十四章 意想不到的解决方案

  “老领导,您看我像是跟你儿戏的样子吗?”包飞扬捧着茶杯反问道。

  孟德海仔细地打量着包飞扬,看着他态度非常坚定,心中就不由得一动,暗道这小子莫非又有什么新奇的想法,所以才有恃无恐地要去旧河煤矿任职?

  想到这里,孟德海的心情就轻松起来他问道:“飞扬,你说说吧,为什么要非要到旧河煤矿不可能?”

  包飞扬笑了笑,说道:“如果换一个人担任矿务局一把手,这旧河煤矿我去不去都无所谓,但是既然市长把你派到矿务局担任一把手,这旧河煤矿我必须得去啊!如果我不去,这旧河煤矿早晚都要变成一个火药桶,到时候一旦爆炸,问题就大条了!”

  听包飞扬这么说,孟德海就明白了包飞扬的意思,包飞扬下到旧河煤矿去,为的还是替他解决麻烦。和包飞扬是从外地分到天源市工作的不同,孟德海可是土生土长的天源市本地人,对于旧河煤矿的情况可以了解的非常清楚。

  在天源市矿务局所属的五大矿中,旧河煤矿最近几年才上马的煤矿,虽然它虽然生产规模最小,但是查明煤炭地质储量却是五大矿中最大的,规模达到了二十二亿吨,几乎相当于其他四大矿的总和。

  之所以矿区的煤炭地质储量最大,但是生产规模却是矿务局五大矿最小的,主要的问题就是因为旧河煤矿的地质情况复杂,煤层的瓦斯以吸附性瓦斯为主。传统的治理瓦斯危害问题的技术手段都不起作用,所以旧河煤矿才无法大规模开采。只能采取边治理边开采的手段,产量十分低下。可是当初上马旧河煤矿的时候,天源还归天阳市代管,为了迎合天阳市领导好大喜功的要求,天源矿务局老局长信服承虽然明知道旧河煤矿矿区煤层存在瓦斯危害治理手段非常复杂的情况下,还是把旧河煤矿按照年产一百万吨的生产规模进行设计,这样等旧河煤矿投产之后,天源矿务局的煤炭总产量就可以顺利突破年产六百万吨大关。可是实际投产之后。由于瓦斯危害非常严重,旧河煤矿的矿井生产只能是断断续续的,实际年产量还不足十万吨,还比不上地方上一个私人小矿井。

  由于生产规模达不到设计要求,从矿井抽调到旧河煤矿的工人后来又陆陆续续地返回到原来的矿井,可是即使这样,最后留在旧河煤矿的职工也有八百多名。这八百多名工人的工资。即使按照最低数额计算,一年也要将近两百万。而旧河煤矿年产十万吨煤,即使不计提固定资产折旧和不计算矿井建设投入的巨额资金利息,毛利还不到一百万,连职工的基本工资都无法发放出来。由于工资长期被拖欠,旧河煤矿的职工们早已经是怨声载道。甚至时不时有旧河煤矿的工人到矿务局机关来讨要说法。如果说原来的向阳坡高岭土矿是天源市的不安定因素的话,那么旧河煤矿就是矿务局的不稳定因素。孟德海既然到矿务局来担任一把手,旧河煤矿的问题究竟该如何解决,是首当其冲的问题。而且孟德海还不比信服承和胡福才这两个出身于矿务局系统的一把手,有心腹嫡系可以帮他弹压旧河煤矿那些闹事的矿工。不用他们亲自出面。而对于孟德海来说,到时候如果旧河煤矿的工人到矿务局来讨说法。下边的说不定直接就会把问题推到孟德海这里,让孟德海这个局一把手到时候和旧河煤矿的矿工来个面对面。

  自从知道钟严明要把自己安排的天源市矿务局来当一把手的时候,以上这些问题孟德海也都考虑过,他也非常头痛该如何解决旧河煤矿这个老大难的问题。但是即使这样,他也不希望让包飞扬到旧河煤矿去任职。作为包飞扬的老领导,孟德海可不会干那种把烫手山芋扔给老部下,让老部下站出去替他当挡箭牌这种没格调的事情。再者说来,如果包飞扬仅仅是替他当一当挡箭牌还不算是什么大问题。旧河煤矿的瓦斯危害那么严重,虽然说断断续续的也能够开工,可是这种情况总是让人提心吊胆,万一哪天忽然间发生一个瓦斯突发事故,包飞扬作为旧河煤矿的一把手,这个前途岂不是完全断送进去了吗?当初胡福才为什么要调包飞扬到旧河煤矿担任一把手,也不正是打这个主意?只要很小的一起生产事故,胡福才也完全有接口把包飞扬一路到底。

  “飞扬,旧河煤矿的问题虽然棘手,但是毕竟是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可以慢慢的解决。”孟德海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不能为了自己个儿轻松,就让你下去替我堵炸药包。”

  “老领导,堵炸药包那种傻事,我可是不会干滴。”包飞扬笑了起来,“我现在既然主动要求到旧河煤矿去,肯定是想好了如何解决旧河煤矿的问题?”

  “哈哈,我就说嘛!”孟德海不由得大笑了起来,“飞扬,你是不是找到了解决旧河煤矿瓦斯危害的办法了?快说说看。”

  “老领导,”包飞扬却摊了摊手,说道:“老领导,解决煤层存在的吸附性瓦斯的问题,可是一个世界性难题。我一个采煤的门外汉,又怎么可能找到解决这个问题的答案呢?”

  “这么说,旧河煤矿矿区的煤层吸附性瓦斯的问题,还是解决无望了?”孟德海心中一沉。

  “也不是解决无望,严格的说来,还是有几种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包飞扬回答道。这一个多月来,孟德海跟着钟严明和商山峦忙着处理高峻岭倒台带来的连锁问题,而包飞扬基本上全身心地投入到旧河煤矿煤层里吸附性瓦斯这个世界性难题当中去了。他甚至乘坐飞机到华夏矿业大学去请教国内最顶尖的技术专家。经过咨询他了解到,对于煤层吸附性瓦斯的难题也不是没有解决方案。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对于煤层中高应力、高吸附性、低渗透的吸附性瓦斯都提出了若干种实验性的解决方案。之所以没有在生产中大规模的推广,主要难题就是因为这些解决方案费用太高。会大幅度的推高采煤成本,造成采煤成本远远高于市场售价这种情况,得不偿失。

  了解到这些情况,包飞扬才知道,吸附性瓦斯之所以成为世界难题,并不是没有解决方案,只是解决方案成本高而已。以后随着煤炭市场售价的提高,当煤炭市场售价高于这些解决方案的成本时。这些解决方案就具备了在生产中大规模推广的基础。所以旧河煤矿二十多亿吨的煤炭储量目前虽然还不能开采,但是当了将来的某一天,这些含有高吸附性瓦斯的煤层就会成为香饽饽,给天源矿务局和天源市带来巨大的利润。根据包飞扬的记忆,这还需要再等十年左右,等时间进入了二零零二年之后,华夏煤炭行业就会迎来井喷式发展的黄金十年。到时候。目前售价仅仅四五十元一吨的动力煤,将会涨到**百元一吨,甚至在二零零八年雪灾的时候,一吨煤的售价会轻松突破一千元。到了那个时候,那些解决方案额外增加的每吨百十来元的开采成本就不算什么了。

  “……不过呢,这些解决方案目前成本太高。暂时没有什么实用价值。”包飞扬说到这里,看见孟德海脸上的笑容僵在那里,就又连忙说道:“我所说的解决旧河煤矿的问题,并不是指的采煤。相反,我还想把旧河煤矿的采煤工作完全停下来。毕竟旧河煤矿目前的瓦斯问题非常复杂。即使是小规模开采,也不能完全杜绝瓦斯的危害。”

  这个时候。孟德海才明白包飞扬的意思,不过他眉毛还是微微一皱,说道:“飞扬,旧河煤矿如果不采煤,又找什么门路去养活八百多号干部职工呢?”

  “加工煤矸石啊!”包飞扬轻声说出自己的答案。

  煤矸石是采煤中产出的废物,非但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煤矿上还要费尽心思地去考虑找场地把这些煤矸石堆放起来。就天源矿务局来说,四大矿煤矸石早就堆积的跟大山一样,加起来至少有五六千万吨了,即使是旧河煤矿,产煤量这么低,矿场也堆放了有几十万吨煤矸石。尤其是春天刮风的时候,这些煤矸石就变成了天源市的污染源,把整个天源市的空气弄得脏乎乎,市民几乎不敢开窗,一开窗家里就是一层黑乎乎的煤灰,该怎么处理这些煤矸石,不仅是天源矿务局领导所考虑的问题,也是让天源市领导烦心的问题。

  “加工煤矸石?”孟德海一下子就有些蒙了,他问道,“你是说用煤矸石烧砖的项目吗?”

