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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勇闯天涯【作者:天子】(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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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6章 佳人如玉(下)

  接下来的训练课中,憋着一肚子气的徐梦瑶看到讲解完弹道知识的吴铭开始手把手地指导学员,脑子一转,就悄悄跑到左边的第二队去了,凭借着她那骄人的身材和美丽的笑脸,很快便成功插队排到前面,希望能和前面的学员一样,获得吴铭亲自传授握枪方式和射击技巧的机会,她想要看看冷冰冰的吴铭再次见到她时会有何反应。

  谁知道还差两个人就轮到她时,吴铭突然向侧前方挥了挥手,把一名满脸粉刺的年轻参谋叫过来顶替,完了二话不说,大步走到后方三十余米的树荫下,与训练基地教导主任周文彦和中央党部的几个年轻干事凑在一起抽烟吹牛。

  由始至终,吴铭的目光都没有看徐梦瑶一下,似乎对于这个早已成为众多男学员目光追逐焦点的佳人没有任何感

  徐梦瑶气得够呛,狠狠地瞪了一眼前方满脸粉刺却非常认真传授射击知识的年轻参谋,咬咬丹唇,快步离开队伍,跑回自己原来的队列里,委屈地抱着汪月涵一个劲儿诉苦,逗得汪月涵笑个不停,清亮的笑声顿时惹来周围男学员无数双**辣的目光。

  此后三天时间,浙西天气时晴时雨,军事基础训练课程只能在营房里进行,除了两个下午的枪械保养与维护知识大课由吴铭主讲之外,其余时间都看不到吴铭的身影,出自名门而且还是徐恩曾堂侄女的徐梦瑶非常苦恼,不但无法报复被女学员们誉为“最有魅力的美男子”的吴铭,连见他一面都很困难,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五天后的射击测试上。

  晚饭时分,天色再次变得阴阴沉沉的,接到周文彦电话准备上他家吃饭的吴铭走出房间,看了看天色和院子里不断摇曳的树梢,掏出车钥匙走向停了好几天的道奇小汽车,打开车门顺利发动,缓缓开出院子转出大门。

  即将开到北门桥的时候,吴铭看到一身合体旗袍的汪月涵静静地站在桥头,想了想把车开到她身边停下,摇下车窗问道:“快下雨了,你站在这儿干嘛?”

  “等你。”

  汪月涵说完两个字,白皙的脸蛋立刻变得绯红。

  “啊?”

  吴铭微微吃惊,犹豫一下,探过身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有事上来说吧。”

  汪月涵低着头默默钻进来,坐下后,搁在腿上的双手不安地搅在一起,由始至终不敢看吴铭一眼。

  吴铭见状,干脆开车前行,过了桥沿着北城墙外的马路徐徐前行:“估计你还没吃饭,我们一起去周文彦家混饭吧……军营大食堂里的饭菜没什么营养,恐怕大锅菜也不对你的口味。”

  汪月涵不好意思地说道:“同事们都说,去年你负责的时候,基地的伙食非常不错,不但味道做得好,花样也多……今年你不在了,也不知道把食堂承包给了谁,饭菜弄得一塌糊涂,还是这几天才稍微好点儿……你不知道,训练刚开始的那十多天饭菜根本没法吃,许多同事晚上都悄悄出去吃宵夜。”

  吴铭摇摇头:“你就知足吧你们每天的伙食,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都远远超过了普通士兵的水平,整个浙军中,我们五团算是官兵中待遇最好的了,平常也只是三天吃到一次肉,其他部队七天能吃一次肉就像过节似的,而你们天天有鸡鸭鱼肉,厨师也是特别聘请的本地大厨,还抱怨什么?”

  “我倒没什么,吃得下。”

  汪月涵低声申辩一句就不说了,看到吴铭沉默不语,颇为忐忑地问道:“我跟你去周主任家里吃饭,觉得不怎么好,不如……”

  “有什么不好的?我们相识多年,本来就是老朋友,结伴去另一个朋友家里吃顿饭有什么难为情?周文彦不是寻常人,典型的正人君子,他夫人也是个文化人,很好说话,没有寻常市井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他们四岁的女儿也很可爱,说不定你去了他夫人更高兴呢。”

  吴铭打断汪月涵的话,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心跳得厉害。

  汽车从东门进城,很快转入行署斜对面的巷子,在周文彦家院子前缓缓停下,天空中响起几声闷雷,紧接着大雨瓢泼而下。

  抱着爱女站在廊檐下的周文彦看到与吴铭同来的汪月涵有点儿惊讶,为了避免尴尬干脆什么也不问,把女儿交给伸出手来的吴铭,热情地邀请汪月涵入内,一边给汪月涵上茶,一边说来得正是时候,菜已经做好准备上桌了。

  汪月涵闻言立刻站起来,主动前往边上的伙房帮忙。

  周文彦扔给吴铭一支烟,饶有兴致地问道:“这个汪月涵真的是南昌行营办公厅那个陈仲康的妻子?”

  吴铭笑笑点了点头:“陈仲康去年已经去德国治病了。”

  “治病?不是公派德国深造吗?”周文彦非常惊讶。

  吴铭不知该怎么解释,干脆道:“这事儿说起来话长,都是些狗屁倒灶的事,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说吧,有什么话不能在军营里说,非要到你家里来说?”

  周文彦故意板起脸:“有人向我反映情况,你派人拿着所谓的通匪证据,前往东郊的廖家大院,敲诈勒索衢州大族廖家十万大洋,有这回事吗?”

  吴铭恼火不已,黑下脸道:“简直是胡说八道廖家人我一个都不熟悉,唯一的接触还是我们俩搭伙侦办正觉寺劫案期间,一起见过协助取证的廖宗晖那次,当时这孙子还是个副科长,涉嫌敲诈受贿,事后就再没见过这孙子的面了”

  “而且,廖家与结束不久的剿匪作战毫无关系,边防司令部的人应该最清楚,我只负责打仗,作战准备和善后工作都是他们的职责。不过这两天我也听说了,廖宗晖被鲁忠修冠以不称职、不作为的罪名,撤消了他的衢县副县长职务,调回行署总务科看仓库,不知道是与不是?”

  吴铭矢口否认,并巧妙转移焦点,面对非常较真的周文彦,打死他也不会吐露半点儿实情,更不会让周文彦知道,举报材料就是他吴铭亲手整理后,让人投递给周文彦的,目的是不让鲁忠修舒服,最好搞得满城风雨,搞得鲁忠修名声一落千丈最好不过了。

  对于敌人,吴铭从来都不会有半点儿妥协。

  不知底细的周文彦看到吴铭的反应,哪里还不相信自己的铁哥们儿?于是低声告诉吴铭其中内情:

  “你不知道,有人寄给我一份检举材料,举报廖宗晖家族与匪首陆澄容有牵连,涉及到四年前的两桩人命案和商队被劫的大案,还有孔家的亲家徐氏家族也一并牵涉进来了,内容详实,还有廖家老大廖宗曦写给陆澄容的三封信,不过这事和你没关系,你不清楚也好,省得耽误你的正事。”

  “怎么?你要查下去?”吴铭瞪大眼睛问道。

  “当然”

  周文彦重重地点了点头:“事关党国利益,肯定要查,只是还不能公开查,因为涉案人员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必须慎之又慎。”

  这时,吴铭看到周夫人和汪月涵从伙房出来,开始上菜,立即主动站起来帮忙,周文彦也打消了继续交流的念头,全心全意陪同吴铭和汪月涵用了餐晚饭。

  周文彦的夫人是典型的小家碧玉,不算漂亮但贤淑端庄,温柔善良,和初次见面的汪月涵特别谈得来,称呼吴铭不叫名字而叫小弟,吴铭也是一口一个“嫂子”的叫,因此,整个晚餐气氛融洽,欢声笑语不断。

  雨一直下,用完晚餐又喝了半个小时香茶的吴铭抬腕看了看表,还是站起来礼貌告辞了,周文彦打着伞,亲自将汪月涵送进车里,目送汽车离去才返回正堂。

  “汪小姐真漂亮,性格也好,是不是和小弟好上了?”周夫人笑着问道。

  周文彦立刻皱起眉头:“胡说八道吴铭的为人你还不清楚?这么些年你听谁说过吴铭有绯闻?他和他老婆感情好得不得了,哪怕他带兵出去打仗,也是三天两头打电报向老婆报平安,每次去杭州都不忘记给老婆买书买礼物,况且这个汪月涵也是有丈夫的人,她丈夫和吴铭还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呢,这事外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周夫人想了想:“说得也是啊不过我总觉得小弟和汪小姐挺般配的……”

  道奇小汽车缓缓开进城北军营正门西面的小门,在哨兵的敬礼中,很快便来到吴铭的房间前停下。

  吴铭熄火后没有下车,而是询问汪月涵是否需要他送回里面的宿舍?

  汪月涵久久不动,也没说话,好一会儿,她望着车窗外在昏黄路灯映照下的丝丝雨幕,发出了颤悠悠的声音:“那天你送下太金山,雨点比今天这雨还大……”

  吴铭只觉心脏猛然收缩,双耳轰鸣热血上涌,黑暗中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缓缓贴在汪月涵早已被泪水打湿的脸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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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7章 庐山来电(上)

  汪月涵次日上午回到军营的西区宿舍就“病倒了”,给出的理由是昨晚去城里亲戚家吃饭被大雨淋湿,今天一大早赶回军营想坚持训练,无奈发起了低烧,俏脸烧得通红,走路也摇摇晃晃步履蹒跚的,只能独自躺在集体宿舍里修养。

  徐梦瑶非常关心好友汪月涵的病情,可到了训练场就忘记了汪月涵,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不时飘向侧前方背着手肃立不动的吴铭,只觉得吴铭是那么的帅,那么的富有男人味,以至于所有教官都入不了她的视野。

  无奈吴铭就是站在远处一动不动,冷冷看着学员们接受其他军事教官的培训丨也不上来指导任何一个人,而且连续一周都是这样。

  直到射击测试结束,学员们的考核成绩出来了,吴铭才把包括徐梦瑶和汪月涵在内的电讯、情报两个重点班一百二十名学员集中起来,亲自演示枪支的分解、保养和组装技巧,不厌其烦地指导学员们反复练习,而且这一练就是一个下午。

  下课后,在学员们的恳切要求下,吴铭拿起桌上的柯尔特19ll手枪,对准三十米外的人形靶进行示范射击,七声均匀的枪声过后,靶子的头部正中央出现了七个弹孔,吴铭高超的枪法顿时赢来一百多学员的阵阵惊呼和喝彩。

  徐梦瑶始终没有机会接触到冷冰冰的吴铭,倒是休养了一天一夜的汪月涵病好之后,显得越来越精神,不但容光焕发,明媚动人,脸上的笑容也亲切许多,期间吴铭有两次单独指导汪月涵练习射击,让徐梦瑶羡慕不已。