  煤矸石烧砖,天源市虽然没有这个项目,但是同样受煤矸石堆放和污染之苦的天阳市上马了两个这样的项目。只是煤矸石烧砖消化的煤矸石有限,项目的收益也非常低。如果想要养活旧河煤矿**百名矿工,靠煤矸石烧砖的项目,可不怎么靠谱。

  “不是烧砖,而是烧制高岭土。”包飞扬微笑起来。

  “烧制高岭土?”孟德海有点反应不过来。煤矸石外表黑乎乎的,和白色的高岭土完全是两样。怎么可能用这种黑乎乎的东西去烧制高岭土呢?

  “对,是烧制高岭土!”包飞扬回答道:“煤矸石可不是废物,而是一种于煤炭紧密相伴生的非金属矿产资源,学名叫煤系硬质高岭岩……”

  什么?煤矸石竟然是一种非金属矿产资源,学名叫煤系硬质高岭岩?

  孟德海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东西,一时间就像是听天书一般。但是他知道包飞扬是学硅酸盐专业出身的,对高岭土很有研究,向阳坡高岭土矿的老矿长陶茂德就非常佩服包飞扬在高岭土方面的专业学问。包飞扬既然说煤矸石能够烧制高岭土,那肯定能够烧制。

  只是,连向阳坡高岭土矿的高岭土就很难卖出去,如果不是包飞扬的姐姐正好是粤东的大老板,向阳坡高岭土矿这个时候恐怕就要垮台了。这用黑乎乎煤矸石烧制出来的高岭土,能有销路和市场吗?

  孟德海望着包飞扬,期待他的进一步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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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一十五章 拍板

  高岭土是一种分布范围非常广泛的非金属矿产资源,全世界有流失多个国家和地区拥有高岭土资源,其中又以美国、英国、巴西、乌克兰和华夏国为世界最主要的高岭土生产国,这几个国家高岭土的产量占世界总产量的百分之八十左右。

  但是呢,世界高岭土储量虽然不小但大多只适合于制造陶瓷或填料,真正适合用于纸和纸板涂布颜料的天然单片状优质高岭土资源并不多见,在全世界范围内,适合造纸涂料用高岭土资源一直十分紧缺,原最著名的英国ECC公司在英国本土康沃尔郡已基本无矿可采。

  至于说华夏国,虽然高岭土储量和产量都非常大,但是真正适用用造纸、纸板涂布的优质高岭土的产量却几乎是个空白,以至于国内企业不得不每年花费大量的外汇从国际市场上购进优质高岭土填料。

  在上一世的时候,包飞扬虽然是一直研究陶瓷化工产品,这并不代表他对陶瓷化工范围之外的事务就不关注。尤其是高岭土这种原料既可以用于陶瓷化工,也可以用于造纸、油漆、橡胶、电缆塑料等行业,对于高岭土行业的最新技术动态,包飞扬一直保持着比较密切的跟踪。就拿向阳坡高岭土矿的瘠性高岭土来说,再加入负离子胚体增强剂之后,产品的粘合度和结合度不仅大大提高了,而且加工之后的细度和白度也有显著的提升,从只能用于陶瓷行业的劣质高岭土一跃提升为可以用于造纸、油漆、橡胶、电缆以及塑料等领域的优质高岭土。

  但是,像向阳坡高岭土矿这种情况毕竟只是特例,单单凭借向阳坡高岭土矿高岭土储量,也无法满足国内对优质高岭土的需要。而且在上一世的时候,包飞扬并没有和向阳坡高岭土矿有什么交集,所以也没有发现向阳坡高岭土矿瘠性高岭土矿这个可以改良的特性。所以当时在国内,研究替代国际上优质高岭土资源的主攻方向就是煤系高岭土,而且已经研发出成熟的开发技术。

  煤系高岭土就是看似无用的采煤的副产品煤矸石。国内的研究技术人员发现,把煤矸石经过煅烧之后,再经过粉碎和超细研磨,就可以变成优质高岭土,完全可以替代进口的优质高岭土。所以从二零零零年之后,国内许多地方陆续开始上马煤系高岭土的加工项目,开始代替昂贵的进口优质高岭土。有一段时间,包飞扬甚至也打算涉猎煤系高岭土的加工项目,一度还在公司内部启动了项目的筹备工作,只是后来公司有更好的发展项目,才放弃了煤系高岭土的加工项目。

  矿务局党委会任命包飞扬为旧河煤矿矿长的命令下来之后,包飞扬就开始考虑该如何去应对旧河煤矿棘手的局面。由于对于吸附型瓦斯处理的技术成本很高,目前状况下尚不具备在生产中实际应用的可能,所以包飞扬就直接放弃了提高旧河煤矿煤炭产量这个想法,转而寻找替代的办法,看能不能替旧河煤矿寻找出一条可行的道路,养活旧河煤矿这八九百名干部职工。

  这个时候,包飞扬把目光放在矿务局堆积如山的煤矸石上面,他自然知道,这煤矸石就是煤系高岭土,如果经过加工,能够代替进口高岭土的话,那么养活旧河煤矿这八九百名工人根本不算是什么问题。而且还可以替国家节约大量的外汇,甚至还有可能打入国际市场,替国家赚取外汇呢!

  问题是,虽然说煤升石就是煤系高岭土,但是也存在一个质量的差异问题。

  并不是所以的煤升石经过加工之后都能变成高岭土。只有那些二氧化硅和氧化铝含量达到一定比例,同时其他杂质含量又非常低的煤矸石才能加工出优质高岭土。

  于是包飞扬就到矿务局几大煤纤石堆放场,包括旧河煤矿的煤纤石堆放场,偷偷地采取了煤矸石样品,发到了粤海市方夏陶瓷化工公司的实验室,让孟爽在实验室里进行化验。孟爽对几个样品进行化验之后,发现包飞扬寄过来的这些煤矸石中高岭土品位非常高,含量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可以说是最优质的煤系高岭土。

  这个结果看起来有点出乎意料,仔细想一想又在情理之中。天源市本身就存在着丰富的高岭土资源,否则就不会有向阳坡这个大型的高岭土矿。只是相对于向阳坡高岭土矿这独立成矿的高岭土资源来说,天源市其他的高岭土资源都和煤矿伴生在一起,最后就以煤矸石的展现在世人面前。

  随后孟爽又按照包飞扬所说的技术流程,对这几个煤矸石样品进行了高温煅烧加工,然后又通过粉碎机、球磨机和雷蒙磨、气流磨进行了加工研磨。孟爽发现,最后得到的产品完全达到了造纸涂料级产品的要求,甚至和从美国英国两国进口的高档水洗高岭土相比,天源市矿务局煤矸石加工出来的煅烧优质高岭土在洁白度、细度和稳定度方面都轻松胜出,完全可以替代英国美国高档水洗高岭土产品。而且加工成本也十分低劣,还不到美英两国产品售价的十分之一。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包飞扬才长出了一口气,有煤系高岭土煅烧项目做后盾,他就完全有把握解决旧河煤矿的棘手局面。而这个时候,又恰巧孟德海被调到了天源市矿务局来当一把,就又坚定了包飞扬到旧河煤矿任职的决心。

  这个时间见孟德海问他,包飞扬就对孟德海做出了详细的解释,最后说道:“煤系高岭土因为独特的物理性能,在造纸、橡胶、颠连、塑料和医药行业应用效果非常好,这一部分市场,目前主要是由美英两国进口的优质高岭土占据着。而我们天源矿务局的煤秆石经过煅烧加工之后,产品性能大大优于美国英国等进口优质高岭土,应用前景十分广泛,不仅能够占领国内市场,而且还可以出口到国际市场上,赚取宝贵的外汇。”

  孟德海听了包飞扬详细的解释,不由得两眼发亮,尤其是当包飞扬听到煤升石经过加工之后还可以出口到国际市场上赚取外汇,更是欣喜异常。在九十年代初期的时候,国家整体经济实力还没有后来那么强大,外汇储备也十分有限,所以无论是中央政府还是地方政府,都一直很热衷于能够出口创汇的企业项目,甚至一些政策比较激进的地区,还有创汇指标之说。倘若天源矿务局每年能够赚取大量的外汇,那么孟德海必然会成为天源市的政治明星,今后的仕途发展必定是一片光明。

  “想不到啊想不到,真是隔行如隔山啊!”孟德海连连感慨道:“飞扬,如果不是听你讲出来,我还真不知道煤矸石这种看似无用的废物,甚至是被我们遗弃的垃圾,竟然有这么宝贵的用途。你这个提议非常好,煤矸石一直是矿务局乃至天源市领导头痛的问题。它的堆放需要占用大量的土地,又存在一个自燃和污染环境的问题,是一个超级大麻烦。但是你现在说的这个煤矸石加工项目,竟然可以把煤矸石这个超级大麻烦变成宝贵的资源,成为许多行业的生产原料,延长了我们煤炭生产工业的产业链,这样既解决了环保问题,又创造了巨额利润,真是一个了不起的想法啊!”

  “不过呢”,说到这里,孟德海停顿了一下,望着包飞扬说道:“上马这个项目,需要多少投资?”

  “我初步估算了一下,大约需要一千五百万左右。”包飞扬说道,“如果说投资额度低一些,也是可以建成一条比较简单的煅烧高岭土加工生产线,但是产品的品质就会降低很多,反而不如一步到位,直接按照最高标准建造一条高质量的生产线,这样生产出来的产品就可以直接打入国际市场。”

  孟德海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咱们矿务局的经济情况你也清楚,连干部职工的工资发放都很困难,想筹集到煤矸石项目深加工的资金,怕不乐观啊!”

  “这个问题我已经考虑过了。”包飞扬成竹在胸地说道:“单凭着旧河煤矿或者咱们矿务局,想完成这个项目确实力有未逮。所以我建议还是采取合资经营的方式。”

  “合资经营?”

  “对啊!”包飞扬望着孟德海说道,“我姐姐在粤海开一个公司,您也知道。这个项目我也跟她本人谈过了,她非常感兴趣,如果咱们矿务局同意合作的话,方夏陶瓷化工公司可以负责解决资金设备和技术的问题。咱们矿务局只要负责解决项目用地、原料和工人问题就行!”

  孟德海莞尔一笑,对包飞扬说道:“这个问题,我看还是放在旧河煤矿的层面解决比较好!作为旧河煤矿的负责人,自身就有权利决定和其他企业开展项目合作。”

  孟德海本身还是愿意尽快推进这个项目的进行,只是他刚到矿务局来任职,有很多事情需要理顺,这时候以矿务局的名义和包飞扬的姐姐谈项目合作,反而不如包飞扬直接以旧河煤矿的名义推进来的快一些。毕竟旧河煤矿自身就存在巨大的发展压力,仅仅是为了解决干部职工的工资问题,矿上的其他领导也得配合着包飞扬推进这个合作项目吧?再加上孟德海在局里为包飞扬撑撑腰,这个项目必然会很顺利地进行。

  相反,如果放在矿务局这个层面上,孟德海就要去说服其他矿务局领导同意这个项目,在这个时候,要说服别人,就意味着条件交换,就需要孟德海满足别的领导一些条件。否则这些领导可能就要唱反调。所以孟德海宁愿把这个项目放在旧河煤矿这个层面上处理。

  听孟德海这样说,包飞扬不由得笑了起来,“那你是同意我到旧河煤矿任职了?”

  “臭小子,就知道挤兑我!”孟德海也禁不住笑了起来,“你这么好的苦力,我不用岂不是白不用?我一会儿就通知人事科科长过来,让他明天送你到旧河煤矿去。”

  “老领导,还有一件事情,我要跟您说一下。”包飞扬说道。

  “哦?”孟德海望着包飞扬,眼里充满了警惕,“我都答应你去旧河煤矿了,你小子还想打什么鬼主意?”

  “老领导,是关于运销科负责人的问题。”包飞扬说道,“运销科原来的负责人辛雄健被免职了!我又要调到旧河煤矿去,这运销科的负责人就空出来了。不知道您心目中有没有什么人选?”

  “我刚刚上任,情况都不熟悉,两眼一抹黑,能有什么人选?”孟德海说道。

  “既然您没有人选,我就向您推荐一位。”包飞扬说道,“运销科的老业务骨干范爱华,人非常可靠,业务能力也非常突出,又是工作了十几年的老运销,我觉得可以把他往上面提一提。”

  孟德海不由得沉吟了起来。运销科可是矿务局非常重要的部门,矿务局百分之八十的煤炭都是通过运销科发售出去的,这么重要的部门,只有掌握在自己人手中才能够放心。这个范爱华孟德海虽然不了解,但是包飞扬既然推荐了,那说明他还是值得信任的。

  想到这里,孟德海就说道:“今天晚上,你让范爱华到我那里去一趟,我和他谈一谈。”

  既然孟德海愿意见范爱华,就说明这件事情八九不离十了,剩下的就要靠范爱华自己去争取了。至于范爱华能不能把握住这个机会,取得孟德海的信任,就看范爱华自己的本事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这又考验到孟德海识人本事,就目前来说,范爱华确实是运销科负责人的最合适人选。倘若孟德海相不中范爱华,也是孟德海自己的损失,对范爱华是影响并不大,毕竟范爱华已经成立了一家私营煤炭运销公司,一年下来也有十万八万的收入。

  不过呢,在包飞扬看来,这一切问题都不大,以他对孟德海和范爱华的了解,两个人见上一面,谈上一谈,这个事情基本上就可以拍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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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一十六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旧河煤矿虽然生产经营陷入了困境,但是因为是最近几年才建设的煤矿,办公楼相比起局里其他四家大矿来说反而是最新的,内部的装饰也比较新颖,虽然说地理位置偏僻一点,但是办公条件甚至不比矿务局机关差。

  时值十二月份,窗外寒风呼啸,滴水成冰,但是旧河煤矿的小会议里却温暖如春,靠着墙边的暖气片甚至惹得烫手。靠垩山吃山,靠水吃水,旧河煤矿怎么说也是天源矿务局五大矿之一,供暖的煤炭还是不缺的。

  包飞扬此时正坐在会议桌的上首主持他上龘任之后的第一次矿领龘导班子会议,会议的中心议题就是旧河煤矿所属矿井立刻停产整顿,进行一次全面深入拉网式的安垩全大检查活动。包飞扬在上一世在媒体上见过太多被曝光的矿难事故,甚至矿难猛于虎的道理,尤其是像旧河煤矿这样瓦斯问题突出的矿井,更是要特别提高警惕,防止安垩全事故的发生。

  否则一旦发生什么意外,对包飞扬个人前途影响还是小事,关键是不知道有多少矿工兄弟会在事故中被吞噬掉生命。

  “包矿长,我不同意你的意见!”说话的是旧河煤矿党委副书龘记龙电力,“冬季本来就是用煤的旺季,我们矿产煤量本来就低,就指望这冬季煤价上浮的时候能够多赚一点,缓解一下矿上生产经营举步维艰的局面。你现在却要搞停产整顿,这岂不是让矿上举步维艰的局面雪上加霜吗?不客气地说,停产整顿是安垩全了,可是让矿上八百多名干部职工都去喝西北风吗?”

  龙电力本来就对包飞扬出任矿一把手有意见,让一个不懂采煤的小年轻来煤矿当矿长,这不是胡闹台吗?这时听到包飞扬上龘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在矿上停止生产开展安垩全大检查,更是坚定了之前的看法,认为包飞扬这是典型的瞎指挥,是外行领龘导内行!

  “是啊!”坐在龙电力对面的和桨平也忍不住点头,附和龙电力的意见,虽然说他和包飞扬私交不错,但是对于包飞扬停止矿井生产的做法并不赞同,“包矿长,虽然说你这次从局里要了五十万元过来,解决了咱们矿上的燃眉之急。可是这毕竟只是暂时现象,等这五十万元花完了我们怎么办?继续伸手向局里要钱吗?虽然说咱们旧河煤矿的瓦斯条件比较复杂,但是总不能因噎废食,把生产整个停下来啊!矿上的基本生产运营,还是要维持的吧?”

  包飞扬坐在中间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他的目的就是让所有人都发完言,让他们把问题都摊开来,然后再讲出自己的解决方案。从目前几位已经发言的班子成员来看,他们的意见归根到底就是一个字,钱!