  但是想到汪月涵和吴铭是老乡加亲戚,徐梦瑶心里的微微嫉妒也淡化许多,本想找汪月涵细细询问吴铭的底细,无奈这段时间汪月涵下午下课后就前往亲戚家“改善生活”,而且大多是第二天一大早才回来报到,徐梦瑶想找汪月涵说话都没机会。

  在军营里待了两周,学员们完成了基础军事技术的学习课程,繁忙的吴铭悄然离去,直接赶到常山以北的凤凰山训练基地,这一待又是半个多月。

  七月十三日,从杭州开来的三个新兵团提前完成第一阶段的强化训练,罗卓英和黄维率领的十八军两个补充团也由常山军营开到凤凰山。

  在占地宽阔、设施齐全的训练基地走了大半圈之后,罗卓英由衷地叹道:

  “这个训练基地实在太好了,有山有水还通电,无论是沿山而建的军营还是东面山谷里的多功能靶场,都是一流的我敢说,目前全国任何一个地方,都没有设施如此完善、地形如此多样的训练基地,令人羡慕啊”

  吴铭笑道:“这些都是用钱堆出来的,而且是历时两年多的不间断建设……兄长请看,西北面训练攀登的那道绝壁下方,三座铁索桥加起来总长一百三十五米,我团两个工兵连再加上毛良坞民团的一队工匠,足足花了三个多月时间炸出基座、打下钻孔、再敲下钢筋浇上混泥土,这才把那片被小河、深沟隔绝的十几亩地皮和绝壁利用起来三国之我乃刘备最新章节。”

  “虽然说工兵连弟兄在建设期间得到了锻炼,但仅这项投入便高达两千五百大洋,这还不算人工呢,更别提西面和谷口周围的五座小洋楼和十六排吊脚楼式的营房了,要是再加上营房前的三个设施齐全的大小操场和八块水泥篮球场,总投资已经超过二十万大洋。”

  罗卓英笑问:“除了出地皮出力气之外,似乎没用到你的一文钱吧?我可是听说了,俞良桢这回可是下了血本的,不但提前给你五千官兵下发四个月的粮饷,还委托你采购了五万大洋的辅助物资,单单是扩建凤凰山训练基地,他就以省保安处的名义资助你八万大洋,要是再加上你大舅哥离开前给你的巨额投入,恐怕你还有钱赚。”

  “这么说不公平啊难道我的设计、我的脑子就不算钱?我可是一分钱都没往自己兜里装啊”

  吴铭大声诉苦,惹来萧乾、黄维等人的一阵笑骂声,吴铭在他们眼里如今有两个鲜明的形象,一个是重情重义、能力超群的好兄弟,一个是阴险狡诈无孔不入的奸商,这两种面目同时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时常让罗卓英、萧乾、黄维、霍揆章等人感到迷惑,也甚为感慨。

  顺便提一句,就在吴铭在衢州北大营指导中央党部培训丨班学员们军事技能的时候,第十四师师长周至柔经陈诚举荐,蒋介石特选其赴欧美各国考察空军教育,从此脱离了陆军系统,开始空军生涯。

  周至柔离开得很匆忙,以至于吴铭连给其饯别的时间都没有,非常遗憾。

  次日,观看完浙军三个新兵团的第一阶段训演示之后,罗卓英、萧乾、黄维和他们带来的两个团官兵惊愕不已。

  三个新兵团所展现出来的严密军纪、整齐队形、洪亮歌声和高昂斗志,怎么看都不比中央军主力部队训练了一年的老兵差,若不是罗卓英等人知道内情,绝不会相信这三个团都是仅仅训练了两个月的新兵。

  黄维悄悄看向操场周围列队观摩的本部两个团弟兄,再转向场中轮流演练徒手军体拳的浙军新兵团官兵,对比之下沮丧地发现,彼此间方方面面的差距实在太大了,这还是在本部新兵都经过三个月训练的基础上,若是再给吴铭和他麾下的军官们一个月时间训练,双方的差距恐怕会更大。

  汇报演练结束,吴铭宣布休息一天全体加菜,然后在响彻山谷的欢呼声中,请罗卓英等人一同返回山谷北面紧靠凤凰山的基地指挥部,列席基地军官的总结汇报会议。

  开完汇报会议,夜幕徐徐降临。

  在会议上记下了诸多心得体会的黄维等人不敢再提对抗演习的事情了,到现在为止,当初在杭州西大营挑选出来的四百八十名特务连官兵影子都没见着,吴铭麾下的虎将吕魁元、赵荣胜也失去了影子。

  最后询问吴铭才知道,特务连的训练基地在凤凰山北麓,五团上月底选拔的两百名精锐也在那里进行训练,一开始就派去了团部直属特务连三分之二的官兵、团部的参谋小组和一个救护分队,从杭州来的四百八十名成员经过两个月的训练和淘汰,如今只剩下二百零五人,而且还在不断地淘汰之中。

  吴铭坦言,再有一个月,两个暂编特务连的训练就告一段落,下一阶段同样是为期三个月的专项技能训练,最后半年才是真正的战术训练和贴近实战的严格考核,以杭州那个暂编特务连为例,最后能留下一百人已经算是非常好的结果了。

  吴铭简要列举了一下两个阶段的训练项目,罗卓英等人听完都不说话了。

  且不说名目繁多的训练和考核项目之前从未听说过,仅是每个特务连成员必须掌握测绘制图、轻重机枪和迫击炮操作的三项基本要求和严格考核指标,就不是寻常精锐官兵能够达到的

  可是,罗卓英等人偏偏知道而且核实过,吴铭特务连弟兄都有这本事,这一结果让罗卓英等人除了叹服之外,剩下的还是叹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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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7章 庐山来电(下)

  入夜,罗卓英通过自己带来的电台,给身在庐山的陈诚发去一份长电,历数自己在凤凰山基地见到的一切,并将吴铭的工兵连和特务连大大夸奖一番,直言吴铭的指挥能力和练兵水平,远在中央军那几位享誉全军的训练专家之上,认为吴铭发明的工事快速构筑法和吴铭团工兵连的施工水平,已经远远地走在第十八军工兵营的前头,其拥有的先进技术和丰富经验,对全军都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罗卓英发完电报,没有太过关心陈诚的反应和感想,这么些年来这样的电报很多,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让罗卓英意想不到的是,被委员长蒋介石招到麾下,任命为“中国国民党赣粤闽湘鄂北路剿匪军军官训练团”团长的陈诚,接到他的电报后一夜未眠,于次日上午直接面见蒋介石,呈上罗卓英的电报之后提出要求:

  请调浙江保安第二师第五团团长吴铭及其工兵连、特务连,开往庐山协助军官训练团展开示范演练。

  蒋介石看完长达八百余字的电文,沉思良久,只问一句:“这个浙江保安二师五团,真有罗卓英所说的这么优秀吗?”

  陈诚如实回答:“属下多次接触过该团团长吴铭,也见过他麾下精锐,不夸张地说,比起我第十八军最精锐的警卫团有过之无不及。”

  蒋介石非常吃惊,看到陈诚一脸的郑重,想了想答应下来:“那就调他们来吧,军官训练团除了思想和精神的学习与加强之外,主要是通过频繁的模拟演习和实地观摩总结,发现我军存在的问题并加以解决,就让他们来扮演**的军队吧。”

  “这个吴铭我是记得的,当初他率部夜袭共军的师指挥部,收复茅排岭,最后又在五倍于己的共军重重包围之下,率领所部一个不少地逃回来,说明还是有点儿水平的……至少在行军速度和隐蔽性方面值得肯定”

  “让他们来扮演东躲**神出鬼没的共军和游击队,还是比较合适的,也能让模拟对抗演练更贴近实际重生之护花痞少全文阅读。”

  次日一早,练完一个小时桩功和拳法的吴铭刚洗完澡,兴冲冲的罗卓英就来到了小河边,催促吴铭换上衣服擦干手,将一份电报递到他手上:“辞修兄从庐山发来的,你快看看”

  吴铭看完大吃一惊,随后又看了一遍,抬起头疑惑地问道:“这个‘中国国民党赣粤闽湘鄂北路剿匪军军官训练团,,是不是就是庐山军官训练团?”

  罗卓英愣了,想了想回答:“应该是吧,反正就在庐山上,叫庐山军官训练团也没错,更简便些,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答复。”

  “小弟不去能行吗?”吴铭沉默良久突然问道。

  罗卓英嘿嘿一笑:“恐怕不行了,这不是简单的调动,而是政治任务……估计你们的省保安处已经接到调令了,你手上这份电文是辞修兄给我私人的,而不是正式调令,我劝你还是尽快做好准备吧,说不定等会儿俞良桢的电令就到了。”

  吴铭又是震惊又是无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似乎受罪似的,顿时把极力推荐的罗卓英惹恼了。

  罗卓英的预言没错,时至中午,省保安处发来电令,命令吴铭务必在一周之内,率领麾下特务连、工兵连开赴江西星子县城待命。

  俞济时在电文最后殷殷鼓励,字里行间蕴含着丝丝惊喜和自豪,暗示吴铭全力以赴、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遇。

  二十分钟后,省保安处副处长方佑淳以私人身份给吴铭发来电报,做人做事越来越沉稳低调的方佑淳在电文中,谆谆叮嘱妹夫“审时度势、谨而慎之”,建议“收敛锋芒、谋定后动”,最后还要求妹夫“见机行事、当机立断”,弄得吴铭哭笑不得,心想什么话都让你说完了,可到底该怎么办?

  几封先后到来的电报,彻底打乱了吴铭的计划。

  吴铭担心的倒不是奉命前去之后部队被收编,有尽心尽力交好的陈诚在庐山负责,只要他不愿意,谁也不能强求他,他担心的是俞济时交给自己的三个新兵团、以及本部新编的三个营又两个连的训+划受到影响。

  吴铭本想在即将展开的训练中亲自上阵,给本部两个特务连和俞济时的暂编特务连授课,加强军事基础理论的学习与新战术实践,并与特务连弟兄们一起研讨战术,改良军械、细化分工,将自己的特务连建设成真正的特种精锐。

  但如今看来,整个训+划不得不做出更改

  吴铭在午饭后召集本团连长以上军官开会,宣布省保安处的命令后,简要总结了上一阶段训练工作的得失,说明面临的情况和下一阶段的艰难任务,并就训+划调整征求弟兄们的意见。

  吴铭团的各级军官已经养成重大事件民主决策的风气,全团上下精诚团结,加上数年的磨练,各级军官的军事与文化素质均有大幅度提高,因此,军官们尽管对省保安处突然下达的命令感到吃惊,但大家的感受中更多的是骄傲自豪,还伴随着丝丝肩负重任的兴奋。

  四个小时的会议结束后,吴铭主动找罗卓英和黄维通报本部会议决定:

  “考虑到目前的情况,已经制定的训+划不宜改变,小弟只率领一营、二营的两个侦察排、正在轮休的工兵二连和一个参谋小组前往庐山,考虑到辞修兄的要求,小弟需要三天时间做准备,三天后赶赴庐山下的星子县城报到。

  罗卓英很惊讶:“啊……你的直属特务连不带去?”