  他们不是不懂得旧河煤矿目前情况下进行生产的危险性,只是矿上八垩九百名干部职工像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压在他们身上,迫使他们不得不冒险生产。

  机电副矿长童宏哥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我赞同包矿长的意见,目前条件下进行生产风险太犬………”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房门忽然间被推开,一个脑袋探了进来,却是矿财垩务科科长熊红芳。

  龙电力本来就对童宏哥的发言不高兴,这时候看见熊红芳探头进来,不由得沉下脸说道:“熊科长,你干什么,没有看见我们正在开会吗?”

  熊红芳这个财垩务科长直属矿长管辖,根本就不买龙电力这个党委副书龘记的账,见龙电力发脾气,她直通通地就顶了回去,“龙书龘记,我是有紧急情况向矿长汇报。”

  然后就走到包飞扬身边,低声说道:“矿长,不好了,局里拨过来的五十万元,被银行扣下了。”

  她的声音虽然轻,却正好能够让包飞扬身边几个人听见。

  “什么?”包飞扬这边还没有做出反应,龙电力和其他几个副矿长都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龙电力大声问道:“这是局里拨给我们的工资款,银行有什么权力扣下来?”

  孟德海为了表示对包飞扬工作的支持,这次包飞扬到旧河煤矿来任职,除了交代分管人事的副矿长亲自把包飞扬送上龘任之外,更是指示财垩务科拨了五十万元到旧河煤矿账户上。要想管好一个企业或者部门,无非就是事权和财权。旧河煤矿目前这样的烂摊子,人事调配的权力不怎么重要,重要的是财权。如果包飞扬这个矿长不能给旧河煤矿弄来一分钱,想来矿上也不会有人服他,尤其是在旧河煤矿这些干部职工的工资被拖欠了将近两年的情况下。这次孟德海给包飞扬特批了五十万元下来,虽然说不能把旧河煤矿干部职工们拖欠了近两年的工资全补上,但是算起来每个人也能领到三个月的工资,尤其马上就是年底了,矿上的职工们能一下子领到三个月的工资,也算是对他们有一个交代,这对竖立包飞扬在旧河煤矿的威信也是至关重要。

  包飞扬自然理解孟德海的苦心,所以他上龘任的当天,就宣布给矿上全体干部职工补发三个月的工资,让财垩务科立即到银行去提钱,越快把这笔钱发到工垩人的手中越好。可是包飞扬完全没有想到,这笔钱竟然被银行扣下来了。当包飞扬听到龙电力抢先质问熊红芳时,他心中也正是这样的想法,银行有什么权力扣旧河煤矿的钱呢?

  “矿长”,熊红芳看也没有看龙电力,只是对包飞扬解释道:“咱们旧河煤矿累计拖欠银行贷款一千多万,即使本金暂时不用还,但是这些贷款的利息是必须到期支付的。可是实际上,咱们矿上连贷款利息也支付不起。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三日了,再过二十来天,就是年终财季的结算日。市工行那边知道我们还不上利息,就抢先把我们这五十万资金划走,冲减贷款利息……”

  听熊红芳这样说,龙电力几个人不由得呆若木鸡。虽然他们都是旧河煤矿领龘导班子成员,但是实际状况也并不比下面工垩人好多少,也都是被拖欠了快两年的工资,指靠着包飞扬带下来的五十万解一下燃眉之急,却没有想到,这笔钱竟然会被工商银行扣了冲减贷款利息!这是真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又遇顶头风!

  倘若是别家银行扣了,龙电力等人或许还敢打电话过去质问一下,但是工商银行扣掉了,龙电力几人根本就没有勇气打过去问一声。旧河煤矿是在市工商银行城南支行开的户,而城南支行的行长,却是市委书龘记成平原的爱人,更何况是旧河煤矿拖欠工商银行的贷款在先,他们就是有天垩大的胆子,也不敢打电话到工商银行城南支行去质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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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一十七章 小鬼难缠

  包飞扬也完全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到了这个时候,会也根本开不下去了。

  “那今天的会就先到这里吧!我赶到银行那边去一下。”包飞扬收起了面前的笔记本,端着茶杯要走,忽然间又停了下来,对和桨平说道:“和矿长,矿井的生产,现在就停下来。”

  和桨平张了张嘴,还想要劝包飞扬慎重考虑一下,可是当他看到包飞扬坚定的眼神之后,那到嘴边的话又咽下了下去,最后只吐出一个含混不清的“是”字。

  龙电力在一旁却不干了,这个停产整顿的问题,不是矿领导班子还没讨论出一个结果呢?怎么包飞扬就可以乱下命令,让和桨平现在就停止矿井的生产呢?

  “这个决定会不会太草率了一点?”龙电力说道,“包矿长,咱们是不是还要继续研究一下?”

  包飞扬收住脚步,目光往龙电力脸上一扫,微笑着说道:“龙书记,要不我和矿上其他几位领导留下来讨论,你到工行城南支行那边,把五十万元拨款要回来?”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龙电力憋的胸闷气短。去工行城南支行要钱?那不是笑话嘛!工行城南支行的行长张淑君可是市委成平原书记的爱人,他龙电力假如在张淑君跟前有这么大的面子,早就调到矿务局其他四家煤矿担任一把手了,还用窝在旧河煤矿这个半死不活的破煤矿担任党委副书记?

  见龙电力不再说话,旧河煤矿其他几位矿领导就更不想开口。第一是他们和龙电力一样,绝对没有这么大的面子去张淑君跟前要钱。第二呢,他们也是想抻量抻量包飞扬的本事。我们到张淑君跟前要不来钱,你包飞扬就一定能够要来吗?你现在态度嚣张,我们先忍着。等你到张淑君面前吃了瘪,空手而归的时候,我们倒是要看看,你会给我们一个怎么样的说法!嗯,到时候也不需要我们几个去要说法,矿上这八百多名工人已经接到今天发工资的通知,你包飞扬倘若拿不会来钱,这八百多名工人,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你给淹死!

  包飞扬也没有心情琢磨自己这些副手们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他端着茶杯,示意熊红芳跟他到办公室去。

  来到局长办公室,包飞扬把茶杯放在办公桌上,问熊红芳道:“你有张行长办公室的电话吗?”刚才在会议室里。熊红芳已经把工行城南支行行长张淑君的身份告诉了包飞扬,听说张淑君是市委书记成平原的爱人,包飞扬倒是也不怎么紧张。他的出身,让他对上层这些领导的家属心态有很明晰的了解。他伯母还是中江省会中天市的市长夫人呢,为人处事不也是十分低调含蓄吗?下边的这些人,和上面的领导接触的机会比较少,总是以为那些领导的家属一定是嚣张跋扈的。包飞扬却知道。其实不然,相比较起来,越是高级的领导,家属反而越好说话。真正难说话的,反而是下面一些小干部的家属,仗着自己的老爸或者丈夫手里有点权力,态度嚣张得要命。所以才会有这么一句话。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嘛!因此对包飞扬来说。即使张淑君是市委书记成平原的爱人,也必定是非常通情达理的,虽然说整件事情来说,是旧河煤矿违约在先,但是旧河煤矿这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这眼看要到年底了,工行城南支行总得高抬贵手,把这五十万元救命钱给放过去吧?

  “我有,我有。”熊红芳连忙点头,拿出一个电话本,翻开指给包飞扬看。

  包飞扬点了点头,伸手抓起桌上的电话,按照熊红芳指的号码拨打了起来。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包飞扬客气地问道:“请问,张行长在吗?”

  电话里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清脆:“你是哪位?找张行长有什么事情?”

  看来接电话的是行长办公室的工作人员。这也并不奇怪,虽然说按照张淑君的行政级别,是不能够配备秘书的。但是现在这个年头,手里凡是掌握着实权的干部,谁又会严格遵照这个规定啊?作为工行城南支行的行长,办公室里安排一位名义上不是秘书小跟班负责打打杂,接接电话,也不算奇怪。

  “我是矿务局旧河煤矿矿长包飞扬,”虽然知道对方只是一位小跟班,包飞扬态度依旧十分客气,“想过去找张行长谈一点事情,不知道张行长有没有空?”

  “旧河煤矿的矿长?”一听打电话过来的是旧河煤矿的矿长,电话那边的态度立即变得冷冰冰起来,“对不起,我们张行长工作很忙。你想办理什么业务,直接找我们行相关业务负责人谈就好了!”

  “你听我说……”包飞扬还想说服这名小跟班,却只听到听筒里传来咔嚓一声,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熊红芳在一旁看到包飞扬吃瘪,心中也暗自叹气。她听矿务局机关里的熟人告诉他,包矿长以前在市府办工作,人脉关系很广的,所以这次工行城南支行扣下五十万元之后,她立即赶回来向包飞扬汇报,心中指望着这位人脉很广的新矿长既然神通广大,说不定就会是市委书记成平原爱人张淑君的老熟人,有了这一层关系,也许矿务局拨下来这五十万元还能保住。可是现在看来,包飞扬根本和张淑君没有任何关系,非但没有张淑君办公室的电话,打过去自报了姓名,还被对方卡了电话。唉,这事儿看来要悬啊,五十万元拨款,怕是要泡汤了!

  却不想包飞扬根本就不气馁,看到自己打过去的电话被挂断,反而斗志昂扬起来,伸手拿起公文包往腋下一夹,对熊红芳说道:“走,你现在跟我到工行城南支行去一趟。”

  包飞扬的矿长座驾是一辆老旧的上海轿车,开行在破破烂烂的矿区公路上,几乎能够把人的屁股给颠破了。

  “矿长,本来矿上还配有一辆普桑,后来张矿长调去王庄矿时,硬是给带走了,给换了一辆上海轿回来。”司机老王也有点不好意思是,一边开车,一遍给包飞扬解释道。他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身材魁梧的跟方学文都有的一拼。以至于包飞扬都有点惊奇,不知道老王怎么把这么魁梧的身子塞进上海轿车那空间有限的驾驶员座位上去的。

  包飞扬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话,心中却暗自说道,看来姐姐包文颖决定给自己买一辆小车的决定是正确的。旧河煤矿用车的情况这么紧张,连他这个一把手也只有一辆老旧的上海轿用,这老爷车开出去办事,万一坏在路上,那可就麻烦了。嗯,等矿上这边的事情初步理顺了之后,自己就跟孟爽到西京去提车去。

  熊红芳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眼睛不时地往车内后视镜上扫上一眼,观察着包飞扬的动静。她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包飞扬这个时候还能如此气定神闲?难道他真的有办法从张淑君那里把五十万元给要回来?可是看他打电话的样子,明明是不认识张淑君啊!

  开过这段颠簸不堪的矿区公路之后,车就出了山口,下到了三江镇通往市区的公路上。这一段路就比较好走了,包飞扬和熊红芳终于不再受颠簸之苦,经过半个小时的行驶,在下午四点钟的时候,他们赶到了位于市区南部的工行城南支行的办公楼。

  在熊红芳的指挥下,司机老王把车开到了办公楼的后面。熊红芳指着楼后面的一道铁门,对包飞扬说道:“从这里上到二楼,就是城南支行的办公室了。”

  包飞扬点了点头,让老王在下面等候,带着熊红芳就上了二楼,按照熊红芳指点,他们刚来到行长办公室的门口,就被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短发姑娘挡了驾。

  “你们干什么的?”这个短发姑娘穿着一身深蓝色的银行职业套装,伸手当着包飞扬的去路,一张冷冰冰的脸看着就如同一张扑克牌。包飞扬单听她的声音,就知道正是眼前这位银行女职员挂了自己的电话。

  “我们是旧河煤矿的,这是我们的包矿长。”熊红芳说道,“想要找你们张行长谈点事情。”兵对兵将对将。既然问话的人是城南支行张淑君的小跟班,熊红芳自然要抢着替包矿长说话,这样才不至于让包矿长跌份。

  “我在电话里不是给你说过了吗?我们张行长工作很忙,现在没有空见你们!”这个女职员不禁板着一张扑克脸,说话也特别冲,难听之极,“我们城南支行有那么多企业在这里开户,如果每个企业的负责人都要过来见我们张行长,那么即使我们张行长不吃不喝不睡觉,也见不过来啊!你们要办什么业务,直接找相关部门的负责人啊!”

  看着眼前这位女职员恶形恶相,包飞扬态度却十分平和,平静地说道:“那请你记着,我来找过你们张行长了,是你拦着不让见,倘若发生了什么问题,你要承担一切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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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一十八章 刘主任的态度

  这个银行女职员却不屑地撇了撇嘴,心中暗道:想吓唬我啊?你以为你是谁啊?市里的大领导嘛?即使是市里大领导,在张行长面前也都是恭恭敬敬规规矩矩的,更何况一个穷得连工人工资都发不下来,银行贷款利息都付不出的破煤矿矿长?你见我们张行长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别以为我不知道,不就是想讨要被扣下来的五十万元吗?这件事情张行长她是早已经知道的,信贷部刘主任做这件事情是得到张行长批准的。我也是知道张行长懒得和你们纠缠,才帮着张行长拦下你们的。不让你们见张行长,又能怎么样?还让我承担责任。哼,有个屁的责任!

  包飞扬其实也不想首先来找张淑君,只是碍于张淑君是市委书记成平原的爱人,所以想给张淑君一点必要的尊敬,本着先礼后兵的原则处理这件事情。却不想他打电话找不到张淑君不说,赶到城南支行还是见不到张淑君本人的面。那么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情,包飞扬心中也不会有任何愧疚。张淑君即使要责怪,也根本责怪不到他的头上。

  他扭过头来,对熊红芳说道:“熊科长,既然见不到张行长,那么你带我去见他们的营业部主任吧。扣我们的款项,总要给个说法才成。”

  这话听到熊红芳耳朵里,却感觉包飞扬完全是外厉内荏。像银行直接从客户的账户上把款项划走的事情,虽然是营业部操作的,但是如果没有行长的批准,营业部刘主任又怎么敢下这个命令?这件事情如果不能找到张淑君的话,即使跟营业部主任交涉再多,也没有一点作用。一时间熊红芳心中失望之极。对自己先前认为包飞扬这个新领导是一个神通广大之辈的想法感到可笑之极。即使市府办出来的又怎么样?即使和矿务局新局长孟德海关系密切又怎么样?在市委书记成平原的爱人这座大山面前,还不都是如蝼蚁一般的存在?甚至想见张淑君一面,都没有机会。

  心中虽然失望之极,但是熊红芳脸上还不能表现出来。好歹包飞扬也是旧河煤矿的一把手,是她的顶头上司,她必须给予必要的尊重,尤其是在外单位的人员面前。

  “矿长,营业部刘主任的办公室在那边,你跟我来。”熊红芳带着包飞扬向走廊的另一端走去。

  营业部主任办公室。一个三十出头穿着深蓝色银行制服男子正在讲电话,他就是工行城南支行营业部主任刘大宝。

  看见熊红芳带着一个年轻人进来,刘大宝的眉毛不由自主地皱了两下,对着电话说了一句:“我来客户了,一会儿再给你电话。”伸手把电话听筒轻轻扣上。端坐在皮靠椅上,目光居高临下地望着熊红芳和包飞扬。

  “刘主任,”熊红芳冲着刘大宝笑了一下,伸手为他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矿的新上任领导,包飞扬包矿长。”

  听说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是旧河煤矿的新矿长,刘大宝不由得轻轻地“哦”了一声。旧河煤矿即使再穷再困难,毕竟是国有企业。一把手可是正儿八经的正科级岗位,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的,多多少少都有点本事,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当的。刘大宝即使再看不起旧河煤矿。也得给眼前这位年轻的矿长一点面子。

  “包矿长,你好!”刘大宝站起身来,伸出手和包飞扬握了一下,不过手势松松垮垮的。绵软无力,显然没有多少诚意。

  “刘主任。你好!”包飞扬自然也能够感觉出来刘大宝这个握手完全是敷衍了事,所以也不打算和刘大宝虚与委蛇,开门见山地说道:“我这次过来呢,是想向刘主任请教一件事情。”

  刘大宝当然知道包飞扬带着熊红芳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情,这个时候却还要装出一副一无所知的无辜模样,说道:“什么请教不请教,包矿长有什么事情就请讲。”

  “是这样的。今天我们矿务局财务科给我们旧河煤矿拨了五十万元下来,让我们矿上给工人发工资。可是我听熊科长说,这五十万元被你们扣了下来,我想请问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熊科长你没有跟你们包矿长讲吗?”刘大宝惊讶地望着熊红芳,“在下面营业厅里,我不是都跟你说清楚了吗?”