  吴铭无奈地解释:“要是带走直属特务连,其他两个新编特务连的训练工作就得停下,因为除了负责战术训练的主教官是团参谋赵荣胜之外,其余教官大部分是直属特务连的军官和士官……最多我只能抽调一个狙击小组跟着去,以保证他们训+划的顺利实施美。”

  罗卓英考虑片刻,询问他最看重的工兵连:“这个工兵二连的能力如何?不行的话就换一连去吧,一连官兵非常优秀。”

  吴铭指向指挥部西南面钳制主干道的两座山岗:

  “看到了,那边上下三座机枪堡垒和两条隐蔽交通壕,就是工兵二连弟兄修建的,我记得你昨天看过,还大赞了一番。还有谷口两座小桥、从凤凰村南面通到这里的道路、指挥部东面二十八米的隐秘隧道、引水和排水系统、伪装得很好的输电线路等等,都是二连弟兄在这两年时间里建起来的。”

  “和工兵一连的弟兄一样,二连官兵军龄都在两年以上,人人能看报纸写家书,排长以上军官都掌握了基础测绘知识,都能看懂施工图和计算施工量。”

  罗卓英点点头,边上的黄维和几个校官也没提出异议,都知道吴铭麾下官兵的文化教育抓得很紧,官兵素质普遍很高,修建的营房设施和防御工事都是一流的,设计和施工的水平恐怕代表了当今中**队的最高水准,因此,没人怀疑吴铭夸大自己麾下工兵的能力。

  “命令要求你部七天内到达,要是你准备三天才出发,恐怕到不了。”细心的黄维提醒吴铭。

  吴铭笑道:“常山军营还有龙副团长督练的运输连,小弟打算直接坐汽车到南昌,然后转水路赶往星子,南昌行营给我们两个连安排一艘稍大点儿的民用运输船总可以吧?”

  黄维望向罗卓英,罗卓英表示没问题,为了保险起见,他还给吴铭出个主意:“到了南昌实在不行,就给你的上司俞良桢发个求援电报,让他通过军需署帮助你们……军需署至少有两艘五百吨以上的军用运输船,长期停泊在南昌码头待命,以便随时运送物资和人员,也经常往来于湖口、九江、星子和南昌之间。”

  吴铭非常高兴:“还是兄长想得周到,等会儿小弟再给俞长官发份电报,请他帮忙提前联系。”

  “你几时离开这里?”罗卓英问道。

  “明天上午相关官兵集合,然后进行一天的政治学习,统一思想统一步伐,后天上午赶赴常山,带上所有装备立刻出发,小弟已经通知龙副团长他们做准备了。”吴铭回答。

  罗卓英转向自己的将校们:

  “听到了没有?吴老弟出发前还要进行一天的政治学习,统一思想统一步伐,相比之下,我们有待改进、有待加强的地方还有很多一支军队的高昂士气和凝聚力从哪里来?就从这儿来,从常抓不懈的政治思想教育中来,希望诸位记住今天这件事,记住这个宝贵经验,任何时候,都不能忽视官兵的思想政治教育”

  黄维等将校齐声称是,一个个肃然挺立规规矩矩,搞得吴铭尴尬不已,又不好说什么,只能把脸转到一边去,尽量让罗卓英麾下弟兄不那么尴尬。

  最近一段时间,不知罗卓英是受到吴铭部训练水平和高昂士气感染,还是战败后痛定思痛以及焦虑等待使然,他越来越严肃认真,要求也越来越高,类似刚才这样批评和告诫下属的事情经常发生。

  吴铭和黄维等人对此的感受基本一样,认为罗卓英近来频繁的训丨示和日益严厉的要求虽然急了些,但对第十八军的恢复和建设很有好处。

  惨败之后的十八军暴露出很多问题,确实需要好好整治,却不知道陈诚早已私下通知罗卓英,他很快会辞去蒋介石为他保留面子的第十八军军长职务,推荐罗卓英接任军长,并已获得蒋介石的同意。

  因此,罗卓英开始了接任军长前的准备工作,正在有目的、有步骤地进入新的角色之中,即将担负起全军领导重任,不能还和原来那样好说话,严厉一些就不足为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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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8章 被轻视的地方军

  七月十八日,凌晨五点。

  吴铭率领麾下三百官兵抵达鄱阳湖北岸星子城外码头,在中央警卫二团联络官的引领下进入城北新军营休整,用过早饭,再次遵照命令,徒步赶赴北面九公里的尖山脚。

  行军途中,警卫二团的联络官和一个班士兵都骑看马,看到牵看一匹架子很大的花斑丑马、与麾下官兵一同步行的吴铭非常惊讶,随后就是狠狠鄙视悄悄挖苦一番,根本就看不起这支身穿老式灰色军装、身后都背个沉重背包的地方部队,更看不起这支队伍清一色的半新旧三八步枪,因此也就忽视了这队官兵脚下的新式步兵鞋,以及他们背上精致结实、功能繁多的灰色帆布面防水背囊。

  唯一让联络官和他的士兵们看得起眼的是:

  这支地方队伍的行军速度很快,背看沉重的背囊加上钢镐和工兵铲的官兵们很有韧性,行进途中一言不发,似乎除了走路还是走路。

  牵看马走在队伍中间的吴铭,从头到尾也是一声不吭,等到了地方,他才同年轻的少校联络官致谢,然后指看前方山谷深处孤零零一排到处漏风的木板房,再指指周边满眼的荆棘和乔木,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我们就驻扎在这里?

  “没错,就是这儿。”

  联络官连马都不下,抬起马鞭环指一圈:

  “西南八十米的地方有条小溪,看见没有?顺看那堆自色的石头后面绕过去就能看到.营房虽然简陋些,但挤一挤三百人还是能住得下的,粮食蔬菜由我们员责,三天一送,至于你们的军饷不归我们管,需要等候演习指挥部的军需官前来宣布,演习地点大约就在你们驻地与北面的海会寺之间这片大山里,地图什么的到时候自然有人给你们送来……好了,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吴铭想了想:“我们想清理一下驻地周围的环境……天气实在太热了,乱草丛中隐藏的毒虫毒蛇估计不在少数,不清理干净,山蚊子就能把我们折腾得精疲力竭。”

  年轻的少校哈哈一笑:“随便,爱怎么干是你的事,除了不能使用炸药和烧山之外,你怎么干都行。走了啊,再见…

  吴铭呆呆站在大路边的土坎上,团参谋戴子冉、特务连副连长雷鹏和几个连长都围了过来,望看打马回去的联络官一行痛骂不已,要不是吴铭制止,恐怕早就冲上去指看中央军这群孙子的鼻子草娘了。

  “团座,看来我们不受重视啊!”戴子冉苦看脸说道。

  吴铭憋看火气,耐心解释道:“刚才在城里不是听说了吗?今天是庐山军官训练团的开学典礼,蒋委员长要给所有参训军官发表演讲,中央军委各部老大和德国顾问团近半人都出席典礼,自然没工夫照顾我们……”

  “再有就是我们是来当演习假想敌的,是协助军官团演练研讨的冇地方部队,不是前来受训的军官团成员,更不是中央军嫡系部队,所以不能要求太高,能够有这待遇已经算是不错了。”

  听吴铭这么说,谁不敢再发牢骚了,一群军官吩咐各部弟兄原地休息,跟随吴铭走进前方五十多米外的山坳中,查看那排被野草掩没一半的木板营房。

  里里外外前前后后走完一圈,极少发火的吴铭肚子都快气炸了,他指看眼前摇摇欲坠、缠满了藤蔓、散发出难闻霉味的营房,圆睁双眼大声吼道:

  “给老子推翻它!工兵连就近伐木、砍竹子,步兵连拆房子、清理地基和周边环境,参谋小组规划营房营区、布置警戒哨位,其他人拿上钢镐铁锹跟我来,就看前面那几块大岩石和几棵大树修一座营门,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老子倒要看看,有什么能难倒我们!”

  弟兄们闻言立刻开动起来,被轻视的吴铭团官兵发起火来非常可怕,转眼间一棵棵大小松树被放到,成片的竹子被砍伐,就连精明的老司务长也带看四个伙夫,扎好了能承载重物的架子,背到背上快速下山,赶往东面山下的湖边小村购买鱼肉蔬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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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庐山军官训练团演习指挥部是个临时设置的演习管理部门,员责人是陈诚的副参谋长、保定六期毕业的浙江人郭忏中将。

  由于郭忏同样要陪同蒋介石出席晚上的会议,所以下午忙完之后,得知吴铭已率部到达尖山南麓驻扎的陈诚,特意委派自己的副官、黄埔五期步科毕业的邱行湘前去看望吴铭

  军官训练团所在的海会寺,生落于吴铭驻扎的尖山南麓正北方同,两地之间的直线距离仅一点六公里,但中间横亘看芝山、伍家岭、尖山等数座山头,走东面刚扩建的公路绕行,路程增加至三点五公里。

  带看两名卫兵骑马赶来的邱行湘,此前在常山见过吴铭,非常清楚吴铭对第十八军弟兄的深重情谊。

  此次陈诚特意让他给吴铭带去两小箱内有五个铝盒包装的英国“老刀”牌香烟、一箱十二瓶江西名酒“堆花酒”,这让他再一次看到吴铭在陈诚心中的分量。

  由于带看易碎品,一路上邱行湘不敢打马快跑,花了半个多小时才到达尖山南麓的岔道口。

  邱行湘看到一群身穿灰色军装的官兵正在道口入内五米左右架设营门,看了看不良于行,只好翻身下马,耐心等候一群满身尘土、汗流浃背的官兵把最后一根大柱子竖起来,才小心地同前通报,尚未开口就看清前方转过来的大花脸,连忙上前立正敬了个礼:

  “吴长官好!兄弟奉军座之命特意前来拜见,只是你这是……”

  吴铭看清来人,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回了个礼上前相见:“邱营长,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比吴铭小一岁的邱行湘嘿嘿一笑:“小弟前往一七五旅三五四团三营当营长之前,担任军座的侍从副官,根据军委最新要求各主力师不是缩编力三团制了吗?小弟再次回到军座身边干老本行了。”

  “这不是挺好的吗?相信过不了多久,你还得下去带兵,哈哈!来来,进去生会儿,先声明,只有开水没有茶,将就吧。”

  吴铭热情地把邱行湘领进尚未建好的营门,来到整齐展开的军用帐篷前一长溜用竹子做成的竹桌旁生下。

  邱行湘看到四周忙碌的官兵和乱哄哄的环境,非常惊讶:“这地方能住人吗?哪个王八蛋安排的?”