  “熊科长是跟我讲了一下,”包飞扬平静地说道,“只是我不敢确定,所以才赶过来再问一问刘主任,核实一下熊科长讲的是否是事实。”

  “哦,原来是这样啊。”刘大宝也想赶紧把包飞扬打发走,就说道:“包矿长,那我就再亲口给你讲一次吧。情况是这样的,截止到今年十一月底,你们旧河煤矿拖欠我们城南支行贷款本息合计达七百六十万元。这个贷款你们还不还,暂时没有关系,可是拖欠我们的一百多万元贷款利息,总是要还上的吧?为了你们这笔贷款,我们城南支行不知道受过市行领导多少次批评了。因此我们支行就开了一个会议,决定按照我们行里的相关规定,对你们旧河煤矿的账户进行冻结,并划转资金冲抵贷款利息。虽然划走了你们五十万元,但是还有三十万多万元的贷款利息没有解决。包矿长你既然过来了,就请你想一想办法,把这三十多万元给我们凑齐,至于说贷款本金,可以暂时缓上一缓,明年想办法还上也行!”

  听着刘大宝的话,熊红芳的心里又凉了一截。这个混蛋还真的是心黑啊,五十万元划走了不算,还想要给他凑三十万元出来。他这个王八蛋明明知道,旧河煤矿早已经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了啊!

  虽然明知道没有希望,熊红芳还是禁不住把目光投向包飞扬,希望这个新矿长,能够有办法扭转这个局面,矿上的工人们,可都是等着这笔救命钱的,如果包矿长没有办法拿回去,旧河煤矿肯定会出大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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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不是恫吓,是真的


  面对着刘大宝的紧逼,包飞扬却不愠不恼,态度诚恳地说道:“刘主任,首先我代表我们旧河煤矿向你们工行城南支行道歉。由于我们旧河煤矿经营状况不佳,无法及时归还贵行的贷款和利息,出现了贷款违约的情况,给刘主任以及贵行的领导造成了不良影响,我在这里表示深深地歉意!”

  刘大宝双手扶着皮靠椅把手,背部斜靠在皮靠背上,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微笑。不错,这位年轻的包矿长很懂得做人,姿态放得非常低,态度也异常的谦逊,可是呢,我们城南支行需要的不是你诚挚的道歉,而是需要回流资金。你如果有本事把贷款本金和利息还给我们,你就是我们银行的大爷;否则,即使你态度谦卑诚恳得能够让石头为你掉泪,也他娘的是毫无价值的垃圾客户,注定会被打入我们银行业务的黑名单里!

  “从道理上来讲,贵行方面做出冻结我们的资金账户,划拨我们账户上的五十万元冲抵贷款利益,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因为错的首先是我们旧河煤矿,是我们旧河煤矿首先出现了贷款违约。”包飞扬仿佛没有看到刘大宝嘴角那一抹讥笑,继续诚恳地说道,“但是呢,我们旧河煤矿方面也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但凡是有一点办法,我们也不会赖着银行的贷款不还。这方面我也不想多说,具体情况呢,我想刘主任你也应该有所了解。”

  “我这里呢,只谈一点我们矿上的实际困难。从去年七月份开始。我们矿上就没有发过工资,拖到现在。整整一年半了,眼看转眼就到年底了,我这个新任矿长,总要给工人们解决一点实际困难吧?所以就费尽了周折,从局里讨要了五十万元,准备给工人们补发三个月的工资。人心都是肉长的,我总不能让八百多号工人们还是两手空空的过新年啊!他们一家妻儿老小,可都只盼着这一点点工资啊!”包飞扬非常诚恳地望着刘大宝。“刘主任啊,我想请你通融通融,这五十万元你们能不能先不要扣掉,让我去解决一下矿上工人们的实际困难。至于拖欠的贷款和利息,我向你们保证,明年一定想办法还给你们!”

  熊红芳在一旁听着,双眼就有些发红。先不管包飞扬这个新矿长能力怎么样。单单就他这份为矿上工人们考虑的心思就令人感动。矿上那么多领导们,谁会为了矿工们不发工资,放下自己高贵的架子,低声下气地去求别人呢?只有能够站在工人们的立场上,一切都为工人利益考虑的领导,才是好领导啊!

  “呵呵。包矿长啊,你说确实很感人。”刘大宝双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脸颊,微笑着说道:“对于你们旧河煤矿的处境,我们不是不考虑啊!如果不考虑的话,能够让你们拖欠贷款拖欠的将近八百万吗?可是。我们银行也不是慈善机构,也要讲究一个经济效益啊。不能这样一直被你们拖欠着贷款啊!如果我们银行的每一家客户都像你们拖欠贷款不还,我们银行还不得关门倒闭?更何况我们银行的资产也不是我们自个家的,而是国家的。如果放任你们长期拖欠贷款不还的话,岂不是要造成国有资产流失吗?所以呢,包矿长,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没有办法帮你们啊!所以你们还是想一想其他办法,克服一下眼前的困难局面吧!这五十万元,我没有办法退到你们账户上,也我没有权力退到你们账户上!”

  “刘主任,既然你没有权力退到我们账户上,那么你能不能帮我们引荐一下有权力退到我们账户上的领导呢?”包飞扬说道。

  刘大宝不由得笑了起来,站起身子说道:“包矿长,能够有权做出这个决定的只有我们银行张行长,要不你去找她试一试看?”

  听刘大宝又把皮球踢到张淑君那里去,包飞扬一直压在心头的怒火终于忍不住了,他望着刘大宝说道:“刘主任,那么能否请你替我们把这个情况向张行长汇报一下呢?”

  “你们最好还是亲自去找她汇报比较好!”刘大宝耸耸肩膀,说道:“张行长的办公室熊科长也知道,直接让熊科长带你们过去吧!”

  “刘主任,张行长的办公室我如果能进得去,还用得着来找你吗?”包飞扬沉声说道。

  “哦,原来是进不去我们张行长办公室啊?那我就爱莫能助了!”刘大宝潇洒地摊了摊手,摆出一副送客的姿态。

  “呵呵,”包飞扬不怒反笑,他这个时候也懒得跟刘大宝磨叽什么了,反正都是被踢皮球,解决不了问题。他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接下来的行动,即使是市委书记成平原知道,也没有办法责怪他,“刘主任,能够借你办公室的电话用一用吗?”

  “好啊,请用,尽管用!”刘大宝双手往电话一指,闪身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包飞扬去打电话,心中冷笑道,打电话找关系?有毛的用处!在张行长跟前,连市长钟严明的面子都不好使,除非是你能找市委书记成平原出面,或者省委领导出面。否则这想要回这五十万元款项,简直就是做梦!

  熊红芳看着刘大宝神情间掩饰不住的轻蔑笑意,心中也暗自替包飞扬叹气。矿上这位新领导心肠是挺好,挺为矿上的工人们考虑,奈何呢面对的是市委书记成平原的爱人,想要扳回这个局面,只会自取其辱。

  包飞扬也不理睬刘大宝轻蔑的目光,也不管熊红芳怎么想,只是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然后对着电话里说道:“我是飞扬,你马上把存在城南支行的款全部转走,对,马上过来转走,一分钱都不剩!”

  听着包飞扬“发狠”似的电话,刘大宝禁不住笑出声来。一个旧河煤矿的破矿长,能够认识什么有钱人?最多是十万八万存款老不起了。还恶狠狠地要求把存款全部转走,哼,转走就转走,城南支行这么大的银行,慢说少十万八万存款,就是少个百十万存款,天也塌不下来。

  扣下电话,包飞扬也不看刘大宝,挥手对熊红芳说道:“熊科长,咱们走!”

  熊红芳心中轻叹了一口气,她跟刘大宝一样,并不认为包飞扬认识什么有钱大客户。再者说来,按照天源市目前的经济发展水平,手里能有百八十万活钱,就应该算是天源市顶层富豪中的一员了,能够做到这个地位,那都是成了精的主儿,即使和包飞扬关系在不错,也不可能为了包飞扬去得罪市委书记成平原的爱人张淑君啊?除非是他们不想在天源市做生意了!不过呢,也不能说包飞扬这样虚张声势的做作一番就没有效果,最起码也算是交代了场面话,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让场面上看起来不太尴尬。

  看见熊红芳离开之前的神情,刘大宝心中更是笃定,敢情这位包矿长真的是在吹牛逼啊!虚张声势地打了一个电话,打完电话直接甩手走人,气势如虹显得非常非常牛逼。然后想用这种方式来恫吓他,让他同意把五十万元重新划拨给旧河煤矿。哼哼,真的是幼稚,幼稚的厉害啊!我刘大宝是什么人?什么场面没有见过?什么人没有会过?看不穿你这套幼稚的小把戏,我能够坐在工行城南支行营业部主任这么重要的位置上吗?