  吴铭笑看回答:“驻扎星子的中央警卫二团一个少校参谋把我们领到这儿来拍拍屁股就走人了……不过没关系,这地方原来就是一个营地,估计是之前设在此处镇守南面通道的哪支部队留下来的,破是破了点儿,推倒重建就行了,我们是工兵部队,做这个难不倒咱们!”

  “再者说了,我们是来协助对抗演练的假想敌,属于计划外的人员,住在这里比较合适……听说北面和西面的这片区域就是预设的演练区域,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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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9章 一报还一报

  吴铭虽然说得轻松,但邱行湘如何不知道其中的猫腻?他黑着脸,大步出去转了半圈回来,火冒三丈地骂道:

  “嘛了个逼的警卫团,飞扬跋扈,目中无人,回去我就向军座禀报,准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吴铭心中暖暖的,但担心因此影响陈诚的工作,连忙劝道:“别告诉辞修兄,无数的麻烦事还等着他去解决呢,而且我估计至少一周之内没我们什么事……再者说了,这地方本来很不错,只是因为长时间不用了才被荒弃的,最迟明天中午,这地方就会变个样子,有空你来看看,保证你不会再骂娘。”

  邱行湘还是觉得自己的兄弟受欺负了:“不行,小弟回去肯定要向军座禀报的,哪怕不呵斥警卫二团那几个孙子,也要想办法把你们调到北面镇子驻扎,那里条件好一些,至少山蚊子没这么多。”

  吴铭想了想严肃地说道:“兄弟,我给你说件事,在我的团,只有涉及到军法、军纪的问题,才允许越级上报,除此之外,不管任何人有天大困难和委屈,都必须主动克服,实在解决不了,才会向直接上级汇报,请求上级协助解决,决不允许越级汇报!”

  “我团组建伊始,我就告诫过麾下弟兄,我们是军人,军人就该有军人的样子,面对困难不想方设法去解决,而是向家长哭诉或者告状的,都是软骨头,一支有血性、有韧性的军队,必须学会忍受和克服。”

  邱行湘呆呆看着严肃的吴铭,突然感觉自己差得太远了,吴铭的一席话让他深受触动,也受益良多。

  邱行湘缓缓站起:“兄长金玉冇良言,行湘受教了!谢谢兄长点拨!”

  吴铭哈哈一笑,站起来拉着他坐下,解开桌上的一箱酒,取出一瓶仔细端详:“这个年份的堆花酒金贵啊!这礼物太重了,将来回礼的时候我要头痛了。”

  邱行湘忍不住乐了:

  “是军座特意吩咐小弟送过来的,说是训练团刚开完典礼,千头万绪忙不过来,没时间为兄长接风洗尘,只好送上江西省政冇府刚运上山的本地名酒略表歉意,还说兄长海量,估计这酒对你的胃口,哈哈!看样子,兄长对这种江西名酒似乎很熟悉啊?”

  吴铭颇为留恋地说道:“算是吧,怎么说我也是江西人,这堆花酒已有千年历史,传说还是当年文天祥品尝之后,见此酒甫入杯中酒花叠起、酒香阵阵辛而不辣,高兴之下脱口赞道:层层堆花真乃好酒!从此,堆花酒之名传遍大江南北,原来‘庐陵谷烧’的名字,反而被大多数人遗忘了……辞修兄别的酒不送,就送我堆花酒,可见他有心了。”

  “兄长果然博学,小弟佩服!”邱行湘由衷赞道。

  吴铭又是一笑,摆摆手发出邀请:“晚饭时间到了,别走了,一起喝一杯吧。”

  邱行冇湘立刻站起:“不行啊!晚上军座还要陪同委座出席重要会议,军委各部要员和德国军事顾问团几名负责人都出席,小弟必须赶回去,随时听从军座的吩咐。”

  吴铭只好作罢:“那好吧,礼物我收下了,谢谢兄弟!回去也替我谢谢辞修兄,告诉他我们安顿下来了,什么都不缺,随时等候他的调遣。”

  邱行湘带着诸多感慨告辞离去,回去之后脑子里全是吴铭的严肃面容和那段掷地有声的话语,最后还是在陈诚开完会回来洗过澡之后,上去把一切告诉陈诚。

  陈诚听完沉默良久,最后幽幽叹道:“可惜了,要不是碍于俞良桢的面子,我绝不会再让吴铭返回浙西!”

  此后三天,庐山训练团都在紧张的政治思想学习和深刻检讨中度过,身为军官训练团长的陈诚忙得天昏地暗,自然无法抽冇出时间前来探望或者召见吴铭,但他每天都派邱行湘前来看看。

  第三天,负责对抗演练的郭忏中将亲自前来,不但带来了丰盛的肉类和足够的粮食,还送来了六百套崭新的军装鞋帽。

  投靠土木系后得到重用的郭忏,在吴铭的陪同下巡视营地,对干净整齐的营区赞不绝口,查看了吴铭团官兵用竹子从西南面的泉眼附近引来的“自来水。”竟毫不在意地把双手伸到水流下,好好洗了把脸,再美美地喝下几口泉水,顿时赢来吴铭团官兵的好感。

  离开前,郭忏将一个图囊和两副崭新的蔡司八倍望远镜送给吴铭,打开地图,向吴铭介绍即将开始的模拟对抗演练,详细地把目的、规模、要求、进度安排告诉吴铭,最后询问有何困难需要解决?

  吴铭本想对这种预先安排好一切的对抗演练提出异议,但最后还是没开口,觉得指挥部如此安排自然有其道理,所以只是表明遵从命令全力以赴的态度。

  随后的第五、第六两天,吴铭率领的三百弟兄担当起“赤军”的角色,严格按照指挥部的要求设立阵地,按预定线路展开穿插袭击,每天都进行三次以上,每一次都被模拟主力部队的中冇央警卫一团一个营的兵力打得难以招架。

  虽然演习所有的子冇弹都是教练弹,手榴弹也是没有弹片的低烈度训练弹,但是吴铭和他的弟兄们每天都熏得像个炭头似的,不但深感别扭,也非常憋屈,无奈规矩就是这样,必须无条件遵守,积极配合“围剿部队”各种新战术的运用

  第七天终于能够休息一天,扮演了两天“赤军”被“中冇央军围剿大军主力”轮番虐待的吴铭本就一肚子气,中午吃饭的时候忍不住喝下一瓶酒,蹲在竹子水管前端洗了个澡便坐在帐篷前新打造的圆木大桌旁默默吸烟,苦苦思索该如何说动陈诚,想办法来一次不需要提前安排的对抗演练,也好让每天都被轮番“击溃”好几次的弟兄们出口怨气。

  不远的周围,满腹牢骚的弟兄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不是懒洋洋地摇动用竹壳制作的简易扇子,就是鼓噪不止大声骂娘,终于把吴铭的火气给点燃了。

  吴铭钻进帐篷,拿出纸笔,沉思片刻埋头疾书,很快写出一份四页纸的对抗演练方案,完了扔给边上的戴子冉让他参详参详,要是没问题就骑马到指挥部给郭忏将军送去。

  戴子冉看完惊愕不已:“按照这几天对手的表现来看,要是把战场扩大到你说的五倍,我们两个连打他一个营完全没问题,至少不会输,如果像你说的任意偷袭不设限制的话,十有八九我们会赢……可是老大,这么一来恐怕与上面的要求有出入,别的不说,你就不怕得罪中冇央警卫团那些人啊?”

  “怕个屁啊!老冇子又不是他们中冇央军系统的,还怕得罪那群眼高手低的孙子?这几天的鸟气受够了,你看看我们对手修建的那些工事和堡垒,都他娘的华而不实,纯粹是浪费钱,还有那些狗屁的新战术,也不知道是哪个蠢货想出来的,如此演练根本没什么作用,非好好教训他们一顿出出鸟气不可,大不了待上半个月拍拍屁股回家!”吴铭是真生气了,否则不会一口气爆出这么多粗口话。

  其实戴子冉也是一肚子气,不仅没有规劝吴铭冷静,自己反倒被吴铭煽起满肚冇子火,当下不再说话,麻利地整理好吴铭的新计划,跑到边上林子里牵马出来,翻身上马,独自前往海会寺的指挥部。

  太阳偏西,准备加菜的弟兄们看到戴子冉还没回来,都担忧地议论说此事恐怕黄了,唯有躺在吊床上挥动竹壳扇的吴铭一点儿也不着急,如果戴子冉很快回来他恐怕着急了,到现在还没回来,说明自己的申请报告和作战计划已经引起了指挥部的重视,所以才会留下戴子冉详细询问和印证。

  果然,太阳下山没多久,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满脸兴冇奋的戴子冉入营之后,没等马停稳就飞身而下,跑到吴铭面前哈哈大笑:“铭哥,陈诚将军和郭忏将军他们答应了!

  吴铭白他一眼,继续摇着扇子:“情理之中,有什么好兴冇奋的?”

  戴子冉又是一笑:“你猜我们的下一个对手是谁?”

  “是谁都一样。”吴铭还是懒洋洋的样子。

  戴子冉急了:“是驻扎星子县城的中冇央警卫二团一营!

  吴铭的手握着扇子停在半空,猛然翻身天跳到地上,对已经围拢过来的弟兄们哈哈一笑,随即大声说道:

  “苍天有眼啊!报应这么快就来了……弟兄们,下次的对手是从来到这儿第一天开始就没有正眼看过我们,三天才送来一次粮食和青菜、不但没什么肉而且连油盐都短斤少两的警卫二团,大家说,怎么对付他们?”

  “揍他——”

  众弟兄齐声大吼,吴铭哈哈大笑,刚要发表一轮鼓动演说,就听营外的公路上传来汽车声。

  吴铭转头望去,哨兵已匆匆跑到吴铭面前报告:“报告团长,有两辆小汽车拐进来了,看车牌是军委会的。”

  吴铭示意他放行,转向戴子冉问道:“谁会来?”

  戴子冉突然拍拍脑门:“一高兴就忘了,陈诚将军说要过来和你深入探讨,其中有些细节我也说不清楚,但总体上已经通过。”

  吴铭恼火不已:“嘛逼的戴子冉,你想害死我是不是,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忘了,要是真打仗怎么办?弟兄们都跟着你受罪啊知不知道?”

  戴子冉郁闷不已,吴铭来不及多说立刻下令集冇合,从树杈上摘下军帽套在脑袋上,完了整整军容扎进腰带,迈开严整的步伐向缓缓开进来的两辆汽车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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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0章 惊动各方的对抗演习  

  次日上午,庐山军官训练团一千八百四十名首期学员集中于海会寺大操场,聆听委员长蒋介石的阶段性学习训练总结和题为《抵御外敌复兴民族>的演讲,随后以队为单位展开讨论,写出心得体会,一百余名各科教官分散进入各队参加讨论。

  精力旺盛的蒋介石在大太阳下完成了演讲,就被十余名将校簇拥进入五老峰下刚落成的西式办公楼,蒋介石略作休息,便与身边诸将谈心,询问有何建议?

  陈诚抓住机会,将昨晚与吴铭详细研讨反复修改后定稿的对抗演练计划呈送上去,这份立意新颖、如同实战检验的计划书非常细致和明确,非常贴近现实,不但难度陡增,针对性和检验性也非常强。

  蒋介石看完后很重视,当即对其中双方兵力投入是否合理提出疑问:“辞修,吴铭部再怎么说也只是地方保安部队,而且只有两个连三百官兵,面对警卫二团两个营的清剿,他们能顶住多久?”

  周围的总教官杨杰、参谋总长朱培德、军事厅长何国光等人听到蒋介石提出的问题后都很惊讶,立刻停止低声交谈,竖耳倾听。

  陈诚心里有底,不慌不忙地以第四次围剿战争前期的几次作战为例,和大家一起重温这样的一个事实:

  “……纵观上述情况,我军无论是总体还是局部,官兵人数都是共军的一倍乃至数倍,但每次都被行动迅速、行踪不定酌共军拖得精疲力竭,最后被共军集中优势兵力围歼和包围打援,现在这个没有预先设定、也没有太多限制的对抗演练计划,与我军之前遇到的情况非常相似,更有益的是,能对我们军官训练团上一阶段的学习成果进行检验。”

  “其次,此次调来协助演练的浙军吴铭部,是一支非常优秀的地方部队,番号为浙江保安司令部直属第五团,该部常年驻扎浙西地区,面对赣东北共军的不断袭击,总结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战法……在长达两年多时间里,赣东北共军多次对驻扎浙西的该部,发动团营级别的突然袭击,每次均在该部的有效打击之下铩羽而归。”

  众人精神一振,细细一想还是觉得疑惑,总觉得对抗双方的力量太过悬殊,撇开警卫二团两个营的官兵优秀素质和精良装备不说,仅是一千人对三百人的悬殊力量对比,就不是很合理。

  被誉为军中理论家的总教官杨杰问道:“辞修兄,这个吴铭是不是淞沪事变期间,率领浙军的一个营级教导队驻守杭州青石桥、并首创工事堡垒快速构筑法的那个吴铭?”

  “就是他,目前被中冇央军校列为参考教材的《步兵基础训练手册》和《步兵军械保养与维修手册》,就是此人的杰作,他还根据国外的相关学术论文和实践经验,自编了轻重机枪的操作维护教材、基础测绘冇教材和迫击炮速成教材等等,目前已在浙军中全面推广。”陈诚时刻不忘抓住机会推荐吴铭。

  杨杰赞赏地点了点头:“那两本通俗易懂的小册子本人看过,写得非常好,通篇没有一句废话,简明扼要非常实用……由此看来,这个吴铭确实是个人才啊,辞修兄是怎么发现此人的?”

  陈诚笑道:“本人也是回家探亲路过浙西期间偶尔发现的……第十八军目前就在浙西地界休整,彼此接触很频繁,所以了解也比旁人更多一些。据第八军副军长罗卓英等将校介绍,吴铭部与任何地方部队都不同,该部军纪严明,训练极为刻苦,各级军官都有文化基础,士兵普遍识字,综合素质很高,其整体行军速度非常快,韧劲十足耐力惊人,精于山地作战,其作战特点与共军主力部队非常相似,在诸多方面甚至有过之无不及!因此,在对抗演练范围成倍扩大,而且没有情报没有太多战术限制的条件下,我们警卫二团的两个营不一定能打得过他们。”

  听陈诚说得如此自信,众将校都被勾起了兴趣,蒋介石自然也不会例外,当即抛出陈诚的对抗演练计划,让大家对其中的两个对抗演练方案进行讨论和选择。

  讨论到最后,众人对两个方案都很感兴趣,割舍任何一个方案都舍不得,最后一致要求两个方案都来实践一次。

  由于两个对抗演练方案需要至少四天的时间展开,这还不算双方都需要三天时间来做准备,如此一来,就挤占了其他科目的学习和训练,本期学员预定的学习时间仅为半个月,现已进行十天的学习和训练,剩下五天时间显然不够用。

  蒋介石考虑良久,最后拍板:

  “时间挤一挤,双管齐下,对抗双方的准备时间,由三天减为一天,所有学员都要进场观摩,指挥部可请求教官团帮忙,尽快组建各裁判小组,定出详细的标准来……如果时间还不够,那就顺延,做好第二期学员的接待工作即可。”

  准备时间缩短到一天,对吴铭和他的弟兄们影响不大,从昨晚开始,吴铭的参谋组和阻击小队二十五名弟兄已根据指挥部提供的地图,复制出十几份演习地形图,今日一早,近半官兵手持地图悄然出动,对方圆十公里的演习区域内的道路、山体、溪流、悬崖和植被等等情况,进行更为详细的探测和记录。

  留在营地的吴铭与戴子冉,紧张制定作战方案,相互探讨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和采用的相应战术。

  驻扎星子县城的警卫二团却忙坏了。

  原本三天的准备期缩短为一天,让毕业于黄埔一期的团长黄梅兴、毕业于黄埔三期的副团长高致嵩和几个营长生出措手不及之感,碰面之后立即叫来当天负责接待吴铭部的联络官,详细询问吴铭部的官兵总人数和装备情况。

  得知吴铭部官兵除了配备的手冇枪比寻常步兵营多一些之外,肩上扛的全是半新旧的三八步冇枪,捷克机枪倒是不少,估计有十挺左右,但都显得很陈旧,估计是老长官俞济时组建浙军保安师换装之后淘汰下来的,所以不足为患,更不能与本部的配备到营一级的八二迫击炮和二十毫米机关炮相比

  吴铭知道警卫二团的装备精良,每个营都有六门金陵厂生产的八二迫击炮,以及瑞典博福斯公司生产的六挺二十毫米高平两用机炮,但请来邱行湘询问警卫二团各级主官情况后,吴铭还是大吃一惊:

  警卫二团的几个主官都曾是俞济时麾下的军官,俞济时担任中冇央警卫二师师长的时候,黄梅兴就是他手下团长,警卫二师到了淞沪抗战更名为八十八师,黄梅兴等人都跟随俞济时经历了惨烈的淞沪抗战,时任营长的高致嵩等四人也和俞济时一样,身受重伤被抬下战场,伤愈以后才回到重新组建的中冇央警卫团。

  面对如此强敌,吴铭有些犯嘀咕了,自己的部队武器装备比不上对方,人数更是处于绝对劣势,能够战而胜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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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1章 打他个落花流水(上)  

  经过仔细权衡,吴铭终于定下心来:

  在山地战中,他根本不用担心黄梅兴等人的淞沪作战经验,更不会高估中冇央警卫二团官兵的反应能力和应变能力,无论是单兵军事素质还是各级军官指挥水平的对此,吴铭都相信本部强于对手。

  对吴铭最为有利的是,首先开始的对抗并没有设置阵地攻坚战,警卫二团两个营将按照中冇央军前几次围剿作战的惯用战法,对盘踞在演习规定区域中的芝山以南十二平方公里内的“赤军”展开围剿,虽然不知道黄梅兴等人采用什么战术,但吴铭知道对手能用的战术也就那几个:两路或三路穿插合围,或者一路长驱直入猛攻猛打,余部再从侧翼包抄或两侧包抄展开合击。

  当天下午四点刚过,吴铭派出去熟悉地形并进行测绘的十二个小队弟兄尽数返回,吴铭和戴子冉的参谋组立刻根据二十余张局部测绘图重新制图,仅用两个小时就把二十五平方公里范围内的地理地形图绘制出来,并复制了五份。

  晚上八点,吴铭和戴子冉一同出席了演习指挥部召集的准备会议,终于见到了此次的对手——军装笔挺的黄梅兴上校和高致嵩中校,没怎么想就主动迎上去率先敬礼,然后热情握手并作自我介绍。

  估计黄梅兴和高致嵩也从别的地方打听到吴铭的情况,尤其是现在这个浙军第二师第五团属于老长官俞济时麾下唯一拿得出手的劲旅,两人脸上没有丝毫傲慢之色,对同样挂着上校军衔的吴铭相当客气。

  主持会议的郭忏见状非常高兴,作为陈诚的心腹,他虽然心里偏袒吴铭,但也愿意看到演习双方关系良好,这样在演习过程中才不会打出火气,吴铭也不会因此得罪人。郭忏派人把赶印出来的演练计划书和新鲜出炉的裁判标准下发后,便与临时担任对抗演练仲裁长的杨杰一起详细说明,着重强调演习的安全问题、各裁判小组的设置、判决的标准和依据、裁判的绝对权威等等。

  吴铭由始至终认真倾听,一言不发非常平静,反而是黄梅兴和高致嵩频繁询问某个项目的裁判标准,听郭忏说由于没有二十毫米机炮的训练弹所以禁止使用时,黄梅兴和高致嵩还据理力争良久,看得杨杰和几个裁判小组长暗自摇头。

  仅从双方的反应来看,兵力足足是对手的三倍,而且还拥有迫击炮和重机枪等重火力的黄梅兴等人已输了第一阵。

  直到双方都没有了问题,郭忏才做总结发言:

  “诸位,此次演习事关重大,虽然规模不大,只是营团级别的对抗检验,但具有极其重要的针对性、科学性、先进性和积极意义,可以说是我军建军以来从未有过的,而且必将写入我国民革冇命军的军队建设史册……所以,请诸位牢记委员长在军官团冇开学典礼上的重要讲话精神,牢记党国的期望,尽心尽责,全力以赴!”

  “是!”

  吴铭和黄梅兴等四人齐齐起立,大声回应。

  杨杰双手虚压,和气地示意大家坐下:“此次对抗演练深受各方关注,不但总顾问佛采尔先生要率领德国军事顾问团全程观摩,南昌行营和江西省政冇府的各部将领也要前来观看,一千八百四十名训练团成员将与各裁判小组一起,进入战场观摩学习,并在结束之后展开总结讨论,诸位身上的担子不轻啊!”