  刘大宝正在得意洋洋地想着,忽然间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他伸手抓起电话,里面传来张淑君严厉地声音:“刘大宝,你们营业部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得罪了孟总?为什么她打电话过来,说马上要过来把四千万元存款全部转走呢?”

  什么?孟总要把四千万元存款全部转走?刘大宝虽然是坐在供暖温度高达三十度的办公室里,但是却仿佛一下子掉进了数九寒天的冰窟窿里,那彻骨的寒意仿佛是从骨头里透出来,让他手脚冰冷,连从肺部呼出的空气都唰唰唰地往地上掉冰渣。

  虽然说工行城南支行是全天源市四大国有银行中最有实力的二级金融机构,也禁不住一下子被转提走四千万元存款,尤其是只有二十多天就要到年底的节骨眼儿上啊!这时候他忽然间想起了刚才离开办公室包飞扬打的那个电话,难道说包飞扬真的不是在虚张声势地恫吓他,而是真的有本事让人抽调走巨额存款?否则就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包飞扬这边刚刚打过电话,那边孟总的电话就打到张淑君那里,要求把四千万元转走。

  刘大宝呆呆地拿着电话听筒,听着电话里张淑君在那里继续发飙:“你们知道不知道,这笔存款对于咱们城南支行意味着什么?你们知道不知道,我为了把孟总这一笔巨额存款从粤东省拉过来,费了多大力气吗?你们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让孟总的钱只在咱们银行账上放了一天,就要转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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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二十章 前倨后恭


  “行……行长,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啊!对于孟总为什么要转走这笔钱,我实在是不知道原因。”刘大宝哆哆嗦嗦地解释道,却压根不敢提包飞扬的事情。

  “那我命令你现在离开展开行动,去查一查原因。总之,一定要在孟总赶来之前,把原因给我弄清楚。否则的话,刘大宝,你这个营业部主任也不要当了,到下面储蓄所去坐柜台吧!”

  听着张淑君“啪”地一声扣断了电话,刘大宝呆立了有两三秒种,忽然间反应过来:只要按一下电话机的重播键,看看接这个电话的究竟是不是粤东省来的孟总,不就可以了吗?

  想到这里,刘大宝按下电话的叉簧,然后又轻轻地按了一下重播键,随着一连串嘀嘀嘀的自动拨号音之后,电话线路接通了,里面传来电话接通之后滴……滴……长音。刘大宝屏住了呼吸,紧张地大约等了有三四秒钟时间,话筒那边传来一个异常甜美悦耳的女子的声音:“您好,请问您找哪位?“

  是孟总!绝对是孟总!刘大宝心中狂叫,这位粤海市方夏陶瓷化工公司副总裁孟爽孟总到城南支行办理业务时,是张行长亲自陪同她到营业部的,刘大宝清晰地记得这位孟总甜美悦耳声音……

  原来包飞扬真的是打电话给这位孟爽孟总的,一瞬间刘大宝浑身的力气仿佛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嘴里却还是下意识地问道:“您是粤海方夏陶瓷公司的孟总吗?”

  “我就是。请问您是……”孟爽在电话那端回答道。

  刘大宝不敢也没有胆子说任何一句话。只是失魂落魄地挂上电话,双手捂着发烫的脸庞发呆了三四秒钟。忽然间反应了过来,像发疯一般冲出了办公室,嘴里发癫一般地大吼道:“包矿长!包矿长!您别走,您等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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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包飞扬刚刚和熊红芳走出了楼下的铁门。熊红芳看着出了城南支行的地盘,这才轻声问包飞扬道:“矿长,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看着熊红芳愁眉苦脸地模样,包飞扬不由得莞尔一笑,说道:“接下来好办啊!我们去找其他银行。想办法申请一笔贷款出来。总之呢,一定要想办法弄到钱,给矿上的工人发工资。”

  熊红芳看着包飞扬轻松的笑容,心中却是苦涩之极。心中暗道矿长您说得倒是轻巧,如果有其他银行肯贷款给我们旧河煤矿发工资,我们矿上早就神情去贷款了,还用等到现在这个时候?更何况这个时候不到一个月就是年底了。银行都在拼命的回笼资金,又怎么可能放出贷款给我们呢?

  想到这里,熊红芳脑袋就要炸开了。虽然说发不出工资是矿领导的事情,可是作为财务科科长,她也不少被那些不了解内情的矿工们骂,脊梁骨也不知道被戳了多少。为了麻木自己。不去想这些令人头疼的问题,熊红芳只好转移注意力,没话找话似的问包飞扬另外一个问题:“矿长,你刚才打那个电话是真的是假的?你是不是真的认识什么在城南支行存钱的大款呀?”

  包飞扬不由得笑了起来,“熊科长。敢情你认为我刚才打的那个电话是假的啊?我的样子,很像骗子么?”

  熊红芳脸一下子红了起来。“矿长,我不是这个意思……”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撕心裂肺地声音:“包矿长……包矿长……您不能走,您等等我啊!”

  熊红芳转过身来,只看见刘大宝像是一个疯子一般从铁门里冲了出来,头发迎风飞舞,脖颈青筋迸现,向着他们的方向大声嘶吼着……

  包飞扬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刘大宝的吼声一般,步履轻盈而坚定地向停在不远处的上海轿车走去。

  刘大宝见包飞扬步伐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心中更是大骇,拼了老命地往这里狂奔,那个速度即使拿不了奥运会冠军,拿个全运会冠军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刘主……”

  熊红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张口刚想问刘大宝,却看到刘大宝像一阵风似的从她身边掠过,转眼就冲到包飞扬跟前,他两只手紧紧地抓着包飞扬一只胳膊,嘴里类似啜泣的声音,“包……包矿长……您,您千万……千万不能……走啊!都是误……误会……刚才前面的都是误会啊!”

  看那姿态,包飞扬就仿佛是刘大宝的亲爹,即使让刘大宝当场跪下,刘大宝也会心甘情愿的。

  为什么啊?因为这四千万存款,对城南支行太重要了。

  天源市是一个刚刚升格为西北省计划单列市的小城市,面积不大,其实还是天源县以前的面积,所以经济实力有限,金融机构所能拉到存款总额也有限。截止到一九九二年十一月底,整个天源市包括工农建中交五大国有商业银行在内的所有金融机构的存款余额总数,也不过区区五亿出头。而这个五个亿的存款,被五大国有商业银行的二级分支机构和天源市城市信用社和天源市农村信用社这么一平分,每个二级分支机构能有多少存款余额,可想而知。

  凭借着担任支行行长的张淑君是市委书记成平原的爱人优势,工行城南支行可以算是天源市所有金融机构中存款规模最大的二级分支机构,全市绝大多数有实力的企业都在工行城南支行开设有户头,但是即使这样,城南支行截止到今年十一月底的存款总额也不错才一亿出头,占了天源市总存款规模的五分之一强。而昨天粤海方夏陶瓷化工公司的孟总在城南支行存进了四千万元款项,则直接可以让城南支行的存款规模增加了百分之四十,达到了将近一亿五千万元的规模。单凭着这一份耀眼的成绩,张淑君可以轻松被提拔到工行天源市分行副行长的位置上,还不用被人说是沾了市委书记成平原的光。可是这个时候,孟爽却忽然间要把这四千万存款提走,即使是不考虑到张淑君要竞争工行天源市分行副行长的位置,这一笔总额占据天源市所有金融机构存款余额将近百分之八比例的巨额存款的去留,也毕竟会在天源市金融机构里展开一番你死我活的斗争。倘若这笔巨款被拉到张淑君竞争对手的支行里去,那么张淑君即使能够当上工行天源分行的副行长,心里也会憋着一肚子窝囊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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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二十一章 孟总驾到

  见刘大宝这么快就追上来了,包飞扬心中也是微微吃惊,心想这个刘大宝脑子还真的不慢,这么快就弄清楚了这里面的因果关系。确实没有错,包飞扬刚才的电话的确是打给孟爽的。孟爽已经抵达天源市七八天了,一直就住在腾飞大厦的豪华套房里。