  “如果有什么实际困难,或者有什么其他要求,就大胆提出来,指挥部和我们教官团定会全力予以解决。”

  黄梅兴站起来大声回答:“本部没有任何要求。”

  吴铭等黄梅兴坐下,犹犹豫豫站起来,想了想又颓然坐下。

  杨杰笑了笑鼓励道:“吴团长有话请说。”

  吴铭硬着头皮站起来:“明天能不能给我们下发两头猪?十天来有八天都是吃鱼,只有一天吃到猪肉,一天吃到鸡鸭肉,弟兄们都吃腻了,想换换口味吃点儿红烧肉。”

  众人大骇,心想你他娘的天天有肉吃还抱怨什么?其他部队恐怕没谁有这么高的伙食标准!黄梅兴和高致嵩不可思议地看着吴铭,很快就意识到这是吴铭在讽刺本部给他们的供应不好,不由得相视一眼,暗自摇头苦笑。

  吴铭见状嘿嘿一笑,坐下来低声致歉:

  “对不起啊!属下唐突了,没有就算了,无所谓,我们扮演的是赤军,泥腿子嘛,能有碗稀饭吃就不错了,哪里能要求那么多,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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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二十九日下午两点,晴转阴,东风二到三级。

  庐山军官训练团首期一千八百四十名学员在十二个裁判小组的率领下,兴致勃勃地进入预设演练战场。

  下午四点,数十名将领和十五名德国军事顾问跟随在蒋介石身后,登上海会寺南面数百米的观山,进入直属特务团临时搭建的一溜草棚就坐,将领们或是三三两两低声议论,或是举起望远镜,细细观察前方的演习区域。

  此次演习的规定时间为三十六小时,在这个地方,蒋介石和他身边的一众文武以及德国顾问们恐怕都看不到具体的战斗情况,但这没有影响大家的兴致,直属特务团已经布置好联通十五个裁判小组的电话线路,已进入战场两个多小时的对抗双方每个举动,都能及时报到观礼台,由仲裁长杨杰领导的一个评判小组通过麦克风和两个美国进口的音箱,随时向蒋介石和观摩者进行通报。

  四点十分,通报战场情况的年轻参谋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

  “四号、五号裁判小组汇报,赤军两个连全体更换我军尚未装备的具有高度隐蔽性的军装,套上了形状怪异的马甲,还有蒙上多色布套和伪装网的钢盔,兵分三路迅速离开集结地点广福庵,其指挥官亲率五人独自跑向正北方的凌霄山,似乎打算登上海拔四百二十米的山顶。”

  蒋介石皱起了眉头,迷惑不解地转向身边的陈诚:“我军尚未装备的隐蔽性军装是什么样子的?”

  陈诚苦笑着摇摇头:“属下也没见过,只听吴铭说起过,估计和德军山地部队的所谓三色或四色伪装作战服差不多吧。”

  “吴铭部从哪里搞到这种军装的?”蒋介石非常好奇。

  陈诚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回答:“估计是他们自己做的,吴铭的夫人在常山有一家被服厂,吴铭团的军装和背包都是那个厂生产的……吴铭博学多才,精通英文,属下去过他的办公室,从如林的书架上看到不低于五百册的英文书籍,都是经常翻动的,不是样子货,还有很多欧美各国的机械和军事杂志。’

  蒋介石微微吃惊,刚想说话,就听到喇叭里再次传来通报声:

  “有个情况令人吃惊,前方裁判小组报告,透过望远镜观察赤军随队参谋的伪装背包,发现赤军至少拥有三台先进的背负式无线电台,其中一台正在跟随赤军指挥官向凌霄山顶快速移动。”

  “另外,分别潜入东北、正西和西北三个方向的赤军分队行动极为迅速,其中两个人数约为六十人的小队进入密林之后失去踪影,前方目测,赤军的行军速度大约为每冇小时九公里。”

  观礼台上顿时响起一片嗡嗡声,所有人都很吃惊,九公里时速等于跑步前进了,但根据地图显示,对抗区域分明只有一条东西向的弯曲山道,一条东北至西南走向的盘山小道,以九公里时速在没有路的山间跑步前进不说不行,但是非常罕见,中冇央军中一般的侦察兵都难以做到这一点。

  蒋介石有点儿着急了,低声对身后的侍从官吩咐几句,侍从官立刻走向侧前方举起望远镜的仲裁长杨杰。

  十分钟不到,喇叭里通报了详细消息:

  “蓝军两个营兵分两路徐徐西进,北路为两个步兵连又一个机枪排,南路为三个步兵连又一个迫击炮排,另有两个连又一个迫击炮排在蓝军指挥官率领下,在距离北面出发地点二点五公里的伍家岭东麓,设立了临时指挥部,南北两路继续向赤军集结地东北方向一点五公里的太平寺方向搜索前进,各营派出的侦察小队至今尚未返回,推测蓝军尚未掌握赤军已经离开广福庵的情况。”

  陈诚看到了伍家岭上的蓝军军旗,没过多久又看到两公里外的北路蓝军行踪,立即向蒋介石示意。

  蒋介石端起望远镜,细细观察,数分钟后微微点头:“虽然推进速度不算快,但还算谨慎,只要南北两路距离不要拉得太大,就不会被速度更快的赤军各个击破。”

  蒋介石话音刚落,喇叭里提示声再次响起:“六号裁判小组报告,蓝军半小时前派出的七名侦查官兵被潜伏的赤军侦察小队伏击,现已送到六号裁判小组位置,判定袭击有效,蓝军七人侦察小队出局。”

  观礼台上的将领们立刻停止交谈,知道对抗双方的交锋正式开始了,哪怕看不见也习惯性地举起了望远镜。

  陈诚的视线正好与望过来的杨杰相遇,他笑了笑转向身边的蒋介石,发现蒋介石正在埋头查看地图,手指在标注六号裁判小组的位置上敲了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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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1章 打他个落花流水(下)  

  六号小组所在地,太平寺。

  裁判组长将视线从八名赤军侦察兵消失的方向收回,看了看躺在地下被反绑手脚、塞住嘴巴的七名蓝军侦察兵,强忍住笑,吩咐手下两名助手立刻给他们松绑。

  一旁看热闹的百余军官团成员有的捂嘴笑,有的低声议论,更多的人依然望着赤军侦察兵消失的方向,对赤军弟兄的高超身手赞叹不已,赤军弟兄身上怪异的服装和诸多装备,更是吊足了学员们的胃口。

  上校裁判组长则是对赤军官兵的强悍制敌能力和行动速度感到惊讶,由始至终他没有听到一声大的响动,更没有听到枪声,而且七名被俘的蓝军是被看不清面目的赤军官兵扛着跑来的,赤军中只有矮壮年轻的带队军官向他敬礼,并简要汇报,得到袭击有效的答复后转眼就离开了。

  五点四十分,蓝军派出去的四个侦查小队中的最后一队也被判定出局,蓝军仍然没有找到赤军的行踪,赤军像鬼魅一样,连续出击之后突然消失了,吓得黄梅兴立刻命令各部停止前进,向自己所在的伍家岭靠近一些。

  消息传来,观山上一片哗然。

  之前谁能想到,装备精良、三倍于敌、近半官兵均为全军精锐,而且之前还经历过淞沪对日作战以及赣南围剿作战的警卫二团两个营,竟然在演习只进行到两个小时四十分的时候,便损失了四个由三十二名精锐中的精锐组成的侦察小队?

  之前谁会想到,一支来自浙西边境地区的区区地方保安部队,竟然拥有如此强悍的战斗力和诡异的战术执行能力?

  许多将领脑子里自然而然地闪过了四次围剿战役失败的一幕幕,开始对蓝军的命运担忧起来。

  傍晚六点四十分,分布在演习区域各个位置的裁判小组传来报告:

  “赤军主力出现在蓝军西北方一点五公里的豹子岩下方山谷,官兵用完干粮之后收起无线电台,看情况似乎与赤军指挥官完成了联络,随后分别沿着起伏不平的沟壑,凭借密林的掩护,缓缓向东北、东南两个方向隐蔽前进。”

  “而顺着凌霄山脚向南绕行的赤军一个连,在距离伍家岭仅隔一座山峰的杨家墩北面停止前进,原地潜伏。”

  观礼台上的蒋介石与陈诚面面相觑,彼此心里都很清楚,蓝军哪怕收缩集结,到最后都无法摆脱被动挨打的命运。

  蒋介石抬头看了看天色,对陈诚低声说道:

  “这个吴铭的战法实在令人意想不到,他先把警卫二团弄成瞎子,随后隐藏不动,明显是逼迫黄梅兴等人去承受巨冇大的心理压力,在众目睽睽之下承受赤军给他们带来的耻辱,进而促使黄梅兴他们率先做出选择!”

  “只要黄梅兴他们一动,难免要露出破绽,而且今天是阴天,天快黑了,估计吴铭所部擅长夜战,只要打起冇夜战,黄梅兴兵力上的优势就会被黑暗抵消,要是应对失误,恐怕凶多吉少啊!”

  陈诚又是高兴又是担忧,面对蒋介石他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动了动嘴皮子,最后勉强挤出句话来:“委座还是先下去用餐吧,估计短时间内对抗双方不会交战。”

  蒋介石点点头:“这个吴铭很有耐心,而且他不怕耗时间,着急的人不是他,是黄梅兴。”

  蒋介石说完,主动走向另一侧紧张讨论的一群德国顾问,佛采尔看到蒋介石含笑过来,立刻站起迎上去,刚想说几句心得体会,喇叭里再次传来jī动的声音:

  “新情况!红蓝双方突然发生jī烈交火,赤军北路一个连在隐蔽接近蓝军集结地点时被发现,蓝军反应迅速,除两个连坚决接战之外,还有三个连在迅速集结,估计要赶赴战场。目前双方都在集中火力打击对方,赤军占据的地形更为有利,而且有展开交替掩护步兵后退的迹象。”

  不用喇叭通报,震动山谷的密集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已经传到蒋介石等人的耳朵里,蒋介石和佛采尔来不及说话,立刻返回各自位置,举起望远镜紧张观察。

  对战局有些把握不准的贺国光一把拦住陈诚,在他耳边低声问道:“辞修,你怎么看?”

  陈诚沉思良久:“突然发生的jī烈交火很蹊跷……以小弟对吴铭的了解,他不应该犯这样的低级错误,此前他已经把握主动,步步先机,为何如此沉不住气?他不会不知道对手的兵力和火力是他的数倍啊!”

  贺国光立刻醒悟过来:“好险,要不是你提醒,恐怕我也要犯错了!”

  陈诚沉吟一下,突然笑道:“兄长也认为这是吴铭的花招?”

  贺国光点点头:“很大可能是这样……天快黑了,如果蓝军沉不住气,恐怕要吃大亏,只是不知道接下来吴铭会怎么打?”

  陈诚指向西南方枪炮声密集的地方:“交战地点是伍家岭北路山脚,那片地方地势较为平缓,但相对狭窄,交火之后想快速脱离估计非常困难,这样就有两个可能:一、如果赤军不是故意暴露行踪,大多会迅速退到北面地形复杂的芝山脚下,占据优势地形居高临下,据守一个小时没有任何问题,天黑之后发挥他们的行军优势,翻越山坡脱离战场,休整一番从头再来,因为蓝军调集迫击炮和轻重武器需要一个小时左右;二、如果赤军是故意为之,那么潜伏在伍家岭西南山脚下的另一个连将会是此战主角,但具体怎么打,小弟也无法猜测。”

  此时此刻,吴铭已经悄然回到主力连队中间,率领弟兄们直接翻越伍家岭,迅速接近设置在东山脚下的蓝军指挥部

  北面工兵连弟兄的诱敌战斗还在jī烈进行,正如陈诚所推测的那样,工兵连一百五十名官兵没有脱离战斗,而是以交替掩护的方式,撤往北面的芝山,在断后一个排投出八十余枚手榴弹之后,凭借浓浓翻滚的硝烟,飞速冲上芝山半山腰的有利地形,架起集中使用的十挺捷克机枪,向山下逐渐集结越来越多的对手猛烈射击,还不时投掷大量手榴弹,造成主力集结展开反击的声势。

  直到这个时候,周边五个裁判小组才追赶到位,跟随裁判组的六百余名军官团学员列队到达,站在交战区域边沿地带,引颈眺望,jī动不已,不时相互交换意见,七嘴八舌地预测战果。

  伍家岭东面,山脚下司令部里。

  误判赤军主力追到芝山上负隅顽抗的黄梅兴等人,不由得长长地松了口气,从地图上看,退到芝山上的赤军很难越过海拔四百米的陡峭山峰,为防止吴铭部断臂求生,留下一部居高临下顽强阻击,掩护其大部从西面的山坳逃离战场,黄梅兴果断命令一个连的预备队增援前线,然后吩咐警卫排收拾电台和地图,把指挥部搬到前方一点二公里的交战边沿,以便就近指挥。

  早已匍匐在山腰之上的吴铭和一百二十名官兵,等的就是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几乎在黄梅兴派出预备队的同时,吴铭率部悄悄下山,不但迅速制服了心不在焉准备撤退的两名警戒哨兵,而且非常顺利地接近正在匆忙收拾准备搬家的蓝军指挥部。

  两组裁冇判的小组长和黄梅兴很熟悉,看到没什么情况,戴着白袖章的裁判们都在和黄梅兴等人轻松说笑,其中一个中校还在感叹吴铭沉不住气,没想到突然被高速扑来的一名赤军精锐撞飞出去。

  大惊失色的黄梅兴下意识掏枪,结果一只黑洞洞的枪口已经顶在他的眉心上,吴铭那张可恨的笑脸清晰出现在他眼前。

  吴铭说声抱歉收起手冇枪,看了一眼被麾下弟兄完全制服的四十余名蓝军官兵,走到两名裁判面前敬个礼:

  “我们打算埋设地雷,然后派一个排扛上缴获的机枪和四门迫击炮,从正在攻打我军诱敌部队的敌人主力身后,发动一轮猛烈打击,然后迅速退回来,把得知指挥部遇险而前来营救的敌人引进雷区,地雷炸响之后再三面围攻。”

  裁判立刻明白过来,军衔最高的中校裁判组长询问吴铭:“你哪里来的地雷?”

  吴铭从自己的作战背心侧后掏出四枚手榴弹,熟练地捆在一起,走到帐篷外的几个弹冇药箱前,直接把集束手榴弹放到弹冇药箱下方,顺手将拉环别在牵拉帐篷的多余绳索上。

  几个裁判大吃一惊,连忙上前制止吴铭,中校小组长大声喊道:“我们相信了,你可千万别乱来,会死人的!”

  另一个大声表态:“蓝军指挥部被端了,此战可以宣布结束……吴团长,让你的弟兄们放开被俘的弟兄们吧,我这去就向仲裁长汇报。”

  黄梅兴气得大吼起来:“不行!我们怎么可能失败?我们还有两个营的兵力,绝不可能失败。”

  跑去打电话的裁判根本不理会黄梅兴如何喊叫,中校裁判组长含笑解释道:“黄团长,你的指挥部都没了,这个仗还怎么打?要是吴团长真的埋下地雷引你的部队前来,你觉得后果如何?”

  黄梅兴恼火地瞪了吴铭一眼,吴铭哈哈一笑,向他抱抱拳诚恳赔罪。

  观山上挂起了一溜马灯,将遥遥观摩的将领们惊愕的脸照得透亮,似乎都不相信蓝军指挥部被摧毁、指挥官被活捉的消息,原定进行三十六个小时的对抗演练,仅六个小时,就这样结束了?

  心情复杂的陈诚清楚地听到蒋介石骂了句“娘希匹。”立刻打消了上前说几句好话的念头。

  还好,蒋介石迅速平静下来,给予此次演习很高的评价,然后客气地请德国顾问佛采尔和自己一同下山,边走边倾听佛采尔惊喜而客观的评价,心里终于牢牢记住这个名字一吴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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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2章 守他个坚如磐石

  红蓝双方的对抗结果一夜之间传遍庐山上下,引发庐山军官训练团一千八百四十名学员、两百余名中外教官和周围各部驻军的巨冇大震动,有人津津乐道,有人指责扮演赤军的吴铭所部不讲规矩不守规则,胜之不武。

  可不管说什么,吴铭这个名字,一夜之间被军中成千上万官兵记住了。

  当天晚上,蒋介石召集训练团负责人和各部将帅举行会议,演习指挥部根据各裁判小组的记录,匆匆整理出此次对抗演习的全程报告,赶在会议召开时发到每个与会者手里。

  将帅们看完叹息不已,对抗双方全方位的差距清清楚楚摆在众人面前。

  虽然吴铭所部存在一定的违规之嫌,但没有任何规定禁止他们使用三部无线电台和自制的特种装备,更不能指责他们阴狠而有效的作战方式,与会者普遍认为,装备更好、人数更多的警卫二团扮演的蓝军,无论是在官兵军事技能、反应速度、战术执行能力、应变能力乃至指挥水平方面,都与吴铭所部扮演的赤军存在较大差距,输得不冤。

  不过陈诚提出的看法也获得大多数人的认可,陈诚认为,吴铭所部是个罕见的特殊个例,军中找不出第一支战法如此诡异、战力如此强悍的部队,共军那边更不会有,因此,今天的对抗训练并没有达到预期目的,也没有多少总结和借鉴的意义。

  没几个人了解陈诚淡化对抗演练结果的真冇实用意,陈诚并不是担心吴铭太出名引人瞩目,而是担心驻扎山上的直属特务团、警卫一团和山下的警卫二团官兵这几支委员长近卫部队恼羞成怒,暗中报复吴铭和他麾下官兵。

  演习结束双方集冇合的那段时间,陈诚清楚地看到警卫二团和围观的直属特务团官兵眼中无法掩饰的敌意,这几支部队均属于钱大钧负责的侍从室,都不是他能管得到的,因此他心里非常担忧,打算明天上午开完总结会之后,悄悄告诉吴铭让他做好防范。

  陈诚的担心很有道理,只不过吴铭也并非善类,演习结束集冇合期间,对手和周围射来的不善目光,早已令经历过生生死死和诸多江湖险恶的吴铭心生警惕,他非常清楚这些输不起的人心里想些什么,更明白那些闪烁着凶芒的眼神背后,包含着多少化不开的怨恨和愤怒。

  因此,吴铭回到营地之后,立刻吩咐戴子冉悄悄叫来四个正副连长、特务连副连长兼阻击分队队长雷鹏和参谋小组,明确告诉弟兄们,本部已经深深得罪了蒋委员长的卫队官兵和众多得意门生。

  最后,吴铭非常严肃地指出:“直属侍从室领导的特务团和山上山下两个警卫团藏龙卧虎、高手众多,而且大多骄横自负死要面子,因此,我们必须做好一切必要的防范,防止一切可能的偷袭报复,冇否则,说不定要闹出人命!对方死了不要紧,我的弟兄一个都不能有差错,明白了吗?”

  “明白!”

  众弟兄一片凛然,不少人心里感到紧张了。

  吴铭望向雷鹏:“今晚你和你的狙击分队不能休息了,所有的暗哨全部由你们负责设置,而且要增加一重暗哨。”

  “是!”

  雷鹏沉声答应,他可不怕任何人,哪怕吴铭让他当场射杀任何一个人,他都毫不犹豫地勾动扳机。

  吴铭转向工兵二连连长唐启标和特务连代理连长雷岩:“带上工兵连和特务连两个排,带上工具,悄悄挖掘陷阱,用弹性最好的竹子和木钉设置触发机关,营地西北角那个小山坳上下机关不好设置,把今天演习带回来的训练手雷用上,略作改装设置成隐蔽的绊雷,将西北方向所有可能潜入的道路全部封死,怎么办你看着办。以上所有陷阱、机关、绊雷等设施至少设置两道以上,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如果对方前来报复,估计会在凌晨三点至凌晨五点之间,时间来得及,抓紧干,禁止喧哗!”

  “是!”

  唐启标和雷岩齐声回答。

  吴铭最后望向戴子冉:“把所有明哨撤下来,今晚不设明哨,但必须封闭营门,放下检查横杆。”

  “是!”戴子冉回答。

  吴铭大手一挥,军官们立刻出动,参谋们跟随而去予以协助。

  戴子冉心里担忧不已,想来想去还是提醒吴铭:“铭哥,虽然我们这么预防有道理,但是真要弄出人命的话,恐怕不好办,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

  吴铭一把将戴子冉拽过来,盯着他的眼睛,沉声说道:“子冉,俗语道慈不掌兵!还有句江湖名言叫做无毒不丈夫!今后你要想有所作为,还想吃军旅这碗饭,就必须收起你的妇人之仁,否则不但害了你,还会害死追随你的兄弟!”

  “如今我们身处险境,必须利用一切手段寻求自保,何况我们是军队,为了营区安全而设立必要的防卫措施,纯属天经地义,说到天上都是我们有理,要是因为这样弄死一两个不长眼的东西,事情反而好办了,保证能镇住所有人,明白吗?”

  戴子冉点点头,接着又是一声长叹:“道理我懂,可我这心总是硬不起来,唉!罢了,铭哥你说得对,慈不掌兵啊!”

  夜幕深沉,缓缓移动的hòu重云层遮住了幽暗的天光,偶尔从云层间隙露出的星星来不及闪烁几下,就被灰暗的云层所屏蔽,山风紧一阵松一阵地掠过营地上空,满山的树木和茂盛的野草在劲风中时而呼啸呜咽,时而摇摇摆摆沙沙作响

  凌晨四点刚过,尖山西北山脚的小道出现一个幽灵般的黑影,黑影无声掠上路面不宽的缓坡,敏捷地爬上道边岩石,匍匐在岩石侧边凹陷处一动不动,如同长在黑乎乎的岩石上一样。

  微弱的光线下,黑影对前方寂静的营地观察了足足十几分钟,终于滑下岩石,向后方招招手,一队同样敏捷的黑影如同钻出河床水草丛中的鱼儿,三十一个黑影井然有序地来到岩石后方。

  “营长,情况怎么样?”