  自从包飞扬把天源矿务局的煤矸石寄到方夏陶瓷化工公司,化验过之后证明矿务局的煤矸石可以作为煅烧高岭土的优质原料之后,孟爽就赶到了天源市,一直在和包飞扬讨论成立煤系煅烧高岭土加工企业的事情,按照包飞扬的估算,成立一家用工人数在八百到一千人的大型煅烧高岭土加工企业,投资规模应该在一千五百万到两千万之间。这笔钱在天源市或许是一笔比较巨大的数字,但是对于方夏陶瓷化工公司来说,却根本不成为什么问题。方夏陶瓷化工公司成立到现在才仅仅半年多,但是方夏公司的拳头产品负离子坯体增强剂的累计销量已经突破了三万吨,纯利润比包飞扬预计早一个月突破了十亿元大关,因此拿出来几千万现金成立一家煅烧高岭土加工企业,对方夏陶瓷化工公司来说还不是简单之极?所以当孟爽过来时,包文颖干脆就让公司财务开了一张两千万的自带汇票,让孟爽带到天源市来。只要一切都谈妥了,就可以直接开工建设。

  因为方夏陶瓷化工的合作企业向阳坡高岭土矿的资金账户开设在工商银行城南支行,所以孟爽到了天源市之后,就在陶茂德的陪同下,直接带着这张两千万元的自带汇票到工行城南支行开了个临时账户。

  眼看着就要到年底了,城南支行忽然间多了一笔两千万元的临时存款,这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营业部主任刘大宝急不可耐地把这个大喜讯向行长张淑君进行了汇报。张淑君听了之后亲自赶到营业厅来拜见这个大客户。张淑君的意思非常简单。就是看看能不能做一做这个大客户的工作,争取让她把这两千万元资金存到年底,这样到了十二月三十一日结算日的时候,城南支行的存款余额就凭空增加了两千万元,这可是一笔相当了不起的成绩。

  当张淑君看到向阳坡高岭土矿的矿长陶茂德竟然在场,而且还认识这位大客户,更是喜出望外。于是就把陶茂德拉到一边,问清楚了这位大客户粤海市方夏陶瓷化工的孟总,和向阳坡高岭土矿有比较密切的合作关系之后。就让陶茂德帮着她向孟总美言几句,看看能不能说服孟总把这笔两千万的巨款留到十二月三十一日之后。

  对于市委书记夫人张淑君的面子,陶茂德还是要卖的,毕竟市委书记成平原对他还不错,当初他到成平原的办公室拍过几次桌子。成平原也没有和他着恼,甚至还邀请他上家里吃过一次饭,既然张淑君开了口,这个人情总是要给的。

  等到了晚上,陶茂德代表向阳坡高岭土矿出面请包飞扬和孟爽吃饭,晚饭结束后,等其他人都离开。只剩下陶茂德、包飞扬和孟爽三个人的时候,陶茂德就把张淑君的要求说了出来,还特别点明,张淑君是市委书记成平原的爱人。

  包飞扬在天源市算是市长钟严明的一系的干部。和市委书记成平原还真没有什么交集。这时候听说城南支行的行长张淑君是市委书记成平原的爱人,倒是大感意外。听陶茂德帮张淑君说话,想来老陶和张淑君的关系应该还算不错,否则以老陶的为人。又岂能轻易张开这个口?

  至于说张淑君的要求,更不算是什么问题。本来孟爽带过来这两千万元就是准备用于投资煤系高岭土加工企业的。这笔钱即使张淑君不提要求,也是要在城南支行放上一阵子呢,现在呢,顺水推舟答应陶茂德的要求,不仅卖了陶茂德一个面子,还可以让孟爽顺道交好张淑君,和市委书记成平原搭上关系,也算是在市长钟严明之外,再埋一条暗线出来。毕竟在天源市,成平原还是一把手,有些事情,钟严明不方便解决,也可以走一走成平原这条线路嘛!

  不过呢,包飞扬觉得,单是让孟爽答应把两千万元存过年底还彰显不了方夏陶瓷化工的实力,如果能够在这两千万元上再追加两千万元存款,那带给张淑君的印象就不仅仅是深刻,而是可以用震撼两个字来形容了。对于天源市整个金融机构的存款水平,包飞扬也从市政府金融办那里有过粗略的了解,也就是四个多亿出头的水平。孟爽拿四千万元放进去,基本上相当于整个天源市存款规模的十分之一,这一笔巨款如果在城南支行放到出来年,能给张淑君带来什么好处是可想而知的!

  于是包飞扬不仅让孟爽答应了张淑君的要求,而且又让包文颖从粤海那边又转来一笔两千万的款项,,算是给足了陶茂德和张淑君面子。孟爽已经查过,这笔款项昨天上午就到了她在城南支行开设的临时存款账户里。

  正是因为有这四千万元存款打底,所以包飞扬底气很足。所以当他听熊红芳汇报说城南支行扣了矿务局拨下来的五十万元冲减银行贷款利息时,反应才会如此平静。因为他完全有把握解决这个问题。相比起四千万元的巨额存款来说,这五十万元又算得了什么?任何一个头脑正常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该如何抉择。

  不过包飞扬没有想到的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城南支行下面的这些工作人员根本没有把他这个旧河煤矿的矿长当做一回事,甚至连让他见一下张淑君的机会都没有。即使是泥菩萨也有几分土性,更何况包飞扬还不是泥菩萨呢?在受够了窝囊气之后,他甚至懒得再多做什么解释,直接打电话通知孟爽把存款全部转走。不就是五十万元工资款吗?有这孟爽这四千万巨额存款作抵押,到哪一家银行贷不出去五十万元来?说句不客气的话,在这个金融机构普遍高息揽储的时代,拿着这四千万元巨款随便到哪一家银行都是大爷,甚至还能获得银行私底下支持的揽储奖金。

  “包矿长,您千万不要生气啊!我刚才真的是跟您开玩笑呢!”刘大宝死死地拽着包飞扬的胳膊,“请领导您消消气,跟我到上面坐一坐,那五十万元资金的问题,我马上给你解决。”

  熊红芳看着眼前这一幕,几乎是惊呆了。这是怎么回事?刘大宝刚才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怎么一转眼就变成现在这般低三下四的态度出来?如果不是她亲眼看到,又怎么敢相信,城南支行营业部主任竟然会抱着包飞扬的胳膊耍起了无赖,还口口声声地恳求包飞扬回去,要主动替包飞扬解决那五十万元被扣的资金?

  即使熊红芳再傻,这时候也能想明白,之所以发生这样戏剧性的变化,肯定是包飞扬刚才打的那个电话起作用了。只是,包矿长究竟认识的是什么样的了不起人物?这个了不起的人物又在城南支行存了多少钱?怎么他要转款,就能把刘大宝吓唬成现在这般模样?竟然要主动退回旧河煤矿五十万元被扣的资金?

  “呵呵,我可不敢承受刘主任这番好意。”包飞扬淡淡一笑,说道:“不管是不是玩笑,我们旧河煤矿都不能给你们城南支行再添麻烦了。资金账户你们该冻结就冻结,账户里的资金你们该划走就划走,我是不会有任何意见的。”

  见求包飞扬没有用,刘大宝转身又拦住了熊红芳,连声向熊红芳哀求道:“熊科长,熊科长,看在咱们两个往日交情的份上,拜托你帮我向包矿长说说情,千万别让包科长走啊!你们的五十万元,我马上让人退到你们的账户上,马上!熊科长,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千万要帮帮我这个忙啊!”

  这个时候,刘大宝已经完全顾不得脸面了。他在张淑君手下工作了这么久,如何能够不了解张淑君的强势作风?倘若今天真的放跑了包飞扬,让那个粤海市的孟总把这四千万元转走,张淑君可是真的会抹掉他支行营业部主任的职务,让他到下面小储蓄所去坐柜台。他中专毕业之后,辛辛苦苦花了七八年时间,才从一个小储蓄员爬到现在营业部主任的位置上,现在就因为得罪了包飞扬,很可能就要被打回原形,让他如何甘心呢?

  熊红芳毕竟是女人,心软。她看着刘大宝说的可怜,就抬头望着包飞扬,说道:“矿长,刘主任他平时还是帮咱们旧河煤矿不少忙的,您看能不能……”

  就在这时,忽然间一个干练的中年女子出现在一楼的铁门之中,她看到刘大宝站在外边,不由得怒声喝道:“刘大宝,孟总马上就要都到一楼营业大厅了,你不去迎接孟总,傻站在这里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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