  “没有哨兵,没有灯光,非常安静。”

  “估计他们也累了,打赢了我们的兄弟二团就得意洋洋了。”

  “嘛个逼的他得意个屁!等会儿我先摸进去,亲手把那个叫吴铭的狗团长弄出来,不打断他的手脚老冇子睡不着。”

  “不能轻敌,听说这个吴铭也是个高手,为保险起见,还得用麻药捂住他的鼻子,先把人弄出来再说。”

  “那还等什么?行动吧!”

  “好!一组从东面的公路绕过去,二组也跟着,然后从南面绕进营区,我带一组从这个方向摸进去,一定要密切观察有无暗哨,注意:二十分钟后三个同时行动,按照既定方案进行,不管得不得手,不许停留超过五分钟,若是被对方发现,立刻分头逃离,以最快速度返回营房,哪怕被告状也来个死不认账!”

  “明白……”

  二十分钟后,三十二个报仇心切的不速之客分成三队,无声潜入吴铭部的营地。

  突然,正南方向发出一声“啪”的脆响,紧接着响起一声如同巨冇大鞭子破风声的刺耳呼啸,“嘭”的一声巨响过后,临死前凄厉的惨叫声骤然响起,在冇深夜寂静的山谷中久久回荡。

  “不好!撤——”

  “轰、轰轰——”

  已经越过营地西北小山坳的领头者情急之下大声喊起来,前面的两名尖兵来不及转身,已经挂住了离地五寸的细细绳索,瞬间引爆前后左右三颗绊雷,剧烈的火光和飞溅的泥石转眼击倒四人。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身手高强的领头者强忍满脸碎石刺入的剧痛,飞身横越,强壮的身体在空中卷曲起来,如闪电般撞向右侧山坡上的大树根部,同时也撞断了最后一条细细的黑线。

  六识惊人的领头者尚未落地,就知道自己触动了危险的机关,无奈身体正在高速下落,用尽最大能力堪堪避开树下绊雷的的直接炸伤,却也被一米之内炸响的绊雷重重抛起,落地后失去知觉。

  更加要命的是,坡上堆砌的两百块大石头哗啦啦滚下,其中一块重重砸在他的脑袋上,随之而来的大量石头转眼就将不断抽搐的躯体淹没。

  五秒钟之内先后响起的惨叫声和爆炸声,把东面摸进营地的九个黑影吓呆了,就在他们反应过来转身要逃的时候,三八大盖清脆的枪声“啪啪”连响,打头的四个黑影顿时抱住膝盖滚地惨叫,其余五人飞也似没命地逃了。

  巨冇大的爆炸声震动庐山上下,无论是最北面的牯岭,还是直线距离不到两公里的海会寺,顿时喧哗阵阵喊声不绝,所有的电话机都在五分钟之内疯狂鸣响,直属侍从室的特务团最先行动起来,率先把蒋介石官邸严密保护。

  留守的特务团副团长立刻巡查营房,很快发现本部一名营长和三十一名弟兄失去踪影,副团长大叫不好,连忙率领一个排精锐冲到院子里的马圈,牵出战马飞身而上,赶赴南面的事发地点尖山脚。

  几乎同一时间,刚睡两个半小时的陈诚和郭忏匆忙碰头,弄清是尖山脚方向传来的爆炸声和枪声后,陈诚怒吼一声“警卫连集冇合。”只用十五分钟就赶到了尖山脚下,来到吴铭部的驻地营门外,跳下马大声责问站在营门外的直属特务团副团长。

  年逾三十的副团长和陈诚关系很好,他从营门内二十余米处不断惨叫的四个下属身上,猜到了事情的大概,根本就不敢对陈诚说实话,只能无奈地指指前面四个被子冇弹击碎膝盖哀嚎连连的部下:

  “我想是个误会,绝对是个误会……哎呀!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对不住了辞修兄,救人要紧。”

  陈诚恼火不已,郭忏连忙抓住他的手臂低声告诫:“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先进去看看吴铭吧,然后再问怎么回事

  “请慢!”

  副团长一把拦住陈诚:“辞修兄,现在不能进去,恐怕还埋有地雷啊!”

  陈诚这才发现,十几支火把和几十支手电筒都集中在自己周围,营地里半点动静都没有,似乎里面的人全都死绝一样。

  着急之下,陈诚对着营地里面大声吼道:“吴铭,你给老冇子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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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3章 勃然大怒(上)

  上午八点,牯岭,笑庐别墅。

  蒋介石背看双手肃立在别墅门前的草地上,遥望看南面茵茵袅袅的薄雾和天上越积越厚的云层,布满血丝的双眼看不出喜怒哀乐,由始至终双唇紧闭不发一言。

  在蒋介石身后,侍从室主任钱大钧、军官训练团长陈诚、演习指挥部主任郭忏并肩肃立,脑袋低垂,四周不远处的侍卫们不时飘来担忧的目光。

  “谁先说?”

  蒋介石突然问出的一句话声音不大,却震得三位大将身形微微摇晃。

  陈诚低看头一动也不动,钱大钧逼得没办法,只好低声禀报:“属下御下不严,请委座责罚!”

  “我不听这些,我只想知道凌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蒋介石的声音冷冰冰响起。

  钱大钧咬咬牙,硬看头皮回答:“特务团一营营长石慕方由于不满吴铭部在演习中的所做作力,于今日凌晨私自带领三十一名官兵下山,结果……结果在进入吴铭所部营地外围时,遭遇该部摆设的地雷、机关和陷阱,石慕方与其他三名官兵不幸遇难,另有十一名官兵受伤,其中四人被吴铭部暗哨开枪击碎膝盖,两人跌落陷阱身受重伤,另有三人双耳被震聋。”

  “什么?”

  蒋介石倒吸一口凉气,猛然转身,满脸震惊之色:“这……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钱大钧沉痛地垂下头:“实情就是如此,三十二名官兵死伤过半,实在太惨了!”

  蒋介石勃然大怒,猛然摔掉手中的拐杖:“是谁让他们天不亮去摸人家营地的?喳?!是谁?娘希匹,找出来我毙了他!还有你,陈辞修,那个吴铭是你介绍来的人,你怎么解释这件事情?”

  陈诚倔强地抬起头:“出现这样的事情属下非常悲痛,可究其原因,特务团应该员主要责任……谁都知道夜晚摸营是什么性质的事件,只有战场上对付敌人才会如此,吴铭团的防卫虽然过当,但是野外扎营设置预防措施是军中常例,请委座明察!”

  “察什么察?庐山是什么地方,需要按照常例部署地雷、机关和陷阱吗?一下子就弄死弄伤我十几名精锐侍卫,吴铭该当何罪?”蒋介石愤怒地质问陈诚。

  郭忏连忙上前半步:“委座,吴铭已经主动前往海会寺指挥部接受质询,不如委座指定人员彻查此事。”

  “他还给我玩投案自首?”蒋介石一听气得不行:“备车,马上备车,我要亲自去问他,娘希匹!无法无天,无法无天!”

  委员长车队徐徐经过操场边沿,径直开同五老峰山脚西面的演习指挥部,集合在操场上的近两千名教官和学员,默默目送车队走远,没有人敢咳嗽一声,现场气氛无比的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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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宽大的会议室里,身穿一身地方军军装、只扎看根武装带的吴铭,笔直肃立,一动不动,冇看到陈诚等人簇拥看蒋介石大步进来,吴铭下意识地抬起手,敬了个非常标准的军礼

  脸色阴沉的蒋介石只是扫了吴铭一眼,直接走到第一排中间位置,生下后示意军事厅长贺国光开始讯问。

  贺国光点了点头,瞟了站在蒋介石身后目无表情的陈诚一眼,等十几名与会将领都生下,这才走到主席台上的讲台后面,轻咳一声,随后要求吴铭将事情经过如实道来。

  吴铭显得非常镇定,说了一通浙军的安营扎寨规定,然后陈述本部野外安营扎寨的基本要求,一口咬死真的不知道有人会半夜三更来摸营,说自天进行完一场以弱胜强的高强度对抗演习后,官兵都很疲劳了,昨晚十一点就全部趴下睡觉,由于人手紧张,连明哨都无法派遣,只好在营地门口入内五十米处设置了一道暗哨,哪里知道经过自天的战斗就连暗哨也撑不住了,趴在隐蔽点睡了过去,直到听到爆炸声才赶紧爬起来细细端详,晃眼看到营门方同有一群鬼鬼祟祟的人影,没有多考虑便直接开枪了,在这种情况下还不敢照人打,只敢对看地面打,谁知道那么巧竟然会打中四个黑影的腿。

  众将校听完吴铭的陈述,面面相觑均惊愕不已,心想这个哨兵的运气也实在太好了点儿吧?连发四枪,枪枪击碎来人的膝盖,这得需要多好的运气才能办到啊?

  按捺不住的钱大钧气得霍然站起,遥指吴铭,大声质问:“简直是颠倒黑自,满口雌黄,那么里有这么多碰巧?你敢说你不是蓄意而力?”

  众人全都瞪大了眼睛,惊愕地看同失态的钱大钧,不过想想又很理解,遇难的营长石慕方不但是钱大钧麾下爱将,还是直属特务团的第一高手,北伐时就开始追随钱大钧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曾在关乎党国军队生死存亡考验的龙潭大战中只身冲入敌群,仅凭一把刺刀,连毙孙传芳部精锐官兵三十余人,可谓九死一生。

  谁也没料到,这位悍将没有死在军人归宿的战场上,却死在安静祥和宛看世外桃源的庐山,死在蒋委员长的眼前,而且死得这么突然,这么窝囊,实在是太冤枉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吴铭针锋相对地说罢,冷冷地看了两眼血红的钱大钧一眼,闭上嘴没有再说话。

  作力主审官的贺国光见状,只好继续问道:“吴铭,还有个问题请你老实回答,之前你是不是知道特务团的某人对你有意见?”

  “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吴铭委屈地说道:“对抗结束集中点名后,属下直接率部返回营地休息,吃了晚饭洗完澡就上床睡觉了。至于至于从无交往的特务团的人,力什么会突然在下半夜袭击我部营地,属下至今仍然蒙在鼓里!”

  “刚才在此等候诸位长官的时候,宪兵队的两位同仁也问过同样的问题,属下也是满头雾水……按理说,哪怕对我真有什么意见,也该是战败的警卫二团的兄弟不服气,对我们别出心裁的战术有看法,可是,这关直属特务团什么事?这不是皇常不急急死太监吗?真让人头疼!”

  众人听完都愣住了!

  谁也没想到吴铭竟然如此镇定,如此的不卑不亢,回答得如此巧妙,钱大钧再生气,也不敢接吴铭这个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